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疫情期间福建援鄂医护人员睡眠、心理情况及相关危险因素研究

2021-08-02 11:04谢晓亮陈秋旸吴永希林懿祺王琳曾昭楠王凌林泽鑫魏世超
世界睡眠医学杂志 2021年5期
关键词:电子产品参与者医护人员

谢晓亮 陈秋旸 吴永希 林懿祺 王琳 曾昭楠 王凌 林泽鑫 魏世超

(1 福建省立医院,福州,350001; 2 新疆医科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乌鲁木齐,830000)

2019年12月下旬,一种未知病原体感染导致的肺炎,在中国武汉首先被报道。此后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将这种疾病命名为2019冠状病毒病(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至今,COVID-19仍在全球流行,对全球产生重大影响[1]。在响应国家支援湖北的号召下,先后有近4.2万名来自中国其他省份的医疗工作者抵达湖北救治患者。福建省支援湖北医疗工作者先后共计1 393名,体现出了医者救死扶伤的精神。此次病毒爆发迅速,感染人数多,感染风险大。加之发生在春节假期,导致许多医护人员无法与家人团聚。医护人员睡眠、心理健康均受到了严重影响[2]。良好的睡眠和心理健康对保持身体最佳的免疫功能至关重要。因此,开展各种形式睡眠、心理、日常生活情况调查,并针对性地支持治疗。有利于增强医护人员对COVID-19的心理神经免疫,保障他们的身心健康。本研究调查了福建省援鄂医护人员睡眠、心理、生活情况。同时重点关注他们的睡眠质量,以期了解导致睡眠质量差的相关危险因素。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于2020年3月19日至4月15日在中国湖北省完成。采用基于社交媒体平台(微信问卷星软件)的在线问卷调查,进行了一项匿名的横断面研究。问卷由参与者使用自己的智能手机完成,全问卷大概需要花费15~30 min。在调查之前,研究人员向每个参与者解释了研究的目的,所有参与者均知情同意参与此次调查。在1周内,435人完成了调查(占所有参与者的82.3%),所有完成人员中由于2份没有提供规范性关键信息,问卷被剔除,调查共纳入528名医护人员。研究获得福建省立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研究方法 通过在线问卷调查收集社会人口学资料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此外,我们收集了与COVID-19流行相关因素,包括参与者工作身份、参加支援工作地点、每周夜班倒班工作次数、每天工作总时间、每周工作天数、参加支援工作时长、自我感觉能胜任目前工作任务程度(0~10分)、对感染COVID-19担忧程度(0~10分)、如不慎感染,被治愈的信心(0~10分)、对家人感染COVID-19担忧程度(0~10分)、自我感觉社会上对支援湖北医务工作者支持理解程度(0~10分)、家人是否支持抗疫工作、睡前使用电子产品是否超过1 h、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类型、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用途、日间小睡时长、是否既往确诊过睡眠障碍及存在睡眠障碍家族史、睡觉打鼾等。

睡眠情况通过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评估睡眠质量,其由19个自我评估项目组成,并产生7个评分: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日间功能障碍、睡眠质量。每个维度的得分范围为0~3分,七个维度的总分为睡眠质量的总体得分(范围为0~21分),得分越高,睡眠质量越差,5分为切分点[3]。日间嗜睡使用爱泼沃斯嗜睡量表(Epworth Sleepiness Scale,ESS)进行评估,它是由Johns等编制并用于半客观地评定被试者最近几个月日间嗜睡状态。量表共8个条目,每个条目评分0~3分,总分范围0~24分之间,切分点为10分[4]。睡眠节律的评估采用清晨型与夜晚型量表-5项问卷(Morningnsee Eveningness Questionnaire-5,MEQ-5),它是由MEQ-19的5个条目(条目1、7、10、18、19)所构成,总分范围为4~25分。采用Adan和Almirall[5]建议的划界分:4~7分为绝对夜晚型;8~11分为中度夜晚型;12~17分为中间型;18~21分为中度清晨型;22~25分为绝对清晨型。心理健康情况评估,使用12题项一般健康问卷(The General Health Questionnair,GHQ-12)[6]进行测量。共12个题项,每个项目由4个指标进行评价,双模态计分方式(0-0-1-1),总分为0~12分。得分越高,一般健康状况的紊乱程度越高,4分为最佳的切分值。

2 结果

2.1 社会人口学资料和COVID-19流行相关临床资料 研究共纳入528名医护人员,其中男性133名(25.2%),女性395名(74.8%)。2组在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每周倒班工作次数、每周工作天数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中护士人群年龄较小且女性、未婚、每周夜班倒班工作次数、每周工作天数较多。在支援湖北工作时间、参加支援工作地点、每天工作总时间、家人是否支持抗疫工作上2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参与者的人口统计资料和COVID-19流行相关临床资料

2.2 日常生活习惯、个人病史及COVID-19流行相关心理资料 2组患者在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看视频、电影、社交聊天、其他用途)、日间小睡时长、睡觉打鼾、既往确诊过睡眠障碍、存在睡眠障碍家族史、对家人感染COVID-19担忧程度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在睡前未使用电子产品、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类型(电脑、手机、平板电脑)、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玩游戏、看小说、新闻)、自我感觉能胜任目前工作任务程度、对感染COVID-19担忧程度、如不慎感染,被治愈的信心程度、自我感觉社会上对支援湖北医护工作者支持理解程度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参与者日常生活睡眠习惯、个人病史及 COVID-19流行相关心理资料

2.3 参与者睡眠质量及睡眠、心理相关量表资料 所有参与者中共有313人(59.3%)存在睡眠质量差,79人(15.0%)存在日间嗜睡、31人(5.9%)存在心理健康问题。2组PSQI总分、入睡时间、睡眠质量、睡眠质量差(PSQI>5分)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并且护士的睡眠情况较医生更差。2组MEQ-5分型、日间存在嗜睡(ESS≥10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护士存在夜晚型睡眠习惯(中度夜晚型、绝对夜晚型)较医生更显著,且存在日间嗜睡的比例更高。在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日间功能障碍、ESS评分、GHQ-12评分、存在心理健康问题(GHQ-12≥4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参与者睡眠质量及睡眠、心理相关量表资料

2.4 睡眠质量差危险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以睡眠质量好(PSQI≤5分)组为参照系,以睡眠质量好和差为因变量,性别、年龄、工作身份、每周夜班倒班工作的次数、自我感觉能胜任目前工作任务程度、对感染COVID-19担忧程度、对家人感染COVID-19担忧程度、是否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睡前使用电子产品超过1 h、是否睡前使用(电脑、平板电脑、手机)、是否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玩游戏、看小说、新闻、看视频、电影、社交聊天、其他用途)、是否睡觉打鼾、日间小睡时长、是否既往确诊睡眠障碍、ESS评分、GHQ-12评分、清晨夜晚型分类、是否日间存在嗜睡、是否存在心理健康问题为自变量。调整混杂因素后,结果显示既往确诊睡眠障碍10.820(95%Cl为3.293~35.556,P<0.001)、每周夜班倒班工作的次数>3次2.919(95%Cl为1.414~6.028,P=0.004)、睡觉打鼾2.259(95%Cl为1.360~3.753,P=0.002)、GHQ-12评分2.010(95%Cl为1.553~2.601,P<0.001)、睡前使用电子产品超过1 h 1.681(95%Cl为1.085~2.604,P=0.020)、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看小说、新闻1.604(95%Cl为1.043~2.467,P=0.031)是医护人员睡眠质量差的独立危险因素。见表4。

表4 logistic回归分析睡眠质量差危险因素

3 讨论

既往对SARS和埃博拉疫情研究表明,突发的、可立即危及生命安全的疾病会给医护人员带来巨大的压力[7]。一线医护人员常需近距离与患者接触,且面临着工作量大、防护设备短缺、院内传播风险高、孤立和失去社会支持、担忧家人和朋友感染、身体疲惫等问题。有时甚至需要在医疗优先配给方面做出道德上困难的决定等情况,这些均会对他们的身心健康产生重大影响[8]。使他们的自我调节、心理恢复能力减弱,产生失眠和恐惧、焦虑、抑郁情绪[8]。一项纳入13项横断面研究,总计33 062名参与者的荟萃分析发现,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很大比例的卫生保健工作人员经历了严重程度的焦虑、抑郁和失眠[9]。并且女性和护士情感性症状的发生率分别高于男性和医生[9]。生物学、遗传学方面均提示性别差异似乎是导致女性情感性症状发生率较高的原因[10]。而护士人群又是以女性为主,因此情感性症状发生率较医生更高。但不容忽视的一点,在COVID-19疫情期间,护士往往面临的暴露风险更大。她们的工作时间往往更长,且常直接护理患者的医疗、生活,包括排痰、喂食、收集病毒检测等工作。与患者的密切接触,也会导致她们更容易受到与痛苦、死亡和伦理困境有关的道德伤害,导致情绪及心理健康问题的出现[8]。

本研究是第一个针对福建省支援湖北医护人员的睡眠、心理、生活情况的研究。我们的研究发现,在COVID-19疫情期间,抗疫一线医护人员普遍存在睡眠问题,睡眠质量差的发生率为59.3%,较多项报道均显著增高[11-12]。近期的一项荟萃分析发现,使用PSQI评估中国卫生保健工作者睡眠障碍的综合患病率为39.2%[13]。我们报道的睡眠质量差发生率与Dong等[14]报道的发生率相近。我们推测,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可能是我们选择PSQI总分>5分作为研究的切分点。本研究若采取PSQI>7分作为切分点,则睡眠障碍发生率为37.7%,与Wang和Qiu等报道发生率相近[11,13]。睡眠质量方面,护士PSQI总分、入睡时间、睡眠质量得分均比医生高,睡眠质量差的发生率更高。在我们的研究中护士以女性人员为主、工作时间及夜班倒班工作次数较多,这些均会增加了发生睡眠障碍的风险,导致护士存在睡眠问题比例较医生显著增加[10,14]。日常生活习惯方面,护士使用电子产品看小说、新闻、视频等人群比例较医生多。而睡前使用发光电子设备会对睡眠产生影响。特别是来自电子设备的蓝光可能会抑制褪黑激素分泌,引起神经生理觉醒[15]。护士对家人感染COVID-19担忧程度更高,这也会导致她们心理健康问题的发生率增加[8],对睡眠产生影响。另外,存在不良睡眠节律习惯是护士睡眠质量差发生率增高的又一原因。我们的研究发现护士更多为夜晚型睡眠习惯(中度夜晚型、绝对夜晚型)且存在日间嗜睡的比例较医生更高。研究表明,夜晚型睡眠节律的人群抑郁发生风险增加[16],夜晚型人群与较晚的就寝时间和起床时间、更高的睡眠需求、更严重的睡眠负债、清晨嗜睡和重新入睡有关[17],是睡眠质量差的强烈预测因子[18]。增强护理人员睡眠卫生教育,制定良好的作息习惯,或许可以是改善他们睡眠质量,保障日间工作效率最为简便易行的方法之一。尤其是在支援抗疫期间,“早睡早起”这一良好生活习惯,应该被重提。logistics回归分析发现医护人员的睡眠质量差与既往确诊睡眠障碍、每周夜班倒班工作的次数>3次、睡觉打鼾、GHQ-12评分、睡前使用电子产品超过1 h、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看小说、新闻存在独立相关性。众所周知,睡眠质量差、失眠,常有反复发作及慢性化的特点,因此既往有确诊过睡眠障碍的人群发生睡眠质量差的风险明显增高。频繁的夜班倒班工作已经被证实是导致睡眠质量差的危险因素之一[14]。而睡眠呼吸暂停患者常以睡觉打鼾为主要症状,睡眠呼吸暂停会对患者睡眠质量产生严重影响[19]。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局限于福建省支援湖北的医护人员,仅能代表局部地区医护人员睡眠、心理、日常生活情况。下一步需要通过多中心、大样本的研究进一步了解全国乃至全球医护人员的情况。此外,使用ESS量表、MEQ-5量表、GHQ-12量表评估嗜睡、睡眠习惯、心理健康状态并不能用于诊断嗜睡症、焦虑症、抑郁症等疾病。

综上所述,在疫情期间,支援湖北的福建省医护人员中,睡眠质量差普遍存在,护士在睡眠质量上往往更差,且睡眠节律、日常生活习惯上较医生表现更差。睡眠质量差与既往确诊睡眠障碍、每周夜班倒班工作的次数>3次、睡觉打鼾、GHQ-12评分、睡前使用电子产品超过1 h、睡前使用电子产品看小说、新闻存在独立相关性。因此,在经历重大事件影响时,为医护人员提供更多的睡眠卫生教育及心理健康服务是必要的。对全国的医护工作者进行大规模抽样调查是迫切需要开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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