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 家

石绍河

一

2021年7月30日至8月25日，是张家界人刻骨铭心的日子。此前，相继从大连、成都、宿迁、淮安等地传来通报或协查函，请求张家界协查摸排和管控重点人群。七月二十九日，张家界发现一例本土新冠确诊病例。大众的心一下揪起来。关闭景区，居家抗疫。一声令下，整个城市顷刻急剧反转：喧闹变清冷，炎夏成寒冬。

曾几何时，我们排斥“家里蹲”，担忧“宅男宅女”。新冠疫情偷袭而至，政府号召非必要不出门，一个个都成了“家里蹲”、“宅男宅女”。托尔斯泰有言：“保重自己才是您的职责。”“忍耐和时间，才是我克敌制胜的勇士！”这是抗疫最传统而最有效的办法。居家的日子，人们虽焦虑彷徨，却不消沉失望，隔离但不疏离，冷静但不冷淡，理性但有温度；有人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有人披衣执甲冲锋陷阵，有人通宵达旦执勤值守，有人挥汗如雨消杀灭毒，有人甘冒风险配送物资，有人细心组织核酸检测，有人挨家挨户清运垃圾，有人解囊相助捐款赠物，有人主动补位志愿服务……这一切，感动、温暖着我们。“一个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许多嵌入脑海的瞬间，是无法用语言文字表达的情感和美好。

二

居家前期，正值第三十二届夏季奥运会在日本东京举行。观看奥运比赛，打发居家时光，成了各家各户的首选。各国运动员超越自我，挑战极限的拼搏精神，无疑鼓舞和增强了居家抗疫的信心。奥运赛场上的一幕，惊艳和温暖了所有人：一位卡塔尔运动员和一位意大利运动员在男子跳高总决赛时，陷于激战，分不出高下。评判官让他们再跳三次，两人又平分秋色。裁判只好请他们最后一跳决胜负。可意外发生了，意大利运动员腿部严重受伤，只得弃权。这意味着卡塔尔运动员能够轻松摘得金牌。卡塔尔运动员却问评判官：“如果我也退出最后一跳，我们两人是否可同获金牌？”当得到评判官商量后的肯定答复时，卡塔尔运动员宣布退出最后一次尝试。本来屈居第二的意大利运动员听到对手的君子决定，忍不住激动的飞扑到他的身上，紧紧地熊抱着，然后跪地狂叫，掩面痛哭。此刻，互不相让的敌手成为共享荣耀的队友，世界没有距离只有爱和温度。这两个运动员成为践行奥运精神“更团结”的典范。“更团结”加入奥运格言，不仅是奥运精神在当前国际环境下的最可爱体现，更蕴含着人们向往美好明天的共同情感。

奥运圣火可以驱散疫情阴霾，更能够团结引导世界守望相助，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蛰伏在一个一个格子里，看似微弱无助、户自为战，但奥运圣火照在我们心里，亮堂极了，坚信曙光就在前面，抗疫必将胜利。我们并非孤独困守，时刻能够感受到亲情的可贵、集体的强大、团结的力量、社会的幸福。正如毛泽东同志所说：“单丝不成线，独团结一致，同心同德，任何强大的敌人，任何困难的环境，都会向我们投降。”“更团结”也是抗疫取得重大胜利的最好武器。“更团结”的奥运格言具有普世价值。

三

城市已成为人类生活的中心，它带来了便利、舒适和繁荣，也养成了市井习气和实利倾向。在居家抗疫最吃劲的关头，极少数人作出不戴口罩外出，擅自在街面游荡，串门喝茶等不合规之举，被带去酒店强制集中隔离。这些人在民间随之也有了一个专属称谓：“犟总”，集中隔离这些人的酒店也被呼为“犟总酒店”，一时成为当地的热词和口头禅。犟，倔犟、固执、偏执的样子。当地人把脾气大、性格固执、不按规矩出牌、不服从管理的人称为“犟种”。“犟种”有伤大雅，便取其谐音“犟总”，给紧张的抗疫增添了一点灰色幽默。警察一出手，“犟总”便销声匿迹，正应了当地一句土话：“三句好话不如一马棒。”

看到此类信息或视频，我不知怎么评价。难道城市文化瓦解了几千年的文明传统？我想起自然文学作家苇岸的一句话：“‘人皆可以为尧舜’，这是我们的一句古话。时代变了，现代人放弃了这种难为自己的努力。消遣与放纵，已成为一种时尚。”或可作为注解。

四

八月十八日，看到警情通报，两名女性在不同地点坠楼身亡。通报里提醒大家，珍爱生命，尊重逝者，不信谣、不传谣。“最折磨人的不是威胁，是希望。”一个人放弃生命，原因很复杂，不能也不该任意揣度。我们小心的遵守着警方的提醒，这件事却给大家紧绷的神经带来了一定的冲击，引发了对生与死的思考。“死亡，可以终结一切，它随时都会到来，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总之，比起永恒，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托尔斯泰语）我们居家抗疫，就是守护生命的美好，大家团结一致，最终的目标就是生命至上。生命很轻，随时可能飘零；生命很重，何必自寻烦恼。“只要还活着，就有幸福。”幸好，这是绝大多数人的价值取向。

五

我料定居家时间不是一两天，便拿出已买两年的《战争与和平》，开启了一场大阅读。开始，天气炎热，心里焦虑，读得比较艰难。随着心情的平静和阅读的深入，渐入佳境。小说中战争与和平并肩而行，相互交织，相互渗透，互为条件。作品刻意表现“上层社会与其他阶层的疏离”，写“普通的人”、“人民的思想”，“热爱无数永不枯竭的生命。”表达了作者非暴力、仁爱的社会理想。置身抗疫的环境中，觉得这部小说很有现实针对性。抗击新冠疫情，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惜一切代价打赢这场战争，就是“热爱无数永不枯竭的生命”，让人民早日过上安全自由幸福和平的生活。不要战争，远离疾病，永久和平，是我们一代代人不懈的追求。

六

疫散家美人和。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八月二十五日，张家界封城解禁，我们又回归日常平静的生活。我们的抗疫故事，只是国内抗疫大局中的一滴水、一片叶、一朵云。一滴水能观大海，一片叶能见森林，一朵云能望长空。我们不能轻言胜利，还要时刻保持警惕。阳光总在风雨后，我借用苇岸的诗《人类——献给和平》作为本文的尾声：“我们共同生活在天空的房子里蓝色屋顶下的人们都是一家我们一块劳作一块歇息夜里紧紧挤在一起我们一同希望一同梦想每天早晨起来走向太阳去打开那扇窗户为了让灿烂的光明照到每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