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迪克小说《尤比克》中的“道”

2021-10-29 01:09韦用武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21年10期
关键词:道家思想迪克菲利普

摘 要:被誉为“科幻作家中的莎士比亚”的美国文学家菲利普·迪克在20世纪60年代超越了此前流行的典型“太空歌剧”形式科幻作品,开辟了新的创作道路。这条道路就是在创作中有意识地运用东方的哲学思想,而小说《尤比克》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迪克对东方思想的接受,一方面受到了心理学家荣格的影响,另一方面又根植于20世纪60年代加州伯克利兼容的文化土壤。《尤比克》中对东方哲学的运用,一方面是运用“道”与“常道”的关系来构建其宇宙观,从而超越了典型科幻中庸俗的乐观主义和进步主义逻辑,并通过科幻的形式深刻呈现了独特的宇宙模式;另一方面,小说又将东方哲学化用为一种“协调”的超越途径,以道法自然的形式实现个体的自我拯救。

关键词:菲利普·迪克 《尤比克》 道家思想

一、20世纪60年代迪克对道家哲学的接受

美国文学家菲利普·迪克对于包括中国文化在内的东方思想的接受,最早是在1961年以瑞士分析心理学家卡尔·荣格的著作为中介的,其第三任妻子安妮在回忆录中谈道:“我(安妮)读了荣格对《易经》《太乙金华宗旨》和《西藏生死书》的介绍后,就买了这三本书……每天好几次,他(迪克)都要借助《易经》预言未来……他(迪克)在梦中见到了一位苍老的中国圣哲,他(圣哲)出现时伴随着重重叠叠的影子。他(迪克)坚信这就代表了在过去几个世纪中共同写就了《易经》的哲学家们。在他(迪克)心中……正是《易经》在托梦给他。”a

迪克自从接触了《易经》以后,便长时间保持使用 《易经》进行占卜的习惯。其1961年创作的反乌托邦作品《高堡奇人》 (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 即是通过抛掷硬币再参考《易经》的方式写成,同样小说中的人物也使用《易经》来决定他們的命运。在1974年的访谈当中,迪克谈到了《易经》对于自己的意义:“《易经》给出的建议超越了特定的、眼前的情况,它的回答具有一种普遍性……如果你使用《易经》的时间足够长且持续不断地使用,它就会开始改变甚至塑造你个人,你会变成一个道家思想家。”b

迪克在《高堡奇人》中暗示,长期使用《易经》占卜能够让人更深切地感受到宇宙各个部分的普遍、有机联系——譬如占卜时的选择、卦象和实际发生事件之间的有机联系。因此便会逐渐使人将宇宙看作是一个具有普遍联系的有机系统,而这就是迪克所认为的“道家思想家”的思维方式,我们可以在随后对《尤比克》的论述中看到迪克这种思想倾向。

同一时期,迪克还阅读了老子的著作,安妮在传记中描述:“我们一起读了《道德经》。我们也碰巧同时读了一本诺伯特·维纳写的关于控制论的书,书里描述了拥有八种不同级别的机器。那种处于第八级别的机器将能创造自己的物质。维纳认为,道家学说描述的宇宙,就与控制论极为相似。”c因此,迪克小说中的“道”同样受到了老子学说的影响。

不仅如此,据迪克于1977年在法国梅斯科幻大会上所言,60年代早期,他还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东方哲学思想。英国人阿伦·沃茨(Alan Watts)即是那个时代非常活跃的作家和演说家,他在伯克利的KPFA电台为西方听众宣讲东方的哲学思想(包括佛学、道家哲学与印度哲学)。沃茨在1938年从英国移居美国后,在纽约接受了长期的禅宗训练,他对于东方哲学的接受重点与荣格相似,都强调东方哲学对于人类心灵的治疗作用。他于1960年在伯克利举行的电台讲座,有一期即专门以道家哲学为主题。其著作《心之道——致焦虑的年代》 (The Way of Zen,1957)一方面指出了20世纪50年代语境之下的现代个体所面临的危机,即“西方在本世纪发生了如此快速的变化,以至于我们处于一种相当混乱的状态……我们思考和历史的过程严重地破坏了……我们社会习俗和制度的根植之处。我们熟悉的概念诸如时空、自然……都业已消解了,我们发现自己在没有参照物的宇宙中漂流”d。另一方面指出了东方哲学(在这本书中强调了禅宗)对于解答这种困境的效用,他在书中开辟专章向读者介绍了道家哲学及其对禅宗形成的影响。沃茨的作品对于20世纪60年代美国青年人有很大的影响力,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嬉皮士反文化运动。菲利普·迪克在80年代写作的最后一部半自传式长篇小说《主教的轮回》(The Transmigration of Timothy Archer)中贝尔福特(Barefoot)主教这一角色即是基于沃茨的形象。e

迪克在60年代吸收了东方哲学思想而创作出来的作品,同50年代及以前流行的典型科幻作品相比,具有显著不同。在40年代的术语“太空歌剧”(Space Opera)的内涵下,其“……核心就是冒险故事范式,这个核心被认为是探险和殖民征服的神话表现形式……为后来的科幻作品确立了一种模式,它把行星当作假想中的国家或者殖民地,从而把地球上的领土争端移植到了太阳系”f。太空歌剧在20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美国广为流行更深层次地反映了一种以人类为中心的进步主义和乐观主义的思想,这与同代深切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全然不同,后者在经历世界大战后更能理解永恒进步的历史观只是一种空洞的假象,而人在宇宙中的地位也非我们所想象的那么重要,上文提到沃茨在50年代面对公众的陈述即暗示了这一点。

“太空歌剧”所呈现出来的宇宙秩序是以人类为中心的、恒定单一的线性轨道,它想象人类是宇宙舞台的唯一主角,并且可以按部就班地通过这一恒定的秩序不断达到预期的目标,这种以人类为中心的秩序的稳固性在50年代美国日益发展的物质生活和科学技术的支撑下得到强化。

综上所述,迪克的创作实际上暗示了宇宙似乎是一个广阔的、存在普遍联系的有机系统,而人类只是这个系统中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一个环节。而人类族群的演变并非处于一个以人类为中心的既定轨道上,而只是作为宇宙的一个部分和环节,与其他部分和环节相互影响和作用。这种观点实际上超越了以往的科幻小说的典型创作模式,更深入地思考了宇宙本身、人在宇宙之中的位置和人与宇宙的关系,并且由此进一步走向了形而上的探索。迪克的作品《尤比克》则是首先从这一层面对东方哲学进行吸收和运用的。

二、道与常道:作为一个有机系统的宇宙

迪克于1966年创作的小说《尤比克》提供了一个所有事物都在不断向过去的时间倒退的世界图景。但这种倒退却并非如同在迪克其他小说中所发生的那种熵值增加的变化,如同詹姆逊对《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中的“基皮”(Kipple)的评价一样:“这(基皮)是迪克本人对于混乱的想象,在这种混乱中,物体丧失了它们的形式。”g这种倒退既是物体外形的丧失,又保留了物体所属的“概念”,例如小说中提到:“从火箭退到喷气机,再从喷气机回到活塞式引擎飞机,然后退回到地面交通,从燃煤蒸汽机火车穿越到马拉车。”h在这一过程中,火箭的倒退并非散裂成一堆生锈的铁皮和零件,而是退化成了过去的交通工具,物体的外形虽然产生了变化,但它所属的“交通工具”的概念并未变化。可以说,《尤比克》中的退化过程是在关于物体的“概念”本身内部的退化——从这一概念的当下形式退还到过去的形式。

进一步讲,小说似乎在一个普遍变化的表象下隐含了一个内在稳定的结构——这个结构是一个由部分构成的有机整体系统,其中各部分间相互联系、互相影响。小说《尤比克》所描绘的图景有三层,最下级一层是乔·奇普所处的死人世界,比之高一层的是其老板朗西特所处的“活人世界”,但结尾暗示,朗西特所处的“活人世界”也并非那个象征着恒定实体的世界,在其之上还有更高一层的世界。因此,小说提供的这三层图景暗示它们仅仅只是一个无限嵌套结构之中的一环,这个结构无论向着低层还是向着高层都有数不清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都作为一个“环节”而存在——即它既依附于高层次的世界,同时又限制着低层次世界的秩序。由此这种内在结构的“稳定”仅仅是在一种相对意义上而言的,换言之,低层世界的整体秩序仅仅是高层世界的一个部分,高层世界的整体秩序同样是更高层世界的一个部分,以此类推。每个层级的世界的“内在结构”在三个层面上产生作用:其一,它完全依附于外在更高层世界的秩序;其二,它是此世界的整体秩序,决定了此世界内部事物的运作;其三,它限定了更低层世界的秩序。而《尤比克》小说中诸世界所呈现的“退化”,则可以视作这种“依附性”的象征——如果不借助外在力量(即“尤比克”)的输入,则世界会持续不断地倒退。而且这种依附并非仅仅是针对于物体的形式而言,其整个世界秩序看似恒定,实质不过是更大的整体的一个部分而已。

小说中的“尤比克”(Ubik)即来源于拉丁语Ubique,原意为“无处不在”。它首先呈现出一种商品的形式,小说每章节的开头都有一则关于“尤比克牌”事物的广告,例如:“光靠一只袋子是封不住食品的诱人香味的。现推出由四层材料组成的尤比克塑料包装。隔绝空气湿气,保持食品新鲜。请看模拟实验。”i这些不同的广告具有相似的内涵,即“尤比克”的作用是防止物品的退化,维持物体的秩序。但结合上文,我们则不能仅将“尤比克”视作一种与退化相互对立的内在力量,而应将其视作一个“既内在又超越”的秩序,一如小说最后一章开头的尤比克的自我陈述:“我是尤比克。在有世界之前,我就存在。我创造了太阳。我创造了世界。我创造了万物及其栖身之所。我让它们搬来此地,将它们安置于此。按我说的走,照我说的做。我就是这个词,从没人说起,因为这词没人知晓。我叫尤比克,但这不是我的名字。我存在,我永远存在。”j因此,尤比克既是维持系统中某一部分的秩序,如果离开它的作用,世界便会退化,但尤比克又是整个系统本身,它作为整体包含并决定了其中各个部分的秩序。迪克在此正是化用了《道德经》中的“道”与“常道”的关系:

现在我知道為什么尤比克是真实的了……它就是道,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参考老子)。一旦你明白“整体包含部分”的观念,你就能够理解了。k

因此我们得以理解小说最后章节开头尤比克的自我陈述,“我叫(I am)尤比克,但这不是(is not)我的名字”即是对《道德经》开篇“道可道,非常道”的一种模仿。具体的“尤比克牌”的事物即是“作为部分的道”,而尤比克则是(作为整体的)“常道”,正是基于这样的“既是又非”的悖论式的关系,尤比克本身才不仅仅是相对于每层世界的退化的一种“反熵”力量,而是整个结构本身——它既是一般的个别的秩序,又是整体的秩序。因而,处于一般和个别的世界中的人无法通过所处世界的经验去完全认识尤比克,乃是由“部分和整体”的关系决定的。

因此,菲利普·迪克在小说《尤比克》中构建的“道”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有机系统,这个系统包含了两个层面:其一,整个系统看似是一个完整的系统,但各部分相互联系、互相影响,因此便始终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之中;其二,各部分看似不断作用和变化,而实际又处于同一个系统之中。简言之,即是不变即是变化,变化亦是不变。

迪克对于道家哲学的运用,一方面借助商品世界退化和尤比克牌商品的形式,暗示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社会崇尚的围绕商品和经济发展构建的稳定的主流价值观背后的不稳定性,正如《尤比克》世界中商品的退化导致的诡异结果——经历退化的过时硬币无法打开现在的投币式大门,门便拒绝了人的通行请求——丰富发展的商品和科技背后伴随的是对人的约束和控制,作品因此呈现了对于发展主义和乐观主义逻辑的质疑。另一方面,迪克并没有停留于对资本主义商品社会发展逻辑的质疑,因而迪克某种程度上也回应了阿伦·沃茨的判断,《尤比克》这部作品通过“尤比克”这一意象的使用,就由对人类社会稳定价值观的质疑过渡到了对宇宙本体论层面上的思考——人类社会秩序的不稳定实际上只是整个宇宙不断变化的一种体现,就如同部分之于整体的关系:人类因为自身的局限性而始终处于一种相对位置之中,如同小说中的人物一样。

相对性则意味着:一方面,任何“联系”都只是暂时的和受尺度限制的,一旦尺度变化,“联系”本身很可能也会消失;另一方面,任何“不联系”的也同样受尺度限制,一旦尺度变化,看似“不联系”的事物很可能会显示更深层次的联系。由此迪克在作品中体现了对人的状况的一种深刻洞察。迪克在70年代之后的日记之中更为深入地发展了这一形而上的主题,他在其中反复记述自身对于“道”这一概念的思考,并最终将这些哲学思想融入其后期“瓦利斯”作品体系的创作之中。

三、协调:变化世界的超越途径

正如上文谈到,在小说《尤比克》中,人物面对的是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在这样一个世界中的人,例如小说的角色乔·奇普,其行动和存在意义便受制于更高维度世界的力量:由于维度之间的相对性,低维世界中人存在的意义相对于高维世界来说不值一提;此外,由于维度之间难以逾越,低维世界中的人的行动便显示出一种徒劳。但面对这样的情境,迪克式的普通人仍然找到了自我拯救的途径,在小说《尤比克》中,具体可以体现为第十三章中乔·奇普挣扎着爬楼梯的情节。

首先,乔在爬楼梯中对自身处境的心理活动实际上暗示了小说中人与世界的关系:“一个幼稚的智障喜形于色。它摧折我好似摧折一只曲腿昆虫,他心想。一只在地上活动的虫子,默默无闻,生活简单。既不能飞,也不能逃跑。唯有一步步堕入混乱与肮脏。”l其次,乔的挣扎本身,实际上表现出一种实践层面上的意义:即使他不能超越所处的世界,但他同样通过抗争尽力避免趋向于毁灭。我们于是便可将乔的行动与“尤比克牌”商品对照,“尤比克牌”商品作为“尤比克”的部分,如同喷雾剂,使用完后就不再有效——但它存在的意义恰好在于延缓物品的损耗速度,即使这个物品最终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败。从这个层面讲,乔通过艰难的爬楼梯的抗争,不断地构建了自己生命的意义,而更重要的是,迪克在此运用的是一种“过程”式的隐喻,这种对生命意义的构建并非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因此,乔的攀登就从一个个体的层面指涉到抽象的人的层面,即人的意义构建也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

因而迪克所传达的“伦理道德”(ethical)层面上的意义更多指向了道家哲学中“常道”的观念,而非字面意思的社会规范下的 “道德”。因此,迪克也强调,“道德”在人身上的体现并非是要强调安于现状,也不是合乎既定社会体制所设置的规范,而是个人实践与“常道”的有机协调。因而我们也可以看到,乔的行动和“尤比克牌”商品及“尤比克”的运作实际上是一致的——它并不意味着任由世界衰退,而相反意味着对衰退的阻止——因而乔的行为实际上是“道”与“常道”、部分与整体的相互应和。

菲利普·迪克的创作深受瑞士分析心理学家荣格的影响。荣格对包括道家哲学在内的东方思想的吸纳乃是基于其自身的语境,他敏锐地洞察到了19世纪至20世纪上半叶的西方世界中对于“心灵”(psyche)这一个术语的“功能化和对象化”,因而将其牢牢地限定于一种唯物论的层面而抛弃了形而上学的层面,这与东方思想中的“心灵”概念并非对等。简而言之,此时西方的心理学将“心灵”当作一个完全客观化的对象和现象进行研究,给其限定了地盘,将其从“原初与宇宙的浑然一体中分离出来”m。因而荣格认为,西方人将“心灵”与外界事物完全对立起来,而古代东方更提倡的是一种心灵与自然统一的观念。

荣格所注重的是东方思想中对“一体性”(oneness)的追求——即看到人类心灵世界与宇宙和自然是一个整体。而他所批判的则是一种对绝对理性的思维方式的强调,这种思维方式认为可以对自然进行最精确的观察和探索,而反对认知上的“主观性”。因而造成了个人心灵与自然和宇宙的绝对对立和分裂,荣格据此判断这种断裂所带来的西方的思维会导致盲目相信“意识”而贬斥“无意识”,这种自我膨胀最终导致了诸如纳粹等精神瘟疫的流行。简而言之,荣格认为东方思想中强调,人类的内心世界与自然和宇宙本身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二者在相互影响、相互联系和作用的同时,也呈现出一种整体性、整一性的状态。

在1974年的访谈中,面对采访者的提问,迪克认为《易经》对其最重要的启示在于一种“协调”(fuse),在他的观念中,“道”能够将“伦理层面/道德层面”(ethical)和“实践层面”(practical)进行“协调”。这与荣格对《易经·系辞》中“大人”的引用是相同的:“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n迪克谈道:“道家思想非常富有智慧,它里面没有我们语境中的天堂,也没有超越现实世界的彼岸世界。实践行为和伦理道德并不矛盾,而实际上是互相充实(reinforce)的,这在我们的社会里面想想是不可能的。”o上文提到,迪克所说的“道德”是道家层面的“常道”,而非社会规范。而引文的意思即是,道家并没有提供一个彼岸式的伦理世界,相反,现实世界就是一个道的世界。因此,迪克也强调了普通人拯救的可能性——人未必需要用彼岸世界的倫理道德去约束现实的实践,人在现实世界的实践本身就是与普遍的道相互呼应的,正如“尤比克牌”商品与“尤比克”的关系一样。同样,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也不是通过期待获得彼岸拯救,而是深刻地认识“道”并通过实践去与“道”相互应和。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菲利普·迪克作为20世纪60年代美国“新浪潮”科幻的开拓性意义。一方面,他吸纳道家思想,敏锐地洞察并表现出了富含东方哲学色彩的宇宙,有力地反驳了典型的“太空歌剧”科幻作品所呈现以人类为中心的恒定进步的宇宙观。另一方面,他作品中呈现出的角色,有别于典型科幻中的英雄人物,而更多的是普通人,迪克通过对道家思想的接受,看到了普通人身上在现实世界中实现自己生命意义的可能性。因而迪克式的回应,便有别于阿伦·沃茨和嬉皮士运动所宣扬的宗教式的灵修,而更具有人道主义色彩,尽管迪克式的普通人面对的更多的是一种不可调和的情况和努力的失败。但迪克的探索无疑是真正切近了人本身的有益尝试。

ac〔美〕安妮·迪克:《菲利普·迪克传》,金雪妮译,新星出版社2020年版,第78页,第79页。

bo David Streitfeld edited: The Last Interview and Other Conversation of Philip K. Dick .Melville House,2015,P21,P21.

d Alan Watts: The Way of Zen. Vintage Books,1989. P8

e Lawrence Sutin:Divine Invasions——A Life of Philip K. Dick.Da Capo Press. 2005, P260.

f 〔英〕戴维·锡德:《科幻作品》,邵志军译,译林出版社2017年版,第129页。

g Fredric Jameson:Archaeologies of Future, Philip K. Dick in memorium.Verso 2005,P346.

hijl Philip K. Dick: Ubik. Mariner Books. 2012,P59,P92, P108, P89—90.

k The Exegesis of Philip K. Dick.Houghton Mifflin Harcourt. 2011,P607,“非常神秘的存在”原文为“a very mysterious entity”。

m 〔瑞士〕卡尔·荣格:《东方的智慧》,朱彩方译,译林出版社2019年版,第9页。

n 〔瑞士〕卡尔·荣格:《伊雍:自性现象学》,杨韶刚译,译林出版社2019年版,第7页。

基金项目: 美国“新浪潮”科幻小说中的道家哲学思想,项目编号:2021JX032

作 者: 韦用武,北京外国语大学中文学院硕士,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编 辑: 康慧 E-mail: kanghuixx@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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