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传播视域下HPV感染相关研究概况

2021-03-28 15:06袁谢华鲁琳琳
中国妇幼健康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传播者宫颈癌疫苗

袁谢华,鲁琳琳,杜 琰

(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上海 200011)

宫颈癌是最常见的妇科恶性肿瘤之一,人乳头瘤病毒(human papillomavirus,HPV)感染是宫颈癌最主要的病因之一,其防控工作不容忽视。在宫颈癌防控体系中,健康传播起着重要作用。如何将HPV感染及其疫苗的相关信息有效传播给公众,不仅需要医学领域的重视,还需要传播学界的介入。1948年,拉斯韦尔提出了著名的5W传播模式,即谁(Who)、说了什么(says What)、通过什么渠道(in Which channel)、对谁说(to Whom)、取得了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是传播学的基石。本文从5W模式的基本要素出发,从健康传播的视角归纳和分析现有的HPV感染相关研究。

1传播者研究

传播者是传播行为的引发者,是传播过程中信息的主动发出者。在传播过程中,传播者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群体或组织。在互联网背景下,传播渠道更加多样,但信息质量参差不齐,对信息识别能力差的受众容易产生误导。因此虽然人人都可以成为传播者,但并非人人都可以成为健康传播者。拥有医学知识和必要的传播与教育能力的人应该是健康传播者的主体。医学专家和健康教育工作者有责任起到“把关人”作用,对信息质量进行把关,过滤错误的信息。

HPV相关信息的传播者研究比较匮乏,主要围绕医疗卫生工作人员对HPV及其疫苗的认知、态度以及在诊疗过程中与患者的沟通情况展开调查,缺少组织群体传播者的研究。Topazian等[1]对5个国家(阿根廷、马来西亚、南非、韩国和西班牙)的青少年保健提供者进行了关于HPV疫苗接种建议和态度的深度访谈,研究提示HPV疫苗接种干预策略中应重视初级保健提供者的宣传作用,为他们提供更多有关疫苗接种安全性和有效性的信息。一项研究调查了中国三大城市(上海、广州和深圳)的卫生保健提供者对HPV及疫苗的知识和看法,结果提示城市、专业、职称和医院类型与卫生保健提供者的HPV相关知识水平呈显著相关性[2]。

2传播内容研究

健康信息内容的载体主要为有形载体,呈现方式包括报纸、电视、广播和网络视频等。在功能上文本信息更符合受众的理性诉求,而视频信息则兼具教育和娱乐功能,更符合受众的感性诉求。目前大众媒体所呈现的HPV信息纷繁杂乱,缺乏主体框架,存在不准确、不易理解,甚至错误的现象,极易误导受众。因此对健康传播的内容进行评估和完善,有利于传播者制定更有效的传播干预策略,能使受众更准确地掌握HPV有效信息。常用的方法和理论包括内容分析法、话语分析、议题设置等。

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今天,人们更容易从网络渠道获取信息。Tulsieram等[3]对加拿大10个省以及卫生部在网上提供的HPV及其疫苗的信息进行了可读性和一致性的评估,发现对受众来说这些信息不易读懂,需提高信息的质量和可读性。Basch等[4]对YouTubeTM上最受欢迎的HPV相关视频内容进行描述分析,指出不太积极的疫苗信息可能会对疫苗推广造成影响。岳乐[5]对新闻网站(“网易”健康栏)、自媒体(“双微”平台)、在线医疗服务平台(寻医问药网)、网络群组(QQ群)、百度贴吧(HPV吧)、知乎平台(知乎社区)、百科平台(百度百科、维基百科)七大类型网络平台上呈现的HPV及其疫苗相关信息进行了内容分析,提出了媒介平台要提升专业性,实现精细化传播的建议。Li等[6]对中国报纸发表的253篇HPV疫苗的报道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报道内容不够深入,通常仅涉及宫颈癌,信息内容主要为宫颈癌的严重程度、易感性、疫苗接种益处。贺文迪[7]以《苹果日报》和《文汇报》2006年至2016年间有关HPV疫苗的新闻报道为研究样本,从新闻议题设置、诉求框架和文本内容三个维度探究了香港媒体对HPV疫苗新闻报道的传播特征及存在的不足。

3传播渠道研究

随着对传播渠道及过程的关注,受众不仅局限于被动接受信息,其主动行为亦引起关注,从而衍生出健康信息行为研究。在信息需求的驱动下受众倾向于主动搜寻或关注信息。对信息行为展开研究,以便了解受众对不同健康信息内容的需求、渠道的使用情况,力求为医生更好地发挥健康信息支持作用以及健康信息在社会、社区范围内的有效实施提供参考[8]。

国外信息行为的研究中网络信息行为研究占较大比例。研究主要是通过定量和定性的方法调查了解受众如何获知信息、对信息的管理、信任的信源以及信息需求和偏好等,方法多为深入访谈和焦点小组访谈等。Basnyat等[9]对26位21~26岁新加坡年轻女性进行深入访谈,了解HPV疫苗信息的寻求行为。研究提示,这些年轻女性在社交网络中被动获取信息,在医疗机构中主动获取信息,而她们处理信息和接种疫苗的决定都依赖于亲密和信任,即来自于同伴的影响和认可,以及对医生的信任感,因此提高疫苗的接受率应侧重于加强年轻女性的社会支持。

目前,国内对HPV信息行为的研究仅局限于认知、态度等定量调查,了解受众是从什么渠道接触到相关信息,而没有把信息行为看成一个信息流动的完整过程进行深入研究。有学者调查南京适龄疫苗接种者对HPV及HPV疫苗的知识、态度和行为,结果发现研究对象HPV疫苗的整体接种意愿偏高,但实际执行力偏低,在媒介接触中健康信息素养不足,人际传播层面接收到的信息极其有限[10]。另有学者对重庆市女大学生进行问卷调查,了解她们的媒介接触行为、对HPV信息的认知和对疫苗的接受度,发现女大学生获取健康信息时,更倾向选择的传播渠道为搜索引擎和社交媒体,但对传统媒体的信任度则更高[11]。

4受众研究

受传者,是信息的接收者和反应者,是传播者的作用对象,多个受传者的集体称为受众。关于受传者的研究理论主要有受众主动论、受众中心论、受传者心理理论等。但纵观HPV信息受众相关研究,大多为受众对信息接受的效果(认知、行为、态度)调查,且HPV感染(阳性患者)作为受众受到较多关注。由于筛查的普及,HPV的检出率也随之增高,HPV感染人群的生理、心理、生活等状态也日益受到临床医学和公共卫生领域的关注。

国内对HPV感染人群的研究主要围绕疾病的流行病学调查及临床医学进展。近年来对患者相关信息的认知水平、心理状况以及因此产生的性心理和行为的变化涉及较多,还有一部分研究针对人群的健康教育干预效果。有学者对妇科门诊阳性和阴性患者分别进行心理调研,发现HPV阳性患者的焦虑及抑郁评分均显著高于HPV阴性患者[12]。另有学者对门诊的HPV阳性患者进行女性性功能指数量表(female sexual function index,FSFI)调查,结果显示HPV感染患者的女性性功能障碍(female sexual dysfunction,FSD)发生率较高,FSFI评分明显降低,且性欲低下的发生率最高[13]。此外,在治疗过程中对患者实施心理护理联合健康教育,会对患者的认知和心理的变化产生正面影响,显著缓解患者的负性心理[14]。

国外除了关注HPV感染女性的心理、生理状况外,还有不少对HPV感染女性的健康信息行为及信息需求的定性研究,更深入地探究感染女性的信息需求、行为及对心理和认知等的影响。Freijomil-Vázquez等[15]对21名确诊为宫颈上皮内瘤变(cervical intraepithelial neoplasia,CIN)的患者进行定性研究,了解其在医疗保健的不同阶段对医患间信息沟通的体验评价和如何对信息进行管理,以及对信息的需求,结果显示诊断为CIN的患者在转到专科门诊之前(初级保健阶段)所获得的信息有限,这使得她们难以了解和参与CIN防治的决策。Milbury等[16]通过问卷调查来评估HPV阳性患者信息和社会心理需求,仅23%的患者曾被告知潜在的传播风险和预防措施,39%的患者希望能更多地与医生探讨HPV相关问题。Baxi等[17]对10例HPV相关患者进行半结构式访谈,结果显示医生是HPV相关信息的可靠来源,但患者主要通过互联网寻求HPV信息,且表示不太能够理解相关内容。Kosenko等[18]对来自美国南部五个城市的大学校园、社区中心、图书馆、杂货店、咖啡店和妇女保健场所的25名HPV感染女性如何获取和使用HPV信息展开访谈,分析她们感染后的情绪、认知和行为反应,结果发现在获知HPV感染时大部分女性因为以往知识的缺乏,都表现出恐慌和困惑。她们的信息寻求过程主要围绕着感染HPV的原因和是否会致癌的不确定性,当此不确定性得不到解答时,往往会将其视为慢性病,且部分会产生信息回避行为。

5传播效果研究

传播效果是指受众接受讯息后,在情感、思想、态度和行为等方面发生的变化,包括4个层次:知晓健康信息、健康信念认同、形成有利于行为改变的态度以及采取健康的行为和生活方式[19]。HPV相关信息的传播效果研究主要以受众的认知水平和疫苗接受度作为效果评价指标。目前适龄女性疫苗的接种情况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存在较大的差距。在高收入国家如澳大利亚HPV疫苗的全程接种率达70%[20],美国、瑞典等约为50%[21-22];而在发展中国家的接种率仅为15%左右,且因文化、宗教等原因在一些国家的接种率更低[23]。

一项纳入了全球185个国家宫颈癌数据的研究发现,约84%的病例和88%的死亡发生在HPV筛查不足和疫苗接种率低的中低收入国家[24]。在发展中国家,大众对HPV感染、HPV疫苗和宫颈癌的认知水平偏低,直接影响HPV的筛查和疫苗的接受度[25-27]。Le等[28]对越南农村社区15~49岁已婚妇女进行健康教育干预以评估HPV预防的行为改变,结果显示健康教育可以提高受众对HPV的认知和疫苗接受意愿,但对于预防实践行为没有显著效果。在疫苗覆盖率较高的发达国家,虽然公众对HPV感染及其疫苗等知晓率较高,但对相关知识存在错误认知,缺乏深入了解。Kola-Palmer等[29]对25岁以上英国女性进行调查显示,年轻女性对HPV的传播、治疗及其与癌症的关系等存在认知不足和误区。

青少年及其家长对HPV疫苗的认知和态度直接影响HPV疫苗的推广,因此得到广泛关注。Topazian等[30]对来自欧洲多个国家的20岁以下青少年关于HPV和HPV疫苗的基本认知情况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欧洲青少年对HPV基本知识了解有限,需进一步评估和干预,以便做出正确的预防决策。Davlin等[31]对638名9~17岁青少年母亲的调查发现,89%的低收入、59%的高中未毕业家长从未听说过HPV,而超过50%的听说过HPV及其疫苗的家长也只能答对调查问卷的一半问题。青少年家长的年龄、既往HPV感染史、患宫颈病变或宫颈癌病史、接触过疫苗宣传等因素会影响HPV及其疫苗认知度。

随着2017年HPV疫苗引进国内,集中的宣传报道和高热度的搜索使一般人群对HPV感染及其疫苗的认知度有所提高。相关研究大多源自医院及公共卫生领域,仅有少数来自于新闻传播领域,可见传播和医学的结合并不紧密。有学者研究发现江西省不同群体对HPV疫苗相关知识的了解度普遍较低,但疫苗接种意愿较高;而HPV疫苗相关知识认识度低下且接种意愿低的群体HPV感染率、宫颈癌及癌前病变的发病率相对较高[32]。另有学者对16篇关于高校大学生HPV疫苗知晓度和接种意愿的文献进行荟萃分析,结论显示高校大学生HPV疫苗知晓率为23%,接种意愿为68%[33]。

6不足与展望

本文从传播学的5W模式对HPV相关研究进行梳理,在健康传播视域下对现有的研究进行总结,发现评价HPV信息传播效果以认知效用为主,但忽略了健康传播的情感效用和行为效用。面对良莠不齐的信息,把关审核尤为重要,但是对于健康信息的传播者,即“把关人”的传播者研究则比较缺乏。传播内容研究上缺乏“前馈”研究,制作符合受众实际需求的传播材料意义重大。在传播层次和渠道研究上,以大众传播和人际传播为主,但是针对人际传播中医患沟通的研究较少。另外,在受众群体上,HPV健康传播的受众研究较多关注年轻女性,男性的调查研究很少。HPV感染患者是宫颈癌防控的重点人群,但由于认知的差距或误区引发许多心理和生活的困扰,需要开展该人群的针对性研究。此外,策略性的研究在5W模式下也容易被忽略。健康传播在中国起步较晚,仍缺乏理论体系的支持,缺少深入的分析及策略的研究,对健康传播实践开展的指导性和应用性有限,因此需要未来进一步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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