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技”惊上海滩

2021-03-11 19:44马长林
世纪 2021年1期
关键词:程砚秋舞台上海

马长林

京剧名旦程砚秋(又名艳秋),曾经是梅兰芳的学生,但在学满出师后,唱做自成一派,演技出众,名气日盛,1927年被报界评为“四大名旦”之一,与师傅梅兰芳齐名。民国时期,程砚秋曾多次来上海演出,都引起轰动,给上海观众留下极深的印象。现挑选其中的几次演出,叙其盛况,以飨读者。

初次亮相上海,一炮而红

1922年秋天,程砚秋首次来上海亮相。这次原本是上海亦舞台派人到北京邀余叔岩来演戏,此时余叔岩已甚有名气,自己挂头牌,带着程砚秋来挂二牌。18岁的程砚秋首次来沪,从未见过上海的大世面,心情自然很激动。让他没想到的是,意外的事故,把他从二牌推为头牌,独立挑班了。

原来,不知为何故,上海的军警同余叔岩捣乱,余叔岩没办法,只好偷偷买好火车票回了北京,把程砚秋搁在上海,这下急坏了陪程砚秋赴沪演出的罗瘿公。罗瘿公曾是程砚秋独立走上京剧舞台的恩人。面对这突然的变故,罗瘿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为好,他马上去找了老朋友陈叔通先生,商量如何应对,陈叔通主张先去问问程砚秋本人有什么打算。对大家的疑问,程砚秋似乎是胸有成竹,他斩钉截铁地说:“若是问我的意见,我就要顶下去!至于有没有把握,那就看票房卖票怎么样吧!”于是亦舞台老板以“余叔岩大老板因病停演,程艳秋老板头牌演出”的牌子通告观众。

程砚秋决心独自在沪上挂头牌,心中自然有他的底气,第一周八场戏(星期日加演日场),除了以《玉堂春》《虹霓关》等拿手戏打炮,还演了《能仁寺》《御碑亭》《奇双会》《打渔杀家》《醉酒》和昆曲《思凡》等,观众盛赞,可说是一炮而红,尤其是《玉堂春》一剧唱演后,观众评论说:“艳秋唱了《玉堂春》,一时间难得再有人敢唱此戏了。”就这样连演了一个月,欲罢不能。

为祝贺程砚秋的成功演出,上海文化界名流简照男、甘翰臣、康有为、吴昌硕、朱小兰、袁伯夔、章一山、王聘三等三十余人特地在愚园聚会,大家举杯相庆,作画吟诗,祝贺程砚秋的成功。陈叔通私下里对程砚秋戏言:“这是余叔岩给了你一个机会。”

程砚秋格虽然在上海唱红了,但他格调很高,帮会头目黄金荣来宴请他,他没有赴宴。他不去拜流氓,结果小报把他骂得一塌糊涂。一些有钱的人捧他,他也不领情。他无时不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像某些名角那样栽倒在十里洋场上。陈叔通先生回忆程砚秋的上海之行时说:当时在上海给艳秋写信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女人勾引他,对此,他一概不理;一种是穷苦求助的,对此,他则把来信地址一一记下,艳秋与我出门时,拿着钱就往里弄一钻,也不留什么名姓,只是送钱帮人,这是经常的事。艳秋对有钱的人是骄傲的,对贫寒的人是同情的。

程砚秋没有赴黄金荣的邀请,当晚却应约去看望白牡丹荀慧生,他们相互观摩,切磋技艺,并且商量共同参加义演。當时上海组织了九班联合的大义演,有程砚秋和荀慧生参加,盛况空前。

第二次赴沪演出,《红拂传》盛况空前

1922年程砚秋首次来沪演出,在亦舞台的演出档期尚未结束,丹桂第一台就来预订翌年的演出合同。为了不辜负上海观众的殷切之情,一年之后,1923年9月,程砚秋偕新婚夫人果素瑛,率领和声社来上海丹桂第一台演戏。这次还是罗瘿公陪同,由他负责张罗一切。和声社是程砚秋在当年年初组建的,以他为首,配了包括王又宸、郝寿臣、侯喜瑞、金仲仁、慈瑞泉等生、旦、净、丑各行的名角,阵容十分整齐。

上海戏院的经理,认为传统老戏能确保上座率,为此要求程砚秋都演老戏。于是程砚秋决定头十天内唱老戏,并排定了《审刺汤》《法门寺》《骂殿》《宝莲灯》等戏码。戏院方面希望对戏码作些改动,建议把头年在上海唱红的《汾河湾》《御碑亭》等戏放到前期演出,把上海观众尚不熟悉的《骂殿》放到后期去演。其实剧场经理不知道,程砚秋上演的任何一出戏,都经过了重新整理和排练,每一出戏都是他创新的成果,尤其是《骂殿》,更是他下功夫最多的一出戏。为此,按照戏院方面的要求,程砚秋以老戏《女起解》《能仁寺》《玉堂春》等打炮,新戏随后而上。头几天打炮,要比上一年热烈,而真正的高潮还是在新戏。首演《鸳鸯冢》时,丹桂第一台的三层楼剧场内无一虚席,台下加凳直到门口,晚上八点钟就拉起铁门谢客,后来者仍络绎不绝,盛况罕见。上海报纸载文评论说:  这戏的情节很曲折,艳秋的表情很细腻,譬如同谢招郎订婚一场的羞态,独坐闺房中的愁情,以及最后诀别时悲痛的神情,都做得非常佳妙,—处有一处的精彩。这种艺术手段,恐怕除了他老师梅兰芳,没有人及得上了。而这出戏的唱工更有音乐上的价值……

到《红拂传》演出这天,简直风靡了上海滩。戏园奇满特满,不仅卖了站票,连舞台上两侧也卖了临时加票。沪上的朋友也为之大肆铺排,舞台上的花篮不下五六十个,舞台两侧,高悬起一副对联,二尺宽八尺长,红锦缎为底,黑绒字,上联为“艳色天下重”,下联为“秋声海上来”,对仗工稳,联首巧妙地镶嵌了“艳秋”二字,据说是金仲荪撰文,罗瘿公手书,由上海先施公司连夜剪字托裱制作。这副对联一时广为传诵。这天的戏码很硬,先有梅春奎的《雪杯圆》,刘奎官的《古城会》,小杨月楼和林树森的《群英会》,至夜十—时,程砚秋的《红拂传》方才登场。演出中程砚秋唱腔婉转,舞姿飘逸,获得极大成功,人们报以一次次热烈喝彩和鼓掌。程砚秋的演出也引起了在上海的外国人很大兴趣,英文《大陆报》《字林西报》的主笔都到场观剧,日本驻沪领事和日本朋友60余人,千方百计搞到戏票。那晚,丹桂第一台门口附近,停放的小汽车竟达300多辆。

《红拂传》首演后,上海各报发表了不少文章照片,备加赞誉。英文《大陆报》女主笔访问了程砚秋,《字林西报》总编辑亲自写剧评,还刊发介绍程砚秋的小传。

程砚秋这次演期结束返回北京时,梅兰芳亲往车站迎接,衷心祝贺他这位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名作《锁麟囊》之首演

1940年秋天,程砚秋率领秋声社再次来到上海,同黄金大戏院订立了40天的演出合同。当时正是敌伪统治之下,程砚秋不可能再编演爱国、反抗思想过于直露的戏,迫于特定的历史环境,他只能创演一些悲欢离合、儿女情长、讽刺世态炎凉的戏。由翁偶虹编剧、号称“集程腔之大成”的代表作《锁麟囊》创演,就此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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