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流行语产生的动因:历史、主体与媒介

2021-06-15 20:28康倩
艺术科技 2021年7期
关键词:网络流行语

摘要: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网络流行语的更新可谓是日新月异。网络流行语作为一种在网络上快速传播的语言,凝聚着大众的思想意识,是社会存在和意识形态最有效率的表达。本文从传播社会学的角度,从历史、主体与媒介这三个方面分析网络流行语产生的动因,有助于我们深入了解网络流行语的形成机理和社会传播方式,有利于有效地引导网络流行语向着健康的态势发展。

关键词:社会传播;网络流行语;传播范式;心理动因

中图分类号:A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07-0-02

语言是信息传递的重要手段之一[1],网络流行语作为一种语言形态恰好体现了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形态。近年来,赋有创造力的网民依据社会变化,对传统语言进行改造,创造了大量有历时性的网络流行语,如“干饭人”“宝藏男孩/女孩”“瑞思拜”“Duck不必”等。本文从传播社会学角度出发,解读网络流行语产生的动因,有助于了解社会现象的本质和变迁。

1 网络流行语产生的历史

以时效性为标准,从历史的纵深中审视网络流行语的生成逻辑[2],网络通用语是已经丧失了时效性的网络用语,但经过时间和网民的筛选后,仍然保存其原始含义,并且依然被网民接受和认可的那部分网络用语。网络语言包含的范围较广,可分为两种,一种是留存下来的小部分网络通用语,另一种则是伴随着当前的社会活动而出现在网络环境中的语言成分。网络流行语则从后者中衍生而出的,它是时效性最强、更新速率最快、生命周期最短的语言,属于网络语言中最时尚新潮的部分。淘汰下来的部分网络流行语又会被时间和网民选择,最终成为网络通用语。从本质上讲,网络语言、网络通用语和网络流行语都是传播主体通过网络传播媒介对传统语言进行传播时产生变异的语言形态。网络流行语和网络通用语两者本质上都是网络语言,它们的区别是时效性,所以,网络流行语的生成逻辑是“网络通用语—网络用语—网络流行语”,三者构成循环的内圈。

近年来网络流行语的使用主体越来越年轻化。据CNNIC第46次报告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6月,20~29岁、30~39岁网民占比分别为19.9%、20.4%,高于其他年龄群体[3]。青年群体的特点就是精力充沛、追求新奇与个性化[4]以及能够适应新媒体时代多元融合的媒介环境[5],这些特质恰好是网络流行语产生的基础和前提。因为一个网络流行语的创造,需要一颗赋有创造力的头脑,需要它捕捉时代的流行元素并巧妙地糅合传统语言来对其进行改编,网民再对其话题进行发酵,最终产生社会影响力。

2 网络流行语产生的媒介动因

2.1 网络媒介传播环境是孕育网络流行语的土壤

后世的学者都认为麦克卢汉提出的“媒介即讯息”学说是在强调媒介技术的重要价值以及技术本身对社会结构、社会文化及社会生活方式的改变,这样理解略显片面。麦克卢汉并未完全否定讯息扮演的角色,只是相较于媒介,讯息是个配角。在他看来,媒介技术和媒介内容都在起作用,内容影响的是社会意识形态的呈现形式,是表层的;媒介技术影响的是人们潜意识的思考和行为方式,是深层的。因此,我们在剖析媒介内容时,不能抛弃媒介对社会的根本影响,要将两者结合起来探讨,即把视角放置在传播环境中。伴随着媒介发展的是更宏大的社会变革[6],这也使网络语言的使用环境变得更加复杂多变[7]。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移动化时代的到来[8],网络流行语呈井喷式出现。过去,网络流行语局限于网络圈内传播,线上和线下的交流存在壁垒;如今,网络流行语已成功“破圈”,成了人们的日常交流用语。

2.2 网络传播范式是网络流行语产生的催化剂

2.2.1 网络传播中的社群传播范式

社交媒体是维系社群的重要工具。一方面,以微博、微信為代表的社交软件促使去中心化、碎片化、即时化的“微”文化逐渐蔓延[9],虽然人人都有了话语权,但人们处在大容量的网络社交平台,总体来说个人的存在感被稀释了。另一方面,这种被稀释的存在感迫使人们抱团取暖,社群内的垂直化交流日益深化,经由社群传播动员广泛的社会支持[10],会有向外蔓延的趋势。例如,随着B站的不断“出圈”,从B站流出的网络流行语也不少,如:“一键三连”“火钳刘明”“名场面”“awsl”等。B站青年的创造力是以亚文化为载体、网络流行语为工具的,它们共同构成了B站特有的文化符号。

社群内互动性、联系性、消息获取的易得性都较高,社群成员的交流成本低。根据施拉姆的选择或然率公式可知,信息越容易获得,人们的满足感就越强,所以,社群成员的交流积极性也在大幅度地提升。由此一来,网络流行语在经过社群传播后,经过“媒体—受众”及“网民—网民”两条并存的传播模式后,不仅能在社群内大规模散播,还会激发网民的自主性,让他们自发得通过其他的社群媒介对其进行传播,使网络流行语渗透全网。

2.2.2 网络传播中的模仿范式

一是联句。2017年网络知名度较高的句型是“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XXX”。这个句型源于2017年10月8日鹿晗在微博公布恋情的文案:“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关晓彤。”短短20字,却掀起一片巨浪,微博、微信、豆瓣等各大社交软件都被类似文案淹没,网友们纷纷蹭这一波热度进行官宣或调侃,商家则借势营销。2020年也有类似的句型,比如“早安,XX人”,这个句型最初是一位叫“抽象带篮子”的网红用调侃的方式自嘲打工人的身份。之后网友加入自己的身份特征对此进行改编,创造了“早安,上课人/干饭人/工具人”等流行用语,互相排解对生活的苦闷,产生共鸣。

二是谐音梗。这一类的网络流行语内容就比较丰富,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中英混搭的谐音梗,例如,“深藏blue(深藏不露)”“tony带水(拖泥带水)”“有bear而来(有备而来)”等。另一种是方言谐音梗。这类梗的出处是一网友在重温《巴啦啦小魔仙》时,调侃游乐王子这一角色的演员普通话说得不标准,于是把他说的台词转换成谐音,就有了“雨女无瓜”“请你有点至知之迷”“你怎么这个亚子”“要泥寡”等“游乐娃子”语录。

2.2.3 网络传播中的拼贴范式

列维·斯特劳斯在《野性的思维》中首次提出“拼贴”这个概念,他认为拼贴是一种操作规则,即利用现有之物进行的创造活动。网络传播中的拼贴范式,即“对原有的语境进行重组”或者“进行文化改编赋予原有语境新意”。网民对网络流行语的发明和创造,通常不会凭空创造新词,更多的是根据当时的主流文化特征,对现有的资源,也就是符号,进行剪接、拼贴或篡改。例如,2020年的网络流行语“打工人”就是从1980年代兴起的“打工文学”中衍生而来的。与当时“打工文学”所描述的打工者的生存境遇及乡愁不同的是,2020年“打工人”的梗是一种戏谑的表达,网民以此宣泄内心苦楚,获得社会的关注与好感,给内心空虚的自己提供情感安放的一隅之地[11]。“打工人”的含义发生的转换实际上就是一种拼贴。

3 网络流行语传播主体动因

以人为创造主体的网络流行语蕴含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和人文情怀[12]。在网络流行语的传播中,传播主体和受众之间的界限模糊,社交网络用户不仅是信息的接受者,也是其传播者,草根话语有了明显的增多[13]。

3.1 普通大众:新媒体时代下的自我赋权心理

赋权理论是社会工作专业中一个重要的话题,它根植于20世纪60年代的社会维护观点、市民权利和妇女运动。20世纪80年代以来,赋权理论逐渐与其他学科进行交叉研究,比如,传播学、教育学、政治学等,它们进一步拓展了这一理论的应用范围。新媒体的“合理利用”以“技术赋权”的方式逐渐改变了社会传统的自上而下的传播格局[14],话语权下放到受众手中,受众纷纷化身“情绪共同体”[15],即便是微小的声音也能迅速传播,受众的自我赋权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同样,一个网络流行语的产生并不局限于某一特定主体,普通大众只要凭借一些巧思,就能在社会化媒体这个更为开放、自由的公共领域[16],创造出大众喜闻乐见的网络新词,随着这一网络新词在社会范围内的影响力 逐渐扩大,他也获得了作为网络流行语的创造者的流量。流量在新媒体时代非常重要,它能和话语权画上等号。

3.2 主流媒体:草根话语表达引发集体认同心理

过去,大众媒体凭借自身优越的媒体资源,其公信力和权威性都处于不可挑战的地位。新媒体视域下[17],技术赋权使话语体系逐步下放,大众掀起了戏谑化的浪潮,以往占据绝对公信力的主流媒体也成了大众吐槽的对象。观众就是上帝这句话亘古不变[18],主流媒体在保持自身权威性和公信力的同时,也在谋求话语体系的转变。网络流行语本质上就属于草根网络语言,倘若媒体能够从受众喜爱的网络流行语中探析出对应的心理和喜好,就能够引发网民的集体认同。所以,在以受众为中心的网络媒介时代[19],“如何抓住受众”成为每一位媒体人每天都要思考的问题。传播工作贴近受众,打破话语体系“高冷”原貌成了多数媒体的策略[20]。《主播说联播》这档短视频新闻采用了“该高大上绝不低姿态,该接地气也绝不端架子”的策略,开启了这档节目的“网红”之路。播出期间,主持人的金句多次登上微博热搜,比如,“荒唐得令人喷饭”“满嘴跑火车”“No zuo no die”“宵夜,要不咱上点榨菜?”等。

4 结语

网络流行语的产生离不开社会各元素的共同推动,它见证了社会发展与变迁,特别是随着我国互联网普及率的不断提高,网络流行语逐渐渗透进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但是,我们也需要注意城乡之间、年龄层之间和阶层之间存在的信息沟,如何让网络流行语在社会中平衡传播、消除信息不对等带来的社会语言隔阂、推动社会健康协调发展,是我们当下需要思考的课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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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康倩(1997—),女,江西上饶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文艺与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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