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五更(四章)

2021-06-24 02:23庞壮国
星星·散文诗 2021年5期
关键词:会战月牙铁人

月牙五更

偷了个月牙五更。思啊思啊,湿了个月牙五更。得意忘形的人在月牙五更里鼾声大作。

月牙儿只属于夜半看天的人。乌鹊绕树只是偶尔。夜半彷徨的人,是要写诗,而写不出诗的满地乱走的书生。

月牙一到五更更让人觉得夜长。夜长带来长梦也罢,丢了梦只大睁着看月牙的眼睛。五更里的月牙苍凉若水,是心间的水。心间的水盛不住了再看月牙,湿漉漉的眼睛里,月牙它就小鸡崽般的茸茸。

月牙五更是妈妈的眼睛,正看着婴孩的眼睛。那是五哥的眼睛正看着,四妹子的眼睛。纳鞋底子纳出个月牙五更,缝连棉衣缝进月牙五更。酸菜缸的冰碴影射着月牙五更,小狗酸唧着月牙她就五更了呀。

远行的人才想起瞅一眼五更月牙,白花花的霜啊白花花头发的娘。别离的人眼泪汪汪地望着窗外到月牙五更。

歌子里的月牙五更爱呀爱得要命。歌子外的月牙五更吵啊吵得直蹦。

狐 皮

雪原好大的雾,太阳如酒晕朦胧的老酋长。他老人家含笑的柔光,望一群尾巴绒绒的火孩子。小狐狸们嬉戏打闹,老太阳在微笑。一幅多么美丽苍茫的图画啊。那是光的精血和黑土的阵痛,在漫长又苍白的冬天里孕育的,鲜红的一曲野唱!

挚爱的颜色燃烧着,不肯隐蔽于黑暗,这也是过错么?就必得被剥夺生存的欢乐和尊严,剩下一片惨痛的无法哀叫的美,钉在猎屋结霜的墙上?

那些颈上围裹艳火的女郎,不会察觉簌簌老太阳的悲怆。她们不是暗杀者也不是同谋,还唱着妈妈的吻,她们无忧地唱。

只有雪花纷扬,战栗的毛针凝着大颗大颗的泪。那是狐皮正思念家乡。

雪原好大的雾,茫茫莽莽苍苍,茫茫,莽莽,苍苍。

铁人村

 

大庆的脊椎地带,东城区与西城区的腰眼,有个居民小区名叫铁人村。

最早的铁人村是一大片干打垒泥土平房。黑烟如同树林迎送天黑天亮。供水人供电人通讯人和采油一厂三礦人,一茬一茬从童年走向老年。他们称呼自己的居住地为铁人村,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俺们这没有铁人可是有铁人精神。

铁人村背靠着绥芬河通往满洲里的大铁路,面对着世纪大道和阳光。站立的泥土里,老会战生儿育女,渐渐扩展铁人村的地盘。铁人一村铁人二村铁人三村,盘踞在芦苇和蒲草荒凉的微笑里。

铁人村以往的日子会战连着会战,然后老态龙钟者坚守铁人村,年轻气盛者走出铁人村。 

铁人村矗立楼房了。铁人村矗立路灯了。铁人村矗立电视转播塔了。夕阳用柔情的目光,追随着一群一群遛弯的老人。

铁人村有了新的景观。家家老人都带着孙子孙女,构成街头巷尾基本人群。玲珑美丽的小娃子在前头摇摇晃晃跑,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在后头颤颤巍巍跟。

我的心眼一热一疼还一亮,摄下了老幼亲情的铁人村。

鱼不让看

鲫鱼们在我的侧面,戛戛地吧嗒嘴。大蓝桶满满的水,浅夜的表皮上,有头有尾的黑影,戛戛蘸着水喝气。一夏天,我常常蹲坐湖边,鱼竿起落,把鲫鱼们从大水面请进我家大蓝桶里。

我想不能老用眼睛的凝视创造美声的鱼。正如大街上面对面偶遇美女,不正视而要斜视。

我轻轻转头,哗啦五条小鱼立即潜底。一次三次七次九次,我的目光让它们惊扰。

我顿悟了。咱看鱼儿,鱼儿人家不乐意。

如果鲫鱼会说话,估计能甩来这般语句:庞壮国你听着,正告你,别以为我们是你想看就看,你不看还摇头摆尾逗你看的鱼。我们不是蓝魔鬼、蓝三角、黑莲灯、红小丑,不是朝天龙、银龙、狮头、虎头,不是黑玛丽、白玛丽。

我们是,听好了,大庆碱泡子里,堂堂正正的野鲫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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