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双循环”推动中国与东盟经贸深化合作的路径

2021-06-28 01:19方韵诗
对外经贸实务 2021年6期
关键词:贸易结构经贸合作东盟

方韵诗

摘 要:“内循环”夯实了中国与东盟经贸合作的基础,“外循环”确立了中国与东盟深化经贸合作的方向,双边经贸深度合作的内生关系基本形成。当前,中国与東盟经贸合作过程中存在以陆域经贸合作为主,海洋经贸合作缺失;双方经贸关系不对称,贸易投资便利化效应减弱;全球产业分工体系变化对东亚区域价值链重构带来冲击。为此,双边经贸合作深化应从海陆经贸合作双驱动、经贸合作关系重构及区域价值链重构等方面加以推进。

关键词:“双循环”;东盟;经贸合作;贸易结构

2021年是中国与东盟建交30周年。30年来,本着务实合作的精神,双边政治互信不断增长,从战略合作关系到共建命运共同体。在经贸领域,双边贸易投资往来日渐频繁,合作范围不断拓宽,合作质量不断深化,在“一带一路”战略互动中展现出强大的合作韧劲及潜力。2020年新冠疫情对全球经贸造成了巨大冲击,因中国疫情防控得力,全年实现经济增长。双边货物贸易克服疫情带来的不利影响,呈逆势上涨态势,东盟更是超越欧盟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双边贸易额达4.74万亿元。双边贸易往来取得的巨大成果,是中国经济发展日渐稳定及中国与东盟区域经济合作经济循环体系日渐成熟推动所致。总体而论,中国与东盟双边经贸合作具有强大的活力及广阔的前景,借助于“双循环”战略可以改善中国与东盟当前经贸合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实现双边经贸合作与“双循环”体系的互动,进一步夯实双边经贸合作之基础。

一、借力“双循环”打造中国与东盟经贸合作新格局的可行性

(一)“内循环”夯实中国与东盟深化经贸合作的基础

自加入WTO以来,我国不断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过推进产业结构及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型升级,不断提升要素及资源配置的效率,建立了以创新为导向和消费拉动为基础的经济体系,在科技、消费等领域基本上形成可持续的内循环模式。就科技内循环模式而言,在数字技术的推动下,我国数字经济、新基建技术创新及应用等方面基本上实现了自主化,技术创新能力大大提升。中国信通院发布的《新基建蓝皮书》显示,2019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了36万亿元,占GDP的比重达36.2%,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接近70%,远远超过了工业、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经成为推动我国经济内循环的主导引擎。就消费循环模式而言,过去10年来我国居民储蓄率下降了6%。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到2024年我国居民储蓄率将会下降到40%的水平,能够为居民消费提供强有力的经济保障。从科技、消费两个角度而言,国内大循环体系基本成熟。“内循环”体系的成熟能够夯实中国与东盟之间的经贸合作的基础,为双方经贸合作提供技术、市场及消费支撑。

(二)“外循环”确立了中国与东盟深化经贸合作的方向

商务部、海关总署的数据显示,2020年双边贸易额6846亿美元,与2019年相比增长了6.7%。一直以来,中国对外贸易前三大伙伴位置长期被欧美日所占据。2000-2002年,日本、美国、欧盟是中国前三位贸易伙伴,加强与日美欧之间的经贸合作既能够发挥中国优势,还能够吸纳先进技术。从2003年开始,东扩后的欧盟超过了日本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日本退居第二位,美国还是排在第三位。这种态势一直持续到2010年。到2011年,东盟开始超过日本成为中国第三大贸易伙伴,日本退居第四位,前两位依然是欧盟和美国。这种态势一直持续到2018年。到2019年,受制于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东盟超过美国成为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美国退到第三位。2020年,在新冠疫情的影响下,中国与东盟贸易额呈逆势增长,全年贸易额4.74万亿元人民币,东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欧盟、美国、日本和韩国分列第二到五位。就近几年而言,东盟与中国的贸易额快速增长,从2011年的第三位上升到2020年的第一位。由此看,东盟在中国外贸体系的地位上升并非偶然现象,双方的贸易往来依然有着巨大的发展空间。从2010年中国与东盟自贸区全面建成以来,域内潜力巨大的经济贸易合作效应开始呈现,东盟成为中国可靠的经贸伙伴。可见,“外循环”为中国与东盟进一步深化经贸合作奠定了方向,双边经贸地位有望继续得以稳固。

(三)“双循环”助推中国与东盟形成经贸深度合作的内生关系

中国与东盟的经贸往来呈现出“双循环”态势。中国向东盟出口的商品以工业制成品为主,工业制成品是我国出口优势最大的商品,占中国向东盟出口比重的70%-80%;东盟出口到中国的多是农产品、矿产品,占中国自东盟进口比重的50%-60%。中国与东盟之间的贸易互补性要高于贸易竞争性。东盟与中国经贸关系的密切和稳固,充分说明了贸易互补的内生关系具有正向激励效应,为我国稳定贸易基本盘起到了较好的支撑作用。显然,中国与东盟地缘相邻,产业结构互补性强,双方政府和企业界一直极为重视双边的经贸往来,构建了多层次的经贸合作平台和框架。就贸易结构看,在机电产品方面,双方存在广泛的产业内贸易现象,在其他主要贸易领域,也有良好的互补效应。随着中国国内大循环体系的畅通以及人们消费结构的转型升级,中国从东盟进口的能源、矿产品及特色农产品数量还会进一步增加。中国在国内大循环过程中,对东盟的大宗商品有较大的需求,而在外循环过程中,电子产品、机械产品等对东盟出口量不断扩大,已与东盟有效地形成各自的优势对接,进一步固化了双方初步形成的内生关系。

二、当前中国与东盟经贸深化经贸合作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陆域经贸合作为主,海洋经贸合作碎片化突出

在中国与东盟自贸区合作框架体系下,不论是区域合作、次区域合作还是产业园区合作,双边经贸合作还是局限于陆域经济领域,涉及到海洋经贸合作的情况比较少。如在湄公河次区域(GMS)合作机制中,陆域经济、内水经济成为双方合作的主要内容;在产业园区合作体系中,除了中国与马来西亚钦州产业园区、马来西亚与中国的关丹产业园区属于海洋经济合作园区之外,其他的产业园区均是内陆经济合作区。在境外经贸合作区中,也是以陆地经济合作为主导。总体而言,中国与东盟的经贸合作范围过于限于陆域经济范畴,海洋经济领域的合作内容较少,不够系统,呈碎片化状态。一方面,中国沿海省份参与中国与东盟海洋经贸合作积极性不高。尽管福建、海南、广西等沿海省份已经参与到中国与东盟海洋经贸合作体系之中,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如建立了泛北部湾经济合作区等。就泛北部湾经济合作区而言,中西部各省份合作热情并不高,除了广西在加紧推动之外,我国其他省份参与度有限。同时,因为广西等省份的经济实力较弱,海洋经济发展水平不高,区域性的海洋经贸合作难以深入开展。另一方面,东盟各国沿海地区对中国与东盟海洋经贸合作缺乏足够的规划,产业支撑力度不足。印尼、马来西亚、文莱、缅甸等国家沿海地区基本上都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海洋经济合作示范区,但因为没有系统的规划,在东盟内部合作出现了大量的产业同质化、低度化建设状况。在推动与中国南方沿海省份合作中,因为产业支撑力度不足,海洋经贸合作层次较低,无法为中国与东盟经贸合作体系提供支撑。

(二)双边经贸关系不对称,贸易投资便利化效应减弱

虽然2020年东盟超越了欧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且双边贸易结构的互补性日渐增长,在疫情的冲击下双方能够有如此紧密的合作关系实属难得,然而双边经贸关系呈现出一定的不对称性。一方面,东盟内部与中国的经贸关系成分化之势。2020年中国与越南、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印尼五国的贸易额占到了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总额的87.2%,与缅甸、老挝等五国的贸易额比重较低。其中,中越、中泰双边贸易额增长较快,与2019年相比分别增长了17.5%和9.8%,中马、中新双边贸易额分别增长了5.6%和3.7%,中国与印尼双边贸易额较2019年下降了1.1%。由此说明,东盟内部各国与中国经贸关系呈现出一定的内部不对称问题。另一方面,中国与东盟之间经贸依赖度也出现了一定的不对称。就近几年双边进出口额看,东盟对我国贸易依赖度要远高于我国对东盟的贸易依赖度,而且投资依赖度甚至超过贸易依赖度。如果分国家看,这种不对称性更加突出,菲律宾、越南对我国的贸易依存度远高于我国对这两国的贸易依存度。如果这种不对称关系无法得到改善,相关国家可能会考虑会基于国家利益改变贸易政策,进而影响双边经贸合作的稳定。

同时,贸易投资便利化效应开始减弱。中国与东盟自贸区从谈判、构建到全面升级是一个递进的过程,双方从早期收获到关税减让再到零关税,推动了贸易投资便利化效应的释放。到RCEP生效后,关税减让对贸易投资产生的激励效应会更弱。因此,双方需要重新审视双边经贸合作与贸易投资便利化之间的关系。从自贸区角度看,关税只是贸易投资便利化的一个影响要素。推进中国与东盟经贸关系的深度发展,需要在更加宽阔的视野范围内重新审视双边的经济政策及战略对接,在强化政治互信基础上,拓宽合作领域来减少双边经贸不对称性以便更好地发挥贸易投资便利化机制的促进作用。

(三)全球产业分工格局变化对中国-东盟区域价值链重构带来冲击

进入新世纪以来,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进程中,价值链分工体系日渐细化,不仅强化价值链各个环节的衔接,还实现了价值链位置与产业分工体系的对应。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体系中的各个国家可以依照自身的资源禀赋、技术条件、比较优势来选择特定环节上进行规模化、专业化的生产。这样的价值链分工体系能够进一步强化各国的经贸关系,但需要价值链环节中的不同主体相互配合,才能够创造最大化的经济聚集效益。东南亚与中国因具有丰富的原材料,低廉的人工、土地等要素成本,成为全球价值链体系中的重要一环,也是全球供应链的中心。近几年来,因逆全球化思潮的出现,欧美日发达国家纷纷推出了再工业化战略,采取各种措施吸引制造业回流,进一步强化它们在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的地位。在中美贸易摩擦、新冠疫情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下,中国与东盟之前的区域价值链和产业链受到一定的影响。如日本政府从2021年2月开始出台了系列的疫情经济救助政策,以专项资金支持的形式来吸引日本企业部分高附加值的生产线从东南亚或中国回归日本,将部分附加值低的生产線从中国转移到东南亚。从长期看,中国与东盟区域价值链的重构及产业转移对双边经贸深度合作会产生不利影响。

三、借力“双循环”推动中国与东盟经贸深化合作的路径

(一)以陆域经贸合作基础,构建双边海陆经贸双驱动模式

在全球经济下行及新冠疫情的影响之下,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中国与东盟双边陆域经贸合作的不足及不确定性,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应该尽力推进海洋与陆域经贸合作的驱动交融,为深化双边合作提供持续动力。在海洋经贸合作中获取突破对双边经贸合作深化具有现实的意义:一是随着陆地资源的不断减少,沿海各国均有推进陆海经济平衡发展的意愿,进而实现陆域成熟产业能够向海洋经济领域延伸。中国与东盟同属发展中经济体,海洋资源极为丰富,如果能够在海洋经贸合作中取得突破,能够为重构东亚价值链带来深远影响。二是在中国与东盟自贸区框架下,双边的经贸合作成果斐然,但在海洋产业合作、海洋经济贸易投资等领域的合作深度不足、合作范围有限。双边海洋资源丰富,如果能够开展海洋经济合作,可以大大缓解双边经贸依存度不对称问题,还能够进一步强化政治互信,推进经贸合作模式的升级。由此:第一,重构双边空间经贸合作机制。在现有陆域经济合作基础上,将陆域经济合作模式扩展到海洋经贸合作领域,使得双边经贸合作能够辐射双边更多的省份和国家。同时,在海洋经贸合作进程中,需要统筹好不同层次的经贸合作框架,明确其各自定位和功能,避免出现海洋经贸合作的同质化倾向,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点连线,以线带面,中国应该发挥主导作用,基于东盟各国海洋产业及资源禀赋的差异,开展多样化的合作模式。第二,强化海洋贸易合作与投资合作的协同发展。双边应该发挥各自的海洋产业优势,强化产业互补性,促进海陆投资及贸易的双向发展。在双边供应链、产业链建设中,应该积极纳入各自的海洋产业,在积极完善现有的海洋经济合作区基础上,进一步加大双方在海洋能源、绿色产业等领域的投资合作,为完全区域价值链奠定基础。

(二)强化双边贸易投资便利化效应,建立均衡共赢的合作关系

1.拓宽双边经贸合作领域,惠及更多的东盟国家。在新一轮科技革命中,“工业4.0”已经成为各国推进产业结构升级及产业融合的基本目标,也是深化中国与东盟经贸合作的动力。为了应对数字技术发展对全球价值链、供应链和贸易链带来的影响,双方应该在“工业4.0”战略下加强政策对接,如中国制造2025与泰国工业4.0对接,数字“一带一路”与各国数字经济发展政策的对接。由此,中国与东盟各国应该抓住数字技术革命的机遇,依托于技术与产能合作,将双边经贸合作辐射到更多的东盟国家,进而解决双边经贸关系不对称问题。近些年来,在共建数字“一带一路”政策的推动下,中国企业加大了对东盟电子商务、信息技术、智慧城市等领域的投资,开拓了双边经贸合作的新领域。如京东、阿里等企业在印尼、马来西亚、柬埔寨等国投资建立电子商务平台、海外仓及物流中心,不仅带动了当地电子商务产业的发展,也使得双边跨境电商贸易规模不断扩大。通过跨境电商平台,使得东盟国家的生鲜农产品能够迅速进入中国市场。在后疫情时代,双方应该继续借助于数字平台,积极推进文化、教育、医疗等服务贸易的发展,还应该将数字贸易的普惠性扩充与中国经贸往来较少的老挝、柬埔寨等国家,从而提升双边经贸合作的对称度,实现双边经贸的可持续发展。

2.强化品牌合作,不断优化双边贸易结构。中国与东盟双边各自的优势产品在双边贸易结构中的优势过大,贸易结构的多元性不足。为此,双边可以通过品牌合作的形式来优化双边贸易结构,促进双边贸易的多元化发展,提升贸易附加值。一方面,东盟各国可以借助于每年举办的“中国-东盟博览会”这个平台,加大特色商品、服务及品牌的推介力度,提升相关产品在我国市场上的知名度。近年来,泰国的香米、榴莲,马来西亚的咖啡,印尼的燕窝,越南的火龙果等农产品在我国有较高的市场认可度,每年向中国的出口额不断增长。另一方面,对于中国而言,要加大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及服务的品牌宣传力度,大力推进高新技术产品及服务向东盟国家出口。当前东盟市场上的高新技术产品及服务主要是由日韩所主导,我国相关行业应该加大品牌推介,借助于海关标准一体化合作及RCEP生效后的零关税优势,提升我国相关产品及服务的竞争力,不断优化双边贸易结构,强化双边产业链的深度互补。

(三)挖掘雙边经济内生增长潜力,重构区域价值链体系

当前,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深入推进,中国与东盟之间的互联互通水平在不断提高,同时双边均拥有广阔的市场及庞大的中等消费群体,在“双循环”背景下,构建东亚区域价值链的优先对象是东盟。一是因为自从中国-东盟自贸区建成以来,双方经贸合作一直呈持续增长态势,双边经贸合作基础较好;二是虽然日本在东南亚的影响力较大,但至今也没有主导区域价值链构建,相较于日本,中国不仅具有体量优势,更有部门齐全的产业分工体系。为此,第一,中国应当改变对东盟以出口带动投资的战略。东盟之于中国而言,不仅仅是出口市场和投资目的地,更是重要的具有内生关系的贸易伙伴,通过不断挖掘彼此之间经济内生发展力,借助于互联互通的优势,可以摆脱我国出口对欧美日市场的依赖,为我国“双循环”发展塑造一个稳定的、多元化的外部支撑环境。第二,依托于全球价值链重构机遇,鼓励更多的中国企业赴东南亚国家投资,构建各个行业的区域价值链,在推进本地化经营的同时将当地企业纳入到区域生产链中,进而实现中国投资的技术外溢和当地市场开放的结合效应。第三,以互惠形式开放市场推进区域价值链的高效运转。中国应加大价值链上游资源和技术向东盟国家下游产业链转移,东盟各国制造的商品可以进入中国市场,实现各自的优势共享,推进区域价值链效益最大化。由此,双边应该在现有的经贸合作框架下,强化政治互信,积极推动双边货物和服务贸易向零关税、零壁垒方面迈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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