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行”的语义及语用分析

摘 要：“可还行”作为人们日常交流时越来越常用的表达语，它可以表达许多不同的意思。本文将就已有研究，通过检索相关语料，运用相关语义及语用分析方法，对“可还行”可以表达多种语义的理据进行阐释，认为“可还行”多语义基础是“可”、“还行”本身所带有的复杂语义及语境条件的影响。并且运用言语行为分析法对“可还行”进行语用方面的分析。试图通过这种语义语用上的分析对“可还行”这个逐渐兴起的表达成分有更好的理解。

关键词：可还行;语义;语境;语用分析

一、引言

“可还行”作为目前比较流行的网络用语和日常交流中也开始常见的用语，它有着不同的意思。例如，“做了几个小菜，这手艺可还行？”中，“可还行”可以理解为“怎么样？”“还行么？”。在“好端端的剧被减成大头剧了，齐脖砍可还行？”中的“可还行”可以理解为“这样都行？！”“也行吗？”。在“我被他打伤了可还行？”中的“可还行”可以理解为“这都行？”。在“——听说他成功上位了。——可还行！”中的“可还行”可以理解为表示惊叹或感叹之意，等等。那么，为什么“可还行”有这么多的语义解释？“可还行”都可以表达哪些意义对此本文拟从语义及语用的角度，通过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北京大学汉语语料库及百度检索相关语料，对“可还行”进行一定的分析。

二、“可还行”多语义来源

本文认为“可还行”是“可+还行”构成。因为在现代汉语口语交际等中“还行”随处可见，通过替换分析法可以看到，以“还”为替换环境时，可以替换出“还好”“还成”等，以“行”为替换环境时，能够替换成“真行”“不行”等，因此可以认为“还行”是副词性语素“还”和形容词性语素“行”组成的词。在“可还行”中若是只替换掉“行”，看“可还X”，例如“可还硬朗”“可还安好”“可还记得”等，并不会像“可还行”一样，有很多种理解。由此认为“可还行”是“可+还行”构成。惯用语“还行”的语义本身就很模糊，再加上一个语义功能丰富的“可”，“可还行”的表义可想而知，会是复杂的。因此，关于“可还行”多语义的来源理据，分析如下。

2.1“还行”

现代汉语中“还行”的词义具有模糊性，不好把握，如“还行”到底是“行”，还是“不行”，“行”的量有多少，不行的情况是什么等，其语义灵活，需要根据语境来判断。可以认为，“还行”的这种语义上的模糊性、灵活性源自于副词“还”。

副词“还”的语义很丰富，以《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为例来看，副词“还”有如下语义：

①表示现象继续存在或动作继续进行;仍旧。

②表示在某种程度之上有所增加或在某个范围之外有所补充。

③表示程度上勉强过得去;基本达到要求。

④常跟“呢”搭配使用，为当前所说的内容提供程度上相对照的参考信息，相当于“尚且”。

⑤表示不合理;不寻常;没想到如此，而居然如此（多含赞叹或责备、讥讽的语气）。

⑥表示早已如此，常與“就”呼应。

综上可以认为，“还行”的多义主要是由“还”的众多语义中的语气义（如③④⑤）引申而来的。据此，将通过国家语委现代汉语语料库检索相关语料，结合具体语境中“还行”的实际表义，将“还行”大体上作如下三种解释：

1.表肯定语气“真的行”“还可以”，其中的“还”可以表示“抑”的语气，表程度上勉强过得去，基本达到要求，尚且可以;也可以表示“扬”的语气，即在语用上表谦虚。例如：

（1）（看看表）还行，上上货，紧跑，得一个钟头……。

（2）老刘对厂领导说：“国家现在还有困难，我们每个人都要为祖国分挑困难，这个钱我不能要，我虽然年岁已大，不能正常上班，但是我还有技术，现在我身体还行，我就要为祖国四化多出点力。”

（3）——你们家孩子又考了第一名，真优秀啊！

——还行，还行。

2.表敷衍。“还”所表示的“抑”的语气加强、肯定语气弱化，实际意义虚化，语用意义加强，表示不愿与对方交流。例如：

（4）——“行。走走，哎，我问你哪，你到底富不富呀？”

——“还行吧。”他敷衍着。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在急急忙忙的人流中。

3.表否定义“不行”。属于语用上的一种委婉表达，必须依照上下文语境才能理解解释。例如：

（5）张十分生气，马上通知回家的人返回军训团，并对他们说：“在国难当头的今天，你们身为抗日军人，这样随随便便还行！”

（6）好不容易找着，再让他们从眼皮底下跑了，那还行。

（7）都像老刘们还行，顾脑袋不顾屁股，干一辈子黑活，连坟地都没有。

（8）可是，干这行，怕走路还行？

2.2“可”

“可”同样作为日常用语中的高频词之一，它的语义功能也是十分丰富的。“可还行”中的“可”并没有什么实在意义，本文认为“可”在这里是用作语气副词。

对于语气副词“可”的语义，有许多的相关研究释义，结合部分辞书及已有研究来看，大多认为“可”可以用于陈述句、感叹句、祈使句、疑问句，在不同句式中语义也有所不同，可以表达的意义有强调、反问、赞叹、对比、祈使等，由此可见，副词“可”的所蕴含的语义丰富，在句中起到不同的语用功能。具体以《现代汉语八百词》中对“可”的释义为例：

①表示强调语气，程度由轻到重都有，多用于口语。

a.用于一般陈述句，有时稍有出乎意料的意思;

（9）我～知道他的脾气，要么不说，说了一定去做。

（10）这问题～不简单，得好好所究一下。

b.用于反问句

（11）这么大的地方，～上哪儿去找他呀？

c.用于祈使句，强调必须如此，有时有恳切劝导的意思。后面一般有“要、能、应该”，句末多有语气助词。

（12）你～不能粗心大意啊！

d.用于感叹句，句末用语气助词

（13）他汉语说得～好啦！

②表示疑问（多见于比较早期的著作，现在少用）。

（14）杭州你～曾去过？

2.3小结

由以上两小节的内容可以看到，“还”带来的不同的语气义致使“还行”语义模糊复杂，“可”用作语气副词时也可以表达不同的语义功能。可见“可还行”语义复杂多样的来源是有理据的。而语义又是离不开语境制约的，尤其是这种多义成分。可见语境条件也影响着“可还行”产生不同语义，同时限制着“可还行”的语义解释。因此对于表义模糊、用法灵活的“可还行”，将在下一章中结合一定的语用语境，来对“可还行”的进行分析阐释。

三、“可还行”的语用分析

鉴于“可还行”用法灵活、表意丰富，以下将从“可还行”用于陈述句、疑问句、感叹句三种情况出发，运用言语行为的相关理论和分析方法，分析其可表达的不同语义，同时试图借此说明其与“还行”的不同。而言语行为分析法实质上就是从语用学角度分析语用意义的方法，言语行为的分析又和语境的分析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说，“可还行”不同的用意都必须同一定语境的分析联系起来，才能理解。因此，本节将通过北京语言大学汉语语料库及百度搜索检索有关语料，根据“可还行”所在的具体语境进行分析。

3.1用于陈述句

①表肯定。可以理解为“还行;还可以;行”，“可”带来了强调意味，虽然有时可以与“还行”替换，但并不完全等同于“还行”。例如：

（15）今天的鸡汤和青菜肉丝炒面可还行，你快坐下来尝尝。

例（15）中根据“你快坐下来尝尝”可以看出说话人想表达的意思是“今天的鸡汤和青菜肉丝炒面味道还不错（挺好）”。由此可以分析此句中“可还行”表强调“行;还行”的意思，含有“扬”的语气，可以用“还行”替换但表答的“行”的主观量的强度略有不同。

②表否定。可以理解为“不行，不太行”，

（16）自从上班开始，天天失眠可还行...黑眼圈都遮不住了。

例（16）语境下说话人口中的“可还行”含有“抑”的语气，即对于“天天失眠，黑眼圈都遮不住了”这件事感到无奈，即可以理解为说话人想表达“天天失眠不行。”的意思。

③表敷衍。例如：

（17）——你知道么？短视频被纳入知识产权保护范围啦！

——可还行。

例（17）中的“可还行”可以表肯定态度，理解为类似“这样啊，还行”的意思，但如果是回答者不感兴趣或是不想聊下去的情况，就有表敷衍的意思，等同于“嗯;哦”，就表达上来说虽是表敷衍但比较委婉，也是符合会话中的礼貌原则的。虽然“还行”也有表敷衍的功能，但这里会显得有些生硬、前后不搭，并不能用来替换“可还行”。

3.2用于感叹句

①表肯定。含赞叹的态度，例如：

（18）——听说他成功上位了。

——可还行！

此语境中“可还行”可以理解为表肯定，是对于“他成功上位”这件事强调表达肯定、赞叹的态度，可以理解为“厉害了;真行，真可以”。若以“还行”来回答，则表达的语气态度发生变化。

②表否定。含反对、震惊、讽刺、反对的态度，例如：

（19）大早上在公交车上吃肉饼吃包子可还行！

句中“可还行”表层语义是“可真行”，但实质上是想加强语气同时表达“不行”的意思，即说话这是想表达“大早上在公交车上吃肉饼吃包子不行！”以“可还行”表达既强调又委婉。参照之前关于“还行”的语义解释及用例来看，一般来说，是可以替换“可还行”的。

3.3用于疑问句

①表询问，征求意见是“行还是不行”、“怎么样”，含有强调、比较的态度，例如：

（20）——上一套搭配看起来一般。

——那黑色短袖T恤搭配白色系裤子可还行？

此语境中“可还行”表示询问是否可以，即“那黑色短袖T恤搭配白色系裤子（相比上一套而言）怎么样/行不行？”如果要用“还行”替换，还行后面需要加语气助词，还会一定程度上失去强调和比较意味。

②表反问，可以理解为“这也/都行？！”是肯定义。含有不可置信、震惊、嘲讽、无语等态度，例如：

（21）好端端的剧被减成大头剧了，齐脖砍可还行？

此句中“可还行”说话者的表达带有震惊无奈感情义，即对于电视剧为了过审将人物齐脖剪成大头剧感到震惊甚至有些无语。不能用“还行“替换，会失去原有的比较强的情感态度，会改变意思。

（22）他游戏玩得那么差，我被他打伤了可还行？

此例中“可还行”可以理解为，一种是“他游戏玩得那么差，我怎么可能被他打伤？”含有嘲讽的态度;另一种是“他游戏玩得那么差，我竟然被他打伤了，这都行？！”含有不可置信的语气态度。不能用“还行”替换，表意有所不同。

③表否定。与感叹句中表否定功能用义基本相同，例如：

（23）一年到头老往医院跑可还行？医疗也费太贵了！

根据语境可以判断说话者想要表达“因为医疗费太贵了，一年到头老往医院跑这可不行。”可见句中“可还行”实质是表示强调“不行”，可以用“还行”替换，但语气上强调义减弱。

综上可见“可还行”语义的模糊性和灵活性很强，可以表达的语气、情感态度很多，静态地看其语义难以全面把握，但从整个语境动态的分析其语义就比較好理解了。

结束语

通过文中对“可还行”语义来源所述可见，由能够用在各种句类中，表达多种语气，实现人们的多种语用目的的“可”，附加在本身可以有多重表达功能即表肯定、否定及敷衍的“还行”上，得到了语义复杂的“可还行”。而“可还行”的具体语义，通过具体言语行为和语境的分析才能得到相应的表义。与此同时，本文认为，对于“可还行”语义及语用的理解，还与人们的自身的认知密不可分，毕竟对于语气的表达、语气强弱程度及言外之意等的理解每个之间的感知都是有差异的，比如同样的语境、同样一句话，听话者不同，接收到的信息可能就不同，达到的效果可能也就不同。本文通过分析“可还行”的语义及语用，从语言学的角度对其进行认知，更好的理解这个在口语日渐常用的表达方式，避一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然的状况。本文对于“可还行”在语用上的分析可能不够全面细致，只是根据部分言语行为和语境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分析。对此，需要在今后依据“可还行”在生活中的应用状况等继续思考，运用语言学方法论多角度去分析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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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安琪（1996-7-）女，民族：朝鲜族，籍贯：吉林省通化市，专业：汉语言文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