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战略对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研究

孙昕冉

摘 要：近年来，经济发展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引发了政府和公众的密切关注，企业作为社会发展的关键，必须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企业的环境管理和环境战略也成为战略管理领域研究的重点。在国家全力推动绿色发展的大背景下，研究环境战略选择对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至关重要。研究发现不同环境战略对企业经济绩效具有差异性影响，并且环境战略的主要影响因素是环境规制、利益相关者压力和企业管理者的环境意识。通过研究，可更好地为企业环境战略的选择和绿色发展提供建议。

关键词：环境战略;经济绩效;环境规制

中图分类号：F272.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1）10-0013-04

引言

我国作为世界经济发展最具潜力的大国之一，已取得许多重大成就，经济总量始居全球第二以及超过30%的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但是以往优先发展经济的发展模式导致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1]。环境污染会造成生态系统的严重损坏，例如沙漠化、植被退化等。例如大气污染产生的酸雨、雾霾等会对人体健康、农业以及气候等产生巨大危害。另一方面，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人们日益重视生活品质，加大环境保护、改善生态环境的意愿更加强烈。发展经济和保护环境两者的矛盾也逐渐扩大，在经济发展的同时保护环境成为目前社会发展的关键[2]。党的十九大指出，要增强生态环境的保护、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推动社会发展向经济可持续发展转变。

我国经济发展离不开企业，但同时企业也是环境污染的源头，因此企業需要承担社会责任，改善环境行为，进行环境管理。企业在制定战略时需要考虑环境因素，环境战略是企业提高竞争优势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3]。环境管理主要是为降低环境污染而采取的措施，但环境战略的实施需要企业的大量资金投入，并且严格的环境规制等会增加企业污染治理成本。因此，部分企业会选择消极对待环境问题和环境规制;而部分企业则会采取积极态度，在整体战略中考虑环境问题。企业的经济绩效是企业发展的关键，因此有必要厘清不同环境战略对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以及哪些因素会对企业选择环境战略产生影响。

因此，本文主要研究环境战略和企业经济绩效两者的关系，以及环境规制、利益相关者压力和企业管理者的环境意识等对环境战略选择的影响。本研究有利于厘清企业环境战略选择，进而更好地促进企业经济绩效，为企业调整内部资源、开展环境保护以及采取积极型环境战略提供理论指导。研究环境战略选择对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和相关影响因素，有助于从根本上改变企业管理者的环境管理认知，促使企业实施积极型环境战略，实现提高经济绩效和保护环境的双赢。

一、环境战略的概念及分类

企业战略主要是通过开展业务、规划等实现资源有效配置以达到提升竞争优势和企业经济绩效的目的，主要包括公司层、业务层和职能层战略。随着日益加剧的环境问题，学者逐渐在战略层面引入环境问题，考虑环境和企业经营的问题。正如Porter和Linde（1995）提出环境管理、技术创新、流程改进、资源节约是一个动态联系的系统，企业应将环境管理作为企业的战略以提升竞争力[4]。Anton等（2004）认为，环境管理体系包括企业的环境战略，环境管理体系是各种环境规划（EMP）的总和[5]。杨德锋和杨建华（2009）则认为，环境战略是企业为缓解自然环境问题而产生的战略[6]。综上，企业环境战略是企业在外部压力和自身社会责任下从战略角度考虑环境问题，以实现环境保护和企业绩效的共赢[7]。具体表现为企业为减少污染而采取的措施，例如绿色设计、生产、资源回收和循环利用等。

企业环境战略体现企业的资源配置和社会责任，依据企业的不同反映，学者将环境战略分为不同类型。下页表1显示，Murillo-Luna等（2008）依据企业社会责任将环境战略分为被动型、环境规制型、利益相关者型和总体环境质量型四种类型[8]。其中，Sharma和Vredenburg（1998）的环境战略分类得到广泛应用，其中反应型为被动反应环境问题，只为达到监管合规;而前瞻型是指企业采取主动的方式反应环境问题，不仅在于监管合规，而是采取积极主动的行为以减少对环境的影响[9]。Buysse和Verbeke（2003）细分了企业环保资源投入并将环境战略划分为被动型、污染防治型以及环保型[10]。李创（2016）也根据企业在环境问题的态度和行为将环境战略分为抵制战略、遵从战略和积极战略，并分析不同类型环境战略对企业竞争力的影响[11]。马中东和陈莹（2010）根据成本和差异化影响将环境战略分为规制应对型、规避风险型、消极和积极策略型[12]。虽然分类角度不同，但学者都依据企业的认知和反应的积极性对环境战略进行分类。因此，总结现有文献，根据企业对环境的积极性和投入，本文主要将环境战略分为积极型和消极型环境战略。

二、不同环境战略对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研究

经济绩效是对企业生产经营中资源分配和产出效率的评价，也指企业是否通过生产经营获得比投入更多的利益以及资源是否达到有效产出。企业资产回报率（ROA）、销售利润率、投资回报率（ROI）等都是常用的经济绩效的衡量指标。经济绩效是企业关注重点和经济发展的动力之一。

由于世界上污染问题的日益严重，学者开始关注企业生产过程中的环境影响。企业的环境战略是企业生产运营中的关键，也是衡量企业社会责任的重要指标。不同环境战略对企业经济绩效具有差异性影响。企业需要根据环境规制、利益相关者压力以及企业自身的资源选择合适的环境战略，以缓解成本压力、获得竞争优势，实现经济绩效和保护环境的共赢[12]。企业通过预防和采取积极行为可节省安装和运行污染治理设备成本，同时也可提高效率和资源利用率[13]。另一方面，采取积极型环境战略的企业可树立良好形象，吸引更多的消费者并提高利益相关者的满意度，有利于获得更好的声誉、知名度以及竞争优势[14]。相反，消极型环境战略的企业迫不得已承担治理污染成本，企业生产成本增加的同时也没有提高生产效率，进而降低企业竞争力和经济绩效。

企业在制定战略时若没有将环境因素考虑进去的话，则会面临着很大的风险，尤其在对未来市场机会的把握上，因为环境在市场上的影响越发重要。严重环境污染型企业会损害企业形象，降低企业知名度和竞争优势[15]。Clarkson等（2011）通过美国四大重污染行业的纵向数据发现，积极型环境战略有利于财务绩效，但只有具有能力的企业才能推行积极型环境战略[13]。积极的环境战略可通过促进企业创新、技术改进，提升企业的社会认同度，吸引更多的消费者，提高竞争优势，进而抵消环境规制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实现经营绩效的持续改进[16]。迟楠等（2016）发现，先动型环境战略有利于企业的环境和经济绩效，并且相比之下对企业环境绩效的影响更大[17]。刘荣荣（2018）以沪深A股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研究发现环境战略的不同会对企业价值产生不同的影响，积极型环境战略为显著正相关，承担型环境战略为显著负相关，适应型环境战略则相关性不显著[18]。沈君慧（2016）采用2010—2014年的高污染上市公司的数据分析企业环境战略对于经营绩效的影响，研究表明前瞻型环境战略促进企业经营绩效，适应型环境战略影响不确定，反应型和抵抗型环境战略则为负向影响[19]。同时发现，行业内环境规制强度差异并不影响企业环境战略选择和经营绩效，但是产品市场竞争度却正面影响企业环境战略选择与经营绩效，产品市场竞争度越高，企业的积极型环境战略越能够提升企业的经营绩效。和苏超等（2016）研究发现，积极型环境战略可以使企业经济绩效和环境绩效均得到提升[20]。

企业在环境规制的监管下必须进行污染排放控制，对于消极型环境战略的企业，基本没有重视环境问题，只会进行污染事后补救，仅限于达成政府的最低环境保护标准，不得已时采取末端处理技术。不重视环境治理会使企业在生产经营过程中忽略环境保护，导致产品的不环保性。但该做法在长期看来是有风险的，首先，产品的不环保性造成消费者的抵制等进而降低企业竞争力和市场需求，导致企业失去市场。并且企业也会由于生产技术落后、资源严重浪费等导致经济绩效的下降，最终因经营绩效不佳而退出。中小型企业由于资金不足和人才缺乏往往更容易采取消极型环境战略。

而采取积极型环境战略的公司较重视环境保护，具有较高的整体环境意识。企业不仅会做好末端环境污染治理，更会增加环境投资，进行环境技术创新，避免产品生产过程中产生污染，通过更多环保性产品提高市场竞争力和公司形象，最终提升公司经济绩效。企业若不能及时改变战略适应现有环境，就会导致竞争力下降以及被淘汰的下场。若企业能够及时实施环境战略，在保护环境方面表现优秀就能規避绿色壁垒，增强自身的竞争力，提升经济绩效。可参考发达国家做法，如成立专门的沟通协商机构，帮助中小企业获得政府信息和贷款服务等;提高对环保型中小破产企业的经济补偿，引导企业转型升级;鼓励企业与科研单位合作，提升中小企业的技术服务等。

三、企业环境战略影响因素研究

企业环境战略的选择存在众多影响因素。首先，随着社会的变革经济的增长需要转变为可持续发展，政府也积极鼓励开展环境保护，资助和补贴环境友好型企业，确保不以环境污染为代价的增长经济。其次，不断提高和完善的环境准则和标准，积极推广的环境认证以及越来越成熟的环境友好型技术也对企业提出更高的要求。并且公民环保意识的提高，推动公民的绿色消费以及环境友好型产品的需求。最后，利益相关者和国际组织的压力、不断出台的环境规制政策都是企业环境战略选择的影响因素[11]。现有相关影响因素的研究中，环境规制、利益相关者压力以及企业管理者的环境意识是主要影响因素。

（一）环境规制

环境规制是国家政府为解决环境污染以及环境负外部性问题而采取的一系列政策，有助于实现保护环境和发展经济的共赢[1]。自然资源的公共性使得所有企业可随意使用而无须承担相应费用，企业无节制的开发利用以及随意排放污染物导致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严重危害着公众的生活和社会福利。政府通过采取有效措施将企业的外部污染成本内部化，引导企业重新考虑环境成本、开展环境保护，实现环境和经济的双赢。政府为解决严峻的环境问题采取环境规制会导致企业环境污染成本增加，因此需要在制定战略时考虑环境规制带来的环境成本问题，从战略的角度考虑自身环境履行行为[1，7]。环境规制使得企业的战略决策环境发生改变，是企业环境压力的主要来源，也是企业环境战略选择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11]。目前来说，环境规制仍是促进企业开展环保行为的有效途径以及企业实施环境战略的主要动因，并且日益完善和严格的环境规制也使得企业更加重视环境保护。

迟楠等（2016）发现，正式、非正式的制度因素均在驱动企业选择先动型环境战略，并且非正式制度因素的影响效果更大[17]。马中东和陈莹（2010）认为，严格的环境规制政策可以促使企业采取积极的环境战略，并且自愿型环境规制更易促进企业转变为积极型环境战略[12]。李练军（2019）首先通过扎根理论确定环境战略的驱动因素包括政策、公众压力、绿色需求、组织认知和组织资源等，并进一步研究各驱动因素的影响路径和程度[3]。研究发现，政策不仅直接影响企业环境战略，而且还通过公众压力对企业产生间接影响。

环境规制是企业环境战略选择的重要因素，稳定且完善的政策有利于企业选择积极型环境战略，激励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提高企业的竞争优势，以及获得更高的经济收益。

（二）利益相关者压力

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利益相关者的压力也会影响企业环境战略选择。环境的污染导致公众社会福利的降低以及日益增强的环保意识，使得企业必须考虑利益相关者产生的压力，从战略层面做出环境保护和有效资源配置的规划。Henriques和Sadorsky（1999）将对企业保护环境产生压力的利益相关者分为四类，分别为与环境监管相关的如政府和贸易伙伴等、与社会利益相关的如非政府环保组织和社会团体等、与组织内部成员相关的如消费者、竞争者、供应商等以及媒体相关的利益者[21]。

Buysse和Verbeke（2003）认为，污染防治型环境战略企业重视监管领域的利益相关者，而环保型环境战略的企业则重视监管者以外的各种利益相关者，并且从污染防治型转变为环保型需要环境规制以及监管机构的共同努力[10]。Darnall等（2010）研究了不同公司规模对利益相关者压力和企业环境战略关系的调节作用，小企业对利益相关者压力的感知更敏感[22]。Murillo-Luna等（2008）研究发现，利益相关者产生的环境压力提高了企业的环境积极性，但这种积极性对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仍需进一步验证[8]。潘楚林和田虹（2016）研究发现，利益相关者压力促进企业选择积极型环境战略，并通过影响企业环境伦理进一步影响企业积极型环境战略[23]。

经济的发展也使得人们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大众也更倾向于绿色消费，选择健康、环保的产品，也愿意为绿色产品支付更多的费用。相反，消费者会抵制一些污染环境的公司和产品。消费者压力会影响企业环境战略的选择。公众因受到环保理念的影响会转变消费理念，更倾向于选择环保产品，也会使得市场需求向绿色需求转变。在市场需求向绿色需求转变下企业合作者也会要求企业进行绿色创新，拒绝向非环保企业供货和销售等;企业的竞争者在环境规制和市场变化下也会转变环境战略，开展绿色创新。因此，在上述相关利益者压力下，会使企业产生环境压力，有利于企业在制定环境战略时倾向于选择积极型战略，开展绿色创新，提升企业的竞争力和经济绩效[2]。

（三）企业管理者的环境意识

企业内部的影响因素中，最关键的是企业管理者的环境意识[7]。企业管理者在企业环境战略、环境文化以及构建环境组织等方面起关键性作用。环境文化和组织的建立需要企业管理者具备相应的环境意识[7]。管理者应积极宣传环境意识、开展环保行为，推动员工形成环保意识以及公司形成环保文化氛围[7]。

李练军（2019）研究发现，组织认知虽不直接影响企业环境战略的选择，但是却间接通过组织资源产生影响[3]。杨德锋和杨建华（2012）认为，企业的环境战略取决于企业管理者在应对环境规制、利益相关者压力时不同的环境意识[6]。若企业管理者认为需要承担额外成本且环境问题是威胁时会选择消极型环境战略，但若企业管理者将环境问题当作机会则会选择积极的环境战略。且企业管理者的环境保护意识越高企业越会选择积极型环境战略。和苏超等（2016）也认为，管理者积极的环境认知会使企业实施前瞻型环境战略，并且管理者环境认知会通过前瞻型环境战略进而影响企业环境和经济绩效[20]。也有部分学者研究社會责任、环境责任、创业导向、环境问题可见度等对环境战略选择的影响。

作为关键决策者的企业管理者自身的环境责任和环境意识会对企业环境战略的选择产生直接的影响。企业管理者的环境保护意识越强，越能准确识别环境问题的严重性，也会促使企业视环境规制和利益相关者等环境压力为机会，采取积极的环境措施，进而通过环境战略为企业提高自身竞争优势，提升经济绩效[24]。

四、研究结论

本文首先论述环境战略的概念和分类，然后论证分析环境战略选择对企业经济绩效的影响，最后进一步分析影响环境战略选择的主要因素。本文认为，积极型环境战略促进企业经济绩效的作用更大，并且环境规制、相关利益者压力和企业管理者环境意识是影响企业环境战略选择的主要影响因素。

企业必须综合考虑自身的资源和能力，通过实施不同的环境战略带来竞争优势，最终达到经济绩效的提高。企业环境战略和政府环境规制等相互影响，使得两者不断调整和完善，最终实现环境和经济的双赢。

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议。一是完善环境规制。严格且合理的环境规制可使消极型企业得到惩罚，环保型企业获得相应的竞争优势，激励更多的企业采取积极的环境战略。政府也要充分发挥环境规制对企业环境战略的影响，采取更多经济激励措施促使企业实施环境战略。例如，通过补贴和税收减免激励企业采取技术创新以达到环境标准，扶持、补助初创型和成长型企业。二是提高公众的绿色观念。通过宣传等培养公众形成绿色消费观念，促进绿色消费的积极性，提高消费者、购销商等的环境责任意识。三是加强管理者的环境意识。企业管理者应提高环境意识，将环境问题视为机遇，建立绿色发展观念，考虑长远的经济绩效目标，并通过宣传使企业形成绿色环保的文化。并且，政府、媒体等发挥各自作用，监督并积极鼓励企业的环保行为，为企业建立良好的环保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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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毛 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