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眼睛眨三下,就是“我爱你”

2021-12-28 18:56黎安安
知音(月末版) 2021年12期
关键词:刘婷我爱你小西

黎安安

刘婷结束了一段糟糕的婚姻后,终于遇到了那个Mr Right。可幸福的生活刚刚开花,她却遭遇一场大雨,把刚开的幸福之花给浇谢了——

转角遇到爱,重组家庭也幸福

刘婷,85后,家中独女,出生于辽宁省铁岭市的一个殷实之家。父母感情深厚,互敬互爱,良好的家庭氛围养成了她温和的性情。

与于先生第一次相遇是在游乐场,他正陪着女儿玩淘气堡。

看着他高大的身躯不断缩起来跟在女儿身后爬上爬下、小心翼翼的样子,在一众陪玩的妈妈中显得如此另类,刘婷有点想笑但也同时心生敬佩,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

两个小孩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刘婷和于先生也自然地聊了几句,短短的三个月,他们竟然在游乐场多次相遇,在彼此的笑容中他们都感觉到了一点什么,却也仿佛什么都没有。

从第二次相遇开始,他们很自然地结伴同行,并互相加了微信。两个孩子有了玩伴,刘婷也有了更多了解于先生的机会。

于先生的故事很是让她意外。他是国内一所985重点大学的硕士,读书期间与前妻相识并相爱。毕业后,二人回到了于先生的老家辽宁省沈阳市定居。

婚后二人过了一段甜蜜幸福的小日子,但随着女儿的出生,两人在教育及三观上的分歧也愈加明显。2015年,前妻抛下2岁的女儿独自一人回到湖北武汉山中“修炼”去了,他们的这段婚姻也走到了头,孩子被判给了前妻,但于先生主动提出他来带孩子,不需要前妻支付任何费用,不要求她履行其他义务,前妻也就爽快放手。

转眼,孩子6岁了,就在于先生打算送女儿上学的时候,前妻突然要求将孩子带回武汉,几经争取未果之后,于先生只得忍痛同意了前妻的要求,并想在孩子回武汉之前多陪伴她,为自己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这也是他们得以在游乐场多次相遇的原因。

于先生很爱女儿,这种爱从眼神里、从语气上都能让人深深地体会出来,那种怜惜和不舍,不光令刘婷感动,也深深打动了她。

这样一个父亲,这样一个丈夫,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啊,自己苦苦求而不得的东西竟然被另一个女人视若无睹,这世间的事有时还真是讽刺。

刘婷与前夫陈朋,相识于18岁。她认为,爱一个人就该倾其所有,真心相待。她做到了,可他却出轨了。刘婷独自带着女儿小西生活了三年。为了给女儿更丰沛的爱,弥补她没有父亲常伴的缺失,刘婷换了一个清闲的职位,腾出更多的时间陪她画画、舞蹈、折纸、游泳、旅游……直到,刘婷遇见了于先生。于先生的女儿被前妻带走后,他有些失落,而刘婷也不方便再以游乐场陪孩子为借口与他联系。那段时间,她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大概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于先生突然联系刘婷,约她一起吃饭。饭后,他主动带小西去游乐园玩。看着他的眼睛,刘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西去玩项目了,坐在一旁等待的他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刘婷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有些紧张地低着头看脚。就在她觉得有点尴尬、想开口找点话题的时候,于先生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婷婷,如果你愿意,我们能不能试着交往?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小西,我想,如果我们能重组一个家庭,也许会很幸福。”

幸福来得太突然,刘婷一时有点语塞。

就在刘婷还未从惊喜和紧张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时,于先生说:“我理解你的顾虑,毕竟我们都是在婚姻中受过伤害的人,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能接受,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刘婷抬起头,正好碰上了他真诚而热烈的目光,她笑着点了点头。

刘婷和于先生在相处了半年后,搬进了他在沈阳的新家——他花高价买了一套学区房,既当作他们的新房,也解决了小西日后上学的问题。

这样一个性格温和、思虑周全的男人,真的让刘婷不得不全力去爱。

生活多磨难,爱人确诊白血病

小西很喜欢于先生,每天赖着他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有一次还偷偷地对刘婷说,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笑她没有爸爸接送了。

望着女儿满脸幸福的样子,刘婷心里那颗种子,终于在温暖的泥土中发了芽,那种枝蔓生长、徐徐延展的感觉让她满足,让她欣喜。刘婷觉得自己终于又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就是与于先生携手一生,幸福老去。

2019年5月20日,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刘婷正式开启了新的身份——幸福的于太太。她是个善于居家的女人,精于厨艺,乐于家事,他们的小家在她用心的布置下温馨舒适。

于先生温柔体贴,耐心细致,每每看到他陪着小西做手工,讲故事,辅导功课,刘婷都在心里无数次地感谢上天赐给她这样一个男人。这也许是对她前半生的一种补偿吧!

但奈何老天爷总是爱开玩笑……

2019年10月的一个早上,正在洗脸的于先生发现自己流鼻血了,他仰头保持了一会就止了血。北方的冬天气候干燥,室内暖气又开得足,流鼻血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都不以为意地过去了。

谁知,过了几天,于先生再次流鼻血了,用了很多辦法都不管用,过了好一会才止住。刘婷有点心慌,建议他去医院做个体检。在等待结果出来的那几天里,于先生又流了几次鼻血,刘婷开始隐隐担忧。

体验结果出来了,刘婷拿着报告站在医院的大厅里,无视眼前的人来人往,只有止不住地想落泪。心中那一片的兵荒马乱和难以置信一起撕扯着她,让她不敢再看一遍医生的结论:血液指标异常,疑似白血病,建议复查。

刘婷不知怎么回到了家,一路上的麻木让她如失了魂一般呆坐在沙发上。直到于先生回来开了灯,看到沙发上的刘婷吓了一跳,她才记起来,孩子今天被姥姥接走了。原本他们是想过个二人世界的,而且,最好能再要个孩子。刘婷和于先生都喜欢孩子,也希望能再有一个属于二人爱的结晶。可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刘婷不知该怎么开口,于先生见她脸色有异,也猜到了什么,缓缓坐下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刘婷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了许久,刘婷拿出报告,坚定地说:“明天我们就去复查,我什么都不做了,只陪着你。”

于先生紧紧搂着她说:“我最担心的是你,我们这才刚结婚没多久,好日子才刚开始,就让你跟着我受苦了。”刘婷抽泣着摇摇头,用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害怕就这样一不小心失去了他。

复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于先生得的是M5中危型白血病,虽有治愈的希望,但仍是恶性肿瘤的一种。医生要他们做好治疗失败、病情反复及高额治疗费用等一系列现实问题的心理准备。

此时的他们,在经历了心理上的巨大打击和决定面对现实的选择后,已经能够相对冷静地面对这一切。人生,谁还不经历点波折呢?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治疗费用就已达40多万,刘婷和于先生的现金存款很快就花完了,他们陷入经济危机。于先生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一生积蓄不多,早已拿出来为他们垫付了一部分费用。

但是像于先生这种病,如果停止治疗,病情很快就会恶化。刘婷把房子挂在中介等待买家,同时厚着脸皮找家里亲戚、同事、朋友借钱。大家听说她和于先生刚领证就要为他负债治病,都劝她放弃,理由也很现实:这病就是个无底洞,治不好人财两空;就算治得好,后半生恐怕也要用来还债了。他们本来就是二婚,犯不着搭上自己的一生。

每次有人劝她时,刘婷都告诉他们:“牵了手,就要一起走下去,他不负我,我定当陪他一辈子!”

与于先生一起创业的大学校友很快在网络上发起了爱心筹款。于先生毕业于国内知名大学,他的同学中大部分都有较好的经济能力,60万元的筹款目标在其校友会的帮助之下,不到24小时就完成了。有了这笔治疗费用,他们又开始了第二阶段的升级打怪之路。

眼睛眨三下,就是“我爱你”

开始治疗前,医院单独跟刘婷谈过话,这一阶段远比之前要凶险。第五期的化疗,于先生出现了剧烈的反应,恶心呕吐加重,经常一吐就是10分钟不停止,而且几乎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干呕。刘婷把饭端到病床前,扶着他坐起来,用小勺子喂于先生喝粥。于先生每吃下一勺都要在口中停留很久,然后再慢慢咽下。刘婷知道他是强忍恶心,尽量控制自己不吐出来。但即使这样,也经常喝下几口后便会开始呕吐,直吐到胃里抽搐、眼泪横流。

可等平复些了,他仍然逼着自己继续吃,然后笑呵呵地说:“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其实,刘婷知道他根本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她含着泪回答:“那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好好奖励我!”

化疗的副作用远不止于此,但于先生全部都一个人扛了下来,为了不给刘婷造成心理负担,他一次都没喊过疼,永远都是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回应给她。

治疗过程中,经常需要骨髓穿刺,且穿刺过程中不打麻药。每做一次,于先生的腰部都会剧烈疼痛到不敢动,翻身都极其困难,会一直持续两至三天。于先生强忍着疼痛,总是无声地冲刘婷笑,因为没力气说话,他就经常冲她眨眼,每次都眨三次。因为,以前他曾给她讲过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里面的男生与女生,在生命垂危之际约定,眨两下眼代表“我在”,眨三下代表“我爱你”。

故事里面的男生和女生,最后迎来了光明,得救了!刘婷在心里暗暗祈祷:“我的于先生啊,你一定要挺住!”为了鼓励他,刘婷会将提前录制的小西的各种视频给他看,她跟女儿小西说,于爸爸去打怪兽了,小西便每次在视频最后都说:“爸爸,你是我的英雄!”这给了于先生莫大的力量,他每次看完视频后,眼角仿佛都有泪光。

长时间化疗,导致于先生的身体素质急剧下降,人虚弱得像一片树叶,感觉随时就会被风吹走,刘婷担心他是否能够挨过下一轮的化疗。

医生提醒她,这个阶段于先生的心理状态非常重要,如果病人心态不积极,治疗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刘婷想到之前给于先生看小西的视频时,他若有所思,刘婷猜想他是想念自己的女儿了,人在生病,特别是病情凶险的时候,对于亲情的渴望是很浓的。

因为是二婚,他们对对方的前一段感情都自觉地不主动提及,关于他前妻及孩子的近况,刘婷无从得知。为了让于先生更有信心迎接接下来的化疗,她通过于先生的亲戚,辗转找到了他前妻肖女士,接通电话的那一刻,肖女士久久不语,而后是一阵啜泣。

刘婷鼓足勇气提出,恳请肖女士带着女儿文文前来探望,文文给予于先生的力量,将足以让他抵抗接下来要面临的一系列苦痛。

2021年3月,在于先生下一次化疗前,刘婷终于将文文带到了于先生面前,于先生喜极而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摸着光头对文文说:“爸爸现在是不是不帅了?”那一刻,刘婷看见了于先生眼里有光,是那种一定要活下去,再努力变成孩子们眼中帅气英雄老爸的光芒。

文文懂事地安慰着爸爸,还给爸爸讲了自己在武汉的生活,跟他约定以后一起到武汉看樱花。

最后一次的化疗,于先生坚强地挺过来了。

经历了漫长又痛苦的6个疗程,于先生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可以出院回家调养了,但还要定期回医院复查,随时关注各项指标。那一刻,他们抱在一起,把眼泪都埋进了对方的肩头。于先生在刘婷耳边轻声地说:“媳妇,谢谢你,谢谢你和小西没有离开我,我才有信心挺过来。”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于先生就让刘婷把小西接回来,他说想一家人尽快在一起,并且让小西看到,他那个坚强又乐观的于爸爸又回来了。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可是,總会有一些人坚守初心。

编辑/徐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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