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艺术视域下“牛皮烙画”的设计研究

刘波，彭彬

（西安工程大学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陕西西安 710048）

“牛皮烙画”作为民间传统手工艺制品，其制作工具和材料通常由当地人民在生活中就地取材，并通过多种形式，将生活中的事物活灵活现地展现在皮具的创作内容中[1]。它在历史长河中的发展是漫长的，经过了一系列变化，逐渐成为能够汇聚草原文化，代表民族特色的艺术制品，并且在题材和表现手法方面也有了一定的创新。作为蒙古族的美学艺术代表，“牛皮烙画”的造型艺术研究对内蒙古地区的传统文化传承和复兴具有重要的意义[2]。

全球一体化带来的商品经济模式，提供了流水线般的手工艺制品量产化，这使得产品加工在美学艺术角度缺乏新意，设计也往往流于平庸[3]。对美学艺术视域下的“牛皮烙画”设计的新思路拓展，可以使此类民族手工制品的价值得以更好地展现，赋予其在新时代市场经济下顺应发展的存在意义。

1 “牛皮烙画”的历史溯源及价值

1.1 “牛皮烙画”的历史和发展现状

1.1.1牛皮烙画的溯源

牛皮烙画脱胎于“烙画”艺术制品。以烙画为代表的传统工艺在史料中通常源自民间传说的记载，其最早溯源的年代不详。研究界通常认为烙画由出土文物的印证来参考，起源于汉代，兴盛于明清。根据记载，烙画的传承在历史的朝代更迭中具有断层的现象。在推演中，花式纹样和表现内容也有所不同。烙画的创作内容源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其创作场景也取决于生活的灵感引发的制作者对美学艺术的体验和追求。这随着传统工艺的延续也得以广泛流传。牛皮烙画真正走入历史舞台，是烙画经过明清时代发展之后，进入内蒙古地区而流行的。根据内蒙古地区的游牧民族生活经验，人们将传统烙画从普通的木板和毛毡等材料的选取转变为与当地养殖的特色相结合，使用牛皮作为材料，用电烙笔在其上刻画（图1）。

图1 使用电烙笔作画

1.1.2牛皮烙画的发展现状

牛皮烙画的特色在于，以传统工艺为基础，运用电镀笔对牛皮进行加工。这不但是技艺方式的创新，也是材料选取的突破，使牛皮烙画具备了较高的美学艺术功能。在牛皮烙画的发展中，为弘扬地方文化和民族特色，国家也在政策上进行支持。不但创建了协会和网络空间，为牛皮烙画的制作者和爱好者提供交流的园地，也定期举办画展或产品展销，为其提供市场流通的机会。牛皮烙画目前发展到以创新题材进行本土内容的勾画，运用不同的工具和笔体创作不拘泥于国画传统的题材。并且，运用渲染创新烙画的美学艺术技艺，为其增添了别具一格的风采，发展和推广了牛皮烙画的艺术。目前，在内蒙古地区人们对牛皮烙画的认识较为广泛，还将电镀笔的制作工艺进行了升级，使其能够更好地在牛皮上开展创作。

1.2 牛皮烙画的现代价值

1.2.1草原精神的情感寄托

牛皮烙画的创作动力出于草原人民在游牧时产生的对生活的美好憧憬，反映出草原生活的本质面貌，是民族生活与社会大背景审美趣味的融合。它在艺术表现形式上，具备民间和普适化的艺术形态，广泛凝结了少数民族传统意识，体现了人们对生活的归属感和对创作作品发自内心的热爱。牛皮烙画成品的纹样体现出的艺术之美，是草原精神的情感寄托。一幅牛皮烙画作品，不仅仅是在定制牛皮材料上作画这样简单，而是凝结了制作者的情绪，是其对自身心灵态度的表达。

1.2.2民族文化的凝聚载体

牛皮烙画能够反映出内蒙古地区人民的文化和生活风貌。在美学艺术创作过程中，与当地历史文化相融汇，绘制出的牛皮烙画工艺别致，纹样美观，二者结合成极具渲染力的古老文化作品。由此带来的传播效应，属于新形势下草原文化的集合，体现出优秀传统文化和现代民间审美的交织，为民间文化提供了发展动力。内蒙古地区的社会生活风貌通过牛皮烙画来展现，而牛皮烙画又是民族文化的凝聚载体，能够使人们体验民间文化的力量，以及对游牧民族草原文化的神往。就像一户橱窗，展示出当地民族文化的精神内核和底蕴。

2 “牛皮烙画”的美学艺术特征

2.1 “牛皮烙画”的美学特点

2.1.1以民族纹样显露美学文化

牛皮烙画的美学特点是设计中注重对民族纹样的雕琢和传承，将民族风格的图案和符号整体纳入设计中，构成了图案的元素，使民族的情感投入到富于审美学文化的价值取向中。所构成的民族文化特色元素在造型中呈现二方连续等形式。而烙制的作品往往基于边缘纹样和略显夸张的印压技术，使其呈现出极强的民族感。在进行动植物的烙刻时，烙画设计出的自然吉祥的纹样，蕴藏着不同的思想精神，印证着民族生活的全新内涵。此种纹样的寓意构成了蒙古族的民族纹样别出心裁之处，例如云纹或花草纹等。其变形纹样也通常具备着祈祷好运的寓意。蒙古族的服饰、家居日常用品等（图2）通常都会通过此类纹样展现出来，是其审美价值的独特体现。

图2 家居日常用品呈现的民族元素

2.1.2突出手工制作工艺特色

牛皮烙画的设计需追溯到手工艺的制作。它区别于工业化的流水线作品，需要全流程运用纯手工进行雕刻。牛皮烙画所采用的手工工具和设计理念，是以电烙笔温度的变化和制作者运笔的控制力度为条件来进行的，这样能够体现出烙刻所呈现的不同之处。因此，传统艺人的手工经验决定了牛皮烙画的作品成功与否。手工艺者在借鉴了皮雕的基础上，将构想空间充分发挥，对需要刻画的内容进行塑形，并设计图案。其后，在控制好刻刀和电烙笔的状态下实现整体格局在牛皮上的烙印。这种繁复而立体的美感，突出了手工经验不同给牛皮烙画带来的明显差异。作品美学艺术价值的显现，是传统手工艺人多年创作思想和经验的融合。

2.1.3静态中展现动态画面效果

牛皮烙画的一大特点是动静结合。手工艺者运用电镀笔挥毫泼墨，在单一的牛皮材料上展现出静态中的动态画面效果。这一技艺手法，是民间手工艺者绘制作品前进行构思的体现。如图3 所示，在使用电烙笔在牛皮上进行刻画之前，需要手工艺者在脑海中先对牛皮烙画的完成作品有完整的构想，能够勾勒出静态中动态事物的活动过程。例如对于马、牛、羊等动物的刻画，以及人们生产活动动作的瞬时变化，都是手工艺者根据生活经验和不断的练习所采取的独特处理方式。手工艺者能够表达事物的整体动态规律的变化，动静结合，实现对比强烈的流线型写实意境。

图3 老虎的“动静结合”

2.2 “牛皮烙画”的艺术形式

2.2.1表现牛皮的天然纹理

牛皮来源于动物的皮革制品，是牛皮烙画的制作材料。其材质特性柔软，可塑性强，是蒙古族民间手工艺者表达绘画艺术美感所偏爱选取的材料。牛皮烙画的艺术加工过程需要对每一块不同的牛皮纹理进行深入剖析，依存其天然的特性，去表现古朴明晰的本来质地和可塑性强的天然纹理，在美学艺术方面呈现出美观大方的自然韵味。而采用电烙笔的浮雕手法能够展现出一种在平面中建立的立体感官，是牛皮烙画的主要呈现形式。这有别于其他材质的绘画，它可以美化人们的生活环境，改变人们的心理，体现出民族特色。

2.2.2突出线条的生动拟态

由于牛皮烙画所创作的内容一般与动物和人物的形象有关，故需要对动物或人物的面部皮肤、运动的状态进行较小面积的线条勾勒。因此，突出线条的生动拟态，活灵活现地呈现出动物、人物的状态，对于成品的好坏至关重要[4]。通常手工艺者会采取电镀笔变换粗细不同的线条进行艺术创作。简单来说，牛皮烙画运用的是将画面中不同部分分别描绘线条的技法，有序地将动物、人物的形象进行刻画。其定位中心点一般是从眼部开始。将眼神立住，让神态传情，从而起到整体的布局效果。牛皮烙画的线条塑造也通常会使用刻刀与电烙笔相结合的方法。手工艺者在柔软的牛皮上注入了刚柔并济的“功夫”，其效果形成了独特的线条化纹样（图4）。

图4 以动物的眼睛为中心定位

2.2.3丰富构图的层次巧思

牛皮烙画的内容构思中，除动物和人物形象外，也通常会展现社会生活的场景。手工艺者运用场景空间的不同，描绘出远近层次中艺术作品的视觉参差，使主题内容复杂多变，富于构图的多样化。以此塑造出的表现形式，产生出构图层次上的立体感分明的独特艺术视觉效果[5]。图5 体现了电烙笔在画面空间中挥洒出的色泽浓淡、突出强烈的视觉对比。牛皮烙画因其在牛皮材料上作画的特殊性，决定了颜色必须做到统一。因此使用电烙笔对烙画线条色泽浓淡进行控制是丰富构图的基本原理。手工艺者寻求牛皮烙画在大块色差和细微线条中的变化，能够在纯色中体现出比套色更加优美的美学艺术情状。

图5 使用远近参差的构图再现蒙古族生活场景

3 设计制作“牛皮烙画”的材料选取与工艺

3.1 材料的选取

牛皮烙画的设计制作一般需要选取有效的材料进行更好的艺术创作。一是基础材质的选取，有牛皮、硫酸纸和圆头铁皮等。牛皮烙画进行创作的皮质材料，是根据尺寸和纹理的光亮程度，选取出头层牛皮。通常制作者会在专门的工厂定制。硫酸纸是一种半透明纸张，在作画中作为设计绘画的媒介。先从硫酸纸上提取轮廓，再将其拓画到牛皮上。圆头铁笔是将硫酸纸上的图案纹样拓到牛皮上的工具。二是雕刻材料，通常有电烙笔、刻刀、液化工具等。电烙笔的形态各异，笔尖粗细也不同。刻刀是配合电镀笔使用的，制作者在需要表达的纹样旁进行有一定深度的皮具切割。印花工具配合前期敲打技术，使图案呈现出应有的轮廓和立体感。三是其他工具，变压器。变压器连接电烙笔等烙制烙画的工具，该仪器可以进行温度的调节。

3.2 设计制作的工艺

一幅优秀的具有美学艺术价值的牛皮烙画作品，通常包括选皮、绘稿、拓图、烫烙、塑形和装裱等六个步骤。这几个工艺环节层层推进，密不可分，共同构成了皮革烙画的制作工艺[6]。一是选皮。手工艺者从工厂定制的材料，对每块牛皮的皮质要求，其厚度和纹理光泽均要统一，再针对目标作品进行不同尺寸的切割。二是绘稿。手工艺者并非将自己脑海中的创作艺术构想直接烙刻于牛皮上，而是通过硫酸纸的原稿绘稿传递，进行原画的修改和再创作。三是拓图。将硫酸纸平整固定在所选取的皮质上，此步骤必要注意避免留下压痕，在固定后对整体人物进行拓印、雕刻，从局部开始完成整体图案。在此期间拓图的运笔力量要匀称，使图案纹样刻印清晰。四是烫烙。使用电烙笔连接变压器调节温度变化，进行线条的细节描绘，并同时根据作品内容反复调整温度，进行烙烫，达到不同的艺术美感。五是塑形。使用工具对平面的纹样进行雕刻或印花，呈现出立体效果，绽放皮具独特的魅力。六是装裱。成品完成后，将其固定在不同的绘画装裱框中，这也是工艺流程的最后一个步骤。

4 美学艺术视域下“牛皮烙画”的设计困难

4.1 图案程式化内容明显

在设计运用上图形纹样的格式过于突出蒙古族的民族特性，忽视了城市化的内容，对文化创新运用不足，没有起到在美学艺术视域下艺术作品的视觉纹样应有的创新效果[7]。给受众带来的视觉冲击吸引力较低，在画面视觉逼真程度和人物绘画技巧上，又过于保守。这表达出图案与现代审美之间的冲突。如图6 所示，以此陈旧的程式化思路开展的牛皮烙画设计，也显然对创新图案的纹样特点的变化应对能力不足。牛皮烙画的传统图案，与当前的受众追求灵动造型的心理认知产生了冲突，图案程式化同时也降低了牛皮烙画的艺术设计表现水准。

图6 狮、虎等动物的刻画比较刻板

4.2 烙画造型风格过于单一

烙画的内容造型呈现出“单一化”趋势，未顺应市场化进行局部战略性改变。说明当前手工艺者在进行艺术创作时，采取的造型风格没有较多的变化。固定的程序和内容，将牛皮烙画的风格设置的过于统一，这样在不同场景中，无法根据动物、人物形象的不同进行跳跃式的设计风格的变幻。在内蒙古地区的较多牛皮烙画手工艺者，尚未采取设计审美的提升，以及设计作品形式和内涵的重塑，因此在市场化革新中还无法满足人们对传统手工艺制品造型风格的创新需求。

4.3 民族差异与消费者无法共情

目前的牛皮烙画市场还属于消费者市场，如果想要将手工工艺的传统技巧推向社会化生产，面向国际，必然需要经过现阶段市场的检验。显然，目前牛皮烙画的市场化运作规模尚处于初期阶段，手工艺者的创作制品在市场上无法批量进行裁剪和绘制。而它作为纯手工工艺的产物，本身在量产中就存在极大的短板。同时，造型的民族风格过于明显，使得跨地区、跨文化的交流在短时间内略显突兀，没有达到与不同地区和民族消费者共情的效果。政策的引导、帮扶以及新生力量的宣传尚未达标，没有很好地提高其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影响力。

5 美学艺术视域下“牛皮烙画”的设计解决途径

5.1 增强图案纹样的时尚感

牛皮烙画的图案纹样融入现代技术，可以表达出时尚感，体现当代年轻人审美需求。增强牛皮烙画的时尚感，并非全面否定此前的图案纹样和设计造型，而是基于传统的图案设计基础上，进行具有现代感倾向的色彩和线条的调整，使其图案纹样构造的线条排列组合更加丰富，更好地融入现代审美。研发适合牛皮材料特性的图案新规则，使其不但具备民族感，也在设计上兼具时代气息。

5.2 使用现代元素创新造型

尝试采取不同的艺术创作材质进行组合，构成现代元素妆点出的牛皮烙画新造型[8]。将烙画灵动的装饰与其他材料进行艺术美学立体空间的构建，使牛皮烙画在传统中融入创新的灵魂，发展出多维度的融合现代感造型的手工艺作品，打破造型单一的魔咒。在成品中运用不同组合，展现出牛皮烙画表达出的时代烙印。强调美学艺术中使用现代元素创新造型与原造型的不同。牛皮烙画造型融入现代元素的构想可为其带来生机(图7)。

图7 某品牌定制音箱套

5.3 强调民族特色和艺术的融合

民族特色作为蒙古族的手工艺制品——牛皮烙画的精神内核，需要在融入现代精神的同时，展现出民族特色在现代社会应有的魅力。通过美学艺术视角，将烙画艺术的品格融汇于人们的心理，寻找到精神契合点。将手工艺者对牛皮烙画的工艺设计理念和图案纹样的传承，真正与当前的时尚艺术相交流，体现大众审美，在多元互通基础上从设计源头上使牛皮烙画焕发活力（图8）。

图8 传统牛皮烙画配以立体雕刻

6 结束语

牛皮烙画作品做为一种独特的民族手工艺制品，不但在艺术上具有丰富的市场价值，也是弘扬传统文化的精神之门。本文首先论述了牛皮烙画的历史及价值，体现出其美学艺术特征，并通过美学艺术视域下，牛皮烙画遇到的设计困难，提出了解决的途径。即增强图案纹样的时尚感，使用现代元素创新造型，强调民族特色和艺术的融合。面对现代艺术形式对传统手工艺制品带来的冲击，较高的市场化需求对其创作和发展带来了新的挑战，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是手工业者和牛皮烙画工艺传承所始料未及的。因此需要发展传统民族特色，融入现代审美，进行市场化的改造，提升牛皮烙画的设计理念，使其在兼具文化和技艺内涵的同时，在图案纹样和技艺等方面得到本质的转变，增强制品品牌特色，实现传统工艺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