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劳动新特征的资本积累逻辑探究

2021-12-11 02:39韩剑锋刘文泰
关键词:劳动者劳动数字

韩剑锋,刘文泰

(河北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 300401)

数字劳动作为一种新技术革命的产物具有很多传统劳动不具备的突出优势。2020年中央出台的政策文件明确的将数据作为与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并列的生产要素。这充分体现了数字经济的重要地位。数字劳动使劳动者突破了以往工作时间和空间的局限性,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发展时间。诸多新型技术的应用产生了很多新的劳动岗位,并为劳动者的潜能激发创造了更广阔的空间。数字技术使信息交流的速度大大加快,这使得资源配置的合理性加强,促进了不同区域的协调发展。

一、数字劳动带来的巨大社会效益

(一)提高社会的整体就业率

数字劳动在促进产业转型升级的同时也起到了提高就业率的作用。数字劳动开拓了互联网劳动空间,使企业摆脱了地域、工厂等物质条件的限制,实现了分散的社会化生产。数字平台衍生了一系列以大数据分析、物联网、区块链技术为代表的新兴信息产业类型,帮助企业强化了对市场信息的抓取与处理能力,提高了生产效率。数字劳动多以数字平台为信息和资源转接中枢,而数字平台在提供服务的同时也要提高自身的服务效率来满足社会需求。这就导致了数字平台在带动新技术创新、促进新型产业诞生的同时自身也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与此同时,与平台密切关联的上下线产业链也会提供大量岗位。这有利于整体就业率的提高,对社会失业、无业群体就业有积极地推动作用。

(二)满足人们物质文化需求

数字劳动能够有效提高人民的生活质量和社会效益。随着数字劳动渗入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数字技术对社会的方方面面都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比如在教育方面,多媒体互联网技术可以让需要学习的人足不出户就能从互联网上找到各位名师的视频讲解。也能够帮助教师优化教学方式并使自己的教学成果获得广泛传播。在医疗方面,“互联网+医疗”的出现不仅使人们的就医质量大大提高,而且提升了农村贫困人口的健康水平,缩减了城乡就医差距。通过大数据分析能够有效获得发病源头、感染范围、感染时间等重要信息。即时网上医生能够迅速针对患者症状给出相关建议和治疗措施。种种数字技术带来的便利在满足人们物质需要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精神上的享受。比如电子游戏、网络聊天视频、音乐电影平台等多媒体技术极大的填补了人们心灵的空虚,丰富了我们的精神世界。

(三)引领社会绿色发展潮流

随着数字技术对生产过程的广泛参与,通过整合产品从生产到回收的全程产业链,可以有效提高各环节的资源利用效率。进而达到节能减排、减少污染的效果。而且,在利用数字技术生产绿色商品的同时还可以通过营造绿色互联网平台来传播环保、节能等消费理念。在全社会形成绿色消费的氛围后自然而然的就会使产业结构往绿色形态转型。这使社会经济实现绿色发展的同时也为环境保护发挥了巨大作用。

二、数字劳动相比于传统劳动形式的突出特性

(一)隐蔽性

数字劳动的形式较为隐蔽。不同于传统雇佣劳动,劳动者们需要在固定的工作场地中对劳动对象进行程序化的工作,数字劳动一大突出特征就是突破了时空的壁垒。数字劳动使原本的实体化工厂变成了由数字多媒体技术支撑的虚拟社会工厂,没有空间与时间的限制,数字劳动者们只要接通互联网就能参与剩余价值生产。而价值往往是用户的无意识行为产生的,比如浏览网页时随手对视频、文章的点赞和转载。网络用户此时的行为只是为了满足娱乐或者社交的需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进行了数字劳动产生了剩余价值。资本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剩余价值,并不关心价值获得的场所与时间,也不会在乎其获得的过程。

数字劳动的剥削也具有隐蔽性。看似是用户在免费的使用各类网络平台进行社交、娱乐活动,其实平台已经在后台通过监控、采集,对用户产生的数据信息进行了隐蔽占取。“数字平台具有一种能在相对密闭、可控和商业化环境中捕捉使用者网络生活的力量”[1]。无论上传、下载,还是利用平台进行买卖消费,用户的活动都在不断地为平台方提供数据输出。虽然用户在平台中满足自身精神需求的同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娱乐休闲活动产生了剩余价值,但是用户产生的数据信息能够带来大量的利益。数字公司将用户数据收集、加工后转化成商品,并将其出售给广告公司来扩大利润空间。网络平台通过占据用户所有的数据资源(隐私与公开数据)用来谋取自身利益,但是用户却没有从平台获得应有的劳动报酬。由此可见,商业数字平台隐蔽地对网络用户进行剥削,利用用户满足自身精神需求时进行的免费劳动来获得资本积累。

(二)合作性

数字劳动的合作性是指,数字劳动者们只有在网络平台中,通过彼此间的协作交流才能真正生产出有价值的数字产品,才能够真正实现数字劳动的价值。合作式劳动是以主体间交流、互动、协作等方式形成社会关系与合作,并最终创造社会生活本身的劳动[2]。而且数字劳动的合作性并不是由雇佣者或数字平台等外部因素强制要求所产生的,而是数字劳动本身就存在的内在属性。数字劳动共享的网络信息与流动性的传播形式就决定了其合作的根本性质。数字劳动实现了分散的社会化生产,可以将原本不可分割的劳动对象分解成无数个单独的个体,并将之分包于全世界的劳动者进行协作生产。其合作性的劳动特性有利于提高人的交往能力,而且奈格里与哈特也认为这种自主性的合作特质表现出了一种自发的、初级的共产主义潜能。

(三)情感参与性

情感参与性是指劳动者在利用计算机及互联网这一类劳动资料的同时,会将自身的认知、经验、情感等信息固定在数字化的文图、音频和视频等媒介中。通过这些媒介的传播而传递情感,从个体产品转变为社会产品,从而满足他人的情感需求。在数字劳动中,由于数字劳动者对生产资料中情感因素的投入,使原本死板的数字产品中添加了劳动者的情感因素和关系,形成了一种新的产品类型,即情感劳动产品。数字劳动者在参与生产和消费的过程中,在网络空间留下了自己的数据痕迹,比如个人信息、情感状态、社交关系和购物偏好等私密信息。这原本是包含用户个人众多情感因素的真实数据,一般不会公之于众。但是由于互联网空间的开放性,为了更好地参与网络交流,用户往往会主动将这些情感信息公布。这是一种用户之间的情感交流、传递过程,也是一种自我定义、自我表达的过程。而且互联网用户在不断丰富自己在互联网中的数据投影形象的同时,为扩大自己的社交圈和维持与他人的密切关系,必然要参与到其他用户的关系构筑之中。因此,互联网用户的劳动过程其实也是用户间的情感交往过程。

(四)产消合一性

传统的生产和消费高度分离,而在一些大型数字平台中,数据信息的生产和消费界限模糊了。在数字劳动过程中,劳动者在进行数据产品生产的同时也在消费数字产品,消费数字产品的同时也会留下数据信息为生产提供原材料。用户为了满足自身的物质文化需求,在购买商品的同时,又迫使他们进入到资本的薪酬体系中工作来获取报酬。因此劳动者被异化的不仅仅是劳动过程,也是“自我生产”的过程,它包括人类创造力的商品化,即自我商品化过程。互联网驱动的移动设备通过对日常生活的殖民化成为雇佣劳动和无酬劳动之间的“物质表达”,并生产出区别于传统大众传媒受众的“产消者商品”[3],闭合了信息生产和消费之间的循环,实现了“产消合一”。这一特性也保证了数据信息不会因为在流通和使用的过程中产生耗损,反而会在循环过程中顺带产生更多的数据信息原料。由此,生产性合作与社会关系的相互作用在用户交往的过程中实现了。

三、数字劳动背后的资本积累逻辑

(一)时空无界限下的劳动时间延长

在当前数字经济背景下,互联网企业为了获得更多的剩余价值,利用数字技术和不完善的制度漏洞通过影响劳动者的自主意识,吸引劳动者不自觉地参与到数字劳动之中。随着互联网多媒体技术的普及,由于“前生产阶段”[4]中劳动资料的轻便性和劳动对象的虚拟性,劳动者可以随时随地参与到数字劳动之中,即使是躺在床上也可以通过无线终端进行价值生产。这使得劳动时间与生活、娱乐之间没有了明确的界线,甚至劳动者自己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娱乐的同时进行了生产活动。时空的界限消失就意味着劳动时间的无限延长,但又因为没有明确的劳动雇佣关系,劳动者在平台之中进行的生产活动并不会获得与之匹配的个人收入,甚至是没有任何报酬。更多的无偿劳动生产意味着更多的剩余价值量,这恰恰满足了数字资本进行无限制剥削和资本积累的目的。

从数字资本方来看,广大网络用户们在娱乐和社交的同时花费了大量的劳动时间为其生产剩余价值。而且由于数字劳动对时空界限的突破无视了工作和生活对劳动的限制,使用户们除了睡眠几乎每时每刻都可以参与到数字劳动的价值生产中去。另一方面,由于数字劳动对生产门槛的降低使劳动者没有了年龄、健康等个人问题的限制。只要能够使用数字多媒体设备完成网络平台的设定就可以成为数字劳动的主体,投入到数字资本的信息数据生产当中。种种因素导致劳动时间和劳动人数不断增加的同时,劳动的总价值量随着劳动外延量的增加而不断增加,这恰好满足了网络资本无限获得资本积累的目的。最终在整个数字劳动的剩余价值生产过程中,数字资本通过给用户提供数字平台和应用的使用权来吸引用户参与数字劳动生产。又因为没有提前签订劳资协议,资本方也就没有义务支付与用户劳动量匹配的工资报酬,最终的收益控制权依旧掌握在数字资本手中。

(二)高时效参与下的工作强度加强

在传统生产劳动中,有明确的劳动时间和场地限制,生产和消费、劳动与休闲泾渭分明。但是在数字劳动时代,数字平台将人们的生产和消费融为一体,把劳动与休闲的界限打破。数字劳动几乎到了全天候、全方位为数字平台创造财富。随着互联网多媒体技术的普及,劳动者可以随时参与到数字劳动之中,即使是躺在床上也可以通过无线终端进行价值生产。这使得劳动时间与生活、娱乐之间没有了明确的界线,甚至劳动者自己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自身在娱乐的同时也进行了劳动。这意味着劳动时间的无限延长,但又因为没有明确的劳动雇佣关系,劳动者在平台之中进行的生产活动并不会获得与之匹配的个人收入,甚至是没有任何报酬。更多的无偿劳动生产意味着更多的剩余价值量,这恰恰满足了数字资本进行无限制剥削和资本积累的目的。

网络数字平台的大规模使用,使劳动者受到的物质层面约束越来越小,劳动者自由发挥的空间和舞台更大更宽广,很多自身层面的限制也被数字技术打破,劳动门槛的降低使更多的劳动者参与到数字劳动之中,解放了劳动者的自由天性,有利于劳动者的创造性发挥。同时也意味着数字劳动者工作效率与劳动参与总量的大幅提高,他们愿意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投入数字劳动。更多的劳动时间、更高工作效率和更高质量的创造性劳动为数字平台带来更多高质量的剩余劳动,为资本积累的最大化创造了条件。

(三)免费无酬劳动下的成果无偿占有

除了劳动时间的无限延长与劳动强度的增强以外,数字劳动与传统雇佣劳动一大明显区别就在于存在大量的免费数字劳动者。广大网络用户在进行网络社交、游戏娱乐等各类上网活动的同时,也被数字平台通过数据监控、采集,对受众的用户画像进行隐蔽占取。这些免费获得的用户数据信息又被出卖给广告商等需求者以获得高额的数据收益。虽然广大网络用户在娱乐、社交的同时满足了自身的精神满足感而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娱乐休闲活动产生了剩余价值,但不可否认的是用户们产生的数据带来了大量的利益。在这一剩余价值生产过程中,平台资本所有者在背后提供平台场域供用户使用的同时,完全控制了网络用户的整个生产过程,并占据了所有的数据资源(隐私与公开数据)用来谋取自身利益,但是用户却没有从平台获得哪怕一毛钱的报酬,直接揭开了“工资”这块遮羞布。由此可见,广大数字平台大多是将原本雇佣劳动的付酬工作转变成了新条件下的无酬工作分包于网络用户群体,利用网络用户的免费劳动来获得资本积累。[5]

总之,我们可以认识到,即使生产力、生产技术有了革新,但只要生产关系没有质的变化,资本主义的剥削本质就不会改变。虽然表面上数字劳动不像传统劳动一样具有明确的劳动时间规定与产量要求等常规条件限制,但是资本的剥削却以一种更隐蔽、更深化的形式围绕着劳动者。数字技术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劳动者的自主选择大部分是数字资本通过构建充满自由、开放、民主等元素的数字平台、提供人性化服务吸引劳动者的参与,从意识形态层面歪曲了劳动者对数字劳动的认识。事实上,从劳动者对平台越多的依赖就意味着更深的剥削。所以说数字劳动是在网络资本的控制下以实现价值增值,进行资本积累为目的的资本剥削手段,最终的受益者只会是少数的互联网平台企业,真正生产剩余价值的网络用户们却成为剥削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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