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电影《你好,李焕英》叙事策略

2021-11-30 05:09朱雪婷
参花(下) 2021年11期
关键词:李焕英叙事策略电影

摘要:影片《你好,李焕英》以朴素、真实的母女亲情为视角,打动了万千观众,其情感的表达、叙事上的特色与万千观众在情感上引起共鸣。本文将从回归伦理情感的叙事主题、现实与梦境交叉的叙事结构、寓庄于谐的叙事风格、治愈系的温情叙事以及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五个方面对其叙事策略进行分析与归纳。

关键词:电影 《你好,李焕英》 喜剧 叙事策略

《你好,李焕英》是由贾玲执导,贾玲、张小斐、沈腾等主演的奇幻喜剧电影。截至2021年4月11日,累计票房54亿。这部影片不仅仅是一部充满笑料的喜剧片,其中的情感浓度也深深地打动了很多观众。这部电影的成功,既得益于中国亲情叙事和回归伦理的叙事主题,也得益于其在叙事结构、叙事技巧以及叙事视角上的独到运用。

一、回归伦理情感的叙事主题

受传统价值观影响,亲情、母爱等伦理化的主题总是叙事的核心主题,艺术创作者和观众总是把伦理、情感作为艺术价值的评判标准。中国式的亲情叙事和母爱的叙事主题具有典型的东方式的民族文化心理特征,影片以“歌颂母爱”为叙事主题,用一层层幻象叠加出主人公贾晓玲的心灵救赎之旅,在梦境中对母亲意外去世所带来的创伤进行抚慰性的弥合,使片中人物与广大观众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情感共同体”。

亲情最能够打动人的地方莫过于它的真实质朴,贾玲将自己的亲身经历改编成了这部戳中万千人泪点的喜剧电影,在电影中实现与母亲的告别以及与自我的和解。选择用穿越的形式讲述母爱这一传统伦理主题,是导演贾玲对自己内心执念进行的一次神话书写,“这个神话在电影中呈现为一种逃遁现实的避难所——进入一种幻想世界,就可以重新设定一种关系和秩序,达成现实中无法达成之心愿。”[1]梦境中贾晓玲穿越回自己出生的前一年,内心深处坚信如果母亲生的不是自己会更加幸福,因此在努力让母亲高兴一回的同时,还渴望带给母亲换一种生活的机会。在影片结尾的部分,贾晓玲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在一幕幕往事之中,她终于明白自己是母亲幸福和快乐的源泉,内心深处对于自己闯祸、没出息的偏执认知轰然崩塌,她也终于接受了不完美的自己。这种对母爱的重新解读感动了无数产生共鸣的观众,大家也在这一场感人至深的梦境中实现了对传统伦理情感的反思。

二、现实与梦境交叉的叙事结构

叙事结构就是按照一定的导演意图,人为地安排人物、动作和情节线索来实现电影的叙事。对于电影叙事结构的分类大致有以下五种:因果式线性结构、缀合式团块结构、交织式对比结构、回环式套层结构、梦幻式复调结构。一般主流的电影叙事都是以线性叙事为主,而《你好,李焕英》打破了传统的叙事习惯而采用梦幻式复调结构,主人公从现实时空穿越到梦境时空,并以梦境和幻觉为整部影片的主要叙述内容。影片以双重叙事结构(片中片结构、套式结构)展开,框架故事的“现实”与内涵故事的“梦幻”复调演绎,揭示出不同的物理空间变化和置于不同境遇中的人物心理。[2]影片中的梦境是主人公的一种补偿式想象,是对现实的延伸和穿越。穿越到80年代的贾晓玲以“我要让我妈高兴一回”为目的,一步一步制订并完成自己的计划,而这样的发展模式也使观众产生了特定的期待视野,即接下来的情节都会被观众解释为帮助或阻碍主人公达成目的的设计。在梦境中,主人公与年轻时的母亲成为闺蜜,身份的改变为主人公想实现让母亲“高兴一回”的愿望提供了前提条件。现实中的贾晓玲因自己的不优秀而产生了无法让母亲骄傲一次的自卑心理,因此在梦境中她便有了“如果我妈生的不是我”、让母亲换一种生活的执念,这也是她无法与自己达成和解的根深蒂固的心结。影片结尾“共同穿越”的母女相认,以及贾晓玲作为旁观者出现在自己与母亲相处的回忆之中的蒙太奇片段,对其心灵的创伤进行了抚慰和弥合,主人公也在这场白日梦中实现了与自我的和解。

三、寓庄于谐的叙事风格

《你好,李焕英》根据2016年同名小品及贾玲亲身经历改编,因此影片笑点密集,具有很强的喜剧性。大量喜剧元素的使用,在营造幽默氛围的同时也承载着贾玲真挚而深厚的情感,因此电影具有寓庄于谐的独特叙事风格。

影片的喜剧性首先通过大量小品段子的堆砌呈现出来。这些小品化的台词被身为喜剧演员的贾玲、沈腾、张小斐等演员信手拈来,而其中最常用到的技巧就是谐音梗的使用,如一开始对于“玲儿”和“乐莹”的名字解释,以及“焕英光临”(欢迎光臨)等都展现了主创人员小品台词功底的深厚。通过反讽手法制造笑点在沈光临这个人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作为厂长的儿子,他能力不足却被处处优待而引起大家的不满,在排练粤语歌节目时出现的种种不和谐,将一无是处又窘态百出的形象塑造了出来。电影还融入了具有东北特色的本土元素,方言的巧妙使用以及二人转的舞台化呈现都连缀成一个个小品式的笑料,东北方言的使用更加突出了人物的个性与“草根化”的艺术魅力。在划船的桥段,沈光临与冷特互谙心事,说出的“连桥”一词引发了观众的爆笑,这是书面语言所达不到的喜剧效果;而二人转的融入也展现了东北人民老少皆宜、雅俗共赏的独特艺术形式,在实现“合家欢”的基础上使观众备感亲切。同时,二人转节目还承载着主人公让母亲更高兴的心愿,递进式地强化了人物的情感,营造出笑中带泪的特殊审美感受。

影片还设计了许多充满荒诞性的桥段,主演均是资深的小品演员,因此在表演的过程中注重表情的丰富与肢体语言的夸张。反手抽烟的动作以及不小心将烟头弹到马屁股上而被马车拉走的喜剧片段成功地树立起一个与传统老大形象相差甚远的不良少年形象。因穿越后信息的不对等而导致贾晓玲没有买到相邻座位的电影票,因此产生了沈光临在观看电影时不停地换座位等一系列搞笑行为,而没有送出去的毛豆也直接造成了影片中最爆笑的划船事件,观众在密集的笑点呈现中获得了独特的审美快感。

四、治愈系的温情叙事

《你好,李焕英》在影片一开始便给观众一个失去母亲的悲剧性叙事起点,主人公陷在悲痛、愧疚的情境设定中,这一悲剧性的叙事起点为后续的治愈提供了前因。影片通过梦境的方式实现人物的救赎,开端使观众产生伤感、抑郁的心理情绪,然后在梦境中以温暖、搞笑的情节设置抚慰观众的心灵。影片选择以细碎的事件填充在梦境之中,而这些细碎事件中积聚着人物真挚、深切的情感。穿越回1981年的贾晓玲为了让母亲高兴,先是假扮盲人帮母亲“抢”电视,紧接着为了让母亲“摊上好事”而动员其他队员参加排球比赛。跟母亲一起逛街、敷面膜、做衣服等具体的细节影像也使观众有着极强的代入感,进而对人物产生了情感的共鸣。

影片治愈系的温情叙事还体现在对人物心灵创伤的治愈和实现情感的圆满当中。穿越回1981年的贾晓玲发生了两次思想上的變化,当她刚来到母亲身边时,她的想法是让母亲“更高兴”,随着故事的发展超出其了解范围,贾晓玲的想法变成了“让母亲换一种生活”,这样的想法来自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愧疚。但同样穿越回1981年的母亲自始至终都在强调自己的女儿只要健康快乐成长就好的心声,在幻境之中配合着女儿的一举一动,满足了女儿想让自己高兴一回的心愿,对女儿深沉的爱使她成为这部影片中最大的亮点。母女间深深的情感还寄托在一段又一段温情的对白中,母女二人在喝酒过程中吐露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充满了生活感的对话中包裹着动人的情感交流。母女间的情感和心意通过生活化的叙事语言呈现了出来,观众在这充满了理解与感动的情感记忆和影像触动中得到了治愈。

影片的结尾具有温馨的奇幻色彩,母亲穿着绿色的皮大衣坐在敞篷跑车的副驾驶上,镜头再次摇过来时副驾驶上空无一人,但总的来说,结尾的处理是温馨和愉悦的,符合当下人们的心理诉求。“这种理想型的叙事结局尽管未必符合观众的现实经验,但它对于疏导、调节观众的身心,宣泄观众的压抑情绪,最终达到治愈效果,是极为必要的。”[3]

五、第一人称的叙事视角

影片主要采用了叙述者等于人物的内聚焦叙事进行情节建构和人物塑造。“内聚焦叙事是指‘有固定的内聚焦,叙述说明的事件仿佛是经过唯一一个人物知觉的过滤。”[4]影片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讲述了贾晓玲的经历,以“我”为叙事中心,成为故事里的重要一员。影片开篇,贾晓玲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回忆了她和母亲生前的经历,紧接着她在梦境中穿越回20世纪80年代,以闺蜜的身份参与到了年轻母亲的生活之中。“对电影叙事来讲,不同的叙述人称身份的确立,带来了故事讲述的不同范围、不同语气和不同的可信度。”[5]电影以画内“我”的第一人称方式来展开叙事,让人感到语气亲切,自然吐露心声,情感也更加真实可信。穿越回1981年的贾晓玲以叙述人和影片中出场人物的身份为观众带来了一种更接近于正常感知过程的理解方式,密切了故事与观众的关系,增强了观众的情感代入和心灵共鸣。

然而,叙述的范围又被第一人称叙事限制着,叙述者只能讲述自己所看到和了解到的事件并采取行动。影片中“抢”电视、组织排球比赛都是根据穿越前贾晓玲在饭桌上听母亲同事所说的“厂里第一台电视”和“大好事”引发的行动,而对于“大好事”的内容以及接下来所发生的“相亲”事件是贾晓玲并不知情的。贾晓玲以为通过撮合母亲与沈光临而让母亲换一种生活便能让母亲更加幸福,人物内心的悲伤、纠结也通过跟母亲聚餐时的酒劲流露了出来。也正因为采用了第一人称的限制性视角,在“补丁”谜底揭开的瞬间猛地戳中观众泪点,观众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母女共同穿越、互相治愈的故事。伴随着各种回忆蒙太奇的片段,观众和主人公一起见证了母亲深沉的爱——我要我的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同时人物也实现了与自我的和解,最终得到情感的圆满与升华。

六、结语

《你好,李焕英》作为一部喜剧电影具有丰富的喜剧元素,其回归传统伦理的叙事主题在寓庄于谐的叙事风格及奇幻的叙事结构中呈现出温情、浪漫又极具幽默气息的审美特征。在这场奇幻的告别之旅中,观众跟随主人公回味着自己与母亲之间的点点滴滴,与主人公一起做了一个漫长、动人的和解之梦。

参考文献:

[1]张阿利.《你好,李焕英》:在幻象中告别,在告别中和解[J].当代电影,2021(03):33-36+182.

[2]峻冰,宋佳芮.喜剧流变与品格独立:“开心麻花”的喜剧类型、叙事策略与价值批判[J].电影评介,2018(20):1-7.

[3]章虹.日本治愈系电影的叙事读解[J].电影文学,2020(01):57-59.

[4][加]安德烈·戈德罗,[法]弗朗索瓦·若斯特.什么是电影叙事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75.

[5]李显杰.电影叙事学[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5:228.

(作者简介:朱雪婷,女,硕士研究生在读,新疆艺术学院戏剧影视学院,研究方向:影视艺术)

(责任编辑 刘月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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