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着陆”5年后仍被查

傅剑

1954年出生的王天才曾任国家电力监管委员会西北监管局党组书记、局长，国家能源局西北监管局党组书记、局长。2015年6月，年满60岁的他“光荣退休”，在某些人眼里，这就叫“平安着陆”。然而，2020年5月9日，在退休5年之后，王天才因涉嫌职务犯罪被采取留置措施，“平安着陆”的美梦最终还是醒了。

到案后，王天才态度较好，主动交代了办案机关尚未掌握的部分同种犯罪事实，自愿认罪认罚，退缴了全部涉案赃款。2021年1月25日，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王天才犯罪的事实、犯罪的性质、情节和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对犯私分国有资产罪、受贿罪、利用影响力受贿罪的王天才数罪并罚，判决有期徒刑8年6个月，并处罚金60万元；其私分国有资产所得赃款360.95万元，由扣押机关依法发还国家能源局西北监管局；其退缴的受贿及利用影响力受贿所得赃款人民币163万余元，依法没收，由扣押机关上缴国库。

打起国有资产的主意

法院经审理查明，2005年7月，为给干部职工谋取福利，时任西北局局长王天才主持召开会议，经集体研究决定，由全体在编干部职工出资成立陕西瑞驰电力科技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瑞驰电力），按西北局在编职工级别划定出资标准，指定时任西北局办公室主任的薛某甲担任该公司法定代表人，具体负责公司筹备及经营管理。

为掩盖该公司系由西北局干部职工成立的事实，2006年6月26日将公司法定代表人变更为董某某（西北局办公室原主任薛某甲之妹夫），后陆续将股东变更为屈某某（西北局原副局长雷某某之妹夫）、申某某（西北局安全处原处长仇某某之姐夫）、岳某某（西北局安全处原职工卢某某之母）。2009年11月，瑞驰电力更名为延唐公司。自2005年至2015年，西北局违反国家规定，通过以延唐公司名义签订虚假合同、违规收取费用等方式，采取按月发放工资、年度分红、个人报销费用等形式，以单位名义将国有资产集体私分给西北局干部职工。经审计，西北局共计私分国有资产4773.0141万元，王天才个人分得360.95万元。

经查，王天才私分国有资产的具体情形主要有以下五起。

2005年10月，延唐公司从陕西地方电力科技投资有限公司处购买了西安市的一处商品办公楼。后时任西北局办公室主任的薛某甲安排西北局相关工作人员代表西北局，通过虚增面积、抬高租金的方式与延唐公司签订该办公楼租赁合同，并按虚增合同支付相应租金。经审计，2005年至2015年间，西北局向延唐公司支付租金总计3641.4102万元。经陕西省物价认证中心认定，2005年至2015年该办公楼市场租赁价格总计为2031.3201万元。经统计，西北局通过与延唐公司签订虚假办公楼租赁合同的方式，套取公款共计1610.0901万元。

2005年4月，西北局向国网陕西省电力公司无偿借到6套公寓作为西北局职工宿舍，后西北局通过与延唐公司签订虚假公寓租赁合同，将上述6套公寓冒充延唐公司的资产，租赁给西北局并收取租金。自2005年11月至2015年11月，西北局以向延唐公司支付租金的方式套取公款共计162.48万元。

2005年至2015年，西北局与延唐公司签订网络建设及信息系统维护合同、课题研究合同、技术咨询服务合同等虚假合同，以支付上述项目服务费及其它相关费用的方式套取公款共计900.892万元。

2006年至2015年，西北局在授权陕西、宁夏、青海、新疆4省区电力行业协会等管理服务对象开展电工进网培训、发电机组并网安全性评价、电力许可等业务过程中，以延唐公司提供培训、技术咨询为名，通过延唐公司与相关单位签订虚假合同的方式，违规收取费用共计2063.552万元。

2005年8月，西北局通过与西安筑名装饰设计工程有限公司签订虚假租赁合同的方式，以租赁该公司房屋作为办证大厅为名，套取公款36万元。

对各种好处费来者不拒

2008年至2015年，王天才在担任西北局局长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多家被监管单位在电力业务授权、许可证办理、电力设备竞标等事项上提供帮助，非法收受相关单位及个人钱款共计33万余元。具体犯罪事实如下：

2008年，西北局授权宁夏电力行业协会在其所在行政区域内开展发电企业并网安全性评价、电力企业安全生产标准化达标评级等工作。为了表示感谢，2010年12月至2013年12月，该协会秘书长杨某乙以专家费名义分78笔，给予王天才好处费共计18.25万元。

2008年，西北局授权青海电力行业协会在其所在行政区域内开展发电企业并网安全性評价、电力企业安全生产标准化达标评级等工作。为表示感谢并为继续得到西北局在业务上的支持，2013年11月至2014年5月，该协会秘书长艾某某等人以专家费名义分16笔，给予王天才或通过王天才之妻焦某某给予王天才好处费3万余元，王天才均予以收受。

2010年，王天才利用其担任西北局局长职务上的便利，为西安联诚电力工程公司（以下简称联诚公司）在承装（修、试）电力设施许可证升级事项上提供帮助。2012年，王天才通过时任陕西省地方电力有限公司渭南供电分公司总经理王金水，为联诚公司在渭南市白水县某线路工程施工过程中的停电事宜上提供帮助。2014年上半年，王天才通过时任西安市供电局副局长罗某甲，为联诚公司代理的环网柜产品在西安市供电局招标入围等事项上提供帮助。为表示感谢并希望继续得到关照，2011年至2015年，联诚公司法定代表人姬某某在王天才办公室、渭南市澄城县等地，以拜年、礼金等名义分7次给予王天才好处费共计8万元，王天才均予以收受。

2012年，王天才利用其担任西北局局长职务上的便利，为国电电力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控股企业宁夏石嘴山第一发电有限公司在安全事故处理事项上提供帮助。2012年10月，为表示感谢，国电电力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冯某某在西安瑞斯丽酒店给予王天才好处费3万元，王天才予以收受。

退休后仍然利用影响力受贿

2014年底，王天才经其妻焦某某牵线，结识了华能公司法定代表人罗某乙。2014年12月，罗某乙任股东的西安中北电力建筑设计工程有限公司以使用焦某某“注册电气工程师资格证”、聘请焦某某在罗某乙参股的公司工作为名，每月支付给焦某某2万元，王天才对此知情并默许。

2015年6月王天才退休后，利用其原职权或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分别通过时任国家能源局新疆监管办资质管理处副处长于某某、时任西咸供电局党委书记罗某甲、西北局资质处处长陆军等人职务上的行为，先后为华能公司在新疆夏特110KV升压汇集站工程施工准入登记，西安高新一中沣东中学变配电工程供电方案审批手续，为罗某乙任法定代表人的长安电气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长安电气）在违规办理承装（修、试）电力设施许可证等事项上提供帮助。

截至2020年3月，王天才本人或通过其妻收受华能公司的转账或现金62笔，共计124万元。2015年7月，王天才在罗某乙办公室，还收受了罗某乙给予的1万美元。

后来在庭审中，王天才的辩护人主张王天才不构成利用影响力受贿罪。然而，法院查明，2018年2月，王天才为罗某乙任法定代表人的长安电气办理承装（修、试）电力设施许可证相关事宜，向时任西北局资质处处长陆军打招呼请求关照。同年4月，长安电气取得承装（修、试）电力设施三级许可证。另查，2017年9月30日长安电气注册成立。根据国家电力监管委员会的相关规定，申请一级至三级许可证的，应当具有与申请的许可证类别和等级相适应的业绩。长安电气并不具有承装（修、试）电力设施三级许可相适应的业绩，其在申请过程中虽向西北局出具了华能公司关于该公司分立为华能公司和长安电气，将华能公司的部分业绩、人员、设备转给长安电气的股东会决议，但该股东会决议作出的时间是2017年10月20日，即在长安电气注冊成立之后，且该分立决议并未履行“发布公告”和“变更登记”等法定程序，足见，长安电气系以企业分立的名义违规取得承装（修、试）电力设施三级许可证。

法院认为，王天才在离职后，利用其原职权或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通过其他国家工作人员职务上的行为，为请托人谋取不正当利益，且收受他人钱款，其行为符合利用影响力受贿罪的构成要件，依法构成受贿罪。

王天才的落马，也再次证明，反腐败没有所谓的“平安着陆”一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决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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