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记录时代的声音

2021-11-05 06:28
中外文摘 2021年17期
关键词:葛兰播音员学校

□ 李 俐

16岁在国际大会上宣读献词

1933年1月,葛兰出生在北京。初中毕业时,由于学费贵,家里孩子又多,父亲无力再供她读高中。成绩优异的葛兰非常懂事,她理解父亲的苦衷,但又不愿意就此中断学业。“当时我只有15岁,又小又瘦,暑假里就一个人满北京的找不收学费的学校。”功夫不负有心人,葛兰终于考上了位于北海后门的河北省立北平女子职业学校。“学校吃住免费,还有助学金,当时是50斤小麦吧。”虽然吃的只有窝头咸菜,睡的是大通铺,但对渴望读书的葛兰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刚上学没多久,北平解放了,全国妇联正式接管了这所学校,更名为新中国妇女职业学校。“接管后,宋庆龄、何香凝、蔡畅、邓颖超、康克清等革命前辈亲自关怀学校创建,朱德总司令还参加了我们的开学典礼。他在讲话中鼓励我们为革命而学习,将来为革命而工作,我听了以后非常受鼓舞。”在这所有着红色基因的学校中成长,葛兰不仅养成了不怕艰苦、勤奋努力的品质,还常常面对面聆听老革命、老红军讲述革命故事,“这给我的人生观、价值观打下了重要的基础,影响了我的一生。”1949年10 月1 日,葛兰和全校师生一起来到天安门广场,有幸见证了开国大典的盛况。同年12 月,亚洲妇女代表会议在北京召开,那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承办的第一次大型国际会议。“当时妇联到学校来,要选出一名同学到大会上去念献词。老师给了我一张大红纸,上面印着稿子,我念了一小段之后,老师说,‘你气质很好,声音很好,口齿也不错,就是你吧。’”就这样,16岁的葛兰走进了中南海怀仁堂,在国际民主妇女联合会副主席蔡畅以及众多国际友人面前,大大方方地宣读了献词。这一次登台发言,成为葛兰难忘的回忆,也成为她播音道路上的一支序曲。

她的声音曾传到抗美援朝前线

从妇女职业学校师范班毕业后,葛兰被分配到一所小学当了地理老师。然而,一次摔伤导致她的右臂尺骨骨折,又因治疗不及时转为骨髓炎,根本无法写板书。不得不离开教师岗位的她,开始准备复习考大学。

一天,同学拿着《人民日报》来找她,上面用大半个版的篇幅刊登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招录播音员的启事。但是,当时葛兰一心想去学医或考师范大学,对播音员这个职业并不感兴趣。在老师和同学的劝说下,她还是参加了考试。“先是笔试,考的都是时事,面试是念《谁是最可爱的人》,还有一篇战报。我当时也没有那么当回事,想着考不上也没关系,所以一点都不紧张。没想到那么多人报名,考试的结果我名列前茅。”就这样,18 岁的葛兰走进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成为新中国第一代播音员。

1954年中央台播音员合影(前排左三为葛兰)

葛兰与周总理碰杯(1963年3 月11 日留影)

在老同志的关心帮助下,葛兰在业务上进步很快,不久就担任了《记录新闻》的播音员。当时通讯不发达,人们只能通过《记录新闻》了解祖国各地的重要新闻。这些消息通过中央台广播出去,各地报馆的抄收员连夜抄写,再印成报纸。“《记录新闻》分量很重,上午要播4 个小时,夜里还要播6 个小时,要求播音员不仅声音亮,吐字也要清晰。”葛兰回忆,“那时正值抗美援朝,志愿军就通过《记录新闻》了解祖国的消息。外面是枪林弹雨,抄收员就躲在战壕里收听我们的播报,再连夜印成小报发给前线的战士。”当时,葛兰不仅收到了大量热情的来信,还收到过志愿军战士从前线寄来的一个白瓷缸子和两本纪念册,那是战士们自己都舍不得用的慰问品。战士们在信中说:“葛兰是我们的战友,她的声音是战斗的武器,我们给她白瓷缸,就是为了让她多喝水,保护好嗓子。她的声音是祖国的声音,母亲的声音。”这些鼓励的话让葛兰更加热爱自己的工作:“我当时就告诉自己,不能播错一个字,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

除了新闻节目,葛兰还播过一段时间的少儿节目。为了让自己的播音更好地适应小朋友和家长的需要,工作之余,她专门到北京师范大学旁听教育学和心理学课程,从理论上提高自己。

从1956年开始,葛兰担任《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的播音员。“早间新闻需要凌晨两点半就起床,外面哪怕是下刀子也得去,因为没有人能替你。有一次,我拉肚子拉得特别厉害,还是坚持去了。”就这样,从《新闻和报纸摘要》到《小喇叭》,从音乐到戏曲,葛兰在新闻和文艺节目之间切换自如,受到了听众们的喜爱和认可。

1976年9 月9 日,葛兰的爱人、著名播音艺术家夏青播读了《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沉痛宣告了毛泽东主席的逝世。“接下来连续一个月,我一天也没有休息,每天播发大量长篇通讯、外国政要的唁电,送一篇录一篇,有时从凌晨两三点一直录到晚上十点。”葛兰说,在播读瞻仰毛主席遗容等重要通讯时,自己非常动情,但又要控制着不能哭出来。“那段时间真的是全心全意,不觉得累,终生难忘。”

耄耋之年仍坚守在教学一线

20 世纪80年代初期,随着各地广播事业恢复发展,人才的断代也逐渐凸显。“当时不断有人写信到中央台,要求来学习,还有人直接来北京找到我家里。”1985年起,经过台里批准,葛兰开始负责组织培训班,担任教学和辅导工作。“第一期计划招40人,结果来了136人,有人从大兴安岭赶来,用了整整五天五夜。”葛兰亲自编写教材、精心授课。后来,不少学员成为各地方台的骨干力量,这让葛兰特别有成就感。

1999年从中央台播音岗位上正式退下来后,应母校中华女子学院(前身是新中国妇女职业学校)邀请,葛兰为该院艺术系开办了播音主持专业。在课堂上,她把自己从事播音工作近50年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下一代,这一干又是二十多年。

她不仅教学生播音技巧,更注重对他们文化上的熏陶。她在学院开创了“博雅课程”,带着学生们诵读古典诗词,传承传统文化。今年是建党100 周年,她又通过思政课给学生们讲党史。“回顾党史,就像回顾我自己的人生一样。中国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我都经历了。我给学生们讲自己在开国大典时的亲眼所见,讲当年学校里的艰苦环境和学习热情。”她感慨地说,“青年人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是国家的未来,希望他们能珍惜当下的美好生活,努力奋斗。”

如今,已经88 岁高龄的葛兰,依然活跃在舞台上、讲坛上和话筒前。为了方便教学,她在学院附近租房居住,每天早上七点多就去上班。除了周一到周五的教学工作,她还利用休息时间参加公益活动,到各地举办讲座,分享自己的播音心得和人生经验。

“干一行,爱一行,我这个人就是喜欢钻研。这么多年来,我没有闲暇过。别人说我是泰斗,是播音大师,我说都不是,我就是一个播音员、一个教学老师。”葛兰告诉记者,工作是自己保持健康的“秘方”,“我现在没有太多的杂念,就是培养接班人,全国各地电台都有我的学生了,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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