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论中共党史

2021-12-06 10:53欧阳奇
毛泽东研究 2021年4期
关键词:中共党史人民出版社党史

欧阳奇

毛泽东的党史观在学界备受关注,研究成果也颇为丰硕,而就毛泽东党史论述的相关研究则相对不足。毛泽东就中共党史的论述,亦即毛泽东对中共党史的系统梳理、具体分析及相关总结,有别于他关于党史研究、党史工作的专门阐述。习近平同志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不仅强调要“树立正确党史观”,而且指出要“准确把握党的历史发展的主题主线、主流本质,正确认识和科学评价党史上的重大事件、重要会议、重要人物”(1)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24页。。毛泽东就中共党史从多个方面、不同层次展开的论述,体现了他在中共党史领域的伟大建树,也为我们秉承科学史观深入了解党史提供了重要借鉴。

一、毛泽东论中共党史发展阶段

在新中国成立以前,中国共产党长期处于革命状态,难以有进行专业性党史研究的安定环境,难以有就党史发展全过程作细致划分的可能性。毛泽东曾就此有过描述,“路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但是整个党的历史却没有哪个人去考虑过”(2)《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99页。。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毛泽东在引领延安中央高级组的党史学习活动时,率先对党的历史发展阶段进行了整体考察。

毛泽东遵照历史发展的顺序,根据“斗争目标、打击对象、党的政治路线”的不同,将中共党史作了“三段论”的划分,强调三个阶段的革命任务都是“反对帝国主义及其走狗”(3)《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00页。。具体说来,第一阶段为大革命时期,它包括1921年至1924年的大革命之前的准备阶段和1925年至1927年的大革命阶段,他甚至提到,由于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对大革命有准备意义,研究党史“从辛亥革命说起差不多,从五四运动说起可能更好”(4)《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02页。。他认为,第一阶段实现了国共合作,联合了全国各民主阶级,组织了广泛的统一战线打击敌人,革命任务直接表现为反对北洋军阀。第二阶段为内战时期,这一阶段国共分裂,实行的是狭小的统一战线,无产阶级和农民、下层小资产阶级进行联合,革命任务直接表现为反对国民党的反动统治。第三阶段为抗日时期,“七七”事变前,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后就大体形成了国共合作局面,也包含在这一时段内。这一阶段恢复了国共合作形式,全国各爱国力量共同打击敌人,革命任务直接表现为反对日本侵略者及汪精卫汉奸。

虽然毛泽东在1942年才正式将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历史进行如此明确的划分,但是,他的这种划分法在1937年的《矛盾论》中即有所体现。他在论述辩证法时,较早强调了把握革命阶段性的重要性。他分析说:“事物发展过程的根本矛盾及为此根本矛盾所规定的过程的本质,非到过程完结之日,是不会消灭的;但是事物发展的长过程中的各个发展的阶段,情形又往往互相区别……被根本矛盾所规定或影响的许多大小矛盾中,有些是激化了,有些是暂时地或局部地解决了,或者缓和了,又有些是发生了,因此,过程就显出阶段性来。”(5)《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14页。在阐释了因内在矛盾发生变化而使发展过程呈现出若干阶段的哲学道理后,他又具体诠释了为何从辛亥革命开始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会呈现出新旧阶段之分,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性质未曾变化。他尤其解释了第一次民族统一战线建立及后来破裂、第二次民族统一战线建立的个中原因,呈现了其背后所隐藏的大革命、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等阶段性线索。他以这些阶段中不同矛盾的体现为例,说明了重视矛盾变化的必要性。如建党20多年的历程中,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和日本侵入东北四省时“矛盾的激化”,在北洋军阀被消灭、地主土地被没收时“有些矛盾部分或暂时解决”,在新军阀之间斗争、南方各革命根据地丧失后地主又重新收回土地时“有些矛盾重新发生”等多种特殊情形(6)《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15页。。除此之外,他还具体地剖析了国民党和共产党在不同时期的政策重心和具体做法,说明了国共两党之间既联合又斗争的复杂关系,勾勒了统一战线从建立到分裂又到重组的三段式历程。《矛盾论》中的这些分析,实际上已多少蕴含了他后来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史的“三段论”分法,而且为此后党史发展阶段的剖析铺垫了哲学依据。

毛泽东对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历史的“三段论”划分,合理性显而易见。它有着对整个民主革命阶段总矛盾的整体把握,更有着对各个历史时期具体矛盾的客观分析,甚至对每一时期矛盾的主要方面都作了清晰呈现,因而为我们党当时进一步明确革命对象和斗争策略指明了方向。这种划分法独到而富有创见,“是从中国革命史的发展来分期,而不是从中国共产党的产生、发展来分期”(7)周一平:《中共党史史学史》,甘肃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3页。,体现出宏大叙事的史观,有助于深入把握中国共产党产生的历史背景和重要地位,为此后的中共党史研究提供了基本遵循。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在论述“人民”和“人民内部的矛盾”时,就党史发展阶段作了新的阐述。他指出:全民族抗日战争时期的人民包含一切抗日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解放战争时期的人民包括一切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民众,建设社会主义时期的人民涵盖一切赞成、拥护和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人民内部矛盾不是现在才有,而是在各个革命时期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都有不同内容;人民内部矛盾体现在劳动人民之间是非对抗性的,而在被剥削阶级和剥削阶级之间则有对抗性和非对抗性特征(8)《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05页。。从中可见,毛泽东延伸了之前的党史阶段划分,并阐释了不同党史阶段中人民和人民内部矛盾的演变,进一步呈现了党史中不同阶段的联系和区别。

二、毛泽东论中共党史基本经验

习近平同志指出:“我们党的一百年,是矢志践行初心使命的一百年,是筚路蓝缕奠基立业的一百年,是创造辉煌开辟未来的一百年。”(9)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5页。中国共产党对中国革命道路的探索,生动诠释了这种筚路蓝缕奠基立业的不易和艰辛。人世间没有一帆风顺的事业,对马克思主义也不可能照搬照抄式运用,刚一成立的中国共产党就肩负着救国救民的大任,因而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过程中历经曲折,有过沉痛教训,更成就了伟业,产生了宝贵经验。研究中共党史,必然要对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进程中的教训和经验进行及时总结,才能更好地从中汲取营养,获得教益。毛泽东在这方面进行了较早探索。

(一)对党内某些曲折探索和认识根源的哲学分析

毛泽东在《实践论》中指出:由于内部的矛盾变化和斗争,任何过程都向前推移向前发展,人们的认识运用也应跟着推移和发展。如果革命党人的认识跟不上革命时期情况的急速变化,就不能引导革命走向胜利。右倾机会主义的出现是因为“他们的思想不能随变化了的客观情况而前进”,冒险主义的表现是因为“他们的思想超过客观过程的一定发展阶段”(10)《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94—295页。。这一分析强调了中国共产党人制定革命方针政策时准确研判革命形势的必要,只有坚持实事求是并与时俱进才能避免步入“左”、右倾泥潭。毛泽东在《矛盾论》中指出,教条主义的错误在于不懂得必须研究矛盾的特殊性才有可能充分认识矛盾普遍性的客观规律,不懂得认识事物的共同本质后还需继续研究那些尚未深入地研究过或者新冒出来的具体事物;教条主义者“不了解诸种革命情况的区别,因而也不了解应当用不同的方法去解决不同的矛盾,而只是千篇一律地使用一种自以为不可改变的公式到处硬套”(11)《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10—311页。。毛泽东对王明等人在领导中国革命中的曲折探索的分析,从认识论和方法论的角度,阐明了立足国情、把握实践动态,科学运用并继续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必要性。这些鞭辟入里的分析,不仅是毛泽东思想的进一步展开,而且“使中共党史研究建立在可靠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之上”(12)王仲清主编:《中共党史学概论》,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53页。,是党史研究科学化的可贵探索。

(二)对革命经验系统总结的方法引领

延安时期的毛泽东在党史学习和研究方面发挥了带头作用。1941年,党内成立了以毛泽东为首的清算过去历史委员会,该委员会组织起草了《关于四中全会以来中央领导路线问题结论草案》。这一草案,为日后第一个历史决议的起草从思想和观点方面奠定了良好基础。毛泽东的《学习和时局》一文就如何回顾党的历史给出了指导性建议。他特别强调了总结第二次革命战争时期的历史教训时需要秉持科学原则。既要彻底了解历史经验,对历史问题在思想上完全弄清楚,避免重犯错误,又要对犯过错误的同志采取宽大方针,以便团结一切同志共同工作。他还提到了“对于任何问题应取分析态度,不要否定一切”的基本方针(13)《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938页。。他所阐释的原则和方针,成为起草《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重要指导思想。

《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遵循毛泽东阐释的党史总结理念,对建党以来各阶段的历史作了比较全面的评价,对各次“左”倾错误尤其是对第三次“左”倾错误作了深入分析。它从政治层面指出了“左”倾错误在革命任务和阶级关系理解上的片面、在革命战争和根据地问题上所犯的错误、在进攻和防御策略上的失误;从军事层面分析了“左”倾错误未能正确把握军事斗争的科学定位,没有看到游击战争和带游击性运动战的独特作用;从组织层面提到“左”倾错误没有贯彻好群众路线,未能警惕宗派主义的不良影响;从思想层面说明了这种错误倾向没能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出发,没有立足于中国革命的客观实际和人民群众的客观需要。这一历史决议将整风运动“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生动实践形成了正式文字,使党员干部深刻认识到教条主义和主观主义的严重危害,对毛泽东所代表的正确路线有了更广泛的认同,为七大的成功召开奠定了基础,也“提高了党史工作者的理论素养,为党史的教学和研究提供了明确的指导思想”(14)张静如、唐曼珍:《中共党史学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76—77页。。

(三)对新民主主义革命“三大法宝”的梳理

1939年7月,毛泽东在勉励陕北公学即将开赴华北抗日前线的同学时,初次阐释了“三个法宝”的思想:统一战线、游击战争和革命中心的团结。他尤其强调:“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战略的,又是策略的”;“不要看轻这‘游击战争’四个字,这是我们十八年艰苦奋斗中得来的法宝”;“没有革命中心的团结,别的法宝就不能使用”(15)《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中),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132页。。同年10月,毛泽东在给党内刊物《共产党人》撰写的发刊词中进一步指出:“十八年的经验,已使我们懂得: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16)《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06页。这就在前一次概括的基础上有了更简明精要的提法,正式形成了“三大法宝”的重要论述。他通过逐一分析党在不同历史阶段有关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的基本认识和实践状态,论证了把握“三大法宝”对于中国革命的极端重要性。毛泽东对“三大法宝”的论述,是对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成功经验的系统总结,构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重要内容,是其党史研究的代表性理论成果。这一深刻总结,“为我们党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至今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17)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17页。,对于我们从历史中获得启迪,从历史经验中提炼出克敌制胜的法宝有很大教益。

(四)对于中国革命建设具体经验的论述

关于中国革命建设的具体经验,毛泽东在其他场合也多有论及。如1957年,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一文中指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因为缺乏经验而“翻过斤斗”,获得经验后才“有全国的胜利”,当前尚缺乏经验的经济建设也需要“代价”;“社会主义社会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和我们主观认识之间的矛盾”需要在实践中去解决,这一矛盾也将“表现为人同人之间的矛盾,即比较正确地反映客观规律的一些人同比较不正确地反映客观规律的一些人之间的矛盾,因此也是人民内部矛盾”(18)《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42页。。这一分析,从理论价值来看,是毛泽东对党史具体经验所进行的哲学分析的延续,就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中有过的曲折和取得的成果从认识水平和规律把握层面给出了全新解读,指出了党史中出现过的不同倾向或路线交锋也是人民内部矛盾的一种表现形式;从实践意义来看,依据历史经验为当时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明确了要增进对客观规律的认识的努力方向,诠释了社会主义国家也存在矛盾并且需要不断解决矛盾的科学道理。

三、毛泽东论中共党史重大事件

关注党史中的重大事件,是了解党史进程和总结发展规律的重要切入点。毛泽东在领导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过程中,很重视对党史重大事件的纪念和追溯,并充分挖掘和宣传党史重大事件的教育意义,曾就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长征等重大事件都有过专门的评价。

(一)关于五四运动的论述

毛泽东指出,五四运动杰出的历史意义就在于“它带着为辛亥革命还不曾有的姿态,这就是彻底地不妥协地反帝国主义和彻底地不妥协地反封建主义”(19)《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99页。。它之所以带有反帝反封建的彻底性,就在于当时已出现大批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在于知识青年、学生青年与工农主力军的结合。他高度评价了五四运动的深远影响:“五四运动准备了大革命,没有五四运动就没有大革命”,“大革命的思想、干部、群众、青年知识分子都是这时开始准备的”(20)《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02—403页。。他也谈到了这场运动的不足之处:“那时的许多领导人物,还没有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这种形式主义地看问题的方法,就影响了后来这个运动的发展”(21)《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31—832页。。毛泽东客观而全面的分析,发展了1925年瞿秋白给出的“五四运动爆发,在世界史上实在是分划中国之政治经济思想等为前后两时期的运动”(22)《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论编》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52页。的论断,不少观点都经住了时间的考验。有史学家在20世纪80年代将五四运动评价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许多革命运动,如工人运动、青年运动、妇女运动等,追根溯源,都是从五四时期发端的”(23)彭明:《五四运动史(修订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页。,显然参考了毛泽东关于五四运动“准备”作用的分析。习近平同志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五四运动“是一场以先进青年知识分子为先锋、广大人民群众参加的彻底反帝反封建的伟大爱国革命运动”,并“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做了思想上干部上的准备,为新的革命力量、革命文化、革命斗争登上历史舞台创造了条件”(24)习近平:《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2页。。这一阐释,立足于更长的历史时段,与时俱进地坚持并发展了毛泽东关于五四运动的重要论断。

(二)关于一二·九运动的论述

1939年12月9日,在纪念一二·九运动四周年的纪念大会上,毛泽东针对有些人所抱有的“一二·九运动不如五四运动”的偏见,旗帜鲜明地指出“两者的意义是同样伟大的”(25)《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51页。。他指出,一二·九运动是伟大的全民族抗日战争的准备,是动员全民族抗战的运动,准备了抗战的思想、人心和干部。当时的青年学生好比是一二·九运动的柴火,而点火人就是中国共产党,知识分子只有跟工农正确结合才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力量。1940年1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文化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上再次提及红军北上抗日是军事“围剿”的结果,一二·九运动是文化“围剿”的结果,而全国人民的觉悟是这两种“围剿”的共同结果(26)《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702页。。通过对一二·九运动的历史地位和深远影响、发生原因的深入分析,毛泽东廓清了党内外对于这一运动的模糊认识,用历史经验阐释了坚持党的领导、重视学生作用、动员人民群众对于取得胜利的必不可少性,用生动事实说明了为何国共两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体现出截然相反的发展趋势。

(三)关于长征的论述

1935年12月,毛泽东在陕北瓦窑堡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指出“长征是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27)《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49—150页。。之所以说它是“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是指自从盘古开天地,经三皇五帝以来的历史上都不曾有过这样的长征,其艰难之巨和跋涉之远、范围之广都举世罕见。之所以说“长征是宣言书”,是因为它向全世界宣告了红军是英雄好汉,宣告了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围追堵截的破产。之所以说“长征是宣传队”,是因为它用切实的行动向11个省内大约两万万人民宣告了“只有红军的道路,才是解放他们的道路”。之所以说“长征是播种机”,是因为它散布了许多革命种子在行军途中,“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将来是会有收获的”。而长征之所以能“以我们胜利、敌人失败的结果而告结束”,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它的领导机关,它的干部,它的党员,是不怕任何艰难困苦的”(28)《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50页。。毛泽东从这些方面展开的论述,有力说明了长征完全实现了开赴前线抗日、实现战略转移的历史任务。他还提到一二·九运动发生在红军北上抗日到达陕北之时,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胜利帮助了一二·九运动,而一二·九运动也帮助了红军,两者的结合就帮助了全民抗战的发动、增进了全民族的利益(29)《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53页。,从而使得“长征一完结,新局面就开始”(30)《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50页。。当1935年冬季中央红军长征到陕北时只剩下7000人,“有些同志发生悲观情绪”(31)《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139页。,毛泽东及时强调长征的深远意义,对于全党全军坚定革命必胜信心、继续弘扬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起到了重要作用。而他关于长征是“宣言书”“宣传队”“播种机”的评价,早已成为长征纪念和研究中的固定性表达。

四、毛泽东论中共党史重要会议

党在不同时期召开的各种会议,是根据不同时期革命和建设的需要而制定政策、完善路线的重要政治活动,也是了解党史发展历程的重要考察对象。毛泽东亲历了党内很多关键性会议的召开,而且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变化多次就某些会议作出了评价。如他关于党的一大、六大、遵义会议、七大等会议的分析,都成为党史研究中的权威观点,成为今人回溯党史的重要参考。

(一)关于党的一大的论述

1945年,在党的七大召开时,毛泽东特意回顾了建党以来的历史,就党的一大进行了经典论述,特别采用了《庄子》中“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的名句来形容党的成立大会所产生的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他指出党的一大以来整个中国和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从古以来没有这样的人民,从古以来没有这样的共产党”“中国没有一个集团,像共产党一样,不惜牺牲一切”(32)《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91、292页。。毛泽东评价党的一大所采用的“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论断,成了描述中国共产党成立意义的共识性界定;他在评价中注重将人民与党相关联的理论自觉,较早凸显了党来自于人民并根植于人民的政党性质;他对中国共产党人牺牲精神的强调,在研究中树立了重视党的情感和精神发掘的典范。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大会上,习近平同志指出:“中国产生了共产党,这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变,深刻改变了近代以后中华民族发展的方向和进程,深刻改变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前途和命运,深刻改变了世界发展的趋势和格局。”(33)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7月2日。三个“深刻改变”的重要论断,是对中国共产党成立意义的科学阐释,丰富和发展了毛泽东关于党的一大“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的总体评价。在这次重要讲话中,习近平同志还强调:“一百年前,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形成了坚持真理、坚守理想,践行初心、担当使命,不怕牺牲、英勇斗争,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伟大建党精神,这是中国共产党的精神之源。”(34)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7月2日。习近平同志对伟大建党精神的全面论述,是对中国共产党伟大实践深远意义的创造性分析,也是对毛泽东有关中国共产党人精神品质阐释的继承和超越。

(二)关于党的六大的论述

毛泽东曾多次于不同时期就1928年在莫斯科所召开的这次党的代表大会有过探讨。如1929年,毛泽东指出这次大会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是“十分对的”,革命现时为民权主义阶段,党在目前的任务是争取群众而不是马上武装暴动(35)《毛泽东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54页。。1935年,他提到党的六大所规定的十大纲领,“不但代表了工农的利益,同时也代表了民族的利益”(36)《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58页。。1944年3月,他又针对党内有少数人企图否定党的六大及其路线的错误做法,强调党的六大分析了革命性质、提出了十大纲领、明确了革命形势、包含了群众观点,因而“基本上是正确的”(37)《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95页。。同年4月,他又列举了“六大是基本正确的”的具体判断依据,并强调:“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亦有缺点,例如没有指出中国革命的极大的长期性和农村根据地在中国革命中的极大的重要性,以及还有其他若干缺点或错误。但无论如何,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我党历史上是起了进步作用的。”(38)《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939页。1948年,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他再次表示:“六大决议案有一些错误,但根本上是对的。它根据对于当时形势的估计提出了中国革命的十大纲领,今天我们所做的基本上仍未超过这个纲领。”(39)《毛泽东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139页。党的六大的重要意义在于,就中国的性质和革命任务等根本问题作了明确回答,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统一了全党的思想认识;毛泽东就党的六大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就这次大会的重要功绩和不足之处作了全面评价,从而厘清了党内关于这次会议的模糊甚至错误认识。

(三)关于遵义会议的论述

对于1935年在革命极端危险时刻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革命的遵义会议,毛泽东有过多次论述。他强调,直到遵义会议“‘反游击主义’的空气”才宣告破产(40)《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205页。;这次会议“主要地是反对战争中的机会主义,把战争问题放在第一位,这是战争环境的反映”(41)《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48页。:它“实际上变更了一条政治路线。过去的路线在遵义会议后,在政治上、军事上、组织上都不能起作用了,但在思想上主观主义的遗毒仍然存在”(42)《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3页。;“反‘左’倾错误路线的一切同志,包括第三次‘左’倾错误路线的很重要的某些同志,没有他们的赞助,遵义会议的成功是不可能的”(43)《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359页。;“真正懂得独立自主是从遵义会议开始的,这次会议批判了教条主义”(44)《毛泽东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339页。。从毛泽东在不同场合的这些论述可以看出,遵义会议从军事上解决了中国如何革命的根本性问题,并成为自主解决中国问题的开端,当时未提政治路线的错误问题是为了更好地团结一切力量来共克时艰,体现了善于把握主要矛盾的领导艺术,是党中央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对于这一点,党内其他领导人有过类似的分析。张闻天认为,毛泽东做了原则上的让步,“承认了一个不正确的路线为正确”,是“为了党和革命的利益”,不然“遵义会议不能取得胜利”(45)《遵义会议文献》,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80页。;邓小平说:“毛泽东同志正确处理党内问题的政策,使大家团结起来了,渡过了最困难的时刻,完成了长征”(46)《邓小平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39页。。

(四)关于党的七大的论述

1945年,党的七大在延安召开,与党的六大相隔了17年。毛泽东对这一会议寄予了很大期望,也给予了很高评价。他不止一次论及党的七大的重要性,认为七大“是关系全中国四亿五千万人民命运的一次大会”“是团结的模范,是自我批评的模范,又是党内民主的模范”(47)《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25、1101页。;指出“七大把七大以前所存在的问题都讲了,没有那一次的总结,就不能有日本投降后的大进步”(48)《毛泽东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141页。;提到七大“那一次对政治问题的解决、对党内历史问题的解决,那一次的选举,达到了团结全党、使革命在全国胜利的目的”(49)《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00页。;强调“七大成为团结的大会,实现了全党思想的统一。从一九二一年建党,到一九四五年七大以前,二十四年中我们党在思想上没有完全统一过”(50)《毛泽东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75页。。遵义会议是中央领导走向成熟的标志,党的七大则是全党走向成熟的标志。经过延安整风和《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起草,党从认识上清算了“左”、右倾错误,党的七大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进一步将毛泽东思想作为党的指导思想写入党章,体现了全党在思想、政治、组织上的成熟,因此,被毛泽东称为关系全国人民命运的这次大会,在多年后依然被视作“建党以后民主革命时期我们党最重要的一次代表大会”(51)《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页。。

五、毛泽东论中共党史相关人物

党史人物是党史活动的主体,历来是党史研究的重要对象。毛泽东对党内党外的许多相关党史人物都有过论述,对于不同时期的党史人物都有过分析,对于党史人物的优缺点都有过评价。尤其是他对于孙中山、李大钊、陈独秀、斯大林的研究,以及对于他自己的研究,包含了很多精辟见解,是党史甚至是近现代史研究的重要成果。

(一)有关孙中山的论述

毛泽东不仅在自己的多篇著述中提到孙中山的历史影响,而且特意撰写了《纪念孙中山先生》一文,将孙中山称颂为“中国革命民主派的旗帜”,回顾了他在领导辛亥革命、创立新三民主义等方面的丰功伟绩。毛泽东肯定了孙中山在政治思想方面留下了“许多有益的东西”,强调“现代中国人,除了一小撮反动分子以外,都是孙先生革命事业的继承者”(52)《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56页。,甚至提到孙中山作为革命者的宏伟气魄和虚心学习的理论品质以及为革命耗尽毕生心血的奉献精神。同时,毛泽东也在文末客观地指出:“像很多站在正面指导时代潮流的伟大历史人物大都有他们的缺点一样,孙先生也有他的缺点方面。这是要从历史条件加以说明,使人理解,不可以苛求于前人的。”(53)《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157页。毛泽东对孙中山革命功绩、思想建树、历史影响、人格风范等方面的系统总结,有助于全面认识孙中山作为民主革命先行者的历史地位,有利于深入理解新民主主义革命与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内在联系。毛泽东所强调的任何历史人物都难免有缺点以及不应苛求前人的评价原则,是对马克思主义人物评价理论的重要发展。

(二)有关陈独秀的论述

1936年,毛泽东就跟斯诺谈及陈独秀对于自己的影响“也许超过了其他任何人”(54)[美]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9年版,第130页。。1942年,毛泽东在回顾党的历史时提到:“陈独秀是五四运动的总司令。现在还不是我们宣传陈独秀历史的时候,将来我们修中国历史,要讲一讲他的功劳。”(55)《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03页。1945年,毛泽东在党的七大预备会议上指出,“关于陈独秀这个人,我们今天可以讲一讲”,“我们是他们那一代人的学生”,“他创造了党,有功劳”,“将来修党史的时候,还是要讲到他”(56)《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94页。。对于陈独秀这位在中共党史上有过很大争议的历史人物,无论在什么情境下毛泽东都主张充分肯定他对中国革命的功绩和影响。毛泽东所坚持的不溢美、不掩恶的历史评价原则以及“修党史要讲到陈独秀”的基本倡议,为党史学中的陈独秀研究提供了方法论指导。

(三)有关李大钊的论述

毛泽东数次在不同场合谈到李大钊对于中国革命具体推进、对于毛泽东信仰确立的影响。早在20世纪20年代,他就向李大钊的同乡提及,李大钊是我们党内第一个提出土地与农民问题的人(57)李运昌:《李大钊同志永远活在我心中》,《人民日报》1999年11月6日。;20世纪30年代,他曾向斯诺谈起,他在李大钊手下担任国立北京大学图书馆助理员时迅速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58)[美]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9年版,第132页。;20世纪40年代,他强调,“五四运动有中国最觉悟的分子参加,当时的觉悟分子有陈独秀、李大钊。在五四运动中有左翼、右翼,陈独秀、李大钊是代表左翼的。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共产党,但已经有少数人有初步的共产主义思想”(59)《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89—290页。。毛泽东的这些论述,以他自己的切身体会和相关了解在党史研究中较早对李大钊的历史影响做了中肯评价,并留下了有关李大钊、毛泽东等党史人物的重要史料。

(四)有关斯大林的论述

斯大林对于中国革命产生过重要影响,毛泽东对其有过多次论述。在回顾中国革命历程时,他明确指出斯大林对中国“作了一些错事”,如王明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左”倾冒险主义和抗日战争初期的右倾都来自于他;他在解放战争时期以中华民族有毁灭危险为由反对打内战,在打胜仗后又怀疑中国共产党是铁托式的胜利(60)《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42页。。在苏共二十大的秘密报告引发全盘否定斯大林的错误趋势时,毛泽东特别强调:“斯大林是一个历史时代的无产阶级专政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伟大的领导人,对他的评价,应当更加慎重些。”(61)《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17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第62页。在起草总结无产阶级专政历史经验的评论时,毛泽东专门提出对斯大林要作认真分析,指出既不能抹杀他的正确方面又要实事求是分析他犯错误的社会原因和主观因素(62)吴冷西:《忆毛主席——我亲身经历的若干重大历史事件片断》,新华出版社1995年版,第27页。。在毛泽东看来,看不到斯大林的错误是不对的,全盘否定其功绩也是错误的,他对苏联“丢刀子”的片面做法很是忧心。从苏联共产党亡党亡国的惨痛教训来看,毛泽东的这一评价实际上及时指出了历史虚无主义的严重危害,其前瞻性和深刻性令人折服。

(五)有关毛泽东本人的论述

毛泽东在就许多党史相关人物有过不同程度的评价之时,就如何看待自身及毛泽东思想也有过一些阐述。如1945年,毛泽东在七大预备会议上提到:“决议案上把好事都挂在我的账上,所以我对此要发表点意见。写成代表,那还可以,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就不成其为党了”,“我这个人也犯过错误。一九二七年我写过一篇文章,有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但是在经济问题上缺乏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所以经济问题写错了”(63)《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97、298页。。他在自我评价过程中所坚持的实事求是原则,所体现的客观辩证精神,无不彰显出他作为领袖人物的谦逊品质和作为党史研究者的科学立场。

六、余论

从毛泽东在中共党史领域的诸多努力和具体建树来看,他的中共党史研究具有以下显著特征。

(一)重视汲取党史营养

历史是生动的教科书,是最好的营养剂,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向来重视党史经验的总结和党史规律的把握,注重发挥党史研究在资政育人方面的独特功能。他明确指出,“政治局委员要懂得一点历史”,“从乌龟壳到共产党这一段历史应该总结”,“研究党的历史,这个研究是必须的。如果不把党的历史搞清楚,不把党在历史上所走的路搞清楚,便不能把事情办得更好”(64)《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关于中国共产党历史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年版,第62、23—24页。。毛泽东不仅倡导要重视党史研究,而且身体力行地推动党史研究在启迪思想中的作用。通过对党的新近事件或活动的“追踪式研究”,他领导中国共产党人及时总结了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推动了全党思想认识上的统一。邓小平就此有过回忆:“三个方面军会合后,毛泽东同志看到,红军只剩下三万人,而在这三万人中,负责干部无非是两三千人,怎样研究党的历史,总结经验教训,教育党员,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时候,毛泽东同志的主要精力就放在怎样统一党的思想方面。”(65)《邓小平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45页。毛泽东亲自指导起草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是党史经验总结的集大成之作,也是统一党内思想的利器。除了重视领导干部从党史获取教益外,他还重视党史对于党内外其他人士的启迪意义。在党史重大事件的纪念庆典活动中,毛泽东引领党内外人士在重温党的奋斗历史中进一步明确了前进方向。如1939年,毛泽东在五四运动20周年纪念会上作了题为“青年运动的方向”的讲演,指出有一部分青年不愿意和工农大众相联合,反对工农运动,“这是青年运动潮流中的一股逆流”(66)《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66页。。他通过对青年在五四运动中先锋作用的强调,激励了广大青年在中国革命中传承永久奋斗传统、弘扬爱国主义精神。他重视知史鉴今的这种领导风格,一直延续到了后来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

(二)发挥自身党史研究优势

由于党史的考察范围应扩大至中国共产党成立前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共产主义小组的酝酿,党史研究实际上早于1921年7月。在党史研究初创阶段,在战争环境下,党史研究处于“半公开和地下状态”,“这一时期中共党内研究中共党史的人,大多为中共党内的领导人”(67)周一平:《中共党史史学史》,甘肃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5页。。党的领导人对党史的研究要早于学界对党史的研究,而且即便在党史研究走向公开化和学科化之后,他们依然是党史研究中的引领性力量,是党史研究主体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群体。党的领导人是党史的参与者,相对更了解党史中的决策和实践,具有其他研究者无法复制的经历。同时,他们又是党史的研究者,具有较高的理论水平和高远的政治站位。毛泽东的党史研究,就充分发挥了自身研究优势,给后人留下了丰硕的研究成果。

(三)坚持运用“古今中外法”

毛泽东在《如何研究中共党史》中指出:“两种材料对照起来研究,这就叫做‘古今中外法’,也就是历史主义的方法。我们研究党史,必须全面看,这样研究党史,才是科学的。”(68)《毛泽东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06页。毛泽东的党史研究就体现了这种大历史观,从纵向来看考察了党成立以后的历史,也探讨了此前五四运动甚至辛亥革命的历史;从横向来看,论述了党史中的重要会议、事件、经验等,也评价了孙中山、斯大林等与党史相关的党外和国外人物与事件;在纵向和横向的结合中,他将长征界定为中外“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正是在这种恢宏而又精深的研究中,他全面呈现了党史演进历程,深入总结了党史发展规律。

(四)彰显唯物辩证法思维

毛泽东曾在党内明确提出,“对于任何问题,应采取分析态度,不要否定一切”,对于具体情况作具体的分析是“马克思主义的最本质的东西、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要改善许多同志存在“爱作绝对肯定或绝对否定的简单结论”(69)《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关于中国共产党历史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年版,第36、37页。的毛病的状况。这实际上指明了实事求是地进行分析,运用好唯物辩证法思维的必要性。毛泽东不仅在《实践论》《矛盾论》《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等洋溢着唯物辩证法思维的文章中就党的历史进行了科学分析,而且在其整个党史研究中都彰显了唯物辩证法思维。他对于长征和一二·九运动的重要作用的剖析就体现了高瞻远瞩的科学原则;对于陈独秀、孙中山、斯大林甚至他本人历史地位的论述都体现了不抹杀功绩也不隐讳缺点的辩证精神;对于五四运动、党的六大的历史影响的阐释都体现了肯定其意义也指出其不足的公允风格。正是在这种全面评价和秉笔直书中,呈现出一部真史、信史的价值和营养。

(五)铺垫中共党史学体系基础

毛泽东思想是中共党史研究的重要指导思想,毛泽东党史论述为中共党史学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构建作了重要铺垫。毛泽东对党史发展阶段、基本经验、重大事件、重要会议、相关人物的研究,为党史学科体系的初步构建确立了经纬和框架;他对党的历史实践和相关理论的阐释以及对《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起草的指导,坚持贯彻实事求是的研究方法,为党史研究把握党的主题和主线、主流和本质提供了重要借鉴和指南;他关于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三大法宝”、长征、党的七大等党史研究对象和内容的评述,为党史学科建设者和党史研究者提供了话语体系的基本元素和参考。毛泽东的系列党史研究,为中共党史学框架体系的初步构建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了解历史才能看得更远,理解历史才能走得更远。学习党史,要做到学有所思、学有所悟、学有所得。重温毛泽东关于中共党史的论述,要在深入感受马克思主义给中国带来的翻天覆地变化中深刻领悟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创新理论的真理性,要在深入了解中国共产党自创立以来始终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使命中深刻领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历史必然性,要在深入认识红色政权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来之不易中深刻领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正确性,要在深入把握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创造的伟大成就中更好凝聚磅礴伟力,书写时代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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