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太空人”札记

2021-10-28 14:34
文萃报·周五版 2021年42期
关键词:航天服宇航通话

宇航锻炼员是中国逐梦太空的大军中鲜为人知的一员。1968年,我国航天医学工程研究所正式组建,成立锻炼排,从天津滑翔学校挑选出30人作为第一批宇航锻炼员,配合航天员的选拔、训练与医监医保研究工作。在模拟航天员飞行过程与地面锻炼实验过程中,宇航锻炼员为相关研究积累了大量的资料与科学数据,成为我国载人航天科研工作的重要技术储备之一,为我国载人航天工程的航天员选拔、训练和太空飞行的医监医保研究工作提供了宝贵依据。

何瑞琴是新中国第一批宇航锻炼员、第一任锻炼排排长,他深情回忆了那段难忘的岁月。

神秘的任务

17岁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告别天津滑翔学校,被一辆卡车送到北京西郊一个戒备森严的院子时还不知道要干什么。一天,战友“胖子”带来了一个让我欣喜若狂的消息,他说:“知道苏联第一个上天的宇航员加加林吗?说不定将来你就是‘何加林了。据说,我们要模拟太空飞行训练,就是太空人在整个运行轨迹中肯定遇到和可能遇到的一切,我们都要‘尝个鲜儿。”后来的事实证明,“胖子”说的话没错,我们真干了中国人之前没有干过的事:参加了超重、失重、高温、低温、高压、低压(真空)、噪声、救生系统以及吃、喝、拉、撒、睡等各种环境下的试验训练。

失重是个啥滋味?

九月的一天早上八点半,一架经过改装的飞机冲出了起飞线。试飞老将苏国华在前舱负责飞行,我在后舱等失重出现时操纵飞船系统的模拟器。飞机上升到一万三千米的高度时,机内通话告诉我:准备!我立即回答:明白。刚刚还很轻松的心情,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头上窜(这是失重状态的初期反应),地面上训练的那一整套动作早已不听使唤。我生硬地推拉着操纵杆,却看到仪表盘上毫无动静,越没动静我心里越慌,越慌越使劲扳。我必须在头晕、恶心、呕吐、幻觉(专家曾提醒我可能出现)等反应出现前完成仪器仪表的所有操纵试验。没想到,热血过后头脑清醒,像正常飞行时一样,没有任何不适感。我本想用机内通话告诉前舱,我操纵的这套系统(与飞机无关)有问题,但一紧张摸到的是与地面的通话键:“报告,操纵失灵!”塔台指挥以为飞机出了故障,马上命令立即返航。接近跑道,我看见地面的消防、医务等各保障系统的人一阵慌乱。原来,由于我动作粗野,搞断了一根線,才造成这场“事故”。尽管第一次出了麻烦,可他们还是围着我不停地问,失重是个啥滋味?我说:“嘿!比贾宝玉的太虚幻境还好玩。”

首战失利,我非常懊悔,但总算找到了感觉。后来,又接二连三地体验了多次。失重时咬一口压缩米饭,咽下去并不困难,就是渣子讨厌。平常吃东西渣子往下落,失重状态下它哪儿也不去,掉在嘴边就停在嘴边;喝饮料洒了,水珠也不落“地”,就围着人转。

生死训练场

航天服除具有一般衣物应有的作用外,还有保证航天员在应急飞行和出舱时的生命安全及活动能力的特殊功能,它能通暖气,能通冷风,轻便无比,是高科技的结晶。为试验应急救生,我曾穿着航天服“跳”过大海。不过,不是从海岸上跳,而是从一千多米的高空往下跳。

一个盛夏的早晨,一架直升机盘旋在海面上空,机舱内,专家向我交代“要领”,并说这是紧急情况下航天员逃生的一招,要仔细体会。空中跳伞对我来说本是小菜一碟,可当舱门打开时,我有点儿傻眼了,举目望去,海天难辨。我一咬牙,一纵身,跳了下去。接着,睁眼,开伞,选择着陆点。穿着上衣、裤子、靴子、头盔连成一体的衣服,身上还背着“干粮”和“行李”的我任务不在空中,而在海里,一定要平安“下海”。在大海要吞没我的瞬间,我甩掉了降落伞(这是要领之一,否则伞衣、绳子绕在身上非常危险),双腿一并跳了下去,当我冒上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海军老大哥的船队“包围”了。我掏出枪朝天打了一发红色信号弹报平安。随后,我取下“行李袋”,打开暗道机关,自动充气的小橡皮船渐渐鼓起来。我尽力爬上去,仰面躺在橡皮船里,三颗信号弹打出去,飞机来了,船也来了,甲板上的士兵为我鼓掌。当我冲过最后一关——坐在铁筐子里被吊上直升机的时候,才感到全身酸痛。卸下装备后我发现,身上竟一点儿没湿,这航天服真是神了。

我虽最终没有成为“何加林”,但却走了加加林走过的一段路,这段路我走了8年,这段经历,终身难忘。

(摘自《炎黄春秋》 何瑞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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