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或漆树之书

在山野

它们无限地接近风，接近雨，接近冰雪

……当然，也无限地接近阳光

在一本逐页打开的书中，它们无限接近

各种未知的符号

一个个群山连绵的词

一句句群山重叠的句子

在山水随意制造的险绝处

该如何表述，这些每年都在递增的

从未掩饰的伤口

隐忍，或者隐居

它们疗治伤口的药方，可以默认为鸟语

虫鸣，山溪……

可以默认为用作药引的大寂静

它们直立，且朝天空行走

它们还在养着我的老邻居

—— 村子里那几个孤独的割漆人

它们还在养着，一门快要失传的手艺。

点评赏析

这首诗语言纯净，舒张有致，把思想蕴涵于唯美、綿延的抒情中。“各种未知的符号”“从未掩饰的伤口”成为语言的泉口，是难以命名的未知，又是现实或所见之物失语的焦虑。作者抓握到的沉重在风景或意象的发现中变得轻盈，这是双向的，沉重得到了暂缓，山水也展露了它的险绝处。“在山野/它们无限地接近风，接近雨，接近冰雪/……当然，也无限地接近阳光”，我感兴趣的是“它们”为何物？诗里没有直接说明，只说“它们无限接近/各种未知的符号”。但这些是否真的是未知的？后文写的群山绵延重叠、隐忍或隐居、鸟语虫鸣山溪，乃至大寂静、老邻居、割漆人等，一个完整的传统农业时代的印象或表现，清晰美好，显而易见，在诗人内心深处却落入未知的深渊。这是语言必然朝向的未知，也是现代文化对传统生活排斥的陌生感。“一个个群山连绵的词/一句句群山重叠的句子/在山水随意制造的险绝处”，抽象、具象搭配，语感也完整。“可以默认为用作药引的大寂静/它们直立，且朝天空行走”，以大寂静为药引，甚好。后面又说“它们还在养着我的老邻居”，这农业文明的残余，作者视作畏途的语言之物，仍然有它的生命力。它，或它们，等待作者以恰当的语言的理解承接这“快要失传的手艺”。

诗人简介

西水，原名陈跃鹏，民进会员，1976年生，贵州黔西人。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草原》《星星》等刊物，有作品入选《2009年中国诗歌精选》《值得中学生收藏的100首诗歌》《21世纪贵州诗歌档案》等选本，曾获《草原》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