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要录》三种抄本研考

2021-05-27 11:43文◎严
音乐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藤原乐谱琵琶

文◎严 薇

《三五要录》是日本平安时代末期的雅乐琵琶谱,由公卿、从一位太政大臣、妙音院太相国藤原师长(1138——1192)编撰。全谱共十二卷,记有琵琶案谱法、定弦法、调子品等,收录催马乐、唐乐、高丽乐曲共两百余首。《三五要录》是妙音院流的琵琶谱集成,是研究琵琶音律、日本雅乐、中国隋唐音乐的重要史料。本文对三种《三五要录》抄本进行考察和比较,重点关注乐曲收录情况,以期为古乐谱的考释解译,以及中国雅乐的重建,提供一些参考和借鉴。作“私案”)。其后为“琵琶旋宫法”、十二月用律及其调弦法、“十二律相生图”、“调复写”、“诸调子”。卷末有三段文字(见图1):

嘉历三年十月廿一日,……

孝(花押)

承元二年七月卅日于持明院殿马场宿所书写了。

校了在判

承元三年三月十一日此卷慥受了。

孝时

一、宫内厅书陵部藏本

此本藏于宫内厅书陵部(下文简称“宫内厅本”),共十二卷。第一卷封面题“三五要录卷第一”与“调子品上”,下贴一标签,标有“番号31741、册数12、函架207”等藏品信息。卷首左下角钤“宫内省图书印”,题“三五要录卷第一”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撰”。后录“案谱法”,顺次为“弦名”“柱名”,其后书“庶书者以右手弹之,注书者以左手操之”。后为“调子品上”,录有《乐书要录》片段,并附编者案语(书中

图1 “宫内厅本”第一卷(局部)

嘉历三年为1328年,承元二年为1208年,孝时系平安后期至镰仓时代的雅乐家藤原孝道之子。①〔日〕西尾光一、小林保治校注《古今著闻集》(下),新潮社1986年版,第171页。从三段文字来看,“嘉历”一段与“承元”两段的笔迹和墨色均相去甚远,当出自不同人之手。此外,书写“承元”两段的那片纸张似为后贴之物:一是隐约可见纸张边缘,左右两边尤为明显,二是纸上的三条栏格横线与其余部分并未全然对齐。

第二卷封面题“三五要录卷第二”及“调子品下”,下贴标签,标注番号、册数、函架等信息。卷首钤“宫内省图书印”,题“三五要录卷第二”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撰”。后为“调子品下”及风香调、返风香调、黄钟调、返黄钟调、清调、双调、平调、啄木调等八个调名,附编者案语;其后顺次录八调的调弦法、编者案语、部分乐曲(啄木调无调弦法及编者案语)。卷末题“三五要录卷第二”,后录尾记(原文):

已上拨合手等秘说口传,并不漏涓尘,皆悉传授乙女播磨局毕,而犹为尽忠,重以自笔谱书付属者也,秘曲等传授谱又有别纸之,于时建保第六之岁沽洗第八日记之。

……

观应二年秋,令右卫门督藤原朝臣不违一字一点书写斯谱,至于《啄木调曲》,因有意旨,手染病,笔费,写加里书等讫,盖拟将来之证本哉,便特赐藤原朝臣耳。

右所载每诸调子拨合首尽示其形想,以呈似古弦之意,操此则依后西园寺太政大臣(宝)笔本谱(彼亦写妙音院太相手书谱云),私命写加焉。

尾记第一段为藤原孝道1218年三月八日所写,②建保六年为1218年,据《史记·律书》,沽洗月为三月。《史记》卷25,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1246页。记录了孝道将一、二卷所录“秘说口传”悉数传授小女播磨局后,及将“秘曲”传谱另外书写的缘由与时间。第二段为日文草书,笔者尚无法辨认其内容。第三段记载了观应二年(1351)秋,时任右卫门督的藤原氏奉旨一字不易缮写《三五要录》,后此谱又被赐予藤原氏的一段史实,落款暂无法辨识。第四段无落款,据其所载,该谱前两卷所录大多为前人关于琵琶调弦法、调的论述,“呈似古弦之意”,其后为藤原师长所书各谱。

第三卷封面题“三五要录卷第三”及“催马乐上”,下贴藏书标签。卷首钤藏书印,题书名、作者名,格式与前两卷同。后书“催马乐上”、“律歌”、曲名21首,并顺次收录各曲乐谱。卷末题“三五要录卷第三”,后书:

承元二年九月十七日于持明院殿马场宿所书写了。

嘉历三年十月廿一日,……

该卷“承元”一段的笔迹与其他部分不同,纸张可见边缘,栏格横线与其余部分未对齐。然而,此段与第一卷卷末“承元”两段的笔迹是相同的。

第四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卷首作者名后书“催马乐下”、“吕歌返风香调”、曲名36首,乐谱缺《奥山尔》《铃香河》两首,仅录34首。卷末题“三五要录卷第”,后之文字、格式与第三卷大体相同,只是时间为“承元二年十二月一日”。此外,“承元二年”一段亦与第一、三卷情况相同。

第五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卷首作者名后书“壹越调曲上”、“沙陀调同音”、“琵琶双调上”、曲名21首,顺次收录《皇帝破阵乐》至《廻坏乐》等七曲乐谱。卷末语文字、格式与第三卷相似,只是先书“嘉历三年”,再书“承元二年”,且时间变为“承元二年十一月廿八日”。“承元二年”文字与第一、三、四卷情况相同。

第六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卷首作者名后为“壹越调曲下”“琵琶双调”,径录《胡饮酒》至《武德乐》各曲乐谱。后书“沙陀调曲”、“琵琶双调弹之”、曲名8首,并顺次收录曲谱。后录卷末语:

嘉历三年十月廿一日。

孝(花押)

……

太上法皇御笔奥书云:

承元三年夷则廿日授了。凡《要录》乐,《皇帝》《团乱旋》《荒序》外,依孝道命皆悉授了。

在御判

贞应二年五月十四日(辛巳),法皇御入灭时,以此奥云并杂文书等,御笔为彩纸书写《阿弥陀经》了。件杂文书等者大略御笔,若秋笔被加御点者也。

愿以此同笔结缘,必为一份净土叶也。

散位藤原在判(法经□□)

此卷卷末语第一段与前几卷无异。第二段记录了太上法皇御笔奥书的部分内容,据“承元三年”“贞应二年”去世等信息,可知“太上法皇”为镰仓时代早期的皇族守贞亲王。第三、四段记述了奥书在贞应二年(1223)守贞亲王“入灭”时的情形。可见第二、三、四段均为“散位藤原”所写,先援引奥书原文,再叙述十余年后法皇薨逝时的情况。

第七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卷首作者名后为“平调曲”、“琵琶黄钟调”、曲名19首,顺次收录各曲乐谱,乐谱缺《越殿乐》。末曲乐谱《鸡德》后署“三五要录卷第七”,其后又录《夜半乐》《春杨柳》谱,卷尾题“嘉历三年十月廿一日,……”“孝(花押)”。

第八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卷首作者名后为“大食调曲”、“琵琶返黄钟调”、曲名11首,“乞食调曲”、“琵琶返黄钟调”、曲名6首,“性调曲”、“琵琶黄钟调”、曲名4首,其后顺次收录各谱。卷末书“三五要录第八”“嘉历三年十月廿一日,……”“孝(花押)”。

第九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封面书名下题“双调曲”“黄钟调”“水调曲”。卷首作者名后题“双调曲”、“琵琶返风香调”、曲名2首,“黄钟调”、“琵琶风香调”、曲名15首,“水调曲”、“琵琶返风香调”、曲名4首,其后顺次收录各曲乐谱。卷末书“三五要录卷第九”“嘉历三年十月廿一日,……”“孝(花押)”。

第十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卷首作者名署“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长撰”,后书“盘涉调曲上”、“琵琶风香调”、曲名18首,然而乐谱《白柱》《竹林乐》《游字女》位置与目录不符,并缺《越殿乐》谱。卷末书“三五要录卷第十”“嘉历三年十月廿一日,……”“孝(花押)”。

第十一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卷首作者名署“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撰”,后书“盘涉调曲下”“琵琶平调”,后径录卷十目录18首乐谱,缺《承秋乐》《感秋乐》两谱,且《白柱》《竹林乐》《游字女》三曲位置亦同目录不符,其中《白柱》《竹林乐》位置与卷十毫无二致。卷末书“三五要录卷第十一”“嘉历四年三月二日”“孝重判”。值得一提的是,此卷卷末语笔迹有别于第一至第九卷,落款处“孝重”之名清晰可见。

第十二卷封面、卷首格式如前,封面题“三五要录卷第”及“高丽曲”,卷首亦为“三五要录卷第”,作者名署“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撰”,后为“高丽曲上”、“琵琶返黄钟调弹之”、曲名30首。乐谱先自第一曲《新鸟苏》始,顺序收录至末曲《胡蝶乐》,缺《埴破》《志歧传》《俱伦甲序》《犬》《进曾利古》《遍鼻胡德》《石川乐》《酣醉乐》《桔桿》《常雄乐》《作物》《仁和乐》等。此外,《高丽龙》《颜徐》《新河浦》《都郁志与吕岐》只书曲名未录乐谱。其后又录《进宿德》,后接《阿夜歧利》至末曲《胡蝶乐》,缺《俱伦甲序》《高丽龙》《颜徐》《长宝乐》《常雄乐》。后书“双调曲”“琵琶返风香调”,径录乐谱《苏志磨利》《地久》《登天乐》《白滨》4首。卷末文字、格式与第三卷大体相同,只是时间为“承元二年八月二日”。此外,“承元二年”一段亦与第一、三、四、五等卷情况相同。

卷末语、跋文等,对考察抄本的来源、流传情况非常重要。此本每卷均有卷末语,然其笔迹不一,涉及人物、时间众多,千头万绪。现将卷末语中出现的时间、落款人名等,依时间先后顺序列表如下(见表1)。

表1

可以看出,卷末语涉及的年代,最早为1208年,最晚为1351年,时间跨度143年。从前述分析可知,除卷六太上法皇奥书所提“承元三年”之外,其余撰写“承元”年间的卷末语段落,颇似另外粘贴,而非原谱所有,可能为后人模仿孝时抄本文字而补充。若如此,该本当为承元年间藤原孝时抄本。

另据第二卷卷末语,孝道曾于建保六年(1218)“自笔谱书”,这一时间竟晚于孝时抄本10年。孝时为孝道之子,而孝道曾师从藤原师长学习琵琶,长大之后又侍奉在师长身边做事,③(Ⅷ)ジ(IX)FI版日本人名大辞典+Plus:藤原孝道,コト(Ⅲ)asク(https://kotobank.jp/word/%E8%97%A4%E5%8E%9F%E5%AD%9D%E9%81%93-1106150),2015年。应当颇得师长真传。从第二卷卷末语及卷六“太上法皇奥书”可以看出,孝道对于当时琵琶的演奏法、秘曲、秘说等悉皆掌握,对《三五要录》非常熟悉。因此,从时间和逻辑推断,孝道在孝时抄本完成的10年后,再将自己重新抄录原谱的过程记录其中的做法虽不无可能,但确是比较牵强的。

更为有趣的是,十二卷中唯卷二无“承元二年”“嘉历三年”两段卷末语,且出现了观应二年(1351)这个较嘉历三年晚23年的时间。卷二的特殊及其与别卷的抵牾均表明,此卷似与其余十一卷源自不同版本。此外,第十二卷亦较为特殊,无平调,且乐谱收录情况十分混乱,其目录之后只记曲名、未收乐谱的现象是别卷没有的。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此本出现过不同的笔迹,说明它应由数人抄写。此外,出现次数最多的“嘉历三年十月廿一日”,其落款“孝(花押)”较难辨认,然卷十一“孝重”之名十分清晰。藤原孝重乃为藤原孝时曾孙,曾于元亨二年(1322)八月十二日传授后伏见天皇秘曲《啄木》本谱之外的秘说,还曾传授光严天皇秘曲。④〔日〕豊永聡美《中世におけtf天皇と音楽:御师にxiiiⅩⅣて(下)》,《研究纪要》(第19卷),第6、12、20页。据此推算,卷末语中出现10次的“嘉历三年”,落款很可能为藤原孝重。

总之,卷末语中频繁出现的孝道、孝时、孝重之名,证明此本或其来源版本自藤原孝道始至其后一百余年中,长期保存、传承于孝道一系。

二、宫内厅书陵部藏伏见宫本(编号931)

此本也藏于宫内厅书陵部,共12卷,函号“伏·931”(下文简称“伏见宫本”)。刘崇德主编的《现存日本唐乐古谱十种》⑤刘崇德《现存日本唐乐古谱十种》(一),黄山书社2013年版,第71——360页。中收录的《三五要录》即为此本。该本第一、三、七卷缺封面及卷末花押,第五、八、九、十二卷缺卷末花押。

第一卷封面因年久磨损,字迹已较难辨认,左上角隐约可见“三五要录一”。卷首题“三五要录卷第一”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长撰”。其后为“案谱法”“调子品上”“琵琶旋宫法”、十二月用律及其调弦法、“十二律相生图”“诸调子”等,无“调复写”。其文字与“宫内厅本”几无二致,仅个别处略有出入。如“调子品上”的一处案语,“宫内厅本”作“然琵琶调所载者才四十一个调而已”,“伏见宫本”作“然琵琶谱所载者才四十一个调而已”等。卷末书“称念院入道”,左下角有花押。

第二卷封面题“第二调子品下风香调”,首页题“三五要录卷第二”“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长撰”。其后所录内容及顺序均与“宫内厅本”同,卷末有落款“孝赖”及花押。

第三卷封面字迹已难辨认,封面右侧尚留存部分菊花图案,首页题“三五要录卷第三”及作者名,作者名与前两卷同。后书“催马乐上”、“律歌”、曲名21首,并顺次收录各曲乐谱。卷末题“三五要录卷第三”,其后为“具氏卿”三字及花押。

第四卷封面也磨损严重,左上角书名仅存“要录”二字,但其右侧的“第四催马乐下”尚清晰可认。卷首题“三五要录卷第四”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撰”。后与“宫内厅本”同,书“催马乐下”、“吕歌返风香调”、曲名36首,乐谱《此殿》《河口》与目录顺序颠倒,缺《奥山尔》《铃香河》两首。卷末题“三五要录卷第”“长雅卿”及花押。

第五卷封面左上角书“第五壹越调曲上沙陀调同音”,封面亦有菊花图案。卷首题“三五要录卷第五”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撰”。其后所录调名、曲名及收录乐谱,与“宫内厅本”悉数相同。卷末有花押。

第六卷封面左上角书“第六壹越调曲下琶双调”。卷首题“三五要录卷第六”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长撰”。其后所录壹越调曲谱,沙陀调调名、曲名及收录曲谱,与“宫内厅本”悉数相同。卷末有花押。

第七卷封面磨损非常严重,文字已无法辨识,尚存少许菊花图案。首页题“三五要录卷第七”,作者名与前卷同。后所录调名、曲名、收录乐谱,与“宫内厅本”同,亦为曲名19首,实际收录18首,缺《越殿乐》。卷末仅有“三五要录卷第七”及花押,并未如“宫内厅本”一般收录其他乐谱。

第八卷封面左上角书“第八大食调曲琶返黄钟调”。首页题“三五要录卷第八”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撰”。其后收录大食调、乞食调和性调三调曲谱,调名、曲名和收录乐谱,与“宫内厅本”尽数相同。卷末除“三五要录第八”及花押之外,还有:

承元二年七月卅日于持明院殿马场宿所书写了。

校了在判

承元三年三月十一日此卷慥受了。

孝时

第九卷封面书“第九双调曲琵琶返风香调”,首页题“三五要录卷第九”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长撰”。其后收录双调、黄钟调和水调三调曲谱,调名、曲名、收录乐谱,皆与“宫内厅本”一致。卷末有“三五要录卷第九”“□雄朝臣”及花押。

第十卷封面书“第十盘涉调曲上琵琶风香调”,依稀可见菊花图案。卷首题“三五要录卷第十”及作者名,作者名与前卷同。其后所录调名、曲名、乐谱,以及乐谱与目录不符、缺失情况等,均与“宫内厅本”相同。卷末书“三五要录卷第十”“范藤卿”及花押。

第十一卷封面书“第十一盘涉调曲下琵琶平调”,卷首题“盘涉调曲下”“琵琶平调”,后径录卷十目录18首乐谱。与“宫内厅本”相同的是,亦缺《承秋乐》《感秋乐》两谱。此外,《剑气浑脱》《采桑老》《白柱》《竹林乐》《鸡鸣乐》《游字女》位置与目录不符,其中《剑气浑脱》《鸡鸣乐》《游字女》三曲均置于目录末曲《越殿乐》之后。卷末书“三五要录卷第十一”“经朝卿”及花押。

第十二卷封面磨损严重,隐约可见左上角“三五要录卷第十二”几个字,与右上角的菊花图案。首页题“三五要录卷第十二”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长撰”。后为“高丽曲上”、“琵琶返黄钟调弹之”、曲名30首,并顺次收录各曲乐谱。后书“平调曲”“琶黄钟调”,曲名2首,然而仅收录《林歌》乐谱,另一首《贺利夜须》只书曲名未录乐谱。后又书“双调曲”“琶返风香调”,曲名4首,并收录各曲乐谱,其中《登天乐》《地久》两谱与目录顺序颠倒。卷末有花押。

“伏见宫本”卷末语较少,仅卷八有孝时写于“承元”年间的两段文字,说明此本亦与孝时抄本有一定渊源。卷二有“孝赖”之名,孝赖为孝时之子,⑥歴史(Ⅷ)ィレクトリ:藤原孝赖【今上天皇の直系祖先】(https://rekishi.directory/%E8%97%A4%E5%8E%9F%E5%AD%9D%E9%A0%BC),2019年7月9日。曾于文永五年(1268)一月二十三日传授后深草天皇秘曲《杨真操》。⑦同注④,第5——6页。十二卷卷末均有同样的花押,或为收藏者印记。

三、静冈县立中央图书馆藏本

此本藏于静冈县立中央图书馆(下文简称“静冈县本”),共7册。每册封面右上角均贴有图书馆标签,标注768、14、“库〇”。首页均钤“静冈宫中大井氏藏书”“静冈县立葵文库藏书之印”“大井博氏寄赠大井文库昭和二二年五月三十日”等印。册末则有“静冈县立葵大库昭和35.4.26登录121149”⑧自第一册至第七册,该数字由121149递增至121155。————笔者按之印,及索书号印“768.14”。据此,该本曾由大井博氏于昭和二二年(1947)赠予大井文库,昭和三十五年(1960)为静冈县立葵大库收藏。

第一册封面左上角贴有书签,题书名“三五要录一”。首页右侧书“三五要录卷第一调之卷上”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长撰”。“案谱法”录“弦名”“柱名”,后为“调子品上”,录《乐书要录》片段及编者案语。其中,有几处案语与前两种抄本略有出入,如“平调、太食调、性调同音为商”,比之前两种抄本,少了“乞食调”“道调”;“所谓四调者,风香调、黄钟调、清调也,景诸调之中……”,比之前两本,少了“返风香调”,而“景诸调”当为“是诸调”之误。此外,尚有几处明显笔误,如“又延喜年中,上野太守贞保亲王《新撰横笛谱》所载十二个调,所谓所谓壹越调、壹越性调……”,多了“所谓”二字等。其后的十二月用律及其调弦法,仅有十一月、六月、正月、八月、三月、九月、四月,缺十、五、十二、七、二等月。“十二律相生图”后有卷尾语:

此卷……

建保六年八月一日,前木工权头藤原判

《南宫谱》孝博自笔谱,同付属播磨殿了……

同在判

(从是已下至年月日后醍醐院御笔)孝道朝臣自笔谱卅二卷(此内催马乐下有妙音院太政大臣笔,琵琶平调无之,加风俗谱。)。

所赐遗殊孝重朝臣也,为道云重宝永可令传子孙也,偏是继绝兴废云志而已,为孝道子孙一人相续,此艺家之余庆道之贵爱也,本谱又归于家定可相叶展意者欤。

建武二年四月八日

此谱一部,不图而感得之(子细不能具记),诚是当流之所重也,书写之旨载在第二卷而已。

从卷首页三枚印章可以看出,此本曾为静冈大井博氏收藏。卷末语第一段为藤原孝道写于1218年。第二段亦为孝道所写,孝博为孝道祖父,⑨歴史(Ⅷ)ィレクトリ:藤原孝道【今上天皇の直系祖先】(https://rekishi.directory/%E8%97%A4%E5%8E%9F%E5%AD%9D%E9%81%93),2019年7月9日。据此,孝道曾将祖父亲笔抄写的《南宫谱》传授给女儿播磨局。据小注,之后两段为后醍醐天皇御笔,写于建武二年(1335)四月八日,记述了孝道亲自书谱及孝重传承“遗殊”之大略情形。末段无署名、无时间,当为某位藏者所书。

后接第二卷,书“三五要录卷第二调之卷下”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师长撰”。其后所录内容及顺序均与前两种抄本同,只是尚有舛误之处。如编者案语中,此本作“以琵琶返黄钟调合笛平调、性调”,前两本均作“以琵琶黄钟调合笛平调、性调”。据各本平调、性调调名旁标注的“琵琶黄钟调”可知,“静冈县本”此处系抄写错误。后为卷尾语:

建保六年八月一日,重口传AUffkffk□□□□□に也。拨角PH打小四度打二度了,古有两说,常ハ二度打之四度PH了xiii时ハ由度,秘说ffり,委……孝道判。

以上拨合手等秘说口传,并不漏涓尘,皆悉传授乙女播磨局毕,而犹为尽志,重以自笔谱书付属者也,秘曲等传授谱又有别纸之,于时建保第六之岁沽洗第八日记之。

前木工头藤原赖(臣)孝道判

……

观应二年秋,令右卫门督藤原朝臣不违一字一点书写斯谱,至于《啄木调曲》,因有意者,手染病笔,兼⑩“宫内厅本”作“费”,未知孰是。————笔者按写加里书等讫,盖拟将来云证本哉,便特赐藤原朝臣。

(花押)

右所载每诸调子拨合首尽示其形想,以呈似古弦之意,操此则依后西园寺太政大臣宝□笔本谱(彼亦写妙音院大相国手书谱云,私命写加焉。)。

右《三五要录》调卷一册,伏见亲王御家藏,以正本书写者也,坚秘不可有外见者也(但此全十卷中录谱无所违)。

从四位下飞弹守安倍季任书

《三五要录》十二卷之内,第一上下之卷者,调云卷也,至极之秘书,而伏见宫菊亭家之藏书而已也,然季任朝臣不思仪拜见而书写之由,依闻传令恳望书写毕。

宝历二年三月中旬

从四位上行伊贺守丰原朝臣伦秋

此卷有七段卷末语,涉及人物多,时间跨度大。第一段为孝道1218年所述。第二段至第五段同“宫内厅本”第二卷卷末语几近相同,仅个别文字略有出入。“观应二年秋”一段花押与“宫内厅本”不同。第六、七段有明显联系,前段为安倍季任所写,据其所述,此本第一册为伏见亲王家藏;后段为丰原伦秋于宝历二年(1752)三月中旬所写,指出此本第一册藏于伏见宫菊亭家。

第二册封面左上角书签题书名“三五要录二三”。首页右侧书“三五要录卷第二”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师长撰”。后书“催马乐上”“律歌”“琵琶黄钟调”,录曲名17首,并顺次收录各曲乐谱。较之前两种抄本,此本少《贯河》《东屋》《逢路》《道口》四曲,页面上方留白处有注:“《贯河》《东屋》细、不用,《逢路》《道口》已弃四首,藤家不传。”后为“三五要录卷第三”及作者名,格式与上卷同。后书“催马乐下”“吕歌”“琵琶返风香调”。后录曲名27首,并顺次收录各曲乐谱,《此殿》后多录《鹰山》一谱,即共收录乐谱28首。较之前两种抄本,目录少《河口》《此殿之》《此殿奥》《鹰山》《青之马》《姝之门》《大宫》《奥山尔》《铃香河》等9首。上方留白处有注:“《河口》《大宫》源藤两家绝了”。《苇垣》《真金吹》《纪伊州》曲名下注“不用”。《山城》下注“当时不用”。《葛城》《竹河》《石河》下注“必不用”。《浅绿》下注“不用,藤家不传之”。《无力虾》下注“源家不传,藤家传之”。《奥山》下注“必《奥山尔》藤原不传同之”。《我家》下注“藤家不传,此外《鹰山》,此应《西山殿》《奥铃之川》《奥山》《奥山尔》《三日》焉,不同不传之”。

第三册封面左上角书签题书名“三五要录四五”。首页右侧署“三五要录第四”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朝臣师长撰”。后书“壹越调曲上”、“琵琶双调、沙陀调同音”、曲名7首,并顺次收录各曲乐谱。卷末书“三五要录卷第四”。其后题“三五要录卷第五”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师长撰”。后为“壹越调曲下”“琵琶双调”,后书曲名9首,其中《河曲子》《河水乐》以小字标识,较之前两种抄本,少《韶应乐》《壹弄乐》《承果乐》《菩萨》《饮酒乐》等5曲。其后径书“沙陀调曲”、曲名6首,其中《饮酒乐》以小字标识。较前两种抄本,少《㝡凉州》《弄枪乐》《壹德盐》3曲,多小字标识的《饮酒乐》。后顺次收录壹越调、沙陀调两调除小字标识以外的各曲乐谱。

第四册封面左上角书签题书名“三五要录六七”。首页右侧署“三五要录卷第六”,后书“平调”、“琵琶黄钟调”、曲名19首,并顺次收录各曲乐谱。较之前两种抄本,少《越殿乐》,多《感恩多》。卷末书“三五要录卷第六终”。其后径录“三五要录卷第七”与“太政大臣从一位藤原师长撰”。后书调名“太食调”、“琵琶返黄钟调”、曲名10首,“乞食调曲”、曲名5首,“性调曲”、“琵琶黄钟调”、曲名1首,并顺次收录三调乐谱。与前两种抄本相比,大食调少《天人乐》,乞食调少《饮酒乐》,性调少《长命女儿》《千金女儿》《安弓子》3曲。册末书“三五要录卷之七终”。

第五册封面左上角书签题书名“三五要录八九”。首页右侧署“三五要录卷之八”,后书“双调曲”、“琵琶返风香调”、曲名2首,“渡物壹越调曲”、曲名8首,“沙陀调曲”、曲名2首,并顺次收录各曲乐谱。其中,渡物壹越调与沙陀调在前两种抄本中并未收录。后径书“三五要录卷第九”,“黄钟调曲”、“琵琶风香调”、曲名12首,“水调曲”、“琵琶返风香调”、曲名3首,其中,黄钟调《圣明乐》曲名下注“别书之”。其后所收乐谱中,黄钟调《海青乐》顺序与目录不符,位于该调末曲位置,且无《圣明乐》谱。水调三曲与目录顺序一致。其后书“三五要录卷第九”,再录《圣明乐》谱。较之前两种抄本,黄钟调少《长生乐》《西王乐》《弄殿乐》3曲,水调少《重光乐》。

第六册封面左上角书签题书名“三五要录拾、十一”。首页右侧署“三五要录卷第十”,后书“盘涉调曲上”、“琵琶风香调”、曲名15首。较之前两种抄本,少《承秋乐》《感秋乐》《鸡鸣乐》3曲。后顺次收录各曲乐谱。其后径书“三五要录卷第十一”、“盘涉调曲下”、“琵平调”、曲名16首,其中末曲《感秋乐》下标注“私书入之”,后顺次收录各曲乐谱。较之前两种抄本,少《鸡鸣乐》,多《感秋乐》。册末书“三五要录卷第十一”。

第七册封面左上角书签题书名“三五要录十贰大尾”。首页右侧署“三五要录卷第十二”,后书“高丽曲”、“琵琶返黄钟调”、“狛笛壹越调”、曲名25首,“平调曲”、曲名1首、“琵琶黄钟调”,“双调曲”、“琵琶返风香调”、曲名4首。其后收录乐谱中,高丽曲《进曾利古》与目录顺序不符,多《新曾利古》,《遍鼻胡德》《石川乐》录两次。而平调、双调均顺序收录各曲乐谱。较之前两种抄本,高丽曲目录少《俱伦甲序》《高丽龙》《犬》《颜徐》《常雄乐》5首。双调目录较之“伏见宫本”少《贺利夜须》。后书“三五要录卷第十二终”。其后为《三五要录附录册》,收录《河曲子》《河水乐》《饮酒乐》《朗咏付物》等谱,及调弦法、“三十二相”等。册末有落款“文化十三丙子年臯月下澣书,写于清韵馆”及“三五要录附卷终”。

第七册册末落款,明确了此本的抄写时间。文化十三年为1816年,皋月为五月,即此本写于1816年五月下旬,属江户时代后期。第二册目录中多处标注的“不用”“已弃”,亦表明此本较晚出。其版本来源或为伏见宫菊亭家所藏本。位于第七册册末的《三五要录附录册》较为特殊,为其余两种抄本所无。此外,该本书写错误较多,第一册尤甚。

结 论

本文对《三五要录》的三种抄本进行了详细比较,重点关注乐曲收录情况及卷末语等。三种抄本中,“宫内厅本”与“伏见宫本”更为接近,“静冈县本”与两本关系较远,主要依据为:“宫内厅本”与“伏见宫本”除平调、高丽曲外,其余各调乐谱收录情况基本一致,包括缺失乐谱,如催马乐吕歌、盘涉调上等,并且,在两本抄本中,乐曲《感恩多》仅在大食调,壹越调下、盘涉调下均无目录;“静冈县本”除平调、双调、高丽双调外,各调收录乐谱均少于前两本,每调均有目录,并且,除大食调外,平调亦有《感恩多》,双调中还收录有渡物壹越调与沙陀调,卷十二后有《三五要录附录册》。

据卷末语,“宫内厅本”各卷可能并非来自同一种版本,笔迹的不统一,则表明此本或由多人抄写完成。“伏见宫本”仅有一处卷末语,系孝时于承元二年和三年所写,“宫内厅本”亦有同样的卷末语,或可推断“伏见宫本”及“宫内厅本”的一部分源于孝时抄本。“静冈县本”的卷末语更为繁杂,主要集中于前两卷,部分与“宫内厅本”重合,据其所载,“静冈县本”或源于伏见宫菊亭家藏本。第七册册末有明确的抄写时间,属江户时代后期抄本。

“静冈县本”前两卷多有舛误,收录乐谱明显少于“宫内厅本”“伏见宫本”。“宫内厅本”与“伏见宫本”收录乐曲齐备,文字较为准确,诚可作为研究琵琶调弦等理论,以及分析、复原、比较诸曲的参照版本。然而,“静冈县本”提供了一个另外的版本流传系统,其时代、抄写者身份乃至知识水平,与其他两本均有明显差异,因而在文献学方面仍具有一定价值。

古乐谱作为音乐文献的一种,同其他古代文献一样,流传过程中会因传抄版刻错误、取舍删改等因素逐渐失去原本的面貌,甚至在后世形成不同的版本系统,成为从音乐本体解译、分析古谱的障碍。以文献学角度对存世乐谱进行版本比较,不仅有助于研究乐谱及其编创者、传抄者相关背景,还可为考证乐谱流传嬗变轨迹提供一二论据,更可为诠释、译读古谱提供可靠、相宜的参照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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