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郭沫若讲话、报告类文稿的整理、辑录

2021-05-21 11:29蔡震
当代文坛 2021年3期
关键词:郭沫若

蔡震

摘要:郭沫若有大量的讲话、演讲、报告等文稿存世,且绝大多数散佚于《郭沫若全集》之外。这些文稿在刊发、署名或存在形态上可谓五花八门,特别是由记录稿整理而成的文稿,其文本的厘定成为大问题。一直以来对于这些文稿的发掘整理,只是简单视其为佚文,一些问题则无法解决,或根本不曾被意识到。因此,需要一个规范。可以将这些文稿及相关的文献资料区分为两部分来解决问题,即一部分作为佚文整理,一部分作为史料考察。同时,佚文的确认、整理要有一些遵从的原则、标准,且宜严不宜宽,在郭沫若研究领域形成共同认可的学术规范。

关键词:郭沫若;散佚文稿;整理规范

在郭沫若的文学、学术写作之外,另有一类文章,至少从数量上看,是其文字撰著的一个重要方面。郭沫若有大量的讲话、演讲、报告等文稿存世,包括刊出的和留存为资料的,而且绝大多数散佚在《郭沫若全集》之外。对于郭沫若这些讲话、演讲、报告等文稿,事实上一直有研究者在发掘整理,积累了许多文献史料。但有两个问题值得注意:

其一,这些讲话、演讲、报告的文稿都是单独作为一则史料被进行整理,对于其整体情况没有或者缺乏梳理、考察,因而也就缺少整理此类文字所依据的原则,缺少一個基于整体考虑需要的规范。之所以需要遵从一定之规,是因为这些讲话、演讲、报告的文本、刊发、署名等情况有多种形态,特别是大量记录稿的文本如何勘定,这与其它郭沫若集外作品、文章有很大不同。

其二,这些讲话稿、演讲词或报告文本被发掘整理,事实上很大程度是因为它们被认为更具有文献史料价值,而另外有大量的此类文稿,主要是郭沫若因履行各种职务所作的讲话、演讲、报告等,则几乎没有在整理的视野之内。如此在文献史料整理工作中有所取舍,不是没有道理,但对郭沫若研究而言,所有与之相关的文献史料的整理都是需要的,尤其是当我们考虑辑录郭沫若的全部作品著述之时,譬如,为续补《郭沫若全集》之缺,则势必需要对这些文稿资料“一视同仁”。虽然实际操作起来,仍然会存在一个取舍的问题。

一  文稿刊出或存在的形式

郭沫若的讲话、演讲、报告的文稿,在他的一些著作集子,如《雄鸡集》《文学论集》中收录了一些篇目,它们已经被编入《郭沫若全集》。这些文稿基于什么原则或标准收入郭沫若的著作集,并无一个规定性的体例,但它们在发表及被收入著作集时,无论全文或节录,都是经由作者订定的。①譬如,《谈文学翻译工作》,是1954年8月,郭沫若在全国文学翻译工作会议上讲话稿整理的摘要,8月29日发表在《人民日报》,虽然只是一个讲话摘要整理稿,但郭沫若自己将其收入《雄鸡集》。《郭沫若全集》辑录的篇目完全是依据郭沫若已经订定出版的著作集,因此,对于讲话、演讲词文稿的收录,并未作编辑体例上的规范,当然也不存在异议。

而散佚于全集之外的讲话、演讲、报告等文稿的情况就全然不同。它们的总数应不少于一百七八十篇(这仅是文本完整的),绝大多数也已经在报刊杂志上刊出,但有相当数量的文稿未经过作者校阅、订定。这些文稿刊出的形态可谓五花八门:有讲稿形式,有新闻报道形式,有记录稿形式,有记录整理稿形式,有称全文者,有为摘录者,亦有是否全文或摘录不清者,等等。

1925年8月,郭沫若曾在上海美专做过一次演讲,演讲文稿以《国际阶级斗争之序幕》为题,署“郭沫若先生在美专讲,萧韵记”,刊登于8月23日、24日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在演讲文稿篇末,记录者写了这样一段文字:

“好久等着的升格——由丘九到丘八——消息总不易到来,这一句真把我逼得要命了,有时虽提起笔来写点东西,出出闷气。但是无可奈何写出来总是愤激的色彩太重,又喜骂人,所以终于被编辑先生们过爱而替我省事少得罪人。这篇稿子,想必不会过激吧!因为听过之后觉得这简单而普通的话确有扩充听众的价值,所以不免提笔记了下来。不过事隔一夜了,所记的也仅仅一点大纲,重要意义,已是遗漏不少,而演说语气,更是无从捉摸了。敬告读者!这篇内如有不惬当之处,都是我文笔恶劣记忆力不好之咎,于郭先生是无与的,更道歉于郭先生,原谅我不尽不实之过。

(略)……

八月十六日夜记者附语”

从这段记录者的“附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该演讲词是如何被整理成文的。因此,记录者特别表示,所有“遗漏”“不惬当之处”,“于郭先生是无与的”。这实际上提出了一个问题:这篇由他人“笔记”的演讲文稿,能不能将其等同或视为郭沫若自己撰写的讲稿呢?

1926年初,郭沫若应聘国立广东大学到了广州。3月30日,他参加广东大学学生会为“三一八惨案”举行的“追悼北京殉难烈士大会”,发表演讲。演讲词由“甘家馨、林一元笔述”,以《郭沫若先生演说词》为题,刊登在《国立广东大学周刊》上。这样由他人“笔述”或“笔记”的演讲词还有《五四纪念日在本校演讲词》《在本校高师部十五年班毕业典礼会演讲》,都刊登在《国立广东大学周刊》上,并辑录于《国立广东大学演讲集》②中。

1988年由四川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郭沫若佚文集》将以上几篇整理文稿(包括在上海美专的演讲词)都作为佚文收入集中,但编辑者并没有指出或提示演讲词整理刊出过程及可能存在的问题,而是直接把它们视为郭沫若的佚作。事实上,绝大多数在发掘文献史料时被整理出来的郭沫若讲话、演讲、报告等的记录文稿,都是这样径直被当作郭沫若撰著之作的,但它们能否简单地被称为郭沫若的文章著述呢?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用“是”或“非”就可以厘清的问题或者选择。梳理这些郭沫若讲话稿、演讲词、报告文稿等在报刊上刊出的形式或是以资料留存的形态,它们会涉及到这样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是篇题。有的用文章标题方式;有的简单作“郭沫若讲话(演讲词)”的形式,如:“郭沫若先生演说词”,那么两篇或两篇以上同冠此题者,便无从区分;有的冠以新闻报道的题目,如:“郭厅长沫若昨讲演‘节约与抗战”;还有的是以“讲话”加新闻报道形式,如:“新华社十七日讯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主席郭沫若同志在首都各界人民声援古巴和拉丁美洲人民大会上的讲话”。更多的则是由记录者拟定出篇题。

二是署名。有直接以“郭沫若”署名者,但不多。從文稿篇题的命名方式可以看到,在这些刊出的文稿中,作者姓名很多是出现在篇题里,但并非作为署名。

三是文稿的整理。根据记录稿整理的文本,有的经过郭沫若校阅或修改,有的未经其校改,还有是否经郭沫若过目校改情况不明这三种情况。

如果只是整理一篇篇史料,保持它们各自原有的那种形态,并无不妥,但如果作为郭沫若讲话、演讲、报告文稿文献资料的辑录整理,它们当然是需要予以规范的。

郭沫若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让他留下的讲话稿、演讲稿、报告文稿等非常多,其中另有一类特别值得注意,即它们多属于履行职务的、为工作需要所作的讲话、报告等。这在郭沫若几次从政的经历(北伐期间在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政治部任职、抗战期间主政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文化工作委员会),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之后郭沫若的经历中尤其多见。郭沫若身为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同时又是中国科学院院长、全国文联主席、中国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主席,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长,还有各种协会负责人、出访代表团团长等职务身份。所有这些不同的职务身份,让他在各种国务活动、社会活动、文化活动、外事活动、学术活动、会议中需要讲话。

这些讲话稿有他自己写的,也有相关工作人员起草的。他人起草的讲稿,有的他做了修改,有的就直接使用。这些讲话基本上都是公务性质,但他自己撰写与他人起草(即便经他修改过)的讲稿,从内容到语言表达上是会有所不同的。譬如,作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长,郭沫若在每一年的开学典礼上会有一个讲话,前几届开学典礼的讲话稿是他自己起草的,它们所用的语言语句、表达的方式、行文的语气,一看便知是郭沫若为文的风格。而之后由他人起草的开学典礼的讲话稿,语言表达和风格则明显不同。③

郭沫若这些履行职务的讲话、报告等文稿的量是比较大的,它们与其它讲话、演讲、报告等文稿是不是应该有所区分?它们之间是否也需要有所区分?如是,怎样区分?

二  文本问题

那些散佚在《郭沫若全集》之外的郭沫若讲话、演讲、报告的文稿在报刊上刊出时,多是记录稿,或根据记录整理而成的文稿。不同的记录稿文本会有差异,经过作者(讲话者)看过或校阅与未经作者看过或校阅的,文本也会有差异。因此整理这些文稿的难点,同时也是关键点,在于对文本的厘定。

事实上,郭沫若讲话、演讲、报告的文稿在整理时,整理者大多并未意识到文本问题,因此会简单地将它们视同于作者的其它文章著述。其主要原因,可能在于事实上我们很少有机会可以看到经郭沫若校改订定的记录稿与原记录稿存在差异(有时可能是很大差异)的情况,于是难以发现这个问题。

郭沫若于1935年10月5日曾经在日本东京中华基督教青年会作过一次演讲,演讲词当时有马皓、陈斐琴分别整理的两个记录稿,以《中日文化的交流》为题先后刊出,一篇在《国闻周报》,一篇在《东流》杂志。这两篇记录稿刊发前都未经郭沫若校阅,但是他看过刊发后的讲稿认为,“《国闻周报》所载的记录是从《留东新闻》转载的,那篇记录和我的原辞大有距离。《东流》上另有一篇比较正确一点。”④因此郭沫若后来将刊发在《东流》上陈斐琴记录的文稿收入《沫若近著》集子,这也就是现在收入《郭沫若全集》的文本。

1950年4月,郭沫若在北京大学作过一次关于“中国奴隶社会”的讲演,北大史学会将记录稿在报章上发表,许多期刊转载。但郭沫若在《奴隶制时代》的《后记》里却特别写到:“我在这里要负责声明,那篇讲演录应该作废。那篇讲演录里面并没有什么新的东西,有的却只是把秦代也划入了奴隶社会的不正确的见解而已。”⑤

这是演讲者自己在不同的记录文稿中择定了文本,我们现在来整理文献资料,应怎样厘定文本呢?

抗战时期,郭沫若曾在重庆求精商业专科学校做过一次演讲(该校组织了名人演讲活动),讲科学精神、真理,讲用科学方法解决经济问题。有一份保留下来的完整记录稿,⑥郭沫若在开篇部分做了校改,可以做个比对:

(记录稿)“主席各位先生各位同学,各位是将来的商业专家,各位对商业有特别的研究。而本人对经济也有特殊的爱好。在满清末时的青年有一种普遍的观念,而与现在不同。有学法政经济的人因中国很贫弱,要想把中国振兴起来,当时对法政以为是做官,所以有志气的青年多不愿意读此而只是讲求富国强兵。”

(郭沫若校改稿)“各位同学,你们是研究商科的人是将来的商业专家,对于商业一定有特别的兴趣。本人在年青的时候也是喜欢经济学的。记得中学毕业时经济的学分得的是满点。但我为什么没有走到商科这一条路来呢?这是因为在满清末时的青年有一种普遍的观念,与现在不同。当时的有为的青年认为学法政经济的人是想升官发财,但中国很贫弱,要想把中国振兴起来,法政经济是没有多么大的用处的。”

郭沫若校改的文字就直接写在记录稿上。两段文本比较,且不说文字改动量的多少,“本人在年青的时候也是喜欢经济学的”一句,记录稿作“而本人对经济也有特殊的爱好”,“喜欢”和“特殊的爱好”所表达的喜爱之意当有相当不同。然后记录稿又略去了作者随之讲述自身经历的两句话,于是上下文之间失去了语言和时间的逻辑关联,突兀地转到“满清末时”社会观念的述说。记录稿的文字显得不流畅,与郭沫若校改过的文字在语言风格上也是很不相同的。

这篇记录稿显见是整理并誊写过的,全篇字迹非常工整,但在整理过程中可能会改变或遗失更多信息。郭沫若只校改了开篇,为什么没有全部校改,不得而知,该篇演讲文稿也未见刊出。但可以想见,这篇演讲稿若是经郭沫若全文校改后发表,其文本与记录稿文本定会多有差异。当然依现状,这份记录稿整理出来也是一份具有文献价值的史料,但是它能不能作为文献意义上的郭沫若的一篇演讲文稿呢?

1958年6月,郭沫若在张家口市为张家口专区和市直属机关1400余干部作过一次报告,历时5个小时,有一篇整理的记录稿约11000字篇幅⑦。这个报告后以《关于红专问题及其他》为题,发表于6月9日《河北日报》,现在收入《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7卷。报告发表的篇幅约8800字,文本与记录稿也有很多不同。

《关于红专问题及其他》開篇的第一个问题首段是这样写的:“知识分子一定要又红又专。为了建成社会主义社会,我们需要大量的社会主义建设人材,知识分子应该成为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所以党号召全国知识分子又红又专,而且要红透专深。红,是思想立场问题;专,是业务技术问题。我们的国家是无产阶级先锋队——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国家,国家的性质规定了每个人都应该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有用人材,知识分子更不能例外,应该成为红色专家。”⑧

讲话记录稿的这一段内容是这样记述的:“在党的领导下,号召全国知识分子应该成为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为了建设社会主义,需要大量的建设人才,所以党提出口号要又红又专,而且要红透专深。红指的是思想立场要无产阶级化,专指的是业务、技术。我们的国家是在党的领导下,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国家。每个人都有建设社会主义的责任。知识分子成为又红又专是当前国家的教育方针,对每一个人来说,是做人的方针。”

比对一下两段文本,《关于红专问题及其他》比之讲话记录稿,在阐释问题的用语和表达上更有分寸,更准确,特别是“我们的国家是无产阶级先锋队——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国家”与“我们的国家是在党的领导下,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国家”两个关于国家性质的政治概念是大不相同的,后者是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所用的概念和表述。

记录稿在第五部分“科学的问题”中,郭沫若首先讲述了“在文化革命、技术革命中,科学工作的任务”“科学十二年发展规划”,讲到“科学工作者应该做些什么”,还讲到“科学院跃进提纲”。然后简要讲了“科学家应该注意”的五个问题。在《关于红专问题及其他》中,则略去了上述那些内容,直接将“科学家应该注意”的五个问题作为“科学工作者”需要努力的“五方面”提出来,并且删去了记录稿中所引用的一大段毛主席关于“大字报”的论述(是用引述原文方式引用的)。

《关于红专问题及其他》和郭沫若讲话记录稿的篇幅都比较长,这里不再一一比对其文字的删削、改动,从上述两段文字的修改中完全可以看到两个文本之间的差异。这当然不全是记录稿是否准确、完整的问题。其中还会有从比较口语化的文字(记录稿)改为书面语言(刊出的文本)而出现的文字易动;会有讲话者(作者)对于一些提法、用语斟酌、拿捏后的修改;讲话者对于一些内容是否适合在报刊刊出的考虑等。这就如一般撰写文章时会有对初稿的修改。

但无论哪一种或哪几种综合起来的原因,它们都说明郭沫若一篇讲话、演讲和报告的记录稿,在其最后成文并刊出的过程中,势必会涉及文本厘定的问题。我们现在一般都是把报刊上刊登的许多这类文稿直接认作郭沫若的讲话稿、演讲稿,其实并不意味着文本的问题不存在,只是没有考虑或忽略了而已。因此文本厘定这个问题,在整理郭沫若的讲话、演讲、报告等文稿时是必须要考虑的。

三  整理的原则、规范

以上两个部分,针对郭沫若讲话、演讲、报告文稿的情况,主要是罗列出一些问题,我们当然还需要寻找一个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在梳理过那些讲话、演讲、报告文稿存在的形态和现状,并找出发掘整理这些文稿时所面对的各种问题之后,我们应该可以看到,这显然不是一个能够以同一方式或同一标准规范解决的问题。但规范又是必须的,否则会在学术上含混不清。那么,是不是可以区分为两部分来解决这个问题,即一部分作为佚文整理,一部分作为史料考察呢?

因为已经有了《郭沫若全集》,所以现在发掘整理的郭沫若的文章著述都属于集外佚文的范畴。而郭沫若的讲话、演讲、报告的文稿,包括已刊的、未刊的,其中有一部分是可以作为佚文来整理辑录的。我们应该也可以为此确定一些原则、规范,譬如:

文本:需有完整的文本,摘编稿、摘录稿、座谈会发言(非主讲)不作佚文收录。文本如为记录稿、整理稿,需要经郭沫若校阅,或看过或认可。

署名:需由郭沫若本人署名,或事实上是由他所署名(譬如《郭沫若诗作谈》,载1936年8月16日《现世界》;《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闭幕词》,载1957年5月31日《人民日报》)。

篇名:文稿原有篇名用原名,如没有,需要整理者订定一个篇名。不要使用原报道性的或其他叙述文字形式的篇名。

作为集外佚文整理辑录的郭沫若讲话、演讲、报告文稿的确认,宜严不宜宽,应该能确保其为郭沫若所作,而没有他人在整理过程中附加其中的文字。

那些不在佚文整理辑录范围之内的郭沫若讲话、讲座、报告等的文稿、文字等,一律视之为史料,以史料存在的形式,进行发掘、整理、考订。

事实上,这些不宜作为佚文的讲话、演讲、报告等的文稿、文字本身,都包含有文献史料价值或可以衍生出相关的史料。

《南洋周刊》1926年第8卷第3号曾登载了一篇所谓郭沫若的讲话稿《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是他在上海交通大学纪念孙中山逝世周年大会上的讲话,署名“郭沫若讲秋霞笔记”。但笔记者称是隔了几天,根据记忆整理的,没有经过郭沫若校阅。文稿以记述郭沫若讲话全过程的形式写成。起始一段文字先叙述了演讲开始时会场的情形,至“开始讲道”,以下方为郭沫若的讲话内容,至结尾又有一段文字记述郭沫若离开会场,表达记录者的感慨。这一篇文稿虽署“郭沫若讲”,但发掘此文者以郭沫若讲话稿之名将其作为一篇集外佚文是不恰当的,它显然不符合我们提出的原则、规范。不过该文是一则很有学术价值的史料,有助于深入了解20世纪20年代郭沫若的生平活动,以及是时他对于“三民主义”“共产主义”思想的认知与理解。

讲话、演讲、报告本身就是与郭沫若参加某个活动(文化活动、学术活动、政务活动、社会活动等)相关,其文本内还会记述其它关于郭沫若生平活动的历史信息。

前文提及的《关于红专问题及其他》这篇讲话稿将记录稿删去开篇文字,那一大段记录稿中有这样一些内容:“我们到张家口今天算是第六天了,看了不少的东西,学习了不少的东西。大家要我来讲话,我很惶恐,我本来是来学习,听报告的。我这并不是客气,是老实话,因为毛主席说过,在北京呆久了的人,脑子是空的。党号召我们敢想敢干,敢做敢为。因此我也就有了勇气,大家既然要我讲,我就讲讲吧。讲错了,请大家指正。”接着,郭沫若列出了要讲的五个问题,并说:“这些问题都是同志们提出来的,考官出了题,我不好交白卷。到张家口来,每天都在看,都在学习。昨天我们在狼窝沟、张北,以及草原上整整跑了一天,对上述问题准备得不够,好在大家会加以补充、指正的。我现在就谈一谈供大家参考。”⑨郭沫若要讲的五个问题,在《关于红专问题及其他》中都记述到了,但讲话开篇的这些关于这次讲话的缘起、相关背景情况的叙述,人们便无从知道了。这段文字还记述了郭沫若那一次到张家口期间的行迹,我们在编撰《郭沫若年谱长编》时没有看到过这篇记录稿,否则的话,是可以据此增加几条谱文的。

把那些应作为史料的,与郭沫若讲话、演讲、报告相关的文字稿,从一揽子被视为讲话、演讲、报告的文稿中剥离出来,既可以让文献史料的整理规范、精细,也会让学术研究的使用准确、严谨。譬如,《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一文的发掘者在其论文中直接引用文中的文字作为郭沫若的观点就不妥。即使通过其它史料或可印证它们作为郭沫若的观点是可信的,但直接引述其为郭沫若所言,在学术上至少是不严谨的。

以佚文和史料两个部分来分别整理郭沫若讲话、演讲、报告文稿等相关文献资料,应该可以在郭沫若研究领域形成一些共同认可的学术规范。这无论是对于郭沫若作品著述的辑录,还是对于郭沫若研究学术资料的整理,都是会有所裨益的。

注释:

①《郭沫若全集》收录的是《沫若文集》与作者生前其它一些单独成书、结集出版的著作、著作集。《沫若文集》各卷在编辑出版时也都是经过作者最后订定的。

②《国立广东大学演讲集》,国立广东大学秘书处出版部1926年版。

③这前几次开学典礼讲话稿的底稿(郭沫若手稿),均存档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④郭沫若:《水与结晶的溶洽》,《质文》月刊1936年11月第2卷第2期。

⑤郭沫若:《郭沫若全集》历史编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245页。

⑥该记录稿现藏郭沫若纪念馆。

⑦记录稿资料现藏郭沫若纪念馆。

⑧郭沫若:《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十七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263页。

⑨参见讲话记录稿,藏郭沫若纪念馆。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郭沫若纪念馆)

责任编辑:蒋林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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