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挑战、机遇与路径

2021-08-30 02:36张经武
当代文坛 2021年5期
关键词:中国文学东南亚创新路径

摘要:21世纪以来,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面临的挑战主要有华语水平危机、华文报刊危机、“图像社会”挑战、社交媒体挑战等新的挑战。面临的机遇主要表现为传媒多元化、强势传媒的影响、中国和平崛起和东南亚华人华侨力量的增强等方面。面对这些挑战和机遇,在实践操作层面,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主要创新路径有“双语+文学”路径、“文学图像化”路径、“主体多元化”路径、媒体整合路径和“国别化+本土化”路径。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应该立足于建设“文化强国”的远景目标,顺应“讲好中国故事”的时代要求,主动迎接挑战,积极抓住机遇,创新传播路径,在新时代取得更多新进步。

关键词:中国文学;东南亚;文学传播;创新路径

21世纪以来,世界传媒格局、东南亚本土形势和中国国际地位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这势必对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产生新的影响。这种影响主要体现为两大方面,一是挑战,二是机遇。挑战主要有华语水平危机、华文报刊危机、“图像社会”挑战、社交媒体挑战等新的挑战。机遇主要表现为传媒多元化、强势传媒的影响、中国和平崛起和东南亚华人华侨力量的增强等方面。针对这些挑战,抓住相关机遇,在实践操作层面,当下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主要创新路径有“双语+文学”路径、“文学图像化”路径、“主体多元化”路径、媒体整合路径和“国别化+本土化”路径。

一  挑战

(一)华语水平危机

中国人移民东南亚,已经有2000多年的历史。无论是古代移民,还是19世纪以来的近代移民,抑或二战之后的现代移民,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其实早已实现了本土化。侨居华人慢慢变成土生华人,变成华人二代、三代、四代、五代、六代甚至是N代,他们生于东南亚,长于东南亚,除了马来西亚等极少数国家,东南亚华人华侨的总体华语水平已大不如前。虽然参与华语学习的土生华人实际上在增加,但能够流利熟练使用华语进行日常交际的土生华人数量一直在减少。比如在新加坡,政府长期强调英语地位,导致大部分新加坡土生华人早就不会讲华语了,即使学习了多年,离熟练运用的水平也相差较大。其它大部分东南亚国家的土生华人的华语水平一般也都处于较低水平和层次,许多华人甚至完全不懂华语。总体来说,东南亚华人社会已经出现华语水平危机。这场危机与学习华语的人数关系不大,主要表现为运用华语的水平整体偏低。

东南亚华语水平危机除了与华人华侨的本土化密切相关,还与东南亚各国华语教育的断流与滞后有关。东南亚各国大都经历过西方列强殖民统治,华文学校、华语教育都受到排挤、限制甚至禁止。这就导致了华语教育在这些国家的断层,其结果是一代甚至数代华人不能够获得系统、完整、高效的华语教育,从而表现为不会华语或者华语水平低下。

今天,随着中国影响力的增强,随着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在东南亚的广泛开办,主动学习华语的土生华人数量在增加。但是他们学习汉语如同中国人学习英语,是当作外语来学习的,大多数学习者水平偏低,听说读写能力发展也极不平衡。一般说来,东南亚华人汉语学习者具备一定的听说能力,但读写能力偏低。

客观存在的华语水平危机为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带来极大挑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东南亚,阅读、接受和传播中国文学的主力军就是华人华侨,华语水平是他们接受和传播中国文学的首要前提,华语水平危机导致华人华侨接受和传播中国文学的能力锐减。这会带来中国文学读者和传播者的减少,还会进一步带来东南亚华文报刊的危机,导致东南亚华文文学的危机,让中国文学传播环境出现危机。

(二)华文报刊危机

新媒体时代,许多纸媒纷纷走向衰落甚至消亡,东南亚传统华文报刊也不例外。再加上具备熟练华文水平读者的锐减,具备较高读写能力报人和编辑的锐减,还有本土媒体的激烈竞争,东南亚华文报刊大多举步维艰,勉力支撑,正在经历生存危机。华文报刊的危机使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正在丧失重要传播媒介的支撑,使中国文学和东南亚华文文学正在失去传播阵地和发表园地。

华语水平危机成为华文报刊危机的根源,正如学者颜春龙所言,“华文语言的焦虑也是华人文化焦虑的一部分,也是华文传媒的焦虑。”由于华人移民和新一代华裔越来越多使用当地社会主流语言,特别是年轻一代的华文水平普遍下降,东南亚中文报刊都面临读者减少的困境。“几乎所有的海外華文报纸共同面临的问题就是:读者少,读者华语水平较低。菲律宾《世界日报》总主笔侯培水说,菲律宾华人读报率较低,而且90%的华文读者集中在马尼拉市区,华人后代中不仅读华文报纸的人越来越少,而且华语水平比较低。对于侯培水的感受,泰国《世界日报》的社长兼总编辑黄根和深有同感,他也认为需要提高华人的华文读写能力。”华文报刊读者减少的实质就是具备熟练华文阅读和接受能力的东南亚华人的锐减,当大量东南亚华人只有中国面孔、不懂中国语言时,华文报刊的生存危机就不可避免。

东南亚华文报刊危机除了表现为读者减少,还表现为办报办刊人才短缺、赢利困难。许多华文报刊编辑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因为他们的华语读写能力强,编辑热情高。随着这些老编辑的离去,年轻人因为不懂华文或者厌弃编辑工作而不能自然接班,一些华文报刊会陷入无人来办的地步。另外,因为读者少、报刊发行量少、覆盖人群单一、广告收入低,东南亚不少华文报刊是靠华人华企捐助度日,或者靠华人社团助力经营,一旦让其自负盈亏,很可能逃脱不了破产倒闭的命运。

(三)“图像社会”挑战

新媒体加速了“图像社会”的形成,东南亚社会也不例外。在图像社会,“图像挤压文字,读图的意义超过读文的意义。读图获得的轻松、快乐、真实感和愉悦感被彰显放大,读文需要的专注、联想、反思、破译等行为特征被规避缩小。在图片与影像充斥的时代,人们习惯于以‘有图有真相的逻辑认知社会,以致无图不真,无图不欢,无图不观。”显然,图像社会是比较排斥以书面文字作为基本要素的文学艺术的,人们更倾向于去消费图片、形象、景观和实物,这为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也带来挑战。

“图像社会”是对新媒体时代图像化现实的一种界定,它与“读图时代”“视觉时代”“视觉社会”“景观社会”“拟像社会”等类似概念具有所指上的兼容性。居伊·德波(Guy Debord)提出了“景观社会”理论。“景观社会”无疑是对“图像社会”本质的深刻理论洞悉,德波说,“景观不是图像的聚集,而是以图像为中介的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鮑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看到了大众传媒和文化对于“图像社会”的深刻影响,提出了“拟像社会”理论。他认为,在“拟像社会”,“影像不再能让人想象现实,因为它就是现实”。现实和图像、原本与表达、真实和幻象之间已经没有区别,图像符码已经完全融入现实世界,现实世界被拟像化。约翰·伯格(John Berger)则指出,“历史上也没有任何一种形态的社会,曾经出现过这么集中的影像、这么密集的视觉信息”。丹尼尔·贝尔(Daniel Bell)也认为,“当代文化正变成一种视觉文化”。中国学者周宪甚至说道:“一个幽灵,一个视觉图像的幽灵,在当代社会中徘徊。”奥地利学者弗里德里希(Friedrich,G.)在1997年正式提出了“图像社会”(Image Society)这一概念,在他看来,“我们的社会一步一步地从一个阅读社会发展为视觉社会,即图像社会”。正是因为当下社会处处充斥“图像”和“影像”,人类生活各领域都被无所不在的图像文化、视觉文化、景观文化所控制。学者们才基于这一现实背景提出了“图像社会”“视觉社会”“拟像社会”“景观社会”等众多概念。这些概念都具备鲜活的概括力和独特的学术品性。但相对而言,“图像社会”更具宏观概括性,因为“影像”“视觉”“拟像”“景观”都以“图像”为根基。

“图像消费”既是“图像社会”无所不在的消费行为,其实也是“消费社会”普遍的消费心理。图像消费越来越成为生产过剩社会中人们消费行为的显著特征,越来越成为人们真实消费心理的写照。人们在“图像拜物教”的驱动下,对图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亲和力,各种新媒体中的图片成为无需解释和翻译的世界语言。人们习惯以图像去认知世界和社会,以图像去传播文化和信息。

(四)社交媒体挑战

新媒体时代尤其发达的是社交媒体,人们沉迷于网络的重要原因是社交媒体的巨大吸引力。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人们不断翻看、滑动、点击手机屏幕的重要原因是牵挂着上面的社交媒体账号,期待在社交媒体中看到最新的信息。社交媒体实际上出现了中国内外的分野:中国人使用的常见社交媒体是QQ、微信、微博、今日头条、抖音、陌陌、美拍等;东南亚国家广泛使用的社交媒体则是脸书、推特等,只有少数懂华语的网民才同时使用这两套系统。

在新媒体时代,社交媒体是中国文学在东南亚传播的重要媒介,应该受到高度重视。但问题是,中国人广泛使用的社交媒体和东南亚各国使用的社交媒体是两套系统。这会导致中国人试图利用中国社交媒体去影响东南亚各国网民时,几乎处于失语状态。因为在东南亚各国,除了懂华语的华人华裔及少数东南亚本地群众,再加上学习汉语的东南亚本土学生,绝大多数人使用的是非中国的社交媒体。因此,试图利用社交媒体去传播中国文学,需要解决两种社交媒体的对接障碍和用户兼容的问题。

另外,社交媒体成瘾症又成为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一种障碍。因为社交媒体的使用挤占了大量的时间,将原本用于文学阅读与欣赏的时间侵占殆尽。据外媒报道,Facebook等社交媒体的研发者早就承认,他们产品设计的理念之一就是为了让用户上瘾,利用“行为可卡因”(Behavioral Cocaine)让用户对社交媒体上瘾。“神经系统科学的证据表明,使用网络产生的生理快感在化学成分上与使用可卡因或者其他成瘾性药物所产生的是一致的。”112017年荷兰的一项研究表明,社交媒体令使用者上瘾的程度堪比尼古丁对于吸食者的影响。Facebook点赞按钮的发明人之一利亚·皮尔曼(Leah Pearlman)告诉BBC记者,她也迷上了Facebook,因为她已经开始把自我价值的实现建立在她拥有的“赞”的数量上。Instagram通过每周发送数十条推送,还有漂亮滤镜带来的即时回报,并使用“故事”来诱导你黏上它。Twitter利用一种在老虎机中使用的心理技巧来吸引你,即给你不确定的奖励。每次你打开Twitter应用,屏幕都是蓝色的。然后,白色的推特小鸟就开始抖动,在片刻等待中诱导用户产生丰富而幸福的期待,最终,这只鸟扩大并显示出使用者的页面。所有的社交媒体都会刺激大脑犒赏系统中枢。每一次来自于社交媒体的通知都会增强使用者对社交媒体的沉浸和依赖。总之,同样存在于东南亚各国网民身上的“社交媒体成瘾症”侵蚀了大量文学阅读时间,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也就得不到受众的时间保障。

二  机遇

(一)传媒多元化

笔者所言“传媒多元化”主要是指传媒演进和发展过程中的一种共生逻辑,即新媒体不断产生的结果不是消灭了旧媒体,而是与旧媒体共生,新媒体不断产生必然带来新旧媒体多元共生的结局。换句话说,传媒演进的逻辑不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是“新旧同在,新旧共生”。在“传媒多元化”的背景和格局中,会有传媒类型发展的强势和弱势之分,也会有传媒力量的分化和凝聚变化,旧媒体和新媒体的力量也会此消彼长,不同媒体类型可以抱团取暖、融合发展,媒体技术也会促进不同传媒之间的跨界传播和融合发展。

新媒体时代并非只是新媒体的时代,而是新旧多元传媒共生的时代。对于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同样应该放在“传媒多元化”视域中进行讨论。当下中国文学的跨文化传播,新旧媒体都是管道和载体。如果只关注新媒体或者旧媒体,难免让问题的讨论陷入片面和狭隘。事实上,只要我们的思维足够开放,就会发现当下中国文学在东南亚传播的重要机遇之一就是传媒和传播形式的多元化。

(二)强势传媒的影响

受传媒市场自由竞争以及其它因素的影响,传媒多元化格局中有强势传媒和弱势传媒之分。前者是拥有强大受众数量和强大影响力的传媒,后者是受众数量较少影响力较小的传媒。在新媒体时代,从传媒类型上看,强势传媒主要指网络传媒和影视传媒,弱势传媒通常是传统的纸质传媒。当然,这种分类只是相对的,涉及到具体的单个媒体,并不见得纸质传媒就一定弱势。在读图时代,影视传媒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体现出强势的一面。在网络新媒体时代,网络成为改变社会方方面面的强大力量,具备更加鲜明的强势特征。受影视传媒和网络传媒两类强势传媒的影响,传统的纸媒文学似乎被边缘化了。事实上,新的媒体技术对于旧的传播秩序的改变是双面的。正如法国技术哲学家雅克·埃吕尔(Jacques Ellul)的观点,每一种技术新发明对于社会的作用就是一方面增添,一方面削减。12“新媒体的诞生,一方面削减了旧媒体艺术的传统影响空间,另一方面却又拱手为之送出一个无限庞大的赛博空间(Cyberspace)。”强势传媒其实体现的就是新媒体的控制力和影响力,这种控制与影响同样具有双面性。就其对于文学传播的影响而言,一方面削减了传统纸媒文学的地位和受众,一方面增添了文学传播路径和形式的种种新可能。

在影视传媒的影响下,今天的文学传播高度重视“触电”传播,即注重“文学+影视”的传播方式。“作家对纸面文学影视化的热烈追求,这正体现着文学创作主体对强势传媒做出的主动适应和改变”。14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影视传播虽然已经做出了较大贡献,但已有成绩和中国自身的文化大国地位相比,都还不尽如人意,在“触电”传播方式上显然还具有巨大的努力空间。

在网络传媒的影响下,今天的文学传播高度重视向网络传媒靠拢和融合,进行“触网”传播,“首先体现为作家们纷纷尝试着电脑写作……还体现为作家们纷纷借助网络传播自己的作品”15“触网”还包括作家通过个人网页、博客、微博、微信、QQ空间等自媒体发布自己的文学作品,与读者进行及时而广泛的互动交流。文学的“触网”不仅涉及上网传播的线下文学这种广义的网络文学,更涉及以网络为工具、以互动为特色、以多媒体为文本特征、以线上为阵地的狭义网络文学。中国文学如何更好利用网络这一强势传媒更好在东南亚传播,是需要我们思考和努力的。

(三)中国和平崛起

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理查德·哈斯(Richard Haass)认为,“中国的崛起是当今时代最显著的特征之一。”16毋容置疑,中国的“和平崛起”就是正在发生的客观现实,对于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的东南亚传播意义重大。

布热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在其著作《大棋局》中提出了大国崛起的四大标志:经济发达、军事强大、科技雄厚、文化富有吸引力。显然,“和平崛起”在当下中国还主要体现为经济等领域,文化崛起虽然已有好的势头但还需较大努力。经济崛起为文化崛起准备了物质基础和环境,硬实力在相当程度上会促进软实力提升,所以中华文化、中国文学对东南亚各国更有吸引力和影响力也必将是未来趋势。借用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Joseph Nye)的观点,前者主要体现的是“硬实力”,后者主要体现的是“软实力”,“大国崛起的进程必须以硬实力和软实力共同来支撑”。17毫无疑问,积极有为地推动中华优秀文化传播,促进中国文学外传,是中国“和平崛起”的必然选择。

清华大学教授胡鞍钢将“中国崛起”对于世界的影响概括为五大规模效应:“巨大的人口规模效应;更大劳动力参与就业的规模效应;迅速扩大的经济规模效应;开放市场和贸易的规模效应;最大资源消耗的规模效应。”18这一概括基本偏于经济领域。如果从文化领域去概括,至少还可总结出一种规模效应,那就是更多主体参与中华文化传播的规模效应,这就意味着传播主体的扩容、传播人数的增多和传播积极性的增强。

传统的中华文化传播主体是华人华侨,在“和平崛起”的影响下,这一传统主体不但增强了传播力量,还增添了无比的积极性和自豪感。“过去20年来中国与东南亚的关系日益密切,涵盖了经济、政治和文化领域。从族群和政治的角度来看,这些联系及其制度化推动了‘跨界中华的产生与发展,它可以说是杜维明教授过去所提出的‘文化中国的延伸。在这里,‘中国已经不是一个民族国家的简单含义,而是作为一种文化象征。”19“跨界中华”与“文化中国”的发展和延伸,以“中国崛起”作为驱动力,以中华文化作为纽带。在今天,东南亚各国还出现了一种非常值得关注的潮流,那就是土生华人的“再华化”。过去,土生华人绝大多数已经完全本土化,一般都不会讲华语,也不大了解中华文化。但在当下,当他们受到中国“和平崛起”的激励和影响,有了强烈的血统意识和民族情感,他们不但敢于坦陈自己的祖先是中国人,还产生强烈的重新学习、传承、传播中华文化的热情并积极付诸实践,这就是“再华化”现象。“以印尼为例,2000年的全国人口普查中,仅有1.2%,即差不多240万人承认自己族群身份为华人,而到了2010年,这一比重却增加至3.7%,即880万人承认自己为华人。”20再如泰国,近些年一些议员政要在多种公开场合强调自己有华人血统,并以此为荣。虽然个中原因复杂,但最为根本的还是中国“和平崛起”所赋予的力量感和自豪感。

三  创新路径

(一)“双语+文学”路径

文学首先是语言藝术,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语言问题始终是关键。为了实现中国文学更好更广的传播,应致力于“双语+文学”路径的开拓和运用。这一路径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在华人华侨中培养更多既懂母语、又懂当地语的“双语华人”,让他们真正成为传播中国文学的主力军。其二,在东南亚赴中国留学生和东南亚本土汉语学习者中培养更多“双语东南亚人”,让他们成为传播中国文学的新力量。其三,打造更多面向东南亚的“双语媒体”,突破中国文学传播的语言瓶颈问题,拓宽中国文学传播渠道。

中国文学在东南亚传播的主要力量就是东南亚华人华侨。身为炎黄子孙,他们具备传播中华文化的较高热情和自觉性;身为东南亚各国国民,他们比较了解本国人民的文化需求。这一特点让他们成为中华文化域外传播的最佳载体。但是,要实现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的跨文化传播,对于东南亚华人华侨而言,还有一个关键要素就是语言。能够在域外高效传播中国文学的华人华侨应该是既精通母语华语又精通所在国主要语言的“双语华人”。只有精通母语华语,华人华侨才能真正了解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精髓,才能真正阅读和理解中国文学精华。只有精通东南亚本土语言,华人华侨才可能真正了解当地文化和所在国实际。只有同时精通华语和当地语言,华人华侨才可能做到既不曲解中国文学,又能适应本土口味,科学而高效地传播中国文学。

历史事实早已经多次证明,中国文学在东南亚各国传播的高潮时期,往往就是“双语华人”最多的时期。“双语华人”应该是能够同时精通华语和某种东南亚本土语言的人,这种“精通”应该是对等的,不能是一种“精通”另一种只是“了解”。在今天的东南亚各国,更多华人是“单语华人”,要么是只会华语的新侨,要么是只会当地语言的土生华人。还有一种情况是,虽然也懂双语,但两种语言的熟练程度极不对等,其中一种较强一种较弱。目前的总体情况是,除了马来西亚等个别国家,东南亚其他各国“双语华人”都较为缺乏。这样一种语言现实,会导致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两种结局:一种是仅限于华人圈内传播,一种是连华人都无法传播。前者容易成为华人圈子的自娱自乐,后者则可能导致华人面对中国文化的无能为力。

针对东南亚华人华侨“单语华人”过多的语言現状。东南亚各国华人社团、学校、传媒应该通力合作,长远谋划,致力于推动更多“双语华人”的培养。有关机构也需要提供从政策到经济、人才等多层面的大力支持。唯有如此,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在东南亚才能具备可持续传播的基础。

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在“双语+文学”路径上除了重视华人华侨,还应重视东南亚各国非华族的汉语学习者。这类人群主要指在东南亚各国的本土汉语学习者和东南亚赴中国留学生,他们可能成为传播中国文学的新力量。随着中国和平崛起,此类人群大幅增长,既懂东南亚本地语言、又懂汉语的“双语东南亚人”也会随之水涨船高。中国和东南亚各国合作建设的孔子学院、孔子课堂以及国内招收东南亚留学生的相关院校应该致力于培养更多的同时精通中文和东南亚本土语言的“双语东南亚人”,尤其要鼓励、支持他们积极传播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

另外,还应积极打造“双语媒体”,大力建设中文和东南亚本地语对照互动的双语报刊、双语电台、双语电视台、双语电影、双语文艺文学栏目、双语文学书籍、双语教材等媒体或传播平台,突破一直存在的语言瓶颈问题,形成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双语环境”。《环球时报》英文版上海编辑部曾经制作了中英文双语短视频《中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China is one of the safest countries in the world),在国内外社交媒体上引发了现象级传播效应。这样的传播案例告诉我们,通过双语媒体或平台传播的中国信息更可能被外国人积极去传播和接受。目前,我国在“双语媒体”的建设上还比较滞后,东南亚各国华文传媒建设的“双语传媒”也相对较少,更遑论专门涉及中国文学的“双语文学栏目”了。显然,打造“双语媒体”,无论在中国还是东南亚各国,都是紧迫而重要的命题。

(二)“文学图像化”路径

新媒体时代很重要的一个特征是图像社会的形成,人们习惯于以图像的方式来表达和认知世界,图像和视觉的重要性大大超过以前的时代。纽约大学教授尼古拉·米尔佐夫(Nicholas Mirzoeff)在《视觉文化导论》(An Introduction to Visual Culture)中提出,新的视觉文化的最显著特点之一是把本身非视觉性的东西视像化。换句话说,图像社会可能将非图像的东西比如文学图像化。这反映了强势传媒对文学的改变作用,文学为了求得生存与传播,表现出追求图像化的趋势,以适应新的时代。

“图像话语虽然以图像作为表达意思的中心,但它并不排斥文字。”21“文学图像化”指的不是文学彻底由语言艺术变成了视觉艺术,它指的是文学从创作到出版和传播等领域出现的图像化追求。这种“图像化追求”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文学创作追求图像化效果;二是文学出版追求图像化包装;三是文学传播追求影视化传播。在图像社会,这三种“图像化追求”会让文学传播得更有效。对于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议题,我们也应该重视“文学图像化”的路径,让中国文学在新媒体时代传播得更加有效。

(三)“主体多元化”路径

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涉及众多主体,关键主体是东南亚各国华人华侨,相关重要主体还有中国政府、中国媒体、中国民间组织和中国教育机构,潜在主体主要有东南亚各国政府、东南亚本土民众和东南亚媒体。我们应注意克服认识上将传播主体单一化和个别化的倾向,即认为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只是华人华侨的事或者只是相关部门的事。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以关键主体华人华侨为主导力量,以相关重要主体尤其是中国政府和媒体为支援力量,以激发潜在主体变成传播中国文学的显在主体为目标。让这三类主体协同合力,和谐共助,一起推动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在东南亚各国的传播。

(四)媒体整合路径

多元传媒共存的时代,每一种传媒都有其独特性。传播中国文学,需要整合各种传媒的力量,实现传媒各尽其用、受众各取所需的理想传播效果。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传媒整合策略上,既要发挥传统媒体的传统优势,又要利用新媒体的新优势。应突出选择影视传媒、网络传媒等强势传媒,应高度重视网络传媒中的自媒体传播。优先选择强势传媒和自媒体不是排斥传统媒体、权威媒体和官方媒体,而是在多元传媒协力共进的基础上更加重视发挥新媒体的作用。

选择影视传媒传播,与上文提到的“文学图像化”路径相关,即要重视白纸黑字的文学艺术的图像化转换,让文学艺术与影视艺术结合进行传播。在“有图有真相”“无图不欢”的读图时代,借助影视媒介进行文学的图像化传播,这是明智之举。

选择自媒体传播中国文学,是因为今天已处于自媒体时代,自媒体传播已普及成为网民的日常生活方式,具有宽广的覆盖率和强大的影响力。“自媒体平台,综合了人际传播、群体传播和大众传播的功能”22,“自媒体之所以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和对传统媒体有如此大的威慑力,从根本上来说是因为其传播主体的多样化、平民化和普泛化。新时代的互联网格局让每一个人都成了自媒体。”23每个人都是自媒体既是传播者又是受众,每个人的自媒体账号既是起点又是终端。每个人在自媒体的作用下变成了互联网上的一个个节点,因为所有节点都连接在一起,所以自媒体上的信息从理论上讲可以传播到任何节点。

选择自媒体方式促进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在具体措施上需要做好几项重点工作。第一是跨越中西自媒体之间的鸿沟。今天,东南亚各国网民主要使用脸书、推特等为代表的自媒体,少数华语较好的网民也同时使用微博、微信等为代表的自媒体。这样一种特殊性实际上形成了自媒体使用的一道鸿沟,这道鸿沟说到底其实就是中文自媒体和英文自媒体之间的鸿沟。要跨越这道鸿沟,需要借助“双语华人”为中介,最需要谋求自媒体平台的某种融合发展。第二是增加自媒体上的中国文学内容。今天自媒体上主要传播的是个人见闻、琐碎感悟、鸡汤短文等信息,纯粹的中国文学内容较为稀少。这就需要华人网民、华文作家、华文报刊编辑等有自主自觉意识,在自媒体上积极增加中国文学内容,创新中国文学的传播体例与方式。第三是推进双语自媒体建设。适应东南亚各国需求,以“双语华人”为主要力量,推进华语和东南亚本土语言结合的双语自媒体建设。在这些双语自媒体的内容建设上,突出中国文学主题自媒体建设,让双语自媒体成为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利器。

(五)“國别化+本土化”路径

中国文学在东南亚的传播,传播对象不是一个笼统的对象,而是11个不同的国家,需要根据每个国家的不同情况区别施策。影响中国文学在东南亚各国传播的主要因素有华人华侨数量、华语教学机构情况、华人华侨华语水平、华文传媒情况等四个方面。这四个方面的因素共同构成了东南亚每个国家的区别性传播环境,要促进中国文学在不同的东南亚国家传播,需要在媒体策略上有适应不同传播环境的“国别化+本土化”操作。

马来西亚华人华侨665万人,占人口21%。马来西亚拥有从小学到大学的完整、系统的华文教育体系,保障了该国华人华侨甚至非华侨族群较为突出的华语水平,从华语的熟练程度到精通华语的绝对人数,马来西亚都堪称东南亚翘楚。由于有大量精通华语的受众作为市场保障,马来西亚华语传媒一直保持强大而稳定的发展势头,特别是华文报刊已成为当地主流媒体,其社会影响力丝毫不亚于该国英文及马来文报刊。据相关调查,“在马来西亚600多万华人中,每天阅读华文报章的人数大约保持在230万至260万之间。华文媒体所涵盖的华人家庭则达到60%,剔除20%不懂中文的华人家庭,华文媒体涵盖华人家庭则高达80%。”24综上可见,马来西亚华侨华人多,华文教育发达,华人华侨华语水平较高,华文传媒影响力强大。这些因素形成的中华文化文学传播环境在整个东南亚是最好的,可以作为所有东南亚国家学习的榜样。在马来西亚,中国文学的传播实际上已经处于历史最好阶段。下一步需要努力的,一是充分利用马来西亚优良的传播环境,增强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的主动传播意识。二是发挥马来西亚的典范作用,带动其他东南亚国家优化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的传播环境。

新加坡华人华侨354万人,约占人口74%。新加坡也拥有较为完整的华语教育体系,但总体说来,仍是“英语至上主义”。新加坡华人华侨华语水平虽然相对较高,但偏于听说能力,读写能力较弱,而且华语听说还容易夹杂英语及其他方言。总的说来,无论是华语熟练程度还是精通者的绝对人数,新加坡都远不及马来西亚。当然,新加坡华文传媒较为发达,尤其是《联合早报》《联合晚报》和《新明日报》具有强大影响力,其受众群体早已经超越新加坡辐射到马来西亚、中国港澳台和中国大陆地区,而且这些报章都有相应的文艺副刊版面或栏目。由此,新加坡华文传媒应该发挥自身影响力优势,传播中华文化,促进华语学习,促进同等精通中英双语的新加坡“双语华人”更多增加,最终促进中国文学在新加坡的传播。其他各类传媒主体也应该积极利用新加坡的双语环境优势,积极创新,促进中国文学由中文传播向中英文结合传播跃升。

泰国华人华侨保守估计约900万人,约占人口14%。泰国虽然华人华侨众多,但缺乏系统完善的华语教育系统,汉语一般只作为各级学校选修课程。虽然选修者众多,但限于师资水平和各方面因素,泰国汉语学习者水平整体较低。另外,泰国虽然华人华侨人口总数较多,但绝大部分属于较早期移民后代,他们早已融入当地社会,成为只会当地语言的“单语华人”。由于缺乏擅长汉语读写的华语受众,泰国华文传媒生存境遇也不太乐观,总体平稳但在走下坡路。当然,也应看到,泰国华文传媒有着悠久的历史,在今天都保持了较好格局,报纸、杂志、广播台、电视台和网络新媒体齐头并进,都有一定发展。由此,就泰国而言,要促进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传播,泰国华文媒体应该发挥自身布局较好的优势,力求全方位、多平台、全媒体、多媒体传播。当务之急是,泰国各路传媒主体尤其要通过自身改革创新,促进泰国华人和非华人群体的汉语学习,培养出更多精通汉语的华文传媒受众。

印尼华人华侨保守估计超过1000万人,约占人口5%。由于历史原因,华文教育被长期全面禁止,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尽管印尼华人华侨众多,但经历了漫长的语言及文化禁锢之后,精通华语者已经较为稀少,且多是60岁以上的老年人,年轻一代华人大都不懂华语。近年来,印尼华文教育发展迅猛,形成了“汉语热”。但总体上来说,华文教育还未形成完整和系统的链条,教学效率也偏低。印尼华文传媒虽然也多达近20种,涉及华文报刊、杂志、电台、电视台、网络新媒体等多种形式,但因为印尼精通华语者稀缺,华文传媒的受众依然较少。由此可见,对于中国文学在印尼传播,从传媒策略上应该强调三点。一是印尼华文传媒应尽量对接华文教育和汉语教学,培养更多印尼“双语华人”“三语华人”,解决中国文学印尼传播的语言瓶颈问题。二是印尼华文传媒应该为消弥历史伤痛多做努力,为中华文化文学在印尼的传播营造和谐包容的环境。三是印尼华文传媒还应该面对受众较少的窘境,主动通过双语传播甚至多语种传播来开拓自己的受众领域,也为中国文学跨文化传播营造条件。

缅甸华人华侨超过160万人,约占人口3%。受政治影响,缅甸华文教育也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停滞。这也造成了缅甸华人华侨华语水平整体较低的现状,缅北地区之外,精通华语者较少。目前,缅甸的华文教育风生水起,发展迅猛,各类华文教育机构快速增加。但缅甸华文教育还没有形成科学体系和完整链条,面临师资短缺、教材不适用等迫切问题。缅甸华文传媒较少,目前只有一家《金凤凰报》,并有自己的网页和微信公众号。对于中国文学在缅甸的传播,当务之急是做大做强唯一的本土华文传媒,让其不仅为华人提供新闻资讯服务,更能够成为缅甸汉语学习者的辅助工具,成为中华文化文学的传播窗口。另外,缅甸华人华侨应该努力开拓,争取在广电、网络华文传媒形式上有所突破,让中华文化文学在缅甸的传播环境不至于过于单一。

越南华人华侨约90万人,约占人口1%。越南与中国来往密切,但由于缺乏系统的华文教育体系,该国华人华侨华语水平呈现出参差不齐的状况,老年华人突出,年轻华人一般,精通华语者的绝对数量也不多。越南古代历史文化深受中华文化影响,中国文学传统深深植根于越南历史文化血脉之中。但近代以来,在殖民文化的影响下,越南实际上进入了文化断裂时期,汉语文化传统遭到隔断。目前,越南唯一的华文传媒是越南共产党胡志明市委机关党报《西贡解放日报》中文版。基于上述情况,从传媒策略考量,中国文学在越南传播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创立真正由华人社会主办的华文传媒。让这一华文传媒成为服务华人资讯需要、促进越南汉语教学、传播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的主阵地。

柬埔寨华人华侨约100万人,约占人口8%。柬埔寨华文教育体系曾经受到较大破坏,截至目前虽然有所恢复,各类华语教育机构获得快速发展,但离完整、科学、系统的目标还有较大距离。总体看来,柬埔寨华人华侨的华语水平较为一般,精通华语和当地语言的“双语华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一定规模。正是因为这一群体作为基础,再加上大量华人新侨前往柬埔寨创业就业,该国华文传媒近年来发展较快。拥有《华商日报》《柬华日报》《星岛日报》《金边晚报》《高棉日报》和《吴哥时报》(电子报)等众多华文传媒。由此,中国文学在柬埔寨的传播,应该强调两个关键点:一是充分做大做强现有华文传媒,积极开拓双语或多语传播模式,借助文艺副刊传播中国文学和在地华文文学。二是将柬埔寨掀起的“汉语热”“中华文化热”和华文传媒发展进行对接,争取既促进汉语及中华文化在柬推广又促进华文传媒市场发展的双赢结局。

菲律宾华人华侨约100万人,约占人口1%。菲律宾有较大规模的华人社会,菲律宾华人华侨融入当地文化较早较深,所以年轻的华人二代、三代大多数不会讲华语。但菲律宾近年来出现了不少精通华语甚至双语的华人新侨。菲律宾华文教育也谈不上系统和完整,但发展比较迅猛。近年来,菲律宾华文报刊逆势而上,风生水起。拥有《世界日报》《联合日报》《商报》《菲华时报》《菲律宾华报》等多家华文报刊,网络新媒体也获得较大发展。由此,中国文学在菲律宾的传播,从传媒策略上主要强调两点:一是做大做强现有华文传媒,增加文艺副刊刊出频率,助力“菲华”文学发展,争取双语传播和多语种传播。二是借力孔子学院、孔子課堂、华文学校等华文教育机构和其他“准媒体”,促进语言教育和文化传播的结合。

老挝华人华侨约3万人,占人口不到0.01%。在东南亚各国中占比最小,也一直未能形成相当规模的华人社会。该国华文教育规模也较小,近年来虽然掀起了“汉语热”,华文教育快速发展,但由于受众较少、市场有限,该国也一直缺乏华文传媒。由此,中国文学在老挝的传播,从传媒策略上应该强调三点:一是借他国华文传媒之力,东南亚其他国家某些著名华文传媒可考虑将市场拓展至老挝,创办相应传媒的老挝版。二是借中国传媒之力。老挝与中国云南接壤,可考虑选择部分传媒在老挝拓展海外业务,促进中华文化在老挝传播。三是老挝当地华人社会可考虑直接创设老挝本土华文媒体,先从网络新媒体做起。

文莱华人约4万人,约占人口10%。直到1990年代,有一定规模的文莱华人社会才正式形成。其优势在于大部分华侨华人都精通华语,这和正在文莱掀起的“汉语热”“中国文化热”尤为契合。文莱的华文教育传统保持较好,华文学校教学质量也较高。正因为上述因素,文莱虽是小国,却拥有华文报刊、华文广播、华文电视、华文网络新媒体等较为全面的华文传媒系统。因此,中国文学在文莱的传播,从传媒策略上主要应从两方面去做:首先,积极借鉴马来西亚经验,华文传媒积极宣传和助力,促进文莱良好及完整华文教育系统的可持续发展,为中华文化文学在文莱的传播创造长期良好环境。其次,文莱华文传媒应积极以本土化战略谋划跨文化传播,开拓双语传播渠道,积极向非华族群传播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

东帝汶华人华侨约2.5万人,约占人口2%。东帝汶独立于21世纪初的2002年,是东南亚最年轻的国家,其现有华人华侨大部分也属于精通华语的新侨。独立后东帝汶华文教育发展较好,近年来东帝汶也掀起了“汉语热”和“中国文化热”,2016年底中国广西师范大学和东帝汶商学院合作共建的“汉语文化中心”正式挂牌。目前东帝汶还没有专门的华文报刊,但东帝汶华人注册了不少微信公众号,积极服务华人社会,传播中华文化。因此,中国文学在东帝汶的传播,从传媒策略上可以强调两点:一是强化汉语文化中心、孔子学院、孔子课堂等“准媒体”的建设和创设,助力东帝汶形成完整的华文教育体系,助力东帝汶华社较好保持中华文化传统。二是借力东南亚周边国家或澳门知名华文传媒,发展东帝汶的华文传媒事业,为中国文学在东帝汶的传播贡献稳定传媒阵地。

结  语

21世纪以来,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面临的挑战主要有华语水平危机、华文报刊危机、“图像社会”挑战、社交媒体挑战等新的挑战。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面临的机遇主要表现为传媒多元化、强势传媒的影响、中国崛起和东南亚华人华侨力量的增强等方面。面对东南亚的华语水平危机和华文报刊危机,我们应该充分抓住中国崛起和东南亚华人华侨力量的增强等方面的机遇,通过“双语+文学”路径,立足于培养更多精通汉语和东南亚本土语言的“双语华人”和“双语东南亚人”,打造更多以汉语和东南亚本土语言双语形式包装和运营的“双语媒体”。面对“图像社会”挑战,我们应重视化危为机的思路,视图像媒体为强势媒体,通过“文学图像化”路径,给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插上图像化和影视化的翅膀。面对社交媒体挑战,我们应该抓住新媒体时代传媒和传播形式多元化的机遇,通过“主体多元化”路径和媒体整合路径,以“全媒体”思路和媒体融合、媒体协同的智慧充分发挥各种媒体和介质对于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独特作用。我们应该重视东南亚十一国各自不同的历史文化、社会进程和媒体环境,因国制宜,因国施策,通过“国别化+本土化”路径,推动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的更大进步和可持续发展。

2020年10月29日,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明确指出,要“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要“以讲好中国故事为着力点,创新推进国际传播,加强对外文化交流和多层次文明对话”。无论是建设“文化强国”,还是“讲好中国故事”,推进中国文学的国际传播都是重要议题和文化实践着力点。文学是中国故事的传统载体也是核心载体,中国文学的较强世界影响力也是“文化强国”的重要标志。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应该立足建设“文化强国”的远景目标,顺应“讲好中国故事”的时代要求,主动迎接挑战,积极抓住机遇,创新传播路径,在新时代取得更多新进步。

注释:

①颜春龙:《华人传媒与文化认同:21世纪初〈联合早报〉研究》,华夏出版社2008年版,第60页。

②陈奕平:《和谐世界之桥:华侨华人与中国国家软实力》,暨南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52页。

③张经武:《“图像消费社会”电影图像消费心理及其意义》,《当代电影》2017年第8期。

④Guy Debord. La société du spectacle.Paris:Buchet-Chastel,1967.

⑤Guy Debord. 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 translation by Fredy Perlman and Jon Supak. Online at Library.nothingness.org(access date=2015-10-05).

⑥[法]鲍德里亚:《完美的罪行》,王为民译,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17页。

⑦[英]约翰·伯格:《观看之道》,戴行钺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39页。

⑧[美]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赵一凡等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9年版,第156页。

⑨周宪:《视觉文化的转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5页。

⑩[奥]弗里德里希:《不引人注目的人注定会失败:图像社会的新游戏规则》,肖培生译,河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4页。

11[英]威廉·戴维斯:《幸福乌托邦:科学如何测量和控制人们的快乐》,常莹、郭丹杰译,新华出版社2016年版,第184.页。

12Jacques Ellul. The technological order . Technology and culture,1962,3(4):394.

13张经武:《在遮蔽中建构:新媒体时代的旧媒体艺术》,《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6期。

1416张经武:《强势传媒与作家“触电”“触网”》,《新闻爱好者》2009年第16期。

15[美]理查德·哈斯:《外交政策始于国内:办好美国国内的事》,胡利平、王淮海译,格致出版社2015年版,第19页、

17胡键:《增强文化自信,为中国崛起提供持续动力》,《社会科学文摘》2017年第10期。

18胡鞍钢:《中国崛起的五大规模效应》,《中国与世界观察》2006年第23期。

1920林忠强、庄华兴、潘永强、张炳祺、许德发、詹缘端:《2012年第一届马来西亚华人研究双年会论文集》,马来西亚华社研究中心2013版,第64页,第56页。

21张荣翼:《圖像文化的话语逻辑与权力关系——当今文学研究的语境问题》,《中州学刊》2013年第1期。

22闫伟华、申玲玲、郑雷:《一本书学会自媒体新闻写作》,人民日报出版社2016年版,第19页。

23李天阳:《一本书读懂互联网+》,北方文艺出版社2016年版,第122页。

24赵胜玉:《马新华文传媒发展综述》,世界华文传媒年鉴编辑委员会《世界华文传媒年鉴2015》,世界华文传媒年鉴社2015年版,第9页。

(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传播学院。本文系广西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媒体影响下的中国文学东南亚传播现状与路径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3BXW006)

责任编辑: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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