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记忆的意义

2021-12-26 06:28冯惠玲
档案与建设 2021年11期
关键词:文化记忆

冯惠玲

摘 要:文章从改善文献的保护、获取与传播交流,塑造人类共同遗产和实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人之思想中构建和平”的崇高理想三层目标和意义上评述了《传承人类记忆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项目研究》一书的思维逻辑与学术贡献。

关键词:世界记忆项目;文献遗产;文化记忆

分类号:G112

The Meaning of Penetrating Memory

Feng Huiling

(School of Information Resource Management of Re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Abstract:This paper comments on the thinking logic and academic contribution of Inheriting the Legacy of Human Memory——Research on the UNESCO Memory of the World Projects from three-level objectives and significance: improving the protection, acquisition, dissemination and exchange of literature, building the common heritage of mankind and realizing UNESCO’s lofty ideal which is to "Build up the barrier of safeguarding peace in people’s minds".

Keywords: Memory of the World Programme; Literature Heritage; Cultural Memory

亚里士多德说,记忆是灵魂的一部分。阿莱德·阿斯曼说,我们通过共同的回忆和共同的遗忘来定义我们自己。那么如果没有记忆,我们将如何安放残缺的灵魂?我们用什么实现自我认知和群体认同? “想象一个没有记忆的世界”,澳大利亚世界记忆项目以此议题引导人们思考记忆的必要与价值,它从反向提示我们,记忆对每一个人、每一个群体乃至人类社会而言,须臾不可或缺。记忆是个体、集体对过去的理解和沉淀,也是认知当下、意象未来的基础和根脉,它的时间穿透力与连接力,对于人格和集体性格的塑造力,进而對于人类社会存在、运行、发展的支撑力,或许我们还没有充分理解和把握。以文献遗产保存、获取和传播为基本任务的“世界记忆项目”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三大文化遗产旗舰项目之一。文献是人类记忆的重要载体,也被称为一种 “记忆之场”。很多文化学者认为,以文字为主要记录符号的文献是实现人类记忆连续性和持久性愿望最优秀的媒介,经历了几番载体和记录方式的变迁,文献在记忆留存和历史传承中一直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然而,一些珍贵文献在跌宕岁月中遭受损毁,或仅限于收藏者拥有而归于沉寂,其中蕴含的文化价值和记忆功能也随之降低乃至消亡。世界记忆项目正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保护和传播珍稀文献,进而保存延续人类文化记忆所采取的有力举措。

中国以极大的热情参与世界记忆项目并作出重要贡献,推动世界记忆项目长足发展。为了让更多人了解这一项目的全貌和旨趣,苏州市工商档案管理中心(苏州中国丝绸档案馆、世界记忆项目苏州学术中心)牵头撰写了《传承人类记忆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项目研究》一书,通过广泛深入的政策与文献研究,详尽梳理了世界记忆项目的发展历程和运作机制,阐述其理论基础与价值理念,按地区分析参与现况,列举入选《世界记忆名录》的文献要目,特别讲述了中国参与该项目的姿态、贡献与收益,用大量翔实信息把读者带入世界记忆项目的辽远深处,让读者长知识、受启发、生思考。

该书由表及里、分层递进地讲述了世界记忆项目的目标和宗旨,大致分为三个层面。最具体、现实、操作层面的目标是改善文献的保护、获取与传播交流。世界记忆项目通过申报、评审、收入名录的方式确认一批高价值文献身份,确保这批文献的生存环境和全球自由获取。通过本地区、本国以及跨地区跨文化的文献遗产传播推广,向不发达国家提供文献保护援助等形式,带动全世界特别是不发达地区,提升公共文献识别、保护和传播的意识与能力,促进世人无障碍、无差别地欣赏、研究收入名录的珍贵文献,为这个世界留下更多宝贵的文献遗产,让更多人得以进入这个灿烂丰饶的文献世界。

支持这个层面行动的是“共同遗产”理念。世界记忆项目强调文献遗产属于全人类的普遍价值,以及全世界共同享有、共同建设的方针,在其纲领性文件《保护文献遗产的总方针》中明确“世界文献遗产属于所有人”,把“世界意义”作为收入《世界记忆名录》文献的首要标准,强烈支持文献遗产选择、保护与传播中的多元文化表达,注重文献的独特性、文化代表性和影响力,不分主流支流、中心边缘。遵循这一理念,迄今入选名录的来自126个国家、地区及国际组织的432份文献展现了全球范围多元主体、多元文化的立体记忆。本雅明提出记忆需要一把能伸向新地方,并能在旧地方纵深挖掘的铁锨。陈平原希望记忆挖掘者的这把铁锨,既指向深不可测的过去,也指向遥不可及的未来;既指向宏大叙事的民族国家想象,也指向私人叙事的日常生活细节。《世界记忆名录》正是这样一把功能强大的“铁锨”,自1997年至2017年的11次评选,已经挖掘汇拢了一大批反映不同地域、不同时期、不同文化和不同载体的珍贵的记忆文献。有来自英国首相丘吉尔、法国总统戴高乐、巴西皇帝佩德罗二世、文学巨匠莎士比亚等显赫人物的记录,也有开凿巴拿马运河的西印度群岛劳工记录、英属加勒比地区殖民地奴隶名册、南非土著布须曼人部落手稿等平民档案;有澳大利亚联邦宪法、朝鲜王朝实录等重要政务档案,也有《共产党宣言》手稿、维特根斯坦哲学遗著、牛顿论文、歌德文学作品手稿、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巴赫b小调弥撒曲乐谱、美洲殖民地时期音乐、格鲁吉亚中世纪叙事长诗等多阶层多领域的文化遗产;有推倒柏林墙——东西德统一、法兰克福奥斯维辛审判、南京大屠杀、埃及开凿苏伊士运河等重大事件的档案,也有澳大利亚航海日志、中世纪波斯手抄本插图、中国清代科举大金榜、德国奔驰1886年专利等经济文化生活记录,其珍贵厚重令人叹为观止。我们相信,随着项目的持续,《世界记忆名录》所聚集的宽广、深远、丰厚的历史文化必将令世人报以深深的敬重。正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保护和促进文化表现形式多样性公约》中所言,世界记忆文献遗产是“历史赋予全世界的、今人和后代的共同文化资产”,这一理念引导世界各国超越时代、民族、国家、地域的界限,共同挖掘和积累人类共有的文献遗产,支撑伟大的人类文明记忆。

世界记忆项目最高层次的目标是实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崇高理想——“于人之思想中构建和平”。这里的“和平”是指精神层面“人人享有充分而平等的教育机会,能够不受限制地追求客观真理,自由交流思想与知识”。与亨廷顿主张的文明冲突导致国际关系失序不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倡导通过不同文明的共存、交流与相互理解打下人类和平的文化根基,而世界记忆项目正是以推动各国文献遗产的共建共享打通不同文明交流互鉴之路的重要途径。2011年第四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大会发表的《華沙宣言》申明,“文献遗产是不同文明、社会和群体之间实现交流、建立尊重和相互理解的必要基础,它有助于理解和承认文化多样性的价值”,201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布的《发展与促进开放获取政策准则》指出,“开放获取是于人之思想中构建和平的核心做法”,这些阐释清晰表达了世界记忆项目助力世界和平的美好宏愿。

“记忆制造意义,意义巩固记忆”,阿莱德·阿斯曼关于记忆与意义的哲思道出了世界记忆项目的深层逻辑。我想,该书作者正是被这种关系的魅力所吸引,开启了这段研究之旅。关于世界记忆项目,我国已做了不少研究,或是针对某项入选文献及入选过程,或是出于某个专门视角。该书所做的对项目整体的系统研究梳理在国内还是首次,它所带来的意义也就有了全局性。值得称道的是,苏州档案部门对于世界记忆项目的关注、参与、理解和研究独具风采。2017年,“近现代中国苏州丝绸档案”入选《世界记忆名录》,苏州也因此成为全国唯一地市级档案部门单独申报成功《世界记忆名录》的城市。2018年,“世界记忆项目苏州学术中心”落户苏州,成为当时全球5家学术中心之一。近年来,苏州市档案部门以丝绸为媒,文化架桥,在文献记忆的保护、监管、传播、推广上书写了一篇篇有声有色、有创意、有影响的大文章,举办展览、召开国际研讨会、出版科普丛书、建设中国丝绸档案馆,不仅有效推动了中国丝绸文化的传承传播,还在“共同遗产”理念引导下将本地文献融入世界记忆项目的整体框架。从苏州丝绸档案到中国进入《世界记忆名录》的13组文献,再到世界记忆项目近30年的发展历程,视野渐渐扩展,关切层层深入,该书便是他们在这个领域攀登的新高峰,眺望的新风景。

千百年来,人类梦想着建造记忆宫殿。在世界各国的同心合力之下,“世界记忆项目”有望成为一座跨越国家、民族、时代、媒介的宏伟记忆宫殿,为之描绘蓝图、添砖加瓦、贡献珍藏是所有参与者的荣耀与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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