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诗歌中死亡主题研究

2021-09-10 07:22何旖欣
今古文创 2021年14期
关键词:泰戈尔诗歌

【摘要】 泰戈尔诗歌中的死亡主题在浩如烟海的诗歌中也存在着独特的意义,其意象的丰富与思想内涵的深刻无不打动着读者的心。本文主要从泰戈尔诗歌中的死亡主题入手,首先阐述了泰戈尔诗歌中死亡的内涵意义,接下来分析了泰戈尔诗歌中的死亡意象,并对其做出分类和举例,最后对影响泰戈尔诗歌中死亡观形成的因素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关键词】 泰戈尔;印度文化;死亡意象;诗歌

【中图分类号】J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14-0030-02

一、泰戈尔诗歌中死亡的内涵意义

从某种角度来说,《刚与柔集》是一个开始,它意味着泰戈尔死亡意象在诗歌中的引入。死亡总是伴随着人们,无论在人生的哪个阶段,都需要有直视死亡的勇气,这样深层次地对死亡意义的思索与积极乐观的心态同时出现在了泰戈尔的关于死亡的诗歌中。泰戈尔不断重构死亡与生存之间的关系,他超脱了世俗对于生的渴望与死的畏惧的一边倒的理念,而是进行了颠覆,这从他的“热爱今生,也同样热爱死亡”的观念中可窥见一斑。

在泰戈尔一生的诗歌创作的生涯中,死亡意象经常能成为贯穿其作品的主题,而泰戈尔也正是因为对死亡的不断思索,在裂变中得以重塑对于生命的新的认知,而这些从《康复集》和《生辰集》中都可以清晰地看出。比如在《康复集》中诗人就说:“在跨过今世的界线之前,让我看清今世的真正含义。”[1]同时正是因为对于死亡与生存的深入思考与反思,诗人最终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我不难受,即使现在死去。”[2]而诗人也正是因为看清了死亡的真正含义,即它并非作为人生的终结,而应当被认为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且让生命得以完整的一部分,所以诗人对此充满了期盼与热情,以此来面对接近死亡时的幻灭。

泰戈尔对于死亡的认知不是一开始就形成的,而是在岁月变迁中进行发展变化,在这份艰难的曲折历程中实现对自我的突破与完善,最初的《刚与柔 · 高人的信》中展现出来的其实并非对于死亡来临的豁达而是接近逃避,但是随着年华的老去,诗人逐渐能以更广阔的视角以一种俯视的角度去看待死亡,能够对其握手言和,并且泰然处之。在《最后的星期集》中,诗人以“全新的我要独自走向永恒的新鲜”来拥抱死亡,面对死亡来临是平静从容地去应对,他将死亡视作一种更高意义上的解脱,他这样写道:“今日,我将解脱。我渡海望见了新岸。我的航船不载货物,此岸的负担不会带往彼岸。”[3]

二、泰戈尔诗歌的死亡意象分析

什么才能作为死亡意象?颜翔林先生认为一方面它可以界定为作品中无论悲剧或者喜剧中创作出的人物死亡,另一方面它超越了这种表层,而是作为一种死亡的象征符号。[4]而在泰戈尔关于死亡的诗歌中,更多能感受到的是后一种。在泰戈尔所创作的诗歌中,死亡意象从来都是不被局限的,同时这也和他所要借多重的死亡意象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内涵有关,常见的能够与死亡联系起来的比如有彼岸,渡口与死神等,但是还有一些比如天狗,陌生人甚至是新婚仪式都能成为死亡的意象,这种新奇且范围极大的死亡意象也成为其死亡诗歌中吸引众多读者的一点。在表达方面,不同于中国人在诗歌中的含蓄,也不同于西方人在诗歌中无穷的暗示意味,其表达更多显现的是哲理与思考。

而在死亡意象的表达方面,大致可以分为直接叙述性意象与间接描写性意象,前一个从字面上很好理解,指的就是诗歌中直接出现人物死亡或者直白说明死亡的部分,而这类意象在其一生创作的死亡诗歌中是十分常见的。在《生辰集》中有一句“在人生的西边的边界上,死亡为我披上燃烧的火焰。在火光中,显现完整的人生,其间生与死融为一体”,从这里就能看出诗人的思想,其思想的变化是从反抗到最终平静地面对死亡,最终达到了一种超脱的境地。[5]而间接描写性意象指的是死亡的表述更加含蓄隐忍,在泰戈尔的诗歌中这部分死亡意象所表示的往往是其对于死亡的升华,通过繁华过后的解脱或者到达了人生的彼岸这类间接的意象来向读者展示,比如《边沿集》中诗人以鸟雀离巢的时刻来预示死亡的到来等,海洋、旅行、黄昏与夜晚等基本都属于这一类间接描写性意象。

三、影响泰戈尔死亡观形成与创作的因素

首先就是印度传统文化思想中的“死亡观”,“梵”我合一的世界观在这里有着关键性的作用,他同时也是对世界本原的问题做了一个解答,初始的时候吠陀诗人对于世界本原的思考是十分感性的,而随着年代的更替,最终以理性的思考取代了感性的认知,而“梵”的观念也由此而生,并且奥义书的哲学家们给予了“梵”更加深刻与高阶的地位,将它作为世界本原的理论核心。在奥义书中不难看出它所认为的人作为个体更注重强调的是人的灵魂而非肉体,其希望人们能够通过禅定这一方式来使自身超脱于世俗,在不断对自我反省中得到深层次的领悟,通过直面自我来达到“梵”我合一的境地。同时这种观念作为印度千百以来的世界观,对印度人的文化与思想內涵的形成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梵”作为整个世界的成因,而“我”表现的是个体的精神,两者合一达到精神的极乐。这种世界观影响着泰戈尔对于死亡的态度。

另一个方面就是轮回业报的人生观,这也和印度浓厚的宗教气质有关,他们所笃定并且坚信的就是在轮回中实现这种业果报应。这可以说与印度的本土宗教,即印度教、佛教与耆那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三个宗教大致对此的观念是人的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新一段旅程的开始,肉体不会长留,但是灵魂不灭,它会进入下一个轮回,但是有那么多轮回,归根结底决定进入某个层次的轮回的原因还是其前世所造的“业”,这里的“业”并不单单表示外在的行为,同时也包括内心的意识。“业”是分善恶的,两者明显进入的轮回也有着巨大的差异,在印度文化的各个领域,这种轮回的思想都有着深层次渗入,最终也反映在泰戈尔死亡诗歌中的死亡意象的创作中。

同时需要看到的是,泰戈尔死亡观的形成除了受到印度传统文化的深刻影响,其还有着西方文化思想的烙印。而印度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思想的交融裂变在泰戈尔的死亡诗歌中有着显著的体现,诗人一方面潜移默化地受到印度传统文化的熏陶,一方面又能够凭借对西方文化思想的深入感知来站到更高的角度去重新审视印度传统文化,从而能够博采众长,使得其诗歌焕发出具有东西方特征的活力。从现实条件看,泰戈尔曾在英国留学过一段时间,而在这个阶段中,他仿照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来进行一系列的诗歌创作。比如其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在我们的英国文学传授者阿克塞 · 乔杜李关于英国诗歌的激昂雄辩中,有着狂热的陶醉。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恋爱的狂暴,李尔王的无力悲叹的激愤,奥赛罗的烧毁一切的、火一般的嫉妒,这些都是激起我们热情欣慕的东西。(拜伦)他的情感的热烈,也引得我们蒙着面纱的新娘,从她深幽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从这里就能看出英国文学对其后续诗歌创作的影响。[6]在诗人的死亡观形成的道路上,英国文学中的死亡意象无疑在其中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泰戈尔对拜伦极为推崇,而在拜伦的诗歌中,多显现的是对于死亡的平静坦然之情,这对泰戈尔后续死亡诗歌的创作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同时,西方文化思想对于泰戈尔死亡诗歌的另一重影响是神秘主义思想的渗入,诗人通过营造神秘的意境来将自身对死亡的思索转化为一种更高的虔诚和幽远的深邃,这也是诗人神秘主义倾向的体现。

四、泰戈尔诗歌中的死亡美学

在泰戈尔的诗歌中,能看到宗教、美学与哲学的巧妙融合,其中显现的死亡意象给人一种诗意化的哲思之美。颜翔林在其《死亡美学》中有这样一句评判:“死亡是悲剧美学的黑色花蕾。”[7]在艺术世界中,死亡褪去了其坚硬冷酷的令人心生恐惧的外衣,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形而上学的美感。在直接叙述性意象中,死亡是具象化的,它可以说是一直推动着泰戈尔前行和不断地探索发掘生命的更深意蕴,它承载了诗人的审美意愿并体现了诗人的内在本能和外在冲动。直接叙述性意象由于其呈现方式的直白,往往给人一种撕裂性的震撼体验,这是一种回归原始的审美力量。而在泰戈尔死亡诗歌的间接叙述性意象中,能够发现其死亡呈现的多面性,比如死亡会化身为天狗、渡口、彼岸等多重意象,这不仅丰富了审美的角度,同时还为死亡镀上了一层柔美的金色光辉。在这样的多重审美意象的叠加中,美学与死亡产生了对抗与交融,一方面美柔和了死亡的现实黑暗色彩,另一方面死亡的艺术美由诗人的刻画得以迸发出更灿烂的光芒,最终形成了辩证的矛盾统一体。另外诗人的死亡观也呈现出一种强烈的美学色彩,这区别于西方审视死亡的实证态度和中国艺术家们对死亡的消解性看法。泰戈尔的死亡观是“向死亦向生”的,他能够坦然地去感受死亡的来临并拥抱死亡,最终使得死亡呈现出一种诗意化的明媚色彩。他认为正是死亡使得生命最终呈现出完整的状态,或者说就像一个闭合的环一样,宇宙的人们在这个环里面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参考文献:

[1]泰戈尔.泰戈尔全集(卷8)[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129.

[2]郁龙余主编.生命诗[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7.

[3]郁龍余主编.生命诗[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64.

[4]颜翔林.死亡美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128.

[5]泰戈尔.泰戈尔全集(卷8)[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185.

[6]泰戈尔.泰戈尔散文[M].谢冰心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188.

[7]颜翔林.死亡美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292.

作者简介:

何旖欣,女,汉族,广东东莞人,澳门科技大学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新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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