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回忆

2021-07-11 06:43张心宇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21年5期
关键词:戒尺余晖班长

宿舍趣谈

不知是什么缘分,让来自不同乡镇的我们,分到了一个班,一个宿舍。何曾想我们竟如此趣味相投。

第一天晚上,初来乍到,大家都很腼腆羞涩,不交流,不说话,甚至于不好意思直视他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大家都用自己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别人,一旦发现别人也在看你,便立刻收回自己的眼神,甚至连零点零一秒的对视都不想有。

大家都低着头不作声,若不是卫生间的水滴答作响,谁都会认为时间静止了……

黄同学终于绷不住了,“我叫黄xx,来自xx镇,以后咱都是同学了,请多关照!”没有人抬头,没有人应答,甚至没有人理他,鸦雀无声。他自己或许也感到尴尬,脸红一块灰一块的,苦笑片刻,也低下头不说话了。如果沉默是金的话,那我们宿舍早已如皇帝宫殿一般金光闪闪,金碧辉煌了。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黄同学顶着巨大的压力,想方设法、竭尽全力地想开好这个头。只见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拿出了一包糖果。打开后,第一个就给我递来:“鄙人见先生面善,特拿此糖果交于先生,敢问是否能与鄙人结为好友,共同学习?”我受宠若惊,未思考到一秒便脱口而出:“甚好!甚好!阁下盛情难却,那寡人就恭敬不如从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宿舍其他人的眼球齐刷刷地向我俩转来。显然,他们是被我俩夸张而做作的言语惊到了,但到了最后,他们也扛不住了,整个宿舍的气氛总算在黄同学的努力带动下活跃起来。

经过了几天,大家基本上互相认识了,至少是记住了名字,能对号入座了。又是一天晚上,是我们宿舍的大事儿:涂同学当选为我班班长,本宿舍自发组织了一个欢庆会。由口才出众的黄同学担任主持人。“寒舍出高官,我们优秀的涂同学从五十六人中脱颖而出担任我们班的班长!大家热烈祝贺!”说完,几声稀碎却又响亮的掌声在狭小的宿舍里回荡。“下面,请班长大人发表个人感想,请大家热烈欢迎!”班长很配合:“首先,十分感谢大家支持信任我!鄙人意外当选班长,十分荣幸!希望大家可以一直支持我!”班长正起兴,声情并茂,大家也都陶醉在班长那迷人的声音时,一位老师推门而入,发现了正在喧哗的班长,就把他带了出去……约莫十一点半,我们还未睡着,班长回来了,带着一副高昂的面容,似是即将英勇就义的革命战士,不屈不挠。大家都想知道班长经历了什么腥风血雨。他口中却念念有词:“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班长的乐观主义精神值得我們学习,鼓掌!”那晚的我们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宋同学是我们宿舍的怪人。每天第四节晚自习一下就不见其踪影了。一回到宿舍,他可能已经洗好上床了。每晚十一点半熄灯,我们都匆匆收好作业睡了,而他却打着小台灯,红光满面,不知疲倦地加班半小时甚至一小时。我们常侃侃而谈:“宋同学你是想上北大吗?”“我没那么远大志向,我只是想上清华。”我也常常调侃他:“每天熬夜会掉头发的哦!”“那我不就真的聪明绝顶了吗?”虽说他睡得最晚,但早上起最早的也是他。待我们睁开眼他可能已经走了,他的生物钟很精准。在教室也是精神百倍,学习劲头十足,从不打瞌睡。但我们还是给他提了个小小建议“千万不要熬夜太久哦!”

缘,妙不可言。是缘分让趣味相投的我们聚在一起。尽管未来还有很大的变数,现在的我们一定要拧作一股绳,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互相完善。

余 晖

那是一个傍晚,我失魂落魄地蹲在屋角,猛地一抬头,温暖的落日架在远方高高山顶上,金灿灿的余晖像一张巨大的金地毯,从远方一直铺到了我的脚下,眼里的泪花把余晖的金和森林的绿杂糅在了一起。那天,外公走了,他走得匆匆忙忙,甚至来不及和我见上最后一面就匆匆离去了。多年与病魔抗争,外公的身子早已被拖垮,他那干裂而蜡黄的身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消瘦,唯有他那闭上了双眼的脸庞仍慈祥依旧,严厉如初。

外婆从外公床下拿出了一个漆黑而光亮的小木盒,盒外上着一把生锈的铁锁,似乎已经不能用了。她说,这是外公留给我的。打开木盒,俨然陈放着一副全套画笔和一把威严的竹木戒尺。我紧紧地握在手中,心中似一股暗流正汹涌澎湃,似亲切,似生疏……

我小时候喜欢画画,外公二话不说直接给我买了一副全套画笔。到现在我都还清楚记得当时我得到画笔我开心地上蹿下跳,大笑着扑进外公温暖的怀抱的情形。外公会画画,他有空时便教我画画。每次我都被他抱起来,坐在他瘦弱而有力的腿上。他用他那温暖的大手握住我稚嫩的小手,一笔一笔地画。外公的手很有劲儿,我的小手不得不跟着它走。外公的手也很皲裂,扎得我哇哇叫。我每次都要求外公轻一点、再轻一点,他也很有诚意地向我赔着小心:“好好好,外公轻点,轻点。”外公不讲信用,不一会儿,他就又把手攥紧了。再到后来,他不握住我的手画了,我开始自己画,他坐在我的身旁,望着我笑,时不时的指点一下、夸奖一下。外公也偶尔跟我露两手,作为他的头号铁杆粉丝,我也从不示弱,势要与外公一分高下。外婆理所当然当上了裁判,每次都是我胜,外公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父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佩服佩服。”他常常逗得我得意忘形,在我的眼中,外公简直就是慈祥的化身。

当然,外公也不总是慈祥的,他也有严厉的一面。

那把竹木戒尺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它象征着外公的威严。那时我很调皮,甚至可以说是过于调皮。外公选用上好的竹木,特制了这把戒尺来“对付”我,外公把它磨得很光滑,拿在手上锃亮得反光。记得有一次,我闲来无事,头脑忽然发热,站在田埂上向田里投石,瞄准了田里的白菜投,正为投中而欢呼时,恰逢出来挑水的外公,他放下水桶,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我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他把我拽回了家,拿出他那威严的戒尺。“哪只手扔的?”我不敢抬头直视他,胆怯地伸出了右手。“扔了多少个?”“三——三个。”我有些底气不足。外公似乎更加生气了:“狡辩!光我出来了都看见你扔了十几个!小小年纪就骗人,加罚二十尺!让你长个记性!”外公共罚了我三十尺,刚开始还挺疼,但外公的劲儿愈来愈小。外婆心疼我,为我出头说:“罚几下就可以了,白菜被打坏了可以喂牲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心中刚得到一丝丝慰藉,就又被外公一盆冷水浇没了:“干了错事就得受罚,该多少下就多少下,一下也不能少。你就只知道惯着他,为了他好就不能惯着他。”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当初外公的用心良苦。

后来,我慢慢长大。渐渐的,和外公的距离越来越远。隔了个几个星期,他都会给我爸妈打电话,以各种“借口”让我们回去看看,不是“大姑给送了一个山鸡,赶快回来吃。”就是“田里的土豆长得很大很多,你们那边没田没园子,我们也吃不完,快过来带些回去。”每次我们过来的时候,一拐过最后一个弯,就望着外公像一根弯弯的拐杖,矗立在那里,望着我们笑出一满脸的褶皱,崎岖不平的,但却总给我一种舒适感、亲切感和安全感,从不间断。

直到再后来,外公再也没有出现在拐弯后的第一个视线当中。因为他得了肝癌,晚期的,卧床不起了。他很乐观,他很清楚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如果单从他的言语中看,怎么也不像一个身患绝症的人。他给我和姐姐讲故事,时而咯咯地笑,可我和姐姐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卧床一个月以后,外公病情加重,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了,他把我叫到床边,用极低的声音询问我的成绩,嘱咐我认真学习,而床边的我却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外公还是走了……悄无声息、匆匆忙忙地走了。

温暖的余晖洒在了外公的坟头上,我眼前顿时模糊起来,关于那些往事不断从脑中闪过。今又是中秋佳节,望着外公坟头的杂草,猛然想起好长时间没来了,该除除了。

(作者介绍:张心宇,湖北省保康县第一中学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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