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养鹿业概述——俄罗斯养鹿业（四）

●魏海军(中国农业科学院特产研究所 吉林 长春 130112）

2 俄罗斯的驯鹿养殖业

2.1 驯鹿养殖业起源和发展历史

驯鹿属于鹿科美洲鹿亚科驯鹿属动物，是一种环北极型动物，广泛分布在欧亚和北美大陆之北纬48°以北的地区，包括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新地岛、库页岛、格陵兰岛等一些大型岛屿。

俄罗斯驯鹿的饲养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最初的驯养地点可能在西伯利亚南部的贝加尔湖附近。也有研究者认为黑龙江流域是驯鹿最早的驯化中心，世居黑龙江流域的满州-通古斯语族居民可能是最早驯化驯鹿的人。考古发现,驯养业是从游牧业发展起来的, 原始猎人猎捕野生驯鹿, 将其驯服, 再把它们作为诱饵,引诱野生驯鹿进入埋伏地，保留比较安静、容易驯服的野生驯鹿, 杀死或放走野性过强的驯鹿。这种方法后来发展为后来的驯鹿饲养业，并越过苏联冻土带、针叶林带传入东、西方。

1917 年前后，俄罗斯一共有167.4 万头驯鹿，由20~22 个原始部落经营，供部落衣食之用, 只有极少量的肉出售。到20 世纪初 30 年代，驯鹿数量稳步增加。1926~1927 年,苏联极北地区农场普查结果显示，驯鹿总数为220 多万头。1930年，苏联在北部各地区迅速组建了许多国营驯鹿场，发展地方经济。到1941 年，全国驯鹿养殖规模达到190 万只，其中国营鹿场有25.6 万只，集体鹿场有58.7 万只，个人所有106.8 万只。1973年，驯鹿养殖规模发展到240 万只，其中国营鹿场有158.7 万只，集体鹿场有45.9 万只，个人拥有31.3 万只。到20 世纪70 年代末达到历史最高，为2 464 万头，其中49.9%是母鹿。

1985 年苏联农业部根据对俄罗斯主要驯鹿饲养区驯鹿畜牧业的调查结果，确定了四个家养驯鹿遗传资源，分别为涅涅茨驯鹿、楚科奇驯鹿、埃文斯驯鹿和埃文基驯鹿。到1989 年，国营鹿场驯鹿养殖规模发展到230 万只，分布在20 个国营农场中。这些驯鹿放牧在苏联近445 万公顷的土地上，这些土地还维持着90 万头野生驯鹿的生存。

国营农场负责国家分配的牧场管理改造计划，以及个别牧场每年或某季节的利用计划。这些计划是由西伯利亚四个科学研究院（所）的畜牧学专家、地球植物专家和国土管理专家参与制订的。这四个科学研究单位是诺里斯克的远东北极农业研究所、雅库茨克的雅库茨克农业大学、纳伦马的乌拉尔北方研究所和马加丹的农业研究所。这些研究机构针对驯鹿牧场载畜量的评估，驯鹿群的航空普查技术，牧场的季节利用计划，驯鹿的一般生物学特性，尤其是仔鹿生长发育，饲料的配比，包括补充饲料和应急饲料，植被营养成分与季节变化关系，以及冬天牧场石蕊的可持续利用等难题进行了科学研究。

1958~1991 年期间，由于国家提供了良好的经济和技术政策，驯鹿养殖处于增长阶段。这些政策改善了农业融资和物质保障，调整了收购制度和驯鹿产品价格，加强了产权保护，建立了地方干部队伍，向远北地区派遣受过良好训练的动物兽医干部。但随着苏联后期改革和解体，以及俄罗斯国营鹿场私有化等多种因素影响，俄罗斯的驯鹿养殖数量连续十年下降，2000 年到达最低点——120 万只，比历史高点下降了1.9 倍。此后才开始缓慢增长（见图2）。

2.2 俄罗斯驯鹿养殖业现状

目前，俄罗斯驯鹿养殖主要分布在西北、乌拉尔、西伯利亚和远东四个联邦管区。这些驯鹿主要养殖地区2000 年、2005 年到2011 年驯鹿养殖数量情况见表7。2011 年，俄罗斯驯鹿养殖数量为158.3 万只，养殖最多的是乌拉尔联邦管区，达到72 万只，主要分布在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共有驯鹿68.3 万只；居第二位的是远东联邦区，共有驯鹿45 万只，主要分布在萨哈(雅库特)共和国（19.5 万只）和楚科奇自治区（17.8万只）；排第三位的是西北联邦管区，共有驯鹿32.6 万只，主要分布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州的涅涅茨自治区（18 万只），其次是科米共和国（8.9 万只）和摩尔曼斯克州（5.6 万只）；第四位是西伯利亚联邦管区，2011 年养殖驯鹿9 万只，主要分布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8.3 万只）。

表7 俄罗斯2000 年、2005 年至2011 年驯鹿养殖数量和分布情况 （单位：千头）

俄罗斯农业部统计的2016 年俄罗斯驯鹿养殖及种群构成情况，见表8。其中种公鹿和后备种公鹿占总数的8.25%，繁殖母鹿（成年母鹿和育成目母鹿）占总数的48.68%。而俄罗斯联邦国家统计局2019 年公布的数据标明，2017 年俄罗斯联邦共有家养鹿1 687 500 头，实际约为1 500 000 头。其中成年母鹿和育成母鹿占总数的50%，种公鹿占总数的10%，与俄罗斯农业部统计的数据接近。

表8 2016 年驯鹿养殖规模及种群构成 （单位：头）

科学家们根据地理、民族和经济特点把俄罗斯四个联邦管区北部的所有驯鹿饲养区划分为三个区，分别为：西北或欧州部分北部（科米-涅涅茨，萨米驯鹿饲养）、西西伯利亚或西伯利亚和东北的哈萨亚库特驯鹿饲养区（埃文斯基，埃文基，多尔干）、楚科奇-科里亚克驯鹿养殖区。各区的行业现状、发展趋势和前景各不相同（Хрущев С.А., Клоков К.Б., 1998）。近年来，这三个区的驯鹿饲养业表现出稳定的积极趋势。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表现较好，2012 年的驯鹿数量比1990 年增加了39%，达到68.3 万头以上；2015 年比1990年增加了49.6%，达到73.3 万头，特别是该地区个体驯鹿养殖业，自20 世纪60 年代以来，养殖数量一直稳步增长（见图3）。与2000 年驯鹿养殖数量相比，2012 年俄罗斯全国驯鹿数量增加了32%，在涅涅茨自治区增加了46%，在哈萨自治区增加了24.7%，在楚科奇自治区增加了92.8%。目前俄罗斯的驯鹿数量稳定在150 万头以上。

驯鹿畜牧是北极地区唯一的农业项目，几乎只雇佣俄罗斯北方的土著民族，包括多尔干人和科米人、科尔亚科夫人和涅涅茨人、萨米人和托法拉尔人、汉特人和曼西人、埃文科夫和埃文诺夫人、尤卡吉罗夫人和楚克人。驯鹿畜牧业的独特之处在于，它至今不仅是畜牧特色产业项目之一，也是俄罗斯许多北方家族的生活方式。在俄罗斯，它被称为“族裔保护行业”，有效保护了北方土著部落的传统文化。

2.3 俄罗斯驯鹿产品研究及产业效益进展

长期以来，俄罗斯养殖驯鹿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获取鹿肉和鹿皮，很少进行交易。现在每年的驯鹿肉类产量为3 000 万千克，驯鹿毛皮约60 万张，驯鹿皮制品240 万件，以及其他相关的驯鹿产品。与1990 年相比，驯鹿的屠宰率下降了3.9 倍。

与其他鹿科动物不同，驯鹿的公母都长角。对驯鹿茸角的开发利用研究始于1962 年。远东科学中心的研究认为驯鹿鹿茸含有和梅花鹿茸一样的具有医疗保健作用的物质。1971 年5 月12日苏联卫生部药理学委员会批准了将雄性驯鹿鹿茸作为治疗张力降低、 高度疲劳、神经衰弱、低血压、性功能低下和更年期障碍药物原料的建议。1985 年发表了《冻原地带驯鹿茸采收工艺》的研究报告，规定了不同年龄公驯鹿鹿茸的锯茸时间、锯茸方法、分等、鲜茸贮存方法等技术内容。根据该工艺要求，一般成年公驯鹿每年锯一等鲜茸重2.2kg，3岁公鹿锯茸1kg，小公鹿锯茸0.5kg。按此推算，俄罗斯每年可生产驯鹿茸7 万多千克。但实际情况远非如此。萨哈（雅库特）共和国国营农场“阿拉霍夫斯基”早在1980年就开始收割驯鹿茸。国营农场驯鹿茸产量逐年增 加：1986 年 为668kg，1987 年 为175kg，1988年为4 585kg（占全共和国产量的50%），1989年为6 937kg。当时国外市场（新加坡）优质驯鹿茸价格达每千克600 美元。“момски”国营农场1988 年开始锯茸。这一年向哈巴罗夫斯克化学制药厂交付了138kg 的鹿茸，1989 年国营农场销售了226kg、1990 年销售了496kg 的干驯鹿茸。1988~1990 年三年的收益率分别为158.0%、170.3%和693.9%。总的来说，在1990 年，从雅库特出口5 541kg 的鹿茸，平均销售价值为310.5美元/kg,向哈巴罗夫斯克化工厂提供了2 503.6kg的鹿茸。“Ючюгей”鹿场1992 年开始收割鹿茸，产量每年增加。三年共生产了930kg 的鹿茸，其中77.4%属于一等鹿茸。

在苏联解体前的最后几年，国营农场开始全部按经济核算进行生产，有权把自己的产品带到国际市场上去销售。鹿茸的主要出口商是1980年成立的“兰塔林”苏联-美国合资企业。零售市场特别需求的驯鹿鹿茸的价格是每千克240美元。1991 年，“北方”国营农场通过“兰塔林（Rantarin）”公司出口了4 001.7kg 驯鹿茸，平均价格为336 美元/kg。俄罗斯北方爆发了一场大规模鹿茸热。到20 世纪90 年代初，俄罗斯每年都产出10 万千克驯鹿茸。大量驯鹿茸产品投放市场，造成鹿茸价格大幅下跌，严重干扰了马鹿茸和梅花鹿茸的市场。1993 年，俄罗斯驯鹿茸的主要客户韩国全面禁止进口，主要原因是质量太差。

1994～1995 年收购和出口的驯鹿茸主要来自俄罗斯的个人和7～8 家企业，产生了负面影响。自1996 年以来， 塔巴公司（НАОК «Таба»）公司宣布为鹿茸收购和出口专营公司。该公司自1994年以来一直通过雅库茨克海关出口鹿茸和鹿角。塔巴公司1994 年购买了2 375.5kg 鹿茸，1995 年购买了5 103.1kg，1996 年购买了3 461.06kg。这些年来，仅雅库茨克海关就分别在国外和国内市场销售了2 434.5kg、3 691.0kg 和4 534kg 驯鹿茸。1994 年、1995 年和1996 年，该共和国在国外市场销售鹿茸数量分别为5 620kg、4 057kg 和1 937kg，价 值291.7 万 美 元、318.9 万 美 元 和229.6 万美元。对鹿茸和驯鹿角的出口数据进行比较分析表明，与前几年相比，1997 年驯鹿茸出口量有所下降，鹿角的出口明显增加（见表9）。这些鹿茸的废弃和出口是由塔巴和驯鹿饲养业竞争的商业实体进行的。

表9 1995～1997 年驯鹿鹿茸、鹿角出口数据比较单位：kg

近年来，收割驯鹿茸已成为大规模行为，但缺少规范，收割时不考虑驯鹿的性别和年龄组，也不管鹿茸是否骨化严重，不讲究贮存和保存工艺，导致驯鹿茸质量的严重下降。我国传统中医没有提到过驯鹿茸的应用问题。国家药典一直以来也没有把驯鹿茸列为鹿茸药材，但从国内外有关资料和具体调查结果看。我国国内鹿茸市场充斥国外走私驯鹿茸角的现象由来已久，且没有停止的迹象。

从俄罗斯走私驯鹿茸入境约始于20 世纪90年代初。据俄罗斯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区政府网站2018 年报道，当地驯鹿茸黑市年交易额为25 亿卢布。按每千克1 000 卢布计算，交易量有250 万千克。俄罗斯驯鹿茸走私路线大致是运到海参崴经济开发区装船出口，运到香港，再从香港走私到韩国和中国大陆。

1989 年，我国东北某地商人在河南柏泉药材展销会以400 元/kg 卖给青岛中药厂1 000kg 鹿角片(可能为驯鹿角片)。1991 年有报道称，从黑龙江边境走私进入中国的驯鹿角价格为40 元/kg；1992 年韩国走私驯鹿茸价格为200 美元/kg，而当年出口到韩国的俄罗斯马鹿茸的官方价格为600 美元/kg。 到2000 年，韩国鹿茸市场坚挺，大量的驯鹿茸出现在中国香港。由于驯鹿茸价格高涨，走私者试图将这些禁运茸偷运到韩国市场。2001 年有报道称俄罗斯驯鹿茸走私到国内，冲击了国内市场，挤占了我国鹿茸在韩国香港和东南亚市场的占有量，影响我国鹿茸的出口。2010 年有报道称国内经销商在俄罗斯北部开着坦克到驯鹿放牧点收购驯鹿茸，并现场煮炸加工。

据2014 年国内某鹿产品交易市场调研统计数据，2013 年当地加工商通过香港走私到内地的驯鹿茸达到100 万千克，驯鹿角200 万千克。由国家商务部2013 年发布的《中药材重点品种流通分析报告》得知，当年流入17 个药材批发市场的鹿茸进货量为干茸200.98 万千克！其中梅花鹿茸39.96万千克，马鹿茸44.9 万千克，新西兰赤鹿茸116.22万千克。报告中没有列出进口驯鹿茸的数量。但不难知道，我国当年梅花鹿干茸的年最大产能不会超过4 万千克，马鹿茸干茸不会超过2 万千克，新西兰当年鲜鹿茸总产量也不过50 万千克（折合干茸约17 万千克），还要出口到韩国和香港一多半。可见，当时国内药材市场的鹿茸片大多是驯鹿角或驯鹿茸片。2018 年调研国内药材市场，发现确实有大量的驯鹿角片和驯鹿茸片成堆出售。目前国内多家鹿产品加工厂和以鹿为原料的保健食品厂或中药厂正在做工作，希望通过正常途径进口俄罗斯驯鹿茸、驯鹿角和其他鹿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