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差异对中英语义翻译的影响

马伟岚

(河北工业大学 天津 300400)

0 引言

语言与思维是辩证统一的。一个民族语言的表达方式规定了该民族的思维方式，可以说，语言的选择就意味着思维方式的选择。反过来，一个民族典型的思维方式又对语言的表达方式又有着深刻的影响。而翻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思维转换的过程。因而充分了解英汉思维差异对两种语言表达形式的影响对于译者来说至关重要。

1 英汉思维方式上的差异

作为世界上的两大文化体系，中西方的文化在多个方面呈现出不同的面貌，但是两者间最根本的还是思维方式上的差异。关于中西方思维模式的差异，比较经典的便是著名翻译家傅雷作出的言简意赅的总结：东方人与西方人的思想方式有基本分歧，我人重综合，重归纳，重暗示，重含蓄；西方人则重分析，细微曲折，挖掘惟恐不尽，描写惟恐不周[1]。而英汉思维模式间存在的差异同两种语言间的差异存在明显关联。具体来说便是：英语为形合，汉语为意合；前者重点在前，后者重点在后；前者抽象，后者具体。

2 英汉思维差异对英汉翻译的影响

2.1 英语为形合语言，汉语为意合语言

中西文化之间的差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就是语言之形神关系的差异[2]。语言依靠形式传达意义，但是中西文化在意义对于形式的依赖方式和程度上选择的却是迥然不同的途径。

西方语言以丰满的形式特征描述确定的意义世界，采取的是“以形摄神”的建构方略；而中国在语言和语言分析上则是注重言与意的统一，以神统形，具备很强的随机性和丰富的联想余地。换言之，英语是形合语言，结构严密，重视语法，句子内部逻辑关系明显。而相比之下，汉语是结构松散，不重视语法形式的意合语言，句子意思对于语境有强烈的依赖性，需要结合上下文才能准确领会其含义。下面结合一个简单的示例来阐释这一点：

例1：

原文：We have this primal mechanism that means when the brain gets information that links self to death, something tells us it’s not reliable, so we shouldn’t believe it.

译文1：我们有这种原始机制，这意味着当大脑收到将自我与死亡联系起来的信息时，某个声音就告诉我们，它不可靠，因此我们不应该相信它。

译文2：我们有这种原始机制，这意味着当大脑收到将自我与死亡联系起来的信息时，某个声音就告诉我们，它不可靠，我们不应该相信它。

对比译文1和译文2，译文1保留了原文中表示原因的连词“so”，翻译成了“因此”，而译文2灵活变通，将原文中的逻辑词隐化，读起来流畅自然。实际上，中文组句只需遵循“以意群为成句单位”的原则，其逻辑关系是隐藏式的，因此意群之间一般无需使用词语来明示逻辑关系。

例2：

原文：With its ability to escape immunity induced by past infections and vaccinations, the Omicron variant of SARS-CoV-2, first detected in South Africa on November 9th, has been tearing around the world, causing record numbers of cases of covid-19 as it does so.

译文1：新冠病毒奥密克戎变体能逃逸因自然感染和接种疫苗而获得的免疫力，在去年11月9日于南非首次发现后已肆虐全球，令感染病例数字创下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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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2：由于能逃逸因自然感染和接种疫苗而获得的免疫力，新冠病毒奥密克戎变体自去年11月9日于南非首次发现后肆虐全球，感染病例数创下新高。

这句话选自《经济学人》中关于奥密克戎的一篇文章，译文1摘自“经济学人商论”中的官方译文，译文2为基于英汉形合以及意合的特点改进后的译文。受英语为形合语言特点的影响，英文句子中的前后逻辑均会采用特定的逻辑词或者具备体现逻辑特点的特殊句式或者短语来进行显化。对原文略加分析后，可发现其结构缜密且复杂，逻辑清晰且显化，其中涉及“with+名词”构成的复合结构，充当原因状语，由过去分词形式的“detected”引导的后置定语，用以修饰“Omicron”，以及句尾由“causing”引导的结果状语。相对于译文1而言，译文2的改进之处主要在于：拆分长句以及删减逻辑用语。汉语多用简单流水句，句子长度较短，易读性高，句间少显化的逻辑词，一般不会将英文原句中的逻辑词一一对照翻译出来。原文中“causing record numbers of cases of covid-19 as it does so”的逻辑主语为“Omicron”，译文1中为凸显“causing”这一动作的逻辑主语，在前后两个短句中增加了“令”。但是，将英文汉译时，不必为表明逻辑关系而将原文中的逻辑词直译出来，因为中文是“形散神不散”的，其逻辑是散落在字里行间的，保留汉语常用的结构松散的短句、简单句更有助于得出符合汉语表达习惯的地道译文。奥密克戎“肆虐全球”的直接结果便是“感染病例数创下新高”，因此即便未加体现结果的“令”一字，亦能根据前后句间推动理出其中逻辑，删减不必要的连接性字词可大大增加表达的简洁度。

2.2 英文结构为“头重脚轻”，中文结构为“头轻脚重”

西方人的思维是外向的，重直截了当；而中华民族的思维是内向的，重委婉含蓄。这一点在中英文句子结构上体现得尤为明显，英文的构句方式往往采用“开门见山”的方式，将表态、判断以及结论等重要信息置于句首，将一些事实性、背景性信息置于句末，即“头重脚轻”；中文采用的构句方式截然不同，习惯将背景等次要信息放在句首，将重点放在最后，即“头轻脚重”。因此在进行英汉翻译时，我们需要根据以上原则对构句顺序作适当调整。

例3：

原文：Five global airlines are to start offering passengers use of a digital health pass to certify they are Covid-free before travel, as the sector seeks to navigate its way out of a historic collapse in passenger demand.

译文1：五家全球航空公司将开始为乘客提供一种数字健康通行证，以证明他们在旅行前没有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目前航空业正寻求摆脱历史性的乘客需求下滑。

这句话选自《金融时报》的一篇新闻报道，原文符合典型的英文行文特点，先写了主要信息，即“谁做了什么事”，在最后补充次要信息，即事件发生的大背景。译文1过于照顾英文的句子结构，遵循了原文的组句顺序，未根据汉语行文特点进行语序调整，前后两句话逻辑不紧密，读起来令人费解。欧化现象严重，导致最终译文缺失应有的自然流畅。相比之下，译文2通过合理调整语序，将背景信息提前放于句首，随后写在此背景之下航空公司作出的表态，即他们将采取“为乘客提供数字健康通行证”的行动。这样的组句方式遵循了以目的语读者为中心的原则，从可读性来说更为可取。

2.3 英文重抽象，后者重具体

英语国家擅长抽象思维，而中华民族由于崇尚天人合一，习惯以实像代表概念，形成的是实像思维。这在语言中具体表现为，英语经常用笼统抽象的词来表述复杂的理性概念，但汉语则习惯使用具体的词语来表述虚的概念。因此，在进行英汉翻译时，我们需要以表意为导向，将英文中的抽象化表达进行具体化处理。

例4：

原文：Self-interest is the engine of the consumer society, but it is habit and our fascination with novelty that sustains it.

译文1：利己主义是驱动这个消费社会的引擎，不过真正维系这个社会的是人们的习惯和对新奇事物的痴迷。

译文2：私利是驱动消费社会发展的动力，但使之生生不息的是人们的消费习惯与猎奇心理。

原文中的“engine”在这里表达的实际上是抽象的概念，译文1中保留其原意，译为“引擎”，带有比喻的意味，译文2作了变通，将其翻译为“动力”，达到了表意的效果，在这里以上两种译文都是可取的。一般情况下，英文中用于提升语言张力的一些形象用语，翻译时宜去形象化，表述其深层含义即可，否则就会制约中文行文。以下例句将证明这一点：

例5：

原文：Industry analysts painted a challenging picture for manufacturing sector.

译文1：业界分析师为生产行业描绘了一幅极富挑战性的画面。

译文2：业界分析师表示，生产行业面临诸多挑战。

原文中“paint...a challenging picture”的使用体现了英语语言的形象性、抽象性，翻译时译文1将这种形象性加以保留，但是表意效果欠佳，这样的译文大概率会使读者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相比之下，译文2在处理这个形象词的时候，采取去形象化处理，着力于表达本意，表意十分清晰，可读性大大提升。

3 结语

翻译涉及两种语言的转换。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受到不同文化、不同思维模式的影响，一种语言的行文结构和特点也不尽相同。做英文汉译时，我们一定要挣脱原文形式的束缚，揣摩汉语的思维模式以及中文行文结构和特点，使原文和最终译文间呈现出这种差异。总的来说，英汉翻译的核心所在就是：充分理解原文，翻译时遵守中文的行文原则，达到忠实、通顺，在传达原文意思的同时兼顾目的语读者的阅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