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人物(四题)

2021-12-28 14:09曲子清
辽河 2021年11期
关键词:杨师傅二郎赵云

曲子清

杨大郎

后街人爱看戏,富人看大戏,穷人看小戏;男人看武戏,女人看文戏。大戏分角色、有情节,外加全套锣鼓家伙,讲究个内在滋味;小戏就简单了,随便找个土堆子、野台子落下场子,就开演,不拘什么样式,讲究个热闹火爆。大戏和小戏都分文戏和武戏,文戏讲唱功,不用麦克即能声震全场,像河西的“一枝花”、河东的“刘金嗓”等,靠的是九腔十八调和一波三折的剧情吸引人脉。武戏讲武功路数,演的都是真功夫,南拳北腿,刀枪剑戟,手眼身法步均得有上佳表现。武戏最有名的是蒋家刀和杨家枪两家戏班,从人脉上看,蒋家刀远不如杨家枪好看、耐看、引人看。杨家枪现今的传人有两位,并称杨家二侠,大的叫大郎,小的叫二郎,皆是青葱一样的少年,俩人一样的腰板笔直,模样靓,一杆银枪舞起来虎虎生风,杀入万马军营如入无人之境。杨家枪的传统剧目如《金沙滩》《长坂坡》等均好看叫座,特别是《长坂坡》一场戏,赵云白马银枪,英气勃发,在曹营杀了个七进七出,那个英雄威武。一杆银枪,枪枪不走空,每一枪都实打实地扎上,还要扎而不伤。如果不扎上,则武戏变成文戏,显得假;如果扎伤,则武戏变成惨剧了。

大郎登台那天,穿着赵云的全套铠甲,还有些稚嫩的脸紧绷着,显得英俊不凡。赵云一杆银枪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枪无虚发,所到之处,曹军纷纷倒地,一回合、两回合、三回合…… 等到第七回合,只要赵云杀退这帮曹兵,就真正突出重围了。舞台上,层层曹兵围住赵云,刀剑齐举,杀向赵云。赵云身法闪动,银枪舞得密不透风,围困的曹兵纷纷倒地。忽然,一个早早隐藏在棚顶的曹兵从天而降,长刀直奔赵云的面门砍来。赵云快如闪电,侧身避过,在避过的同时,邪刺里一枪祭出,“噗”的一声,枪头入胸口半寸,捅破早藏好的鸡血,顿时血流如注,这名曹兵缓缓倒下。赵云银枪一摆,一跃而出。天啊,竟是回马枪! 全场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那惊艳一枪是赵云杀出包围圈的绝妙救赎,更是孤胆英雄绝地求生的致胜法宝。

人们沉浸在那一枪的惊艳里,久久回不过神来。杨大郎的《长坂坡》让杨家枪红遍辽河口,至此,每每有堂会、饮宴、剧场演出,压轴的都是杨家大郎和他那惊艳一枪。

杨二郎对于大郎的成就很是羡慕,他缠着师傅,要师傅也教他回马枪。

杨师傅笑着劝,学回马枪有危险,你别学啦。

二郎拉着师傅的手,耍赖地说,我也想像师兄一样,替师傅分忧。

杨师傅握住小徒弟的手,解释说,祖上规矩,回马枪只能有一个传人。杨师傅看着眼眸黯淡的二徒弟,歉意地拍了拍他的头。

二郎眼里闪着孺慕之情,对师傅说,没关系的,师兄会了,就等于我会了。

看着这两个徒弟都这么贴心,杨老班主真高兴。老班主张罗一桌酒菜,拉着大郎二郎和他喝酒。大郎怕师傅年高,不让师傅喝多了。可杨师傅高兴,喝了一坛还意犹未尽。二郎见机挖出了他家早年间珍藏于地下的桂花酿。大郎打趣说,二弟,那可是你爹给你娶媳妇用的。二郎腼腆地笑说,孝敬师傅,应当的。杨师傅哈哈大笑,豪爽地开坛畅饮。

第二天早上,杨师傅没起来床,从此他再也没起来过。杨师傅得了偏瘫,缠绵病榻,请医吃药,大加调理。大郎早出晚归演出赚钱,二郎在家照顾杨师傅。治疗一段时间病情没有好转,又添了新病,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因为老班主生病,要请医吃药,费用大增。为了多挣钱,杨大郎不但加大演出量,有时还会去外地演出。

一日,杨大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见师傅脸上身上都添了新伤。大郎一脸严肃质问二郎,这是怎么回事?杨二郎解释说,师傅身体没好,急着起身摔的。说完自责地说,师兄,都怪我没看好师傅。大郎看着脸色青白的二郎,没说什么,却就此不再远走,自己在台上演出,就把师傅放在后台,在演出间隙,抽出时间照顾师傅。师傅拉着大郎的手,嘴唇哆嗦着,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大郎看着英雄半世的师傅,泪流了下来。看着大郎要上台了,师傅死死抓住大郎衣袖,拼尽全力说出两个字“小心!”

第七回合,大郎心神不定,师傅“小心”兩个字在脑海闪现。或许精力不集中,或许没休息好,大郎使出回马枪时,脚下忽然失控,失了准头的枪直入曹兵胸膛。千钧一发之际,大郎生生扭转方向,抢奔肋下,“噗嗤”一声,抢入人体,这回流的不是鸡血,而是人血。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郎失了演武戏的资质,戏班也赔了好大一笔医药费。 为了挣钱,大郎四处打零工,有时甚至到码头卖苦力。经常工钱没挣到还被打得头破血流。杨二郎不忍心师兄受难,跟师兄商量,不行,我出道吧。大郎想了想,含泪点头。

传回马枪那天,大郎把师傅抱到座位上,点燃香烛,把回马枪的诀窍一一教给二郎。大郎想把反回马枪的诀窍也教给二郎时,师傅“哎呀”一声,出溜到凳子底下。大郎起身抱起师傅回到室内。

二郎登台,迅速挽回杨家枪的颓势。杨家回马枪再次红遍辽东水西,杨家枪传人杨二郎名动辽河口。

在大郎细心照顾下,杨师傅身体有了好转,他时常拉着大郎的手,咿咿呀呀地表达着,大郎听得眉头直皱。二郎走过来,杨师傅立马不说了。二郎挺尴尬的,对大郎说,师兄,咱的钱不够,请不来武戏高手,为增加演出效果,不行你客串曹兵呗,特别是飞天曹兵,一般人演不来的。

于是, 大郎扎巾箭袖,画上花脸,被二郎一次又一次挑落马下。为了增强演出逼真效果,二郎每次都不让用鸡血,经常一场演出下来,大郎被扎得鲜血淋漓。观众看得如醉如痴,掌声经久不息。

杨师傅轻抚着大郎身上的累累伤痕,长叹一声,拼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在墙角那闪亮的银枪头上。那银枪头锃明瓦亮,大郎每天都用桐油擦拭好几遍。

大郎埋葬了师傅,再次出现在舞台上,这次,他没画花脸,依然扎巾箭袖,手握银枪,一次次地被挑落在地,一次次地站起来。道具看着浑身浴血的大郎,轻声提醒,大师兄,该换刀了。大郎没搭理他,转身一步步地走上棚顶。

赵云杀出重围,演飞天曹兵的大郎从棚顶一跃而下,银枪直击赵云胸口,赵云早有准备,接下这一枪,调转枪头直奔大郎咽喉,大郎闪身躲过。二人双枪并举,战在一处。这场战太精彩了,完全不是平常的武功套路而似真刀实枪地搏命。两个人彼此熟悉,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忽然,赵云瞧准一个空挡,抢从腋下祭出,回马枪!观众的心悬起来了,替大郎捏一把汗。森凉枪尖逼近了,再近了,大郎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平移半尺,同时,自下而上,一缕银色的闪电击出,反回马枪!赵云应声倒地。天啊!这还是《长坂坡》吗?好一会儿,人们都回不过神来,这是什么,是惊艳一枪!

多少年来,人们津津乐道这场酣畅淋漓的武戏,真是太过瘾啦!

胡刀客

后街往北是祁梁镇,祁梁镇出刀,砍刀、柴刀、镰刀、菜刀、铲刀、铡刀、片刀、水果刀、锉刀、修脚刀等,应有尽有。

后街人的生产生活需要刀,大到割苇割稻砍柴,小到砍菜切瓜编苇席,都得用刀。这里的男女老少几乎人手一把刀,辽河口的路几乎是用刀砍出来的。所以,无论农忙农闲,人们总得来几趟祁梁镇,选购他们趁手的刀。

祁梁镇因祁家和梁家两大铸刀世家而得名。祁家刀制作精良,厚重耐用,第一次开刃,用到最后都不会磨损。遇到割稻、割苇、砍柴这样吃硬的活儿,得用祁家刀。梁家刀薄如纸,刃如锋,便捷灵活,且价廉物美。砍瓜切菜、铲地挖藕,得用梁家刀。这样一来,坎村人生产、生活都有了趁手的家什儿。

一个镇,两家卖刀的 ,有时难免会生出嫌隙来。来买祁家刀的人说说梁家刀的不是;买梁家刀的人说说祁家刀的不是。这样说来说去,变了味道,变成祁家编排梁家,梁家反诬祁家。更有些伶俐人推波助澜,终于让两家家主起了一争高下的心。

刀用于生产生活上,是生产生活用具。一旦执刀者生出争高下的心,刀就变成了武器。生产生活用具放在那里,即使锋利,也无刀光;可武器随随便便放在那里,就能泛起冷冷的刀光。

农历八月十五,祁梁镇刀王争霸赛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人群。人们爱看热闹,更爱看刀和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拼出高低上下的手劲儿与心劲儿。

祁家家主祁振海,四十多岁,光头圆脸,敦实身材,他坚信事实胜于雄辩,故而上得台来,不发一言,右手持刀,猛地一举,只见冷光一闪,人们好像又看到盘旋在头顶的那道霹雳,只听“咔嚓”一声,场中央的镇场石被一分为二。竟是传说中的裂山劈石!人们惊愕好久,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梁家家主梁顺和,六十开外,深眼鹰鼻,身量高挑,他上得台来,抱拳拱手,然后微微侧身,在他身后,走出四名绿衣少女,两名少女手握短刀,另两名少女捧着一缕青丝悬于刀上,两名少女只轻轻一吹,青丝纷纷落地。竟是传说中的吹毛利刃!人们屏住呼吸,伸长脖子,过了好一会儿,响起爆豆般掌声。

刀王争霸,各自精彩,产生两名刀王,祁梁镇刀名更盛。外地慕名来买刀的,络绎不绝。祁振海和梁顺和声名大噪,并称刀王。

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个镇就有二王,总难共存。两家主尽管收敛锋芒,谨慎应对,还是出了事。有一日,镇上来了个胡刀客,他看看祁家刀,再看看梁家刀,最后去祁家求购断魂刀。祁家主当然没有断魂刀卖给他。第二日,一条劲爆消息不胫而走,祁家刀居然是刽子手专用的鬼头刀。祁家世代为官府铸造鬼头刀,传言一把鬼头刀连砍上百人不带卷刃的,真是寒光一现怒吼起,万方生灵俱断魂。因一刀断魂,遂称断魂刀。因历史发展了,死刑由大辟改为枪决,断魂刀失了生存链条,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祁家主祁振海即是忍姓埋名的断魂刀祁五。此消息一出,人们哗然,看着手里的刀,直道,真晦气!

事发后,祁振海不等人们缓过神来,连夜搬离祁梁镇。至此,祁梁镇只剩梁家刀。好景不长,梁顺和也被官府抓了,罪名居然是通匪,原来附近土匪用的柳叶尖刀居然是梁家刀。后来土匪砸开官府的响窑救出梁顺和,从此梁顺和也不知所踪。人们猜测,梁顺和先举报祁振海,爆出断魂刀秘密,接着祁振海偷偷报复了梁顺和通匪。两个刀王争斗,祁梁镇从此没刀。

抗日战争时期,祁梁镇却出了个大刀队活跃在苇荡深处,令日本人闻风丧胆。队员们个个身背两把刀,长的是断魂刀,短的是柳叶刀,这支队伍领头的竟是胡刀客。

六指

大暑过后,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从早下到晚,再从晚下到早,或急,或缓,或疏,或密,不厌其烦地来回折腾。等地面的水与天际一平时,六指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敲着不知啥年月挂在上面的破钟,扯着破锣嗓子喊,全村集合啦,去娘娘庙避水啦!

坎村三面环水,一条小路直通后街,一旦涨水,人们都去娘娘庙避着。娘娘庙建在土丘子上,土丘子不大,只有两平方米左右,全村人站上去,显得密集局促,如果有人拉上家禽牲畜,更是站脚的地儿都没有。六指慌乱地挥舞着他的十一根手指头,徒劳地想让人们别带家禽牲畜,可大家伙儿根本不听。

六指平素把多出来手指头的手藏在裤兜里,只用五根指头的左手,吃饭、吸烟、布置工作等,如今情势危急,顾不得许多,一遍一遍地挥舞着,他那多出来的手指白嫩纤巧,像玉雪可爱的蚕宝宝。

人跟家禽牲畜急吼吼地往前赶,水跟着人的脚后跟来到土丘子。没来得及转移的人、牲畜、农具、房屋等,一下子被卷入浊浪里。坚固的草房像火柴盒堆成的玩具屋一样,转瞬就没了踪影,连个水标点都没有留下。

水似犹自不甘心,在土丘子下面打着漩儿,带着卷土重来的憾恨。劫后余生的人们惊恐地注视这一切,凄慌无助的眼神萌萌的,像失了群的牛犊子。土丘子似不胜重负的老牛,低喘着、战栗着,好似随时会散了架子一样。

天黑锅一样地压下来,雨牛毛一样密密地倾泻下来。惊恐牢牢地缚住人们的心,而几百人的惊恐则把惊恐本身无限放大了。有人开始绷不住,失声哭叫出来。慌乱中,不知道谁大声叫出来,哎呀,花婆还在老槐树下呢!

雨砸在土丘子上,更砸在人们的心坎上。六指揣着长着六指的手,把眼睛放得很空。雨越下越大,黑幕低垂,黑浪滚滚,仿佛看到电影中的弱水河。

六指青白着一张脸,定定地望着那黑水。然后,纵身一跃,划着皮筏子消失在雨幕之中。

天亮了,雨停了。

人们在老槐树上找到花婆,在老槐树下找到六指。花婆颤巍巍地指着六指,而六指已经气绝多时了。

蓝天如洗,白云如棉。缓醒过来的人们像蚂蚁一样忙碌着重建家园,修房子、补农具、平土地、晒粮食等。修房子得用土,而土丘子的土是現成的,没了六指看管,人们纷纷挖土丘子,重建家园。六指家的小指也加入挖土行列,给六指修了个高高的坟包。

人们在挖土丘子时,居然挖出了大量尸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年代还不一样。各方面专家来了,考证了许久,没有一个定论。最后,根据上级指示,把这些尸骨起出来,埋在烈士墓,筑起一个圆顶大坟,上面请当地书法家书写三个大字,无名墓。

土丘子彻底没了,除了老槐树,坎村变得镜面一样平了。

花婆

后街的老槐树活了300多年, 树干很粗,树冠奇大,完全遮住花婆的院子,让这个普通的农家院充满斑驳的奇异感。

花婆一家刚刚来到辽河口时,住在小磨坊村。夫妻俩领着孩子们土里刨食,勉强糊口。村里人耐不住苦楚,一拨一拨地外出淘金。有一日,男人告诉花婆,他也要和几个同乡去老金沟淘金。男人告诉花婆,要带着孩子好好守在家里,他一定带金子回来。男人晶亮着眼睛说,我一定要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过上金玉满堂的好日子。

男人一走几年,杳无音信。花婆带着孩子守在家里,鱼耕混作,艰难度日,有几次差点儿没饿死。

后来,辽河改道,淹没了小磨坊,花婆一家不得不搬走。花婆怕男人回家,找不到路,就沿着辽河,选一处地势最高的地方安家,周边人都以一棵老槐树为地理标志,称老槐树村。

时光荏苒,花婆青丝染白,儿子都娶了媳妇,男人仍没有回来。花婆仍然每日站在树下眺望,一直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花婆老了,驼背弓腰,满脸皱纹。终于,花婆不再站在树下眺望了。她整日坐在槐树下,对着老槐树念念有词。有好事的村民关注到她的祝祷词,居然道理精深,条理清晰。花婆不识字,不出村,她和谁学的祝祷词?人们猜测,难道花婆自行有了神通?

花婆吃住在树下,一刻也不离开,她对着树如同对着一个人,嬉笑啼哭,如中了疯魔一样。一人一树,成了村中一景。花婆与树互动频繁的缘故,让人感觉到这树似乎和人一样,年岁日久,或许有了神通。于是,有人传说,这老槐是一株龙槐,有一条神龙在此修行,有时化为人形,出来与人交流,咱村的花婆就曾与神龙对过话。

村里的长者听闻传言,怕有妖异。遂请来有道行的人来看风水,这人一靠近老槐,“哎呦”一声惊叫,连声说,不得了,不得了了!这老槐不但是株龙槐,且自行有了法力,如机缘巧合,能达成人心中所愿。

这消息似长了脚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四面八方的人们都赶过来,看一看龙槐,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心想事成。

花婆奇怪了,明明是一株普通的老槐,人们咋硬要说是一株龙槐,还有神通,简直就是笑话。人们来看龙槐,也看花婆。人们对着龙槐诉说心中最晦暗的隐秘。他们心里什么样的愿望都有,多是期盼龙槐保佑升官发财,也有期盼家宅平安、夫妻和睦、子孙兴旺等等,但更多的人希冀得到人生意外之喜,能实现内心隐秘的夜草之肥。他们祝祷完事会和花婆唠唠,花婆不言声,有时会风马牛不相及地答一句。人们问,婆婆,你一直住在这里,可见过龙槐神通?

花婆冷脸答,各人有各人的命,每个人来到世上都自带风水,有顺境有逆境,如同月圆月缺一样,带着各种各样的遗憾。

婆婆,您的心愿达成了吗?

花婆一脸陶醉地答,是啊,我一定能等到他的。

对于花婆的话,人们自行理解为神秘莫测。然后根据各自窥得的天机,心满意足地离去。他们有时会扔下一些零钱。这样一来,花婆坐在树下也有了收入,花婆和龙槐的名声越来越大。花婆来了精神,拉住每个人念念有词,人们恭敬地听着,不时地点头称是。一个省城贵人来见花婆。花婆衣着破烂,盘腿坐于树下,侃侃而谈。被一语中的,贵人大喜,赏下二十块大洋。

从此,花婆声名日隆,简直是当下活神仙。

忽一日,花婆病倒,被送至省城醫院。医生诊断曰:精神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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