天空之“城”

付钰森

“我们全面使用氢气作燃料是不会错的，它是目前最清洁的能源，绝不会污染空气。”天空之“城”的市长自信地对我说道。天空之“城”实际上是一艘巨型宇宙飞船，它搭载着人类向5000米的高空移民。我望着马路上奔驰着的以氢气为燃料的汽车，它们所燃烧的氢气来自于远处的电解厂。天空之“城”的地面还划出了许多绿地，种上了鲜花青草，环境十分优美。它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家园，我也同样热爱着它。

我望着船外的天空，在蔚蓝的天空中，一片水雾逐渐聚集起来，漂浮在飞船周围，耀眼的阳光逐渐暗淡了，被水雾扭曲了的光路像小蛇一样艰难地爬过了雾气，无力地照了进来。我想，一定是氢气燃烧时产生的大量水汽，在寒冷的高空液化了吧。

“您看看外面那雾气，那是氢气燃烧产生的水汽。我必须向您指出，在高空使用氢气，可能和在地面上的情况不太相同。事物都有两面性，不可能只有优势没有不足。如果不提出解决方案的话，再过几个月，这浓雾就会将我们的飞船完全包裹起来，外界恐怕就很难感测到我们的存在了。”我严肃地说道。

“现在普通的飞机都装配了最先进的雷达，它们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感测到我们，如果您担心飞机与我们相撞，那大可不必。”市长略微不耐烦地对我说道，“您放心好了，在電解水技术迅速发展的今天，使用氢气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市长似乎不愿意再多谈，我只好默默地走了。光阴似箭，几个月后，当我再一次凝望船外时，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又一次找到市长，请求他为广大市民的生命安全考虑，下令驾驶飞船返回地面进行维修与改进。他一口回绝了我。

“着陆？那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影响我市的经济发展。”市长仅抛下这句话，便大踏步走开了，我一个人再次看着船外的天空。水雾已经聚积成一张厚厚的棉被，积压在透明穹顶之上，又像苍白色的幽灵一样，盘旋环绕在飞船四周。那水汽，宛如笼罩在眼睛上的一层白翳，让人感到迷蒙而恐怖。“我看不到这座城市的未来，一切都是那么模糊……”我喃喃说道。

那天，我下定决心离开天空之“城”。在办好必要的手续后，我们一行人坐着返回地面的穿梭机离开了天空之“城”。我回头想再看一眼飞船，却已是不能了。水雾笼罩着它。想起天空之“城”里泠泠作响的溪流，气息芬芳的花朵，我长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不远处有一架飞机在盘旋飞行，似乎在犹豫不决。我猜想，它可能凭雷达感测到了天空之城的存在，但到了离飞船近在咫尺的地方，它却看不到飞船。突然，它下定了决心，径直向飞船所在位置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两者就已经相撞了。穿梭机后方燃起一个巨大的火球，紧接着，传来一声极大的撞击声。那声音，是金属断裂的铿锵，是爆炸四起的劈啪，是上千人求生的惨叫。那云雾中的火球还在燃烧，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吞没了其他所有的声响。我们在远处，感觉整个天空都在摇晃。随后，火球在寒风中熄灭，一切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我们穿过了最后一层云，到达了一片海洋的上空。与此同时，我看到大大小小的碎片也从天上坠落下来。天空之“城”带着它往日的荣光，被傲慢、无知与功利拖拽着，永远地沉入了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