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间》新书首发暨研讨会发言实录

2021-12-23 04:38
西藏文学 2021年6期
关键词:人杰山海诗集

9月23日下午,由《诗刊》社、中国诗歌网、西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西藏自治区文联共同主办的陈人杰《山海间》新书首发暨研讨会在中国现代文学馆成功举办。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副主席吉狄马加,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叶延滨,《诗刊》社主编李少君,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中国作协创作研究部主任何向阳,《诗刊》社副主编、评论家霍俊明,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名誉会长、艾青文学院院长曾凡华,北京师范大学特聘教授欧阳江河,中国作协创联部副主任黄国辉,《光明日报》文艺部执行主任邓凯,《扬子江》诗刊主编胡弦,西藏自治区文联一级巡视员、副主席、西藏作协主席吉米平阶,《西藏文学》主编次仁罗布,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西渡,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曹宇翔,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大解,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罗振亚,河南大学教授耿占春,《当代诗词研究》主编宋湘绮,《诗刊》编委谢建平,《山海间》策划人唐朝晖,鲁迅文学院教师杨碧薇,长江文艺出版社诗歌出版中心主任谈骁等来自全国的三十余位重要诗人、评论家、学者与会,聚焦陈人杰诗集《山海间》的思想性、艺术性、创新性展开深入研讨,会议由中国诗歌网总编辑金石开主持。

从援藏到留藏,从西湖到西藏,陈人杰放弃如诗如画的江南,深深扎根于这片雪域高原。《山海间》收录120首诗,是诗人走遍西藏山山水水写下的心灵之书,是雪域悟道的灵魂之诗、生命之思,也是高原诗歌向着诗歌高原迈进的愿望之书。

吉狄马加在致辞中说到,今年正值西藏自治区成立70周年,习近平总书记专门视察西藏,对西藏工作做出了一系列指导和重要讲话。习近平总书记对西藏70年来发生的变化和所取得的成就给予了充分肯定,总书记强调,我们要搞好民族团结,做好经济发展和生态建设,要极大地提高西藏各族群众的生活水平。作为三届援藏干部并留藏的陈人杰,在这个特殊的历史节点上召开他诗集的首发研讨会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们要向陈人杰同志表示祝贺。

作为一个曾经在证券行业工作的浙江人,陈人杰在西藏援藏快十年了,为当地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现在变成西藏的正式干部,古铜色的皮肤像藏族的皮肤,深邃又单纯的眼光是诗人的眼光,他是真正全身心扎根西藏的。首先是作为党员干部需要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更重要的是在离天空最近、最能清楚看见星星的高原上,激发了他的诗人情怀。我们要向陈人杰同志表示敬意。

诗人,包括小说家的经历很多时候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当年杰克·伦敦如果没有在美国西部的生活,绝对写不出那样的一批美国西部的小说,尽管作家和诗人的天分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他特殊的生活经历,会提供很多独特的体验。陈人杰作为一个内地干部,在这个地方跟藏族人民生活在一起,跟西藏的作家、詩人奋斗在一起,我们更要向他表示敬意。

陈人杰的诗集《西藏书》在鲁迅文学奖评奖的时候,有很多评委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而《山海间》和他的上一部作品相比较,可以反映出他现在是把自己作为一个西藏人,而不是一个外来观光者的心态;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个生活在那里的人,用一种很平静的心态把个人的生命经验和他对现实的一些思索,包括他对自然的赞颂及他的精神生活、他对生命的理解,甚至对于一些生命的终极理解呈现在诗集中。

用过去的说法就是一个写作立场问题,而写作立场并非是一个简单的道德化或者政治化的对这个立场的阐释。陈人杰的写作立场即他已经转化成生活在西藏的一个诗人,他对那样一个自然环境,对他的心路历程的真实记录。因此,他这本诗集让人感到亲切的原因是,他已经和那片土地的万物融合在一起了,是那片土地的一部分。其次,《山海间》还让人感受到细腻从容,无论是在风格、语言的表述方式上,都和原来的诗集有很大的区别,也反映出他是在一种很平静柔和的状态下写的诗。

作为一个诗人来说,陈人杰有很多变化,不断地成熟。当然这个成熟并不是老套,而是指对语言表达的从容。

另外,整本诗集所呈现的内容更多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就表现出他的诗歌存在复杂,能够为我们在解读的时候留出更多想象空间,不同的诗人根据各自的人生经验、在高原上的体验和个人的身临其境也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诗的解读从美学角度而言,读者和作者有共生关系,不同的读者在阅读作者的诗歌的时候都可能有不同的感受,这也是诗本身作为语言的艺术给我们提供的可能,所以这本诗集应该在艺术上也有非常多值得我们去探讨的。

最后再一次感谢主办单位,特别是西藏自治区文联西藏作协代表参加这个活动,也反映出自治区文联对研讨会的高度重视。并预祝今天的首发仪式取得成功,也希望在座的诗人朋友多对陈人杰《山海间》诗集提意见和感受延伸,谈一些对当下诗歌,特别是对有特点的一些诗歌,对当下新诗的繁荣发展有什么启示。这不仅仅是对陈人杰未来的写作,对当下的诗歌写作也是有积极意义的。

霍俊明代表主办单位致辞,他表示,一个诗人能够写到什么程度,与见识、眼界、襟怀、以及人生际遇有着重要的关联。陈人杰的《山海间》印证了福柯所提出的词与物的诗学命题,以及沃尔科特提出的诗人的生活边界和语言边界存在的一种张力关系。正如公元759年的秋天,杜甫离开陕西入川,是他人生和创作的一个转折点,陈人杰作为三届援藏干部,在日常生活和广阔的高原之间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关系,形成了深度的精神互动,这让他的创作不管是从内部的变化,还是在技艺上,都突破了《西藏书》的写作。

叶延滨认为,在某种程度上说,西藏成全了陈人杰,陈人杰也成全了西藏。读完《山海间》,深深为作者的深情所感动,这份情是对故乡的怀念之情,对妻子的思念之情,是对子女的呵护之情,对祖国的热爱之情,《山海间》不仅仅只是感情的表达,更多的是对诗歌本质的追寻,正是在无数遍与自身灵魂的对话中,证悟诗歌之道,使其诗歌升华出新的境界。

何向阳表示,《山海间》这部诗集确实让人很惊艳,作为一个援藏三次,最后留在西藏的诗人,陈人杰的作品是与众不同的,从浙江到西藏,从碧海到羌塘,从钱塘江到怒江源,诗人本身就播种了一首诗。他留在了那个高原,要为那个高原写一首长诗,这是很高的一种境界。除了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共生关系之外,还有作者和山水之间的共生。

这本书对于陈人杰来说,是一个分水岭,是一个界碑式的写作,这种写作有诗人的整体性的一种自觉性。另外他的写作具有在地性,诗中提到了加玉大峡谷、冰川、通天河等等,以及房屋、青稞、草、山、石头、树、牦牛、冬虫夏草等,他把它们作为一个元素,作为一个诗的诗名、题目来做,这是在地性的强化,是他对于自己高原人的身份认同。

总的来看,整部诗集都在4000米海拔以上,但是长诗的写作达到了5000米以上的海拔,他在高原上追求高峰寫作。长诗是非常难写的,以《山海间》为例,这首诗是223行,它确实有一些让人感到跳跃的东西,因为非常具体,比如说在叶巴村,对沧海桑田、时代的畅想,记述岁月和山海之间的关系;另外,诗的意境是特别强的,他用诗化的东西来表达乡村振兴、脱贫攻坚的时代背景,这就是诗人,比如第二段“流水撞击山涧,也冲刷向身体的……激情从中枢探寻山脉的走向,所到之处,经络疏通”,这是身体和风景的一种互换,“经络”就是指人和山脉有互动关系,让人身临其境。第三段叶巴村,亲爱的骨肉,诗人写了整个水的几乎各种形态,例如他写到血,血是一种液体,写到太平洋、印度洋、长江、湄公河,从江河到海到洋,奔赴不同的海岸,这是多大的气魄,写到了雨、江流、泪珠,泪珠也是一种水,写到浪花,最终写到了乳汁,从泪水、浪花、乳汁,江河湖海这是外向的东西,但是它和泪珠、乳汁、血管又有互换的关系,万水归宗我来了,把自己作为一滴水,然后融入了高原的渊流之中。

自我之歌也是山水之歌,也是时代之歌,诗人把自己作为一滴水,融入高原的渊流,融入远方的大海,唯美地描绘了我们时代的变迁,以诗化的方式来书写乡村振兴、脱贫攻坚,写出了意境和神性。

曾凡华肯定了陈人杰是意象运作的高手,“诗集前半部分的许多诗,颇似‘词语表现的画,画风类似梵高与莫奈,重在写意而不是写实……诗集的后半部,善用‘意象叠加来铺排内心的郁积。”曾凡华还从陈人杰的文字中看到了昌耀的影响,“两人在诗风上,似有一脉相承的源头。昌耀,与陈人杰一样,视青藏高原为原乡,只是时代背景不一样,故肩负的使命也不一样,虽然两人的诗风相近,但诗的涵盖面与影响力各不相同。愿后来者能急起直追,超越先贤,攀上新诗的又一个高峰。”

欧阳江河指出,陈人杰分身两半,他生命的一半、日常性的一半都留在杭州,自己却只身待在西藏,成为居住在西藏的杭州人。这个决定使得西藏成为陈人杰诗歌的精神原乡,“原乡”对他来讲不只是一个词语关系,不光是一种升华,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是跟前世今生的自我相遇了,一定有超历史、精神原乡的东西在起作用,支持他的三次援藏后留藏。陈人杰通过诗歌把西藏美丽的风光、西藏的神性和恩赐转化为日常性,由此进入西藏的语境和古老文明。

欧阳江河表示,自己特别注重当代性和现场感,但是如何通过诗歌和文明的、久远的视野和我们所说的万古相衔接,这是一个根本的命题。当代诗歌可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甚至没有提出这个问题。

陈人杰除了被诗歌中让人升华的,净化性质的东西召唤去了西藏外,同时也有极大的历史性的原因,目前国家政策提倡内地党员干部、知识分子、教师、医生去援藏、援疆、援青海和甘肃,这是历史推动的。如若仅仅只是在这个地方体验生活,匆匆忙忙旅游,是写不出陈人杰这样的诗的,这些词汇是他融入生命里的东西,是超历史的转化。

而日常性也是陈人杰诗歌中非常重要的部分。昌耀对家乡的怀念,有对中原日常生活的怀念,是他诗歌最感人的部分;苏东坡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也是他发现的甜蜜的日常生活。西藏的日常性便是由优美风光、蔚蓝天空、浩瀚星河组成,但是对于许多内地人士而言,这是一个奇迹,一个恩赐般的盛典时刻。同时,我们如何接触,如何呈现西藏这样一种古老、久远的文明,通过网络,通过向往和想象种种途径,通过诗歌写出来,一直是非常吸引人的问题。陈人杰的诗歌为我们回答了这些问题。

作为陈人杰曾经的“援友”,黄国辉表示,“在西藏那么多年,大家都知道有一个陈人杰在,不仅是援藏干部陈人杰,不仅是副书记的陈人杰,而且是诗人的陈人杰。”陈人杰完全是浸入式写作,把自己作为一个西藏人,之前陈人杰有一首诗叫《我曾长久地仰望蓝天》,那个时候阳光确实普照在陈人杰身上,但是《山海间》里,阳光已经浸透到陈人杰的血肉里面,陈人杰跟高原有一种生命共同体的感觉,无论是冬虫夏草,还是峡谷冰川,他对高原意象的把控都非常敏锐,代表了他的心性。

邓凯提出,陈人杰诗歌中有一首描述中秋节的诗歌“一年中最圆的月亮/又有一些人/被秋风拆散变老/……今夜雪山走马/一缕月光是我们共同的语言”。诗人跟诗歌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生活跟他的诗是什么关系?或者说,跟他的诗歌是什么样的关系?

陈人杰是一个生在山河中间的人,是心中有大山河的人,是有襟怀的人。如果你想写仗义之诗,首先要有仗义之心。在陈人杰的诗集里面,就读到很多像格言一样的句子,所以首先感觉是一种神性之诗,在他的笔下万物都是有灵的……九座雪峰是快乐的孩子,信封像雪一样白,天地共用一山云,米堆冰川的颗粒感、宁静感等等,这种非常独特的体验,是在内地长期生活的人感受不到的,能给我们一种非常独特的阅读愉悦感。

其次,陈人杰的诗是肺腑之诗,他跟诗歌是彼此认同的关系,从杭州来到西藏,来到了重新指点小草、万物重新命名的一个地方,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所以诗人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在最高的高原,最远的天边……太阳有无数的光影相伴……流水嘀嗒……只有秃鹫高高举在天上……只有活人继续活着,而死者/不缺银两,他们只需要/来看你时,你在”,人的一生很短,但读到这些诗的时候,孩子从年过半百的诗人的诗里读到了沉痛感,人生的机遇,这个诗的核心内里更接近于西藏的谣曲,简单有力,让人感受到“肺腑颠沛流离,诗如雪崩”。

第三,陈人杰的诗还是还乡之诗,这不仅仅是一种物理意义上的故乡,某种意义上讲是精神故乡。《山海间》中提到诗人为什么会到西藏,是雪花与浪花的感应蕴含着天地的循环,所以可能是属于诗人个人独有的生命密码。

陈人杰的一首跟这本诗集同名的长诗《山海间》发表在了《光明日报》上,230多行,对报纸来说确实是很大的压力,尽管从版面来说很犹豫,但是读了几遍,感觉必须发在《光明日报》上。阅读这本诗集代替人们游了西藏,是一次美的享受。

胡弦指出,陈人杰的重要性在于他为西藏那片土地提供了优秀的文本,为藏族诗歌的现代化提供了养分。“西藏虽然无比辽阔壮美,但对于一个诗人来说它是个人化的,陈人杰的写作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他自己的东西,这个东西是特别重要的,相当于一个人的西藏。”

西渡提出,这部诗集是在整体上有严格的设计和规划的。卷一、卷二、卷三的三首长诗可以看作一个整体,第一卷长诗是陈人杰的自我之歌,第二卷可能是他的事业之歌,将在西藏的援藏工作和内心体验结合起来,第三卷是他的情爱,实际上这本书是围绕这三卷长诗组织起来的,将西藏雪域高原的天地大美融筑其间。

曹宇翔认为,《山海间》是一部摆放在群山之巅、大地之上的大书,“一首首诗连绵成一支多声部的生命长歌,宏阔又幽微的心灵叙事、山河和岁月的叙事,万事万物迎面而来的陌生感画面,以及字里行间久久回荡的大地的声音、人与自然的声音,弥散清朗、高峻、旷茫的意绪,以诗的艺术形式,形成一种特色鲜明、不可多见的大体量西藏高原美学。”

大解表示,陈人杰的诗,他接触得比较早,2012年,他和陈人杰同时获得第一届《诗刊》年度奖,在颁奖仪式上,有人朗诵了陈人杰的获奖诗歌《我曾长久地仰望蓝天》,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非常震撼,现在他依然认为那是一首杰作。也就是说,陈人杰不是现在写得好,而是十年前就写得非常好。

从那以后,他一直关注陈人杰的诗。这次的诗集《山海间》他都读了,尤其是开篇的几十首诗,每一首都有精彩之处。这是一部写西藏高原的诗集,带有很强的地方性。他对地方性写作,或者说写作的地方性,一直保有警惕之心,不认为地方性写作带有先天的正确性,无论是写雪域高原还是沿海低地,在他看来,地缘的特异性一旦被滥用,就成了泛爱和廉价的便利品。他读一首诗,基本上不看作者使用了哪些地理元素,也不看他所站的地理位置和道德高度,而是要看他的写作技艺如何。

诗歌终究是个手艺活。从写作的本质出发看一首诗,好多辅助功能就被过滤掉了,剩下的就是文字本身和里面的灵魂。显然,陈人杰的诗是有灵魂的。读他的诗,不仅被他的语言惊悚,还要承受灵魂的撞击。陈人杰的诗带有很强的力量感,似乎还有一种磁场,能够被人感知,却又不知在何处,就像整个天空抱住了一座雪山,感到了具象的核心和它外面的虚无,却无法到达虚无的边界。

毫无疑问,陈人杰作为一个浙江人,到达西藏以后,随着地理的变化,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精神王国,在那神奇之地,达到人诗合一了。西藏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地势高峻,人少神多,空气中都是宗教的味道,在那里,诗歌不需要翅膀,就可以获得天空。

现在,陈人杰已经是西藏的一部分。因此西藏的地方性已经变成了他的本土性,语言遇到了高原,自然离天更近了。他在陈人杰的诗中读到了独特的异质性,有着很强的个人辨识度,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由于地域的关系,在陈人杰的一部分写山川河流的诗中,自我似乎融化在自然里了,神话接管了肉体,个人消失在众生之中。因此,他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我即山川自然,自然即我,分不清彼此,呈现出一种混茫的境界和原始的生命观。而在另一部分诗中,他则是一个完全的亲历者,以平行的视角进入生活。他特别看重陈人杰诗集的中间部分的几首长诗,可以认为是他进藏以后的心灵史。他写扶贫,写搬迁,写搬迁后民众的生活差异和心理变化,都让人有切身的感受,尤其是他在异地写给妻子的长诗,在情真意切中透出一种悲壮感,读后让人欲哭无泪。陈人杰在这些在场性的诗中,露出了自己真实的身体和血肉,以可信的言辞把人们带入了具体的世俗化现实。从这些直面现实的诗中,我们可以梳理出他是如何从一个世俗的人变成一个使徒的过程,他把自己一步步推到了精神的高地上,在万物的围拢和注视下,完成了自己的重塑和精神升华。可贵的是,在这蜕变过程中,人在场,神也从未缺席。他的世界是一个全息的世界。

《山海间》是一部有分量,有内涵,艺术质量很高的诗集。其中赠送朋友的几首诗,由于专注力和词语的强度比较紧张,句子群落中产生了较强的断裂感,这样的表现方式增大了语义的跨度,但是由于意象的密集造成了内部的拥挤和摩擦,能量消耗在内耗中,造成了另一种虚无感。这也是一种探索。

随着陈人杰在西藏的时间越来越久,随着入世的深入和广泛,相信他会越写越宽,越写越深,越写越好。

罗振亚表示,《山海间》是高海拔的精神鸣唱,代表一种有精神重量的艺术取向,有别于诸多技艺型诗人,他属于存在型诗人,在为西藏的眉目与形体“绘形”的基础上,尽力凸显西藏的骨骼和血肉,披露西藏人的灵魂。他善于调整、化解异质对立的矛盾艺术因子,想象力繁复、高远、奇崛,给人天高地阔、豁然开朗之感,于当下诗坛不仅是一种抗衡,更是一种启迪。

耿占春从灵性书写和现实关怀两个向度分析陈人杰的西藏写作,他指出,陈人杰的诗歌让我们回到一个感觉的现场,这个感觉和现场才是意义的诞生,让某种信仰的状态产生的一个场所,他并没有写庙宇那些西藏固化的符号。工作中现实的、援藏的身份与他作为一个诗人更深层的体验,构成了其长诗的内在张力。

宋湘绮关注当代诗词的现代转型,她从陈人杰诗歌的原始意象入手,认为古今诗歌最大的差异在于想象力和创造力,也就是生命意志所能达到的程度,“这就是当代人的在场感、当代性,生命的创造力没有达到现代人的程度,就谈不上现代的意象,谈不上我们当代的诗歌。”

吉米平阶指出,从《回家》到《西藏书》再到《山海间》,陈人杰的诗歌始终保持着一种昂扬的精神和深沉的情怀,尤其是从援藏到调藏之后,诗人完成了从“到这里”到“在这里”的嬗变,诗歌的格调也变得格外沉稳,就像山间奔流的溪流变成了绵延的群山,这是诗人情感上的一种变化,没有变化的,是诗人关注底层,关注柴米油盐、人间烟火的特点。

次仁罗布表示,读完《山海间》,就被这些诗歌蕴含的能量打动了,这是近十年西藏高原收获的最好一本诗集。

《山海间》一书的策划人唐朝晖讲述与陈人杰合作出书的经过。

杨碧薇认为,《山海间》提供了一种新的风景诗,古代诗歌多有一种“在地性”,而陈人杰从江浙来到西藏,有一个外来者的视角与西藏视角相结合的过程,通过风景的虚实转化、软与硬的转化,通过与历史社会发展的进程对话、与内在自我的对话,将强烈的个人性注入到对风景的书写当中,并保证了这些风景有足够的辨识度。

谈骁指出,从海到山,面对风景的刺激,陈人杰有两个路径,第一个是将风景进行抽象的转化,譬如“悬崖如副词”;第二是在写日常经验的时候,把山的经验带进去,这种处理方式非常大气、有格局。

李少君最后谈到,与陈人杰我们认识得比较早,他在杭州,在证券公司工作,当时看他诗歌的印象是对底层比较关注,写了很多小人物的诗歌。他作为一个本身条件比较好的人,关注社会民生,关注世俗生活,关注底层是他的胸怀。

后来他走到西藏去我觉得不奇怪,但是他去西藏的时候,我当时有一点怀疑,当然更多的是期待,觉得他到西藏去行不行,尤其知道他在西藏的条件是非常艰苦的,他所在的县海拔比阿里还高。山高水长,时过境迁,中间我们也基本没有联系。直至我到《诗刊》上班,有一次他拿了有關西藏的诗,我印象比较深,觉得比以前的诗歌有大大的超越,让我深感意外的是,他回了我一句话:“总得对得起这么多年的付出吧。”这就是十年磨一剑。中国古代说“诗如其人,人如其诗”,在他身上,我看到诗和人是一体的,是要用一生去完成的,陈人杰已经用他二三十年的精力完成了他作为人的辉煌阶段,创作出了精品力作。陈人杰将山的瑰丽惊险和海的澎湃宽阔结合得非常好,在高原上完成了自我超越,达到了全新的境界,对阅读者来说,是高峰体验。

最后,这一次会议无论是在他本人创作的历史上还是在中国的当代诗歌上都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给很多人以示范,即诗歌一定要用你的一生来完成。

研讨会认为,《山海间》是西藏在脱贫攻坚、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交出的文学答卷,也是新时代深入中国肌理,用脚步丈量出有体温的沉实之作,更是一个具体的诗人在时代浪潮中,由观察至行动的力量之诗。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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