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朝鲜使臣在华音乐活动探究

2021-05-27 11:43吴明微
音乐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使臣朝鲜音乐

文◎吴明微

清崇德元年(1636),朝鲜与中国建立了“朝贡”关系,开始了长达277年的使臣往来历史。朝鲜岁岁来朝,每次派遣的使臣人数少则一二百,多则四五百。他们在中国不仅完成“纳贡”任务,还进行各种音乐活动,推动了中朝音乐文化的交流与传播。本文从清代中朝两国朝贡外交背景入手,探寻朝鲜使臣的音乐活动轨迹,梳理他们在华的活动内容及其特征,总结文化交流背后的政治动因。

一、宫廷的音乐体验与记忆

朝鲜使臣赴华期间,需遵照清朝官方“朝贡”礼仪完成相关“纳贡”任务的同时,也有机会接触到清代宫廷的礼乐文化————主要包括朝觐礼仪用乐和宴饮礼仪用乐。朝觐礼仪用乐,用来彰显程序的开始与结束,提示礼仪动作,引导和衔接仪式,不具有娱乐性和观赏性,故朝鲜使臣很少关注具体的音乐形式,多将音乐与礼仪视为整体进行体验与记忆。如《热河纪游》载:

宴筵时,殿檐下两边设中和韶乐,贤良门两旁亦安设平章之乐。……预备完毕后,奏闻皇上升殿,中和韶乐作。是日奏乐均以南吕为宫。左右班起立,皇上升宝座。乐止,众皆行一叩礼后跪,侍卫将宴桌进前,中和韶乐、平章之乐俱作,管茶官皇上御前进茶后,众皆仍坐。①〔朝〕徐浩修《热河纪游》卷3,载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韩国成均馆大学东亚学术院大东文化研究院合编《韩国汉文燕行文献选编》(第24册),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352——357页。

引文中徐浩修等所见的,是乾隆皇帝在北京圆明园宴请诸臣时升座、降座及进宴等礼仪用乐情况。清代“皇帝升座、降座使用中和韶乐和丹陛大乐”②刘桂腾《清代乾隆朝宫廷礼乐探微》,《中国音乐学》2001年第3期。。另据《御制律吕正义后编》记载,圆明园正大光明殿“设丹陛大乐于出入贤良门内两旁,俱北向设”③[清]允禄《御制律吕正义后编》卷49,海南出版社2000年版,第267页。,这与《热河纪游》所记之“贤良门两旁亦安设平章之乐”相吻合,可见,“平章之乐”就是“丹陛大乐”。

除了典礼性的仪式音乐之外,外藩赐宴中还有供娱乐的音乐表演,朝鲜使臣常以参加者身份对其进行描述————不局限于燕京宫廷,还包括沈阳行宫及热河行宫。李福源、李田秀等朝鲜使臣曾目睹沈阳行宫宴飨中的舞蹈表演:

宴后,陛上擂鼓,陛下东班者应节趋上,如阵中聚军样,继有衣豹皮、执朱漆箕者数十人登歌,殿陛彩衣大臣起舞。舞罢,庭中分东、西,明(名)为角觝戏。俄而乐作,皇帝还宫。④武斌编《沈阳故宫博物院院刊》(第11辑),现代出版社2012年版,第165页。

使臣们所观看的是宫廷宴飨中所表演的满族舞蹈“庆隆舞”。此舞在盛京又称为“世德舞”,分为“喜起舞”和“扬烈舞”,即记载中的“彩衣大臣”和“角觝戏”,多由王公大臣、侍卫等进行表演。而“衣豹皮、执朱漆箕者数十人登歌”是伴奏的乐队,人数最多可达百人。此外,宴会中还可看到朝鲜及其他藩属国的音乐表演,这为朝鲜了解其他国家的音乐提供了契机。李在学在《燕行日记》中,记载了1794年(乾隆五十九年)正月十三宴会各藩国的音乐表演:

第一部奏中朝雅乐,次呈角觝戏,次呈书袴驱傩,次呈才人步绳,次呈高丽处容舞,次呈回回鼗鼓弄羊之戏,最后呈金川乐。⑤〔朝〕李在学《燕行日记》,载〔韩〕林中基编《燕行录全集》(第58册),首尔东国大学出版部2001年版,第158——161页。

重要的宴会结束或册封、皇子出生,以及皇帝生日等喜庆日子,还会安排戏曲演出,朝鲜使臣也经常被邀请观看。如金锡胃等人在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上元节时,被召入宫中观戏,并作诗《闻皇帝设戏复用豗字韵》描写热闹场景:

岧峣结绮九天隈,上国元宵设戏台。鲍郭排场真傀儡,鱼龙斗伎正纷豗。悬齐华月灯珠满,散作繁星火爆回。虎兕况闻方出柙,吼时崖壑怕成雷。⑥〔朝〕金锡胃《捣椒录》,载《燕行录全集》(第24册),第97页。

虽然赴京的朝鲜使臣人数较多,但有机会观看宫廷演戏的并不多,这从使臣姜长焕所记1856年(清咸丰六年)正月看戏的情况便可略知:

初二庚申,雪,甚寒。留馆,上副使晓赴重华宫听戏,书状例不入参。⑦〔朝〕姜长焕《北辕录》,载《燕行录全集》(第77册),第284——285页。

此外,朝鲜作为向中国纳贡次数最多的藩属国,使臣赴京观看宫廷演戏的机会,相比于其他藩属国使臣自然也最多。他们对当时的戏曲演员、舞台道具,以及所演剧目等都有所记录,如杨得恭1801年(清嘉庆辛酉年)赴清宫廷所作《热河纪行诗注》对戏曲剧目的记载:

皇帝七月三十日到圆明园,自八月初一日至十一日,所扮之戏,《西游记》一部也。戏目谓之《升平宝筏》……⑧傅谨主编《京剧历史文献汇编(清代卷)续编》,凤凰出版社2013年版,第596页。

二、非宫廷的音乐体验与记忆

朝鲜使臣除了参加宫廷中的音乐活动之外,还经常走出宫廷体验城镇市井中的多样音乐文化,他们记录最多的是婚丧嫁娶仪式用乐及戏曲演出,还关注到清代传入中国的西乐。

从朝鲜至燕京的朝贡道路,途径很多地区,这使朝鲜使臣有机会观察记录沿途不同地区的风土民情,如对百姓婚丧嫁娶仪式所用鼓吹乐的记载:

门前有箫笳铙钲之声,急出观之,乃迎亲礼也,彩画纱灯六对,青盖一对,红盖一对,箫一双,笳一双,筚篥一双,叠钲一双,中央四人,肩担一座青屋……⑨〔朝〕朴趾源《热河日记》,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23页。

道见置柩高床之上,妇女抚柩而哭,哭声如田中歌曲,节音哀怨,专用诉话。……又有童子乐一队,妇女及送葬之车,在后骈阗,金镫锣吹,轰轰前导。⑩〔朝〕李在洽《赴燕日记》,载《燕行录全集》(第85册),第147——148页。

清代作为中国戏曲艺术发展的繁荣时期,民间常见演戏活动,主要有民俗演戏和商业演戏。与在宫廷相比,朝鲜使臣在民间看戏没有身份限制而不拘束,则记录下了许多切身实感的观戏体验。例如,康熙五十九年(1720)九月十七日,李器之等记录了通州满族高官丧葬仪式上的戏曲演出情景:

傍置丧舆,其大如屋而围以锦绣,……戏子三人,一作官员服色,一作莭伋服色,一作女服,而服色鲜明,非前日所见。或唱歌,或周行,或相语而勃然做怒,或大惊扑地。其言小说文字,多杂歌词曲调,如《西厢记》《四声猿》,郑泰闲亦不能解听。每到节拍处,诸人皆呵呵大笑,而吾三人不知其何语,但见被绝倒之状,亦相视而笑,亦可笑也。⑪同注⑧,第589——590页。

清代曾多次禁止丧葬演戏,如《清史稿·礼志》记载了康熙二十六年“禁居丧演戏饮博”,雍正与乾隆时期也多次发布类似禁令。但从上面这则记录来看,满族官员葬礼中仍有戏曲演出。此外,一些朝鲜使臣为了方便观戏还请来了翻译,道光八年(1828)来华的正使朴思浩回忆道:

我国之人语音不通,坐如泥塑人,不识何状。余心生一计,招所亲邻铺人张青云,使之一一替传其语,又使一译译张也之语而听之,一边见其名目之牌,想象其事迹而观之,稍可领略而疑者阙之,竟夕而罢。⑫〔朝〕朴思浩《心田稿·留馆杂录》,载《燕行录全集》(第85册),第506页。

使臣团中也不乏精通语言交流之人,这样的人对所看戏曲剧目有深入的了解并能乐在其中。如1765年(乾隆三十年)十一月,洪大容以谢恩使身份来华,在玉田县体验了清代的“点戏”风尚。这天他点的戏是《快活林》,内容为“《水浒传》武松醉打蒋门神事也”,其在观戏过程中“言言解颐,节节有趣,令人大欢喜而忘却……”⑬〔朝〕洪大容《湛轩书》,载《韩国汉文燕行文献选编》(第19册),第17——18页。

朝鲜使臣不仅只接触中国民间音乐,还观看记录了在清代广泛传播的西洋音乐表演,如金正中描述某人在燕京西直门演奏西洋乐器的情形:

入西直门,昏黑时还馆所。是夜,市肆之灯亦为繁华,街行有弹西洋琴者,门前有放纸炮者,旦歌者、舞者、踢彩球者,飞纸鸢者,颇不寂寥。⑭〔朝〕金正中《燕行录》,转引自《乾嘉时期朝鲜文人使华汉诗本事系年》,南开大学2014年博士学位论文,第300页。

可以想见,夜晚的燕京街头,中乐与西乐交错表演的繁荣景象,传递给朝鲜使臣的是一股新的文化气息。

三、购买乐器及学习器乐

清代以前,中国乐器传入朝鲜半岛主要是通过朝贡赏赐的途径。如宋徽宗赐予高丽大晟乐器167件;明代也先后多次赏赐乐器给朝鲜,并且数量十分可观。而清代朝鲜使臣在华期间主要通过商业途径获取乐器,以及学习演奏技巧,如《李朝英宗实录》载:

乾隆七年(1742)六月,癸卯。领议政金在鲁、判尹赵尚絅、惠堂闵应洙入侍于诊筵。上谓(闵)应洙曰:“卿兼管乐院矣,我国之乐,音节太促。笙簧、石磬新有燕贸来者,其侍李延寿上来,更思厘正。”⑮《李朝英宗实录》(二)“十八年六月癸卯”,载吴晗《朝鲜〈李朝实录〉中之中国史料》下编卷9,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4513页。

乾隆七年八月,戊子,上亲行秋享大祭礼毕。上曰:“乐者所以感神祇,而今之雅乐如此,宜饬其慢。”遂命重推(李)延德,更令肄习。乐院提调闵应洙曰:“壬辰以后,乐器崩亡,令之声律,坏尽无余。顷年乐工黄世大去北京,学得笙簧以来。今番使行,亦令入送学来宜矣。”⑯同注⑮“十八年八月戊子”,第4514页。

朝鲜英宗时期“乐器崩亡”已无法进行正常的音乐演奏,只能派遣使臣赴华再次购买,来重建朝鲜宫廷音乐。除了购买乐器、学习器乐的记录之外,金景善、洪大容等人在华期间,对所见乐器构造、制作材料、尺寸,以及乐队编制等信息,也有过专门的记载。

筝:本秦声。……柱弦拟十二月,后加一弦,盖拟闰也。其制略同伽倻琴……

弦子:一名阮。其制为圆筒,径尺许,厚三四寸,前后傅蚺蛇皮,以乌木为柱,方二寸许,长四尺余,张三弦,右大而左细。

笙簧:略如东制,其管或十四,或十七,簧叶薄如蝉翼,其室古用匏,而今用木,加之以漆,或用白铜者,尤佳。或别有曲嘴者,其长尺余,坐而吹之甚便云。

笛:比东制差短,且细而薄,声亦浅轻。

其宴乐,用笙簧、琵琶、壶琴、洋琴、弦子、竹笛六种,如东俗三种乐为一部,用戏台,则并以钲鼓牙拍为之音节。其丧乐,则以啰叭、唢呐、方响、锣鼓等分为两部鼓吹。⑰〔朝〕金景善《燕辕直指》,载《燕行录全集》(第72册),第317——319页。

从“略如东制”“比东制差短”“其制略同伽倻琴”等表述可见,他们经常将中国乐器和朝鲜乐器进行比较,以便于本国人理解。此外,有些使臣不仅记录乐队的乐器种类,还关注到乐队的编制,如《热河纪游》载:

设中和韶乐于殿檐下东南维西南维,编钟在南而特钟在东,编磬在南而特磬在西,笙二,箫四,篴四,琴二,瑟二,分东西在南,大鼓在南之东,雉尾麾在南之西,皆黄金漆。⑱同注①,第250页。

根据《御制律吕正义后编》记载,清代朝会中和韶乐的乐队编制为:

凡朝会中和韶乐,编钟编磬各十六枚为一处,鈡东磬西,建鼓一,在钟东于殿檐下北向陈设琴四,东西各二,瑟二,东西各一,在钟磬前设,箫四笛四,东西各二,排箫二,篪二,埙二,东西各一,在琴瑟后器各一人,俱北向立笙八,左右各四,搏附二,左右各一麾,柷一,在东敔一,在西器各一人俱东西向立,歌生四人,左右各二,在笙前立。⑲《御制律吕正义后编》卷38“朝会乐二·通例”,载《御制律吕正义五编》(第3册),第61页。

比较上述二则文献可见,虽然徐浩修所记录的乐器种类不全面,但是个别乐器的数量,二则文献所记大致相符。

清代燕京天主教堂中的西洋乐器,也激起了朝鲜人的好奇心,他们对庞大的管风琴、古钢琴的构造及其发声原理等,都进行了分析研究:

中有筒如柱如椽者,鍮镴为管,其最大之管如柱椽,簇立参差,此演笙簧而大之也。小大不一者,取次律而加倍之,隔八相生,如八卦之变而为六十四卦也。金银杂涂者,侈其外也。忽有一阵风声,如转众轮者,为地道宛转相通,而鼓橐以达气,如口吹也。继以乐作者,风入城道,轮囷辊辗,而簧叶自开,众窍嗷噪也,……⑳同注⑨,第325页。

以木板作一高柜,以大小镴筒三十余个插立其上。柜面钻穴,穴数多少如镴筒之数。每穴横插如尺之木。动一,一声作;动二,两声作。随动而声随做,动此动彼,调曲自和,而众乐成焉。夫乐之成律,人多犹难,而此则一人两手直之所着,五音齐作,六律俱称,声甚清亮。㉑㉑ 〔朝〕徐文重《燕行日录》,载《燕行录全集》(第39册),第58页。㉒ 参见吴明微《中西音乐交流成果的东部延伸————17至19世纪朝鲜半岛西洋音乐输入》,《民族艺术》2018年第4期。㉓ 王振忠《琉璃厂徽商程嘉贤与朝鲜燕行使者的交往————以清代朝鲜汉籍史料为中心》,《中国典籍与文化》2005年第4期。㉔ 同注⑨,第196页。

从徐文重、朴趾源描述的“如八卦之变而为六十四卦也”“隔八相生”“五音齐作,六律俱称”等来看,朝鲜是以中国文化作为媒介来学习和研究西方乐器的。此外,金昌业(1712——1713)、赵荣福(1719)、李颐命(1720)、俞拓基(1721)、金舜协(1729)等人,在华期间也都记录了西洋乐器的结构。㉒㉑ 〔朝〕徐文重《燕行日录》,载《燕行录全集》(第39册),第58页。㉒ 参见吴明微《中西音乐交流成果的东部延伸————17至19世纪朝鲜半岛西洋音乐输入》,《民族艺术》2018年第4期。㉓ 王振忠《琉璃厂徽商程嘉贤与朝鲜燕行使者的交往————以清代朝鲜汉籍史料为中心》,《中国典籍与文化》2005年第4期。㉔ 同注⑨,第196页。

四、笔谈交流和获取乐书

(一)笔谈论乐

朝鲜使臣在中国经常以笔谈的形式,与清人进行音乐文化的学习交流。笔谈对象主要包括官员、文人、商人,以及在京的外国传教士,谈及的音乐内容广泛而深入。

1791年(乾隆五十六年)十二月,金士龙随正使金履素来华“朝贡”,与清代安徽商人程嘉贤在北京琉璃厂相识,两人一见如故,先后进行了多次笔谈,其中就涉及许多音乐的内容。如1792年(乾隆五十七年)正月初三日,金士龙在琉璃厂再访“聚好斋”,此次笔谈内容为燕京丧葬用乐:

余(金士龙)曰:昨出西直门外,见有丧之家,有吹竹弹弦者,路遇丧车,车前必张乐前导,凶礼用乐,抑有所据耶?

(程嘉贤)对曰:风俗在在有异,江南则不然。㉓㉑ 〔朝〕徐文重《燕行日录》,载《燕行录全集》(第39册),第58页。㉒ 参见吴明微《中西音乐交流成果的东部延伸————17至19世纪朝鲜半岛西洋音乐输入》,《民族艺术》2018年第4期。㉓ 王振忠《琉璃厂徽商程嘉贤与朝鲜燕行使者的交往————以清代朝鲜汉籍史料为中心》,《中国典籍与文化》2005年第4期。㉔ 同注⑨,第196页。

朴趾源在华期间,也与多位清代官员及文人结识并进行笔谈,其中与王鹄汀及尹嘉铨(号亨山)谈论的音乐内容最为丰富。如他询问:“中国还有《韶》《濩》遗调否?亨山曰:都无。”㉔㉑ 〔朝〕徐文重《燕行日录》,载《燕行录全集》(第39册),第58页。㉒ 参见吴明微《中西音乐交流成果的东部延伸————17至19世纪朝鲜半岛西洋音乐输入》,《民族艺术》2018年第4期。㉓ 王振忠《琉璃厂徽商程嘉贤与朝鲜燕行使者的交往————以清代朝鲜汉籍史料为中心》,《中国典籍与文化》2005年第4期。㉔ 同注⑨,第196页。朴趾源还了解了清代宫廷的礼乐情况:

余问:雅乐如何?亨山曰:概沿明之制。大朝会用乐工六十四人,引乐二人,箫四人,笙四人,琵琶六人,箜篌四人,筝六人,方响四人,头管四人,龙笛四人,杖鼓二十四人,大鼓二人,板二人。协律郎先期陈悬于丹墀,銮驾将出,云麾仗动,则协律郎举常奏《飞龙引》之曲,俟五云驾座,常偃乐止,鸣赞官唱,“鞠躬”,协律郎唱:“奏《风云会之曲》。”乐作,百官拜叩,毕,兴,乐止。和硕亲王升殿,国公、阁辅随陞,协律郎唱:“奏《庆皇都》《喜升平》之乐。”今其名虽殊,工器不易,音调无改。㉕㉕ 〔朝〕朴趾源《热河日记》,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198页。㉖ 〔朝〕《通文馆志》(上册第9卷),首尔大学校奎章阁韩国学研究院2006年版,第518页。㉗ 《海东绎史·艺文志》,载张伯伟编《朝鲜时代书目丛刊》(第五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58页。㉘ 〔朝〕《田校同文》卷3,转引自杨昭全《中国——朝鲜·韩国文化交流史》,昆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9页。㉙ 参见陈新凤、吴明微《明朝朝贡制度下中国与朝鲜半岛音乐文化交流研究》,《中国音乐学》2019年第1期。㉚ 南炳文《清代文化传统的总结和中西大交流的发展》,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24页。㉛ 〔朝〕李宜显《庚子燕行杂识》,载《燕行录全集》(第35册),第476——478页。

此外,朴趾源还询问了与朱载堉、古钢琴、戏曲起源,以及音乐美学相关的问题。朱载堉及其乐律理论也常得到朝鲜使臣的关注,如李德懋就曾与清人笔谈时讨论乐律,并以朱载堉的《乐律全书》作为佐证。

(二)获取乐书

获取音乐书籍是朝鲜使臣在华期间的主要任务,获取的途径主要为“赏赐”和“购买”。

1.赐书

中国赐书给朝鲜的动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朝鲜根据自身所需在“朝贡”之前向清廷提出请求,上奏清帝得到允许即可获取官方赏赐书籍。二是清朝为了“儒化属国”,在使臣纳贡之时主动赏赐书籍给朝鲜。与明代相比,清代赐书的次数和种类明显减少,目前所见史料记载主要有3次,均涉及音乐内容:

康熙五十一年(1713),清廷赐李朝王廷《全唐诗》120卷、《渊鉴类函》140卷、《佩文韵府》95卷、《古文渊鉴》24卷,共379册,装为56函。㉖㉕ 〔朝〕朴趾源《热河日记》,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198页。㉖ 〔朝〕《通文馆志》(上册第9卷),首尔大学校奎章阁韩国学研究院2006年版,第518页。㉗ 《海东绎史·艺文志》,载张伯伟编《朝鲜时代书目丛刊》(第五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58页。㉘ 〔朝〕《田校同文》卷3,转引自杨昭全《中国——朝鲜·韩国文化交流史》,昆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9页。㉙ 参见陈新凤、吴明微《明朝朝贡制度下中国与朝鲜半岛音乐文化交流研究》,《中国音乐学》2019年第1期。㉚ 南炳文《清代文化传统的总结和中西大交流的发展》,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24页。㉛ 〔朝〕李宜显《庚子燕行杂识》,载《燕行录全集》(第35册),第476——478页。

雍正元年(1723)赐御纂《周易折中》、御纂《朱子全书》。㉗㉕ 〔朝〕朴趾源《热河日记》,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198页。㉖ 〔朝〕《通文馆志》(上册第9卷),首尔大学校奎章阁韩国学研究院2006年版,第518页。㉗ 《海东绎史·艺文志》,载张伯伟编《朝鲜时代书目丛刊》(第五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58页。㉘ 〔朝〕《田校同文》卷3,转引自杨昭全《中国——朝鲜·韩国文化交流史》,昆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9页。㉙ 参见陈新凤、吴明微《明朝朝贡制度下中国与朝鲜半岛音乐文化交流研究》,《中国音乐学》2019年第1期。㉚ 南炳文《清代文化传统的总结和中西大交流的发展》,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24页。㉛ 〔朝〕李宜显《庚子燕行杂识》,载《燕行录全集》(第35册),第476——478页。

雍正七年(1729)赐《康熙字典》《性理大全》《诗经传说》及御纂《音韵阐微》。㉘㉕ 〔朝〕朴趾源《热河日记》,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198页。㉖ 〔朝〕《通文馆志》(上册第9卷),首尔大学校奎章阁韩国学研究院2006年版,第518页。㉗ 《海东绎史·艺文志》,载张伯伟编《朝鲜时代书目丛刊》(第五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58页。㉘ 〔朝〕《田校同文》卷3,转引自杨昭全《中国——朝鲜·韩国文化交流史》,昆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9页。㉙ 参见陈新凤、吴明微《明朝朝贡制度下中国与朝鲜半岛音乐文化交流研究》,《中国音乐学》2019年第1期。㉚ 南炳文《清代文化传统的总结和中西大交流的发展》,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24页。㉛ 〔朝〕李宜显《庚子燕行杂识》,载《燕行录全集》(第35册),第476——478页。

《渊鉴类函》《佩文韵府》中所辑录的乐书种类十分广泛,音乐资料丰富。而《朱子全书》《性理大全》中包括乐书《律吕新书》(1187年),此乐书由蔡元定所撰写,早在明代就多次通过赏赐途径传入朝鲜半岛,并在朝鲜经筵中有专人进行讲解。㉙㉕ 〔朝〕朴趾源《热河日记》,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198页。㉖ 〔朝〕《通文馆志》(上册第9卷),首尔大学校奎章阁韩国学研究院2006年版,第518页。㉗ 《海东绎史·艺文志》,载张伯伟编《朝鲜时代书目丛刊》(第五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58页。㉘ 〔朝〕《田校同文》卷3,转引自杨昭全《中国——朝鲜·韩国文化交流史》,昆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9页。㉙ 参见陈新凤、吴明微《明朝朝贡制度下中国与朝鲜半岛音乐文化交流研究》,《中国音乐学》2019年第1期。㉚ 南炳文《清代文化传统的总结和中西大交流的发展》,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24页。㉛ 〔朝〕李宜显《庚子燕行杂识》,载《燕行录全集》(第35册),第476——478页。清朝时期,此乐书再次以赏赐方式传入朝鲜,可见其对朝鲜音乐的发展,仍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

2.购书

清人姜绍书在《韵石斋笔谈》中指出:“朝鲜国人最好书。凡使臣之来限五六十人,或旧传,或新书,或稗官小说在彼所缺者,日中出市中,各写书目,逢人遍问,不惜重值购回,故彼国反有异书藏本也。”㉚㉕ 〔朝〕朴趾源《热河日记》,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198页。㉖ 〔朝〕《通文馆志》(上册第9卷),首尔大学校奎章阁韩国学研究院2006年版,第518页。㉗ 《海东绎史·艺文志》,载张伯伟编《朝鲜时代书目丛刊》(第五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58页。㉘ 〔朝〕《田校同文》卷3,转引自杨昭全《中国——朝鲜·韩国文化交流史》,昆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9页。㉙ 参见陈新凤、吴明微《明朝朝贡制度下中国与朝鲜半岛音乐文化交流研究》,《中国音乐学》2019年第1期。㉚ 南炳文《清代文化传统的总结和中西大交流的发展》,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24页。㉛ 〔朝〕李宜显《庚子燕行杂识》,载《燕行录全集》(第35册),第476——478页。可见,购买书籍是朝鲜获取大量音乐书籍的重要途径,他们购书的地点主要在燕京居住的“会同馆”,以及北京琉璃厂的五柳居、文粹堂等地。购买的书籍种类十分丰富:

康熙五十九年(1720),李宜显作为使团正使出使中国时,从北京一次购买52种1415册。其中包括《册府元龟》三百零一卷、《续文献通考》一百卷、《图书编》七十八卷、《荆川稗编》六十卷……㉛㉕ 〔朝〕朴趾源《热河日记》,上海书店出版社1997年版,第198页。㉖ 〔朝〕《通文馆志》(上册第9卷),首尔大学校奎章阁韩国学研究院2006年版,第518页。㉗ 《海东绎史·艺文志》,载张伯伟编《朝鲜时代书目丛刊》(第五册),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458页。㉘ 〔朝〕《田校同文》卷3,转引自杨昭全《中国——朝鲜·韩国文化交流史》,昆仑出版社2004年版,第929页。㉙ 参见陈新凤、吴明微《明朝朝贡制度下中国与朝鲜半岛音乐文化交流研究》,《中国音乐学》2019年第1期。㉚ 南炳文《清代文化传统的总结和中西大交流的发展》,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24页。㉛ 〔朝〕李宜显《庚子燕行杂识》,载《燕行录全集》(第35册),第476——478页。

正祖二年(1778)十一月,冬至副使徐浩修花2150两银子的巨金购入《图书集成》1部5020卷。㉜㉜ 〔朝〕李圭景《五洲衍文长笺散稿》卷5“图书集成辩证说”,东国文化社1959年版,第133页。㉝ 杨雨蕾《燕行与中朝文化关系》,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年版,第138页。㉞ 同注⑮,《朝鲜李朝太祖实录》“太祖十四年五月”,第107页。㉟ 〔朝〕《沈阳日记抄》,载《燕行录全集》(第27册),第68页。

《册府元龟》《续文献通考》《图书集成》等书,都包含大量的历代音乐著述。据《李朝正祖实录》记载,正祖撰“《访书录》二卷,使内阁诸臣按其购贸”。可见,朝鲜正祖还派遣使臣根据其编订好的《访书录》赴京购书。此《访书录》与韩国奎章阁现存的《内阁访书录》有所不同。张伯伟认为,《访书录》最初是关于赴京购买书籍的目录,但购入后又续写提要,成为今日所见之《内阁访书录》。因而,《内阁访书录》二卷“应为当时燕行使臣应朝廷要求出使中国期间而求购得来的书籍目录”㉝㉜ 〔朝〕李圭景《五洲衍文长笺散稿》卷5“图书集成辩证说”,东国文化社1959年版,第133页。㉝ 杨雨蕾《燕行与中朝文化关系》,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年版,第138页。㉞ 同注⑮,《朝鲜李朝太祖实录》“太祖十四年五月”,第107页。㉟ 〔朝〕《沈阳日记抄》,载《燕行录全集》(第27册),第68页。。笔者根据《内阁访书录》,将正祖时期使臣所购乐书的目录整理如下(见表1)。

表1

五、朝鲜使臣音乐活动特点及影响

(1)朝鲜使臣在华期间的音乐活动不仅丰富,在不同阶段还具有不同的活动特征。他们的音乐活动贯穿整个清代,而集中在康熙至乾隆期间,尤其是乾隆时期的音乐活动最为广泛深入,对朝鲜音乐的创新发展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影响。

清初,朝鲜迫于清朝执政者的强大武力,与其建立宗藩关系,施行“以小事大,保国之道”㉞㉜ 〔朝〕李圭景《五洲衍文长笺散稿》卷5“图书集成辩证说”,东国文化社1959年版,第133页。㉝ 杨雨蕾《燕行与中朝文化关系》,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年版,第138页。㉞ 同注⑮,《朝鲜李朝太祖实录》“太祖十四年五月”,第107页。㉟ 〔朝〕《沈阳日记抄》,载《燕行录全集》(第27册),第68页。的建交理念。虽然朝鲜被迫俯首称臣,但战争的阴影使朝鲜对清政府一直抱有敌视态度。初期两国彼此心存芥蒂,外交关系不容乐观。政治关系的冷淡,强化了朝鲜自我建构“正统”文化的紧迫感,他们视满族重新建构的中华文化为“蛮夷胡风”。1644年朝鲜昭显世子就对清朝的建立感叹道:“天运如此,中华之礼乐文物将复入腥膻矣。”㉟㉜ 〔朝〕李圭景《五洲衍文长笺散稿》卷5“图书集成辩证说”,东国文化社1959年版,第133页。㉝ 杨雨蕾《燕行与中朝文化关系》,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年版,第138页。㉞ 同注⑮,《朝鲜李朝太祖实录》“太祖十四年五月”,第107页。㉟ 〔朝〕《沈阳日记抄》,载《燕行录全集》(第27册),第68页。因而,在与清朝建立朝贡关系的初期,朝鲜并没有积极求索乐器、乐书,也极少在华开展音乐学习活动。

康熙执政期间,为了确保东北地区的安全,缔结盟友处理中俄等外交关系,加大了对朝鲜的怀柔力度,其中包括裁减岁币贡物,帮助朝鲜抵抗灾荒,礼遇朝鲜君臣等,以改善两国的外交关系。尤其在平定“三藩之乱”及收复台湾之后,朝鲜联合抗清的势力被彻底清除,朝鲜为了自保,开始积极配合,两国外交关系逐渐趋好,并推动朝贡经济及音乐文化传播。1713年(康熙五十一年),清廷第一次赏赐音乐书籍给朝鲜,朝鲜使臣也开始积极购买中国文化典籍,接触中国音乐文化。康熙后期,清廷对朝鲜不设置严格的门禁,朝鲜使臣及随从可自由出入,这给朝鲜使臣们书写《燕行日记》及记录中国音乐提供了便利条件。

雍正至乾隆期间,统治阶级驳斥“华夷之辨”,提出了“天下一统,华夷一家”的新思想。与明朝统治者运用“礼乐”怀柔朝鲜的政策不同,清政权采用“字小”㊱㊱ “字小”即大国对藩属国的关系与爱护,对其进行“厚往薄来”的优待并维护藩属国的利益。㊲ 参见注㉙。㊳ 王国彪《朝鲜“燕行录”中的“华夷”之辨》,《外国文学评论》2017年第2期。的“德化”外交政策,以及“兼收并蓄”“多元包容”的文化开放态度。㊲㊱ “字小”即大国对藩属国的关系与爱护,对其进行“厚往薄来”的优待并维护藩属国的利益。㊲ 参见注㉙。㊳ 王国彪《朝鲜“燕行录”中的“华夷”之辨》,《外国文学评论》2017年第2期。因此,根据目前搜集的资料来看,清时朝鲜使臣并没有得到清政府官方赏赐礼乐乐器及乐谱的记录,乐器均是朝鲜使臣购买所得。受上述政策影响,在乾隆时期,朝鲜使臣中的“北学”思潮逐渐高涨,如洪大容、朴趾源、朴齐家等有识之士,纷纷以使臣身份入华,提出朝鲜“必须改变传统的华夷观,向清朝学习”㊳㊱ “字小”即大国对藩属国的关系与爱护,对其进行“厚往薄来”的优待并维护藩属国的利益。㊲ 参见注㉙。㊳ 王国彪《朝鲜“燕行录”中的“华夷”之辨》,《外国文学评论》2017年第2期。的观点,从而推动了朝鲜使臣音乐活动的广泛开展,两国的音乐交流也进入了繁荣时期。

(2)朝鲜使臣在华期间与清人进行交流、学习,将赴华学习的中国音乐知识,以及中国乐器、乐书等带回朝鲜,促进中国音乐在朝鲜的传播和朝鲜宫廷音乐的建设。同时,他们还学习用中国文化包装后的西方音乐,积极了解与接触西洋乐器,根据从中国带回的《律吕正义·续编》,书写最早的乐理书,首创赞美歌,推动律学的新发展。㊴㊱ “字小”即大国对藩属国的关系与爱护,对其进行“厚往薄来”的优待并维护藩属国的利益。㊲ 参见注㉙。㊳ 王国彪《朝鲜“燕行录”中的“华夷”之辨》,《外国文学评论》2017年第2期。这些都开阔了朝鲜君臣的眼界,改变了其原来固守的传统文化观念,激发革新思潮,为朝鲜音乐文化的发展灌输了新鲜血液,并打开了西洋音乐传播与创作的大门。由此可见,清代中国音乐在朝鲜音乐的革新发展过程中,一直起着重要的作用。

朝鲜使臣在华的音乐活动所产生的影响并非是单向的,它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动了朝鲜音乐在中国的传播。如朴趾源与尹嘉铨(号亨山)交谈时,便介绍了朝鲜的乐器、乐律和音调等情况。

亨山问:贵国琴瑟如何?余曰:琴瑟俱有。敝友洪大容,字德保,号湛轩,善音律,能鼓琴瑟。敝邦琴瑟制异中国,弹弄之法亦殊。古新罗时制此琴,有玄鹤来舞,故号玄琴。又有伽倻琴,剖大瑟之半,为十二弦,其弹弄类中国弹琴之状。湛轩始解调铜弦琴,能谐伽倻琴。今则诸琴师多效之,都能和合丝竹诸器。

亨山曰:贵国乐律如何?倘有圣神作为君师,竭其心思耳目之力以造律欤,抑为依仿中华否?宗庙之祭、方内山川,亦皆用乐否?舞用几佾?余曰:东方三国时,虽不无声乐,皆东夷之里(俚)音。唐中宗时,有新罗乐府。则天时,杨再思反披紫袍,为句骊舞,想必鄙俚不雅。宋徽宗时,赐高丽大晟乐,并皆世远不可考。前明洪武时,赐敝邦八音,舞用八佾,以备先君之祭祀。其乐器始出自中国,其后多方内效造。然乡音易讹,古尺难准。先君庄宪王有圣德,获黑黍古玉之瑞,以定雅乐,第未知当时中国乐器尽合古律,而以土出柜黍准之,则果无差谬于书记所传。㊵㊵ 同注⑨,第196——197页。㊶ 同注⑨,第251页。㊷ 〔朝〕金景善《燕辕直指》,载《燕行录全集》(第71册),第17——19页。

朝鲜使臣所关注并记录下的中国清代的戏曲文化、宫廷宴乐、节庆表演、民俗艺术和西洋音乐等音乐文化,为我们今天研究清代音乐文化,提供了生动且丰富的文献资料。如1780年(乾隆四十五年)六月,朴趾源随兄朴明源所在使团进京祝贺乾隆寿辰,观看了宫廷演戏,还撰写了演出的戏曲目录《戏本名目记》,㊶㊵ 同注⑨,第196——197页。㊶ 同注⑨,第251页。㊷ 〔朝〕金景善《燕辕直指》,载《燕行录全集》(第71册),第17——19页。记录了当天所演的80多出月令承应戏和庆典承应戏。此次演戏规模之大,剧目之多,也是历朝历代中少见的。这80多出戏曲中,《瑞呈花舞》《劝农官》等52部,是傅惜华《清代杂剧全目》没有收录的珍贵剧目。此外,朴趾源还交代了剧目《九如歌颂》的作者是使臣团的陪同尹嘉铨,弥补了官方文献记载的缺失,为我们了解清代宫廷戏曲演出情况,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再如,1832年(道光十二年)金景善参观沈阳实胜寺所记:“寺在沈阳西门外五里,一名‘实胜寺’,……诸件乐器,一场大吹后,方作梵呗,声如牛鸣,以是为月塑故也。”㊷㊵ 同注⑨,第196——197页。㊶ 同注⑨,第251页。㊷ 〔朝〕金景善《燕辕直指》,载《燕行录全集》(第71册),第17——19页。这是清代少有的关于藏传佛教音乐的文字记录。

结 语

古代中国与藩属国的朝贡关系不仅限于朝鲜半岛,还涉及多个属国。这些属国派往中国纳贡的使臣团数不胜数,大量的使臣在华生活与工作,不仅学习、体验观察及记录中国音乐,属国使臣之间也有频繁的交流往来,从而在中国场域中,促成多国音乐之间的隐性交织。因此,将研究目光投向中外音乐交流中的“使臣群体”及其丰富的音乐活动,将有助于立体、全面地研究中外音乐交流。本文关注清代朝鲜使团及其在华的音乐活动,正是基于这一认识。

猜你喜欢
使臣朝鲜音乐
灵渠胡人俑与贡道的外国使臣
朝鲜国庆"轻松"阅兵显自信
浅论越南使臣与花山岩画
音乐
唯一的要求……
朝鲜试爆氢弹,中方坚决反对
朝鲜平静度过“金正恩生日”
音乐
韩要求朝鲜为泄洪道歉
秋夜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