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开心麻花”城市喜剧的叙事策略

2021-11-14 20:00
戏剧之家 2021年8期
关键词:夏洛夏洛特麻花

(江苏师范大学 传媒与影视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简单来说,城市喜剧就是将故事限定于城市范围,这类影片的主人公也基本都是生活在城市底层的小人物,故事情节往往反映的是现今社会中存在的一些共性问题,而这些共性问题就是大众文化在某个方面的缩影。在一定程度上讲,城市喜剧也折射出了当下城市化变革中,因为社会形态的变化而带来的都市人群心理的变化,所以无论是在题材还是在情节设置上,城市喜剧都无形中拉近了与观众的情感距离。

上个世纪90 年代的“冯氏喜剧”,如《甲方乙方》、《没完没了》等,推动了城市喜剧以北京为中心逐渐发展,这个时期的城市喜剧,多以展示改革开放后北京城市中一些底层市民群体的生活为线索。步入新世纪以来,以“开心麻花”为代表的小成本城市喜剧不断获得票房、口碑双丰收,除了电影语言本身非常幽默之外,也融入了喜剧发生地在影像空间层面所蕴含的新型地域化的话语体系。电影艺术与城市文化的有机结合,促进了城市喜剧的蓬勃发展。

城市喜剧之所以能够获得大批受众的喜爱,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城市化作为当前社会进步以及发展的趋势,促进了城市喜剧的不断发展。(二)社会热点话题拼接,电影缩印“新城市人”生活。(三)受众市场特征与城市本土文化融合,叙事路线更加符合创作者自身定位。

2015 年,“开心麻花”制作出品了电影《夏洛特烦恼》,取得了14.41 亿的票房成绩,一跃成为国产城市喜剧的黑马。叙事是电影至关重要的部分,而“开心麻花”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则取决于叙事策略的成功。

一、叙事主题:小人物的翻身之路

“开心麻花”立足于现实题材,注重刻画城市中的小人物的生活状况,通过塑造底层人物的翻身之路,使带有自私自利、胆小怯懦特点的小市民的形象与变为大智大勇、一身正气的大人物后的形象形成强烈反差,而大人物也未褪去小人物属性的性格处理,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主人公人物形象设定的真实性,更加贴近生活。

电影《夏洛特烦恼》中,通过“穿越”的情节设定,讲述了原本步入中年,事事都不如意的底层人物夏洛,通过梦境扭转人生的故事。在梦境中,回到过去的夏洛几乎弥补了自己青年时期的所有遗憾,追到了青年时期爱而不得的秋雅,烧了学校的窗帘,痛揍了老师,凭借剽窃未来的作品进军娱乐圈,名利双收,甚至连曾经烧过的窗帘也成为了学校的展览区域。现实中充满私欲的市井小民转变为“成功人士”后,影片并没有将其彻底改造为“英雄式”的形象,而是仍保有自私的小人物性格。正是由于仍存有的小人物属性,使得夏洛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成功并不是那么快乐,开始怀念起现实中虽不如意但仍旧美好的生活。梦醒后,夏洛回归到自己的现实生活,虽然仍过得不如意,但却有了另一份对生活的真实态度。如果说梦醒之前是小人物的身份翻身,那梦醒之后,则是小人物的心灵翻身。

电影《西虹市首富》在人物塑造上更是选择了一个典型的小人物。影片通过讲述王多鱼一个月内花光十亿的故事,展现王多鱼及相关人物前后性格的转变,以王多鱼一夜暴富的机会为开端,着重探讨了当下小人物折射出来的“义利观”,完整地塑造出小人物虽然有着自私自利的性格,但也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的特点。二爷的遗嘱看似荒诞,但实则是为了树立王多鱼正确的价值观和金钱观,最终王多鱼在两难的抉择中完成了任务,在“金钱欲”中,小人物坚持了人性与理想的高尚情怀,完成了小人物的蜕变。

二、叙事空间:魔幻化的城市构建

“开心麻花”的多数影片,都有其舞台剧原型。对于电影来说,打破了舞台剧的限制,使得故事在叙事的空间上有了更多的转换性。电影能够把时间性叙事转换成富有冲击力的空间性叙事,塑造一个灵活多变的假定性世界,制造出喜剧所需的荒诞效果。

电影《夏洛特烦恼》中,夏洛推开大门穿越回教室的时候,整个教室都笼罩在黄色的光晕中,这些温暖而又不真实的光线都在暗示此刻的场景是虚幻的。当夏洛从医院里跑出来后镜头定格于歪斜的画面“西虹市医院”,此时影片已经为整个故事制造出了一个荒诞而不存在的城市,使其参与到整个叙事过程中。影片选择了香港回归这一特殊时间点作为背景,《公元1997》和《相约九八》作为背景音乐,对于影片的城市构建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因为电影的叙事空间与我们的现实生活是不同的,所以影片在场景的选取上着重构造室内空间,在一定上指向了高度同质化的现代都市,弱化了人物与场景的关系,这也是在实景拍摄中并没有给观众带来陌生感的原因。虽然电影中的画面与情节都是片段的,但依靠剪辑技巧和城市架构形成了完整的时空结构,创造了一种非连续性的画面,而这种在梦境中对于城市的魔幻化建构因为具有虚构性,所以各种人物在城市中的生活状态可以运用戏剧化手段进行夸张与渲染,把喜剧化效果呈现得淋漓尽致。

三、叙事风格:浪漫与现实的“冲突”

一般来说,传统电影的情节设置是合乎理性的,而“开心麻花”在情节的设置上采取了与传统电影相背离的方式,使用现实与梦境的错位式结构,打破了传统叙事的风格,演绎了一个小人物在浪漫化梦境中实现“扭曲化”自我价值却又无法摆脱自身属性的矛盾故事。

电影《夏洛特烦恼》中,采用了双线叙事的结构,以梦境为主线,以夏洛的回忆为副线进行叠加法叙事。通过虚幻架构出的梦境是浪漫的,梦境中夏洛成为了人生赢家,但在获得了一切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由衷的快乐。在影片后半部分,夏洛成名之后回到原来的小屋,这时候夏洛的回忆与此时的梦境交叉形成的蒙太奇段落,很好地展示了夏洛此时内心的矛盾。此时的夏洛与回忆开始跨时空“对话”,夏洛的骄傲感和自豪感都被现实所回忆的同甘共苦的温情所击垮,此时人物的矛盾状态通过梦境和现实场景的交织变化达到极致,虚幻的浪漫人生与美好但残缺的现实世界之间的矛盾也推向高潮。而在电影《西虹市首富》中,影片在一开始就设置了一个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剧情——一夜暴富。而在继承巨额遗产的考验中,王多鱼的最后一个任务则是放弃巨额财产去救夏竹,这个任务本身就构成了一种现实性的矛盾,王多鱼抠门爱财但却又善良的性格对这一矛盾进行了升华,使得人物在理想与现实中不断挣扎,但却没有打破自己的道德底线,在浪漫色彩中回归现实,由此产生浪漫与现实的抵牾。

四、叙事技巧:小品化的喜剧“包袱”

(一)台词

在台词中使用反复和夸张的技巧使得“开心麻花”电影在叙事风格上更倾向于喜剧小品。在电影《夏洛特烦恼》中,夏洛询问大爷马冬梅家的地址时有一段对话——“马冬什么?”“马冬梅!”“什么冬梅啊?”“马冬梅!”“马什么梅啊!”通过运用巧妙的语言包袱,使之成为了影片中极具喜剧意味的经典一幕。“马冬梅”一句简单的台词,通过大爷不断的重构与解构,富有张力。

(二)场景“回调”

“回调”在喜剧中与“楼上楼”相似,是指根据场景或者故事中发生的事情而开的玩笑在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之后,紧随其后用另一个与之相关联的包袱在前者的基础上制造新的笑料,如果基础事件足够强大,则可以跨越多剧集使用。在“开心麻花”电影中,就充分地利用了场景“回调”。“开心麻花”第一部电影《夏洛特烦恼》,片中夏洛逃出的医院叫做“西虹市医院”,而在《西虹市首富》中,则直接打造了“西虹市”。在《我和我的家乡》中《神笔马亮》这个单元,故事的发生地仍旧设置在“西虹市”,马亮请大家喝的“西虹汽水”都在一定意义上进行了场景“回调”。而在细节上,《神笔马亮》中的“茴香村”对应的是《夏洛特烦恼》中马冬梅最喜欢的茴香打卤面,“夏竹食杂店”对应的是《西虹市首富》里的女主角夏竹,马亮和秋霞在向日葵地拍照的段落对应的则是《夏洛特烦恼》中夏洛答应送给马冬梅一屋子向日葵的桥段。这一系列的场景“回调”,将每一部影片的包袱延续,将喜剧效果拉至最高点。

(三)“反串”表演

一直以来,“反串”都是喜剧创作中制造喜剧效果的有效手段。在电影《夏洛特烦恼》的开头,常远扮演的孟特同学,整个人的语言、动作以及形象都十分女性化,一系列“我现在改名叫孟特娇,就不爱跟你们这些男孩子玩,气死老娘了”的反串表演,频频引发笑点。在电影《羞羞的铁拳》中,整部影片则采用了性别错置的手法,以男女主人公的灵魂互换制造笑点。而在电影《李茶的姑妈》中,反串则更为彻底,夸张的妆容和破音的细节虽然并没有什么新意,却也能取得不错的喜剧效果。

(四)“反讽式”音乐

音乐在电影的叙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开心麻花”电影中插入了较多的反差音乐,反差音乐的使用,给影片增添了许多诙谐感,同时也准确地烘托了影片的氛围。例如在电影《夏洛特烦恼》中,袁华和秋雅相约操场,但得知秋雅已经背叛了他时,运用了《一剪梅》这首带有悲伤基调的歌曲,而歌曲本身表现的却是男女对于爱情的忠贞。此时画面中的袁华对于背叛所呈现出的“马景涛”式表演是在一种极大的调侃与反讽中形成“差势”,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于琼瑶剧的“戏仿”,制造包袱,引发笑点。

五、结语

城市喜剧作为喜剧电影的分支,逐渐占据大量的市场份额。“开心麻花”的话剧艺术为电影艺术提供了更多的可能,也使得城市喜剧更加富有张力和活力,证明了低成本电影也可以获得成功。这就给予了喜剧创作者极大的挑战,更加要在把握喜剧活力化、生动化、趣味化的同时避免泛娱乐化,在情节上不断地推陈出新,表现出真正的喜剧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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