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闻叙事学视角看国际传播类获奖作品

2021-11-20 23:30李和风
新闻世界 2021年11期
关键词:国际传播

李和风

【摘    要】第30届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获奖作品体裁多元、题材丰富、视角独特,合理运用叙事视角,在叙事节奏方面详略得当,都取得较好的传播效果。但本届作品也存在偏重宏大叙事而轻“小切口”故事、作品语言单一、体裁单调等问题,本文提出了优化叙事视角,转变“聚焦”点,与受众平等对话,使作品语言和体裁多元化等建议。

【关键词】国际传播;中国新闻奖;新闻叙事学

中国新闻奖评选从2011年起增设“国际传播奖”类别。十年来,国际传播类获奖作品数量基本稳定,作品刊播单位逐渐从中央媒体扩大到一些地方媒体和我国主办的境外媒体。《中国新闻奖评选办法》指出,增设国际传播奖项,旨在激励优秀新闻工作者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贡献聪明才智,推动我国国际传播能力的发展。[1]因此,关注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获奖作品,就是在关注我国国际传播事业的最前沿、最优秀的作品。

以往对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获奖作品的研究以硕博论文为主,多用传播学理论分析获奖作品,也有部分期刊论文从媒介批评、作品赏析等角度展开研究。本文以第30届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获奖作品为对象,以叙事学为视角,研究其叙事框架、叙事主体等内容。

一、获奖作品的新闻叙事学分析

传统叙事学看重的是文学叙事,以小说叙事为主,[2]主要研究对象追求的是艺术真实,其手法多为虚构的。20世纪中后期,慢慢壮大的新闻实践使新闻叙事学呼之欲出,进入语言学学者的研究视野,出现了以荷兰学者托伊恩·A.梵·迪克《作为话语的新闻》为代表的新闻叙事学论著。21世纪初,曾庆香和何纯相继出版新闻叙事学方面的专著,为我国新闻叙事学研究开创先河。

何纯提出,新闻叙事学是把新闻叙事的规律、原理、方法及发展作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3]曾庆香认为,叙述并非产生于一个社会政治、经济的真空里,新闻话语并不是一种纯净、透明的话语,而是一种再现、建构的话语。[4]

长久以来,新闻的叙事被视为新闻作品吸引受众最有效的途径之一。[5]本文尝试从叙事题材、叙事视角、叙事节奏和叙事语言四个方面,探究第30届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获奖作品在叙事方面的可取和不足之处,为提高主流媒体国际传播作品的质量和传播效果提供参考。

(一)叙事题材

已有研究表明,人们最能记住反面报道;也很容易记住具有日常生活和小说的叙述方式特征的报道,或者最能煽动人们情感的报道,或与日常生活相关的重大新闻,[6]如个人化的作品、街头犯罪、事故、灾难等。

按照作品体裁,笔者将第30届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的获奖作品分为“时事政治”“经济建设”“科技医疗”“社会生活”“文化艺术”“自然环保”六大类,并對获奖题材的频次进行了数据分析。分析结果说明选择恰当的叙事题材,可以获得更好的传播效果。(见图1)

例如,获奖作品《功夫学徒》以“互联网+背景下,科技发展改善人类生活”为主题,讲述了异国学徒在中国导师的帮助下体验学习职业技术的故事,在国内外大受欢迎,足以说明体验式的故事题材和贴近观众更能打动受众。

(二)叙事视角

叙事视角指新闻叙述者观察和叙述新闻事实的角度,视角的选择会影响叙事文本的内容。叙事理论学者热拉尔·热奈特(Gerard Genette)以“观看的点”为依据,将叙述视角分为三大类,即:零聚焦视角、外聚焦视角和内聚焦视角。[7]零聚焦叙事是指叙述者大于人物的叙事,也就是传统的上帝视角全知叙事;外聚焦叙事指的是叙述者小于人物的叙述,这里叙述者“陈述的只是人物的外貌、动作、语言以及所在的环境,而没有人物的思想和感情”;[8]内聚焦叙事指的是叙述者等于人物的叙事,多为第一人称叙事。虽然追求真实性的新闻作品通常采用“外聚焦”为主的叙事方式,但三种聚焦方式在同一作品中可能出现在不同段落中,共同构成完整的故事。[9]

在第30届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获奖作品中,聚焦我国大政方针的作品往往采用“零聚焦”叙事,将政策及制定政策的原因和影响放在同一个作品中。如在《哪些美国势力在祸乱香港》一文中,作者以客观史实为基础,梳理美国在历次香港问题中的干涉行为,揭露美国政要、驻港领事官员、外国智库、基金会、媒体等介入香港问题的各种手法。在这篇文章中,“零聚焦”保证了文章观点有来源、有依据,增强了文章的可信度和说服力。

在一些“以小见大”的新闻作品中,“零聚焦+外聚焦”的叙事视角在保留生动细节、采用故事性叙述方式的同时,也体现出了国家、社会的变迁。如《我的家我的国》系列纪录片展现了新中国70年风雨历程中取得的成就,拍摄70年征程里的部分人物,探寻百姓的“家国情怀”,揭秘大事件背后鲜为人知的细节。同样,《一个朋友引来五个朋友》以2019年召开的山东国际友城合作发展大会为切入点,用“外聚焦”阐述交往日常,讲述山东的对外开放故事。

除宏大叙事,部分获奖作品(军人自述、外国人自述等)还采用内聚焦和外聚焦并重的叙事方式,利用第一人称拉近和受众的距离。如,《这里是珀斯》中巧妙体现了“重庆元素”:一方面让记者出镜讲述对两座城市的不同感受;另一方面通过居住在珀斯的重庆人或者曾到过重庆的珀斯人展现两地日益紧密的交流。同样,《我不见外——厦门大学美籍教授潘维廉的中国故事》,通过对潘维廉的采访,展示他在中国生活30多年来亲眼目睹的巨大变化。也有少部分获奖作品采用纯“内聚焦”视角,展现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如《那一刻,我代表祖国》,作者以第一人称回忆经历的重大时刻,反映中国军人的担当和风采。

(三)叙事节奏

法国叙事学家罗兰·巴特根据事件在叙事文本中的重要程度,把事件分为核心事件和卫星事件。他认为,“前者属于功能性事件,后者是非功能性事件,功能性事件必须在故事发展的两种可能性中做出某种选择,这种选择一旦做出,必然引发故事中接踵而至的下一个事件”。[10]简而言之,核心事件决定整个故事的逻辑和走向,不能随意省略和替换,而卫星事件缀连核心事件。在新闻叙事文本中,叙述者想要“聚焦”的会着重描述,而卫星事件则会被一笔带过或省略。

这也造就了新闻叙事内容上的节奏感,表现为叙述节奏的张弛有度,要求叙述者准确把握文本中的核心事件和卫星事件,在叙述中有意识地重点突出核心事件,概述卫星事件,删去赘余事件。此次部分获奖作品采用“明线”和“暗线”并进的双重线索结构,突出主题,取得良好的传播效果。比如《烟火乡国》用群像的方式多角度记录当下中国人对幸福的理解和追求。每集纪录片都对三个普通家庭及其中的主线人物进行长达一年的跟踪拍摄,这种交叉叙事用小人物的命运交织绘制出一幅民间画卷,片中人物真实的个性、思想闪光点和由此透露出的自信,都在述说着最鲜活的中国故事。

(四)叙事语言

本届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获奖作品仍以中文作品居多,但是很多作品创作发布之后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不同国家进行了二次传播,获得了较好的国际传播效果。但是,向外国人“讲好中国故事”依然需要大量熟悉国外传播规律和国外受众爱好的外语人才。在这方面,此次获得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一等奖的作品Fighting Terrorism in Xinjiang(《中国新疆反恐前沿》),回溯了近三十年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饱受暴力恐怖势力、民族分裂势力和宗教极端势力之苦的历史,还原了乌鲁木齐“7.5”事件等一系列严重暴恐案(事)件,直面国内外观众最关心的新疆暴恐事件真相,其聘用的外语人才在工作中大放异彩,为贴合国外受众提出了很多中肯的建议。

二、从获奖作品看我国国际传播作品存在的问题和解决途径

目前我国国际传播作品尚存在题材较为单一、视角固定、缺乏多语言作品等问题。针对这些问题,笔者提出了几种解决途径。

(一)叙事题材——避免宏大叙事,选择以小见大的视角切入主题

从国际傳播作品的题材来讲,小切口、小人物更容易取得良好的传播效果。在“微时代”,小故事、小人物、边缘话语、民间故事等,比声势浩大的灌输式宣传更能打动人。[11]同时,新媒体技术导致的传播内容碎片化也使得受众更容易接触到“小视角”的故事,使得“用细节打动人心”的内容取得的传播效果更好。

(二)叙事视角——以平等姿态与受众对话

从叙事视角看,合理转换或叠加视角更能够体现传播内容的“对话”属性,以平等对话的姿态彰显我国的大国风范。美国传播学家罗伯特·福特纳认为:“所有的国际传播都具有政治性,都带有政治色彩。政治因素是其本质固有的,区别只在于,有的是公开的政治传播,有的是隐含的政治传播。”[12]从叙事视角来看,采用零聚焦与外聚焦相结合,外聚焦与内聚焦相结合的叙事方式,更能够在保留故事本身的细节、人物内心情感的同时引起受众共鸣,进而促进中外对话,扩大我国的国际传播影响力。

(三)叙事语言——丰富传播语种,规范术语翻译

目前,我国仍然没有建立起完备的小语种新闻人才体系,导致许多优质国际传播作品无法在第一时间传播至世界的各个角落,并且在重要名词的翻译方面,也存在脱离语境的问题。因此,建议加强国际传播人才培养,补充小语种人才队伍,锻炼国际新闻记者直接使用刊发语言进行创作的能力,确保优质作品可以第一时间播发到海外。

(四)叙事体裁——多元化,打造全面的传播平台

目前,我国国际传播优秀作品的体裁还较为有限,将部分优质选题一题多用,将优质内容全渠道刊发,可以达到扩大传播声量的目的。比如,报告文学等故事性强、细节多的作品可以改编成纪录片、融媒体作品,通过多种渠道进行传播。

综上所述,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获奖作品从一定程度上体现着我国国际传播的水平,进一步优化叙事题材、视角、语言和体裁能够提高我国国际传播能力,为展现大国风采贡献力量。

注释:

[1]姜飞.如何看待和申请中国新闻奖“国际传播奖”[J].新闻战线,2015(21):24-28.

[2]何纯.新闻叙事学[M].湖南:岳麓书社,2006.

[3]何纯. 关于新闻叙事学研究的构想[J].湘潭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3(04):112-115.

[4]曾庆香.新闻叙事学[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5:109.

[5]Knobloch, S. Patzig, G., Mende, A.M. & Hastall, M., Affective News: Effects of Discourse Structure in Narratives on Suspense, Curiosity, and Enjoyment While Reading News and Novels,Communication Research, 2004, 31, p.259-87.

[6]托伊恩·A.梵·迪克.作为话语的新闻[M].曾庆香 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3.

[7]热拉尔·热奈特.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M].王文融 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

[8]李权文.当代叙事学的奠基之作——评热拉尔·热奈特的《叙事话语》[J].山花,2009(04):153-154.

[9]Genette, Gérard. Narrative Discourse: An Eassy in Method[M].trans. by Lewin, Jane E. New York: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5.

[10]罗兰·巴尔特.符号学原理[M].李幼蒸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8.

[11]李梅.宏大与细小——谈新媒介环境下国家形象片叙事方式转变[J].中国出版, 2015(04):30-32.

[12]罗伯特·福特纳.国际传播[M].刘利群 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作者: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

责编:姚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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