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当下文学活动的一个“窗口”
——读舒晋瑜《深度对话鲁奖作家》

2022-02-04 17:46刘振琛
东吴学术 2022年1期
关键词:当代文学深度作家

刘振琛

继《说吧,从头说起——舒晋瑜文学访谈录》《以笔为旗——与军旅作家对话》《深度对话茅奖作家》《学人访问记》之后,舒晋瑜的又一新作《深度对话鲁奖作家》于近日出版。其新作《深度对话鲁奖作家》是追踪采访了49位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和10位资深鲁奖评委的访谈录,其中有将近百岁的儿童文学翻译家任溶溶,有“文坛高手”韩少功,有史铁生、铁凝、邵燕祥、余秋雨、西川、刘庆邦、南帆、陈思和、孟繁华……称其为“当下文学活动的一个‘窗口’”,是完全名副其实的。本文要说的是,如何认识舒晋瑜新作《深度对话鲁奖作家》在当代文学研究中的作用。

一、“深度”何为

白桦先生在给《深度对话茅奖作家》作序时谈道:“但毋庸讳言,有关茅奖的既有奖项,还缺少有关作家的跟踪纪实,也缺少有关史料的系统爬疏与基本建设。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舒晋瑜的这部《深度对话茅奖作家》,以其现场性兼具史料性,纪实性兼具研究性,具有了自己的独特价值。”①舒晋瑜:《长篇崛起的一份“档案”》,《深度对话茅奖作家》,第1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深度对话鲁奖作家》也当如是观。“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作为中国文学类评奖活动中备受瞩目的两种奖项,无论是在评奖活动前还是评奖结束后,引发的争议之声不绝于耳,有求全之毁,有不虞之誉,有不以为然,也有遗珠之憾。因此,舒晋瑜以“茅奖”和“鲁奖”为切入点,从创作者和评奖人两个角度透视中国当代文坛,是个重大的“尝试”,同时也是一个伟大的“冒险”;但作为《中华读书报》资深文化记者的她来说,这种“冒险”是“幸福”的。

近年来,贯之以“深度访问”“深度报道”“深度对话”等的访谈类栏目比比皆是,那么,如何认识《深度对话鲁奖作家》中的“深度”当为首要之义。

首先,采访的“深度”来源于舒晋瑜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新闻人”敏锐的“问题意识”。“基于怀疑,对话有了可能;基于信仰,对话方能继续”,作家访谈不同于其他性质的访谈在于,她需要面对的是“作家”这样一类创造“精神”的对象,而且就舒晋瑜的采访而言,采访对象囊括了当代文坛几乎所有著名的作家。这些“文坛高手”性格迥异,或健谈,或孤僻,但沟通的必要前提与基础是对文学本身的理解。因此,白桦先生评论道:“事实上,舒晋瑜的访谈,看起来是针对作家的访谈,其实也是着眼于作品的叩问。她围绕作品穷原竟委地设问,深入创作底里不厌其详地探询,实际上以探颐索隐的方式,由作家的文学意图和写作追求的角度,从构思到完成,从意蕴到形式,穷形尽相地解读了作家与作品的内在缘结,以及作品所以独到的内在密码。”①舒晋瑜:《长篇崛起的一份“档案”》,《深度对话茅奖作家》,第2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

而要达到此目的,采访前扎实的知识准备以及长期跟踪阅读作家作品就是应有之义,除此之外,舒晋瑜更胜一筹的是她对作家作品独到和深刻的领悟。就这部书整体而言,每篇采访的开始部分,都有一篇“采访手记”,类似于“小引”的性质。某种意义上,“采访手记”的重要性不亚于正文部分。每一篇手记精准地捕捉到每位作家的“特色”所在,且篇篇不一,呈现出色彩斑斓的景况。而且手记部分中不乏精彩之笔,如评论红柯时有过一段总结性质的评论:“如果说杨争光的西部传奇氤氲着阴森的恐怖的杀气和人性的乖张暴戾,张承志的作品则把西部的苦难、血泪和仇视以激愤的、严肃的言语表达了出来,那么,到了红柯这里,西部的美和干净,温情和英雄性格,单纯和真挚的童话色彩,粗犷辽阔的画意,深邃刚美的诗情,成为他个人西部生活感遇之下的真切倾说。”②舒晋瑜:《红柯:走出大漠很慢,生长期很长》,《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44、48-49页。这篇手记精准地把握到杨争光、张承志、红柯三人描写西部的不同路径,并把自身的阅读感受毫不滞涩地灌注到文字当中,使文字一方面具有了“文学批评”的独特价值,另一方面又传达出审美的文学意蕴。

如果说文字的审美感受较多出于感性层面的认知,那么设问的专业性则体现出舒晋瑜对文学的理性思考。仔细审读舒晋瑜的设问方式,我们可以看到,这些问题的设置是别具匠心、饱含学理的。如在对谈池莉环节,舒晋瑜关注到池莉小说《所以》中的“语言问题”,“在语言处理上,虽然有很多注释,但没有感到障碍,相反正是这些括号,及时准确地体现出叶紫的所思所想,更丰满了叶紫的人物形象。这种写法不同于您以前的作品,是有意这样处理的吗?”③舒晋瑜:《池莉:通过写作,变成最接近天使的物质》,《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25页。以及关注到刘庆邦小说《黄泥地》的“叙事节奏问题”,“ 《黄泥地》开始进入比较松缓,越往后越好看,情节紧凑,高潮起伏。从写作初就设定这样的节奏吗?”④舒晋瑜:《刘庆邦:英雄几乎都和悲剧相伴》,《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39页。这样的提问方式没有止于浅尝辄止,因此使访谈真正具有了文学研究的价值。与此同时,来自“新闻人”的专业素养——敏锐的“问题意识”——使得她往往在提问当中能够单刀直入,直击要害,甚至有种“步步紧逼”的观感。如在访谈红柯的片段中,舒晋瑜首先关注到的是红柯小说《太阳深处的火焰》中的“作品结构问题”,得到红柯的解答之后,舒晋瑜“穷追不舍”,继而提出“您大胆地涉及学界的腐败等现实问题。您希望作品能起到怎样的效果?”可以说,这样的设问对于提问者和被访者来说都是大胆且犀利的,而红柯的应答则驾轻就熟且富有象征意味:“这部小说就是要在古老的皮影后边注入太阳的力量,以旷野的地火与苍天之上的烈日烧毁一切邪恶与污秽。”⑤舒晋瑜:《红柯:走出大漠很慢,生长期很长》,《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44、48-49页。

其次,采访的深度也源自被访者思考的深度。作家访谈之所以不同于其他类型的访谈,就在于被访者是“作家”这一独特的群体,尤其是“鲁迅文学奖”的获得者,可以说,每一位被访者的思想深度、思考的维度都是丰富且自足的。如对于史铁生这样一个独特的作家来说,他首先要面对的是为什么写作的问题,在面对舒晋瑜“您的作品涉及残疾人”的提问时,史铁生如是说:“我的残疾主题总是指向人的残疾,而不是残疾人。一切人都有残疾,这种残疾指的是生命的困境、生命的局限。每个人都有残疾,每个人都在这样的局限中试图去超越,这好像是生命最根本的东西,人的一切活动都可以归到这里。”①舒晋瑜:《史铁生:要为活着找到充分的理由》,《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8页。史铁生的回答一定意义上触及人的有限性这样一个存在主义的话题,同时对研究者理解与认识史铁生小说的“残疾主题”不无裨益。

二、不可替代的“口述史”价值

自20世纪80年代唐弢先生在一篇名为《当代文学不宜写史》的文章中,开宗明义地提出“我以为当代文学是不宜写史的”②唐弢《:当代文学不宜写史》,《文汇报》1985年10月29日。以来,当代文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因其正在发生、发展的“未完成性质”,其学科的合理性频频受到质疑。而与此相关的是有研究者注意到最近几年“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走向‘史学化’的趋势”③郜元宝:《“ 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史学化”趋势》,《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7年第2期。。因此也有学者提出“现当代文学史写作不能满足于‘重评’或‘填补空白’,而应进入到寻找‘文学史规律’的研究层次”④陈剑晖:《当代文学学科建构与文学史写作》,《文学评论》2018年第4期。。与现代文学丰富的史料相比,当代文学研究频频发出史料难求的呼声。在这个意义上,舒晋瑜《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的价值就凸显出来了。一方面,舒晋瑜聚焦于“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而这两种奖项的评价具有一定的“指标”意义,有学者讲道:“鲁奖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对话过程,批评家、作家、读者之间的对话和互动,由此可以集中地见出文学体制、文学生活诸因素的关系和变迁。”⑤舒晋瑜:《关于鲁迅文学奖——答舒晋瑜》,《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8页。就舒晋瑜的采访对象而言,如果把每位被访者思考的问题进行整体的考察,那么可以发现当代文学的某些症候,其共性与差异足以丰富当代文学史的构成。另一方面,舒晋瑜的采访是一对一的形式,类似于“口述史”的收集,其鲜活性、现场性是不可替代的。近些年来,“口述史”不仅应用于社会学、历史学、语言学等学科的研究,同时对文学学科也有极大的辅助作用。正如“口述史”研究专家所言:“口述史是围绕着人民而建构起来的历史。它为历史本身带来了活力,也拓宽了历史的范围。”⑥[英]保尔·汤普逊:《过去的声音——口述史》,覃方明等译,第24页,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年。“口述史”因此也被称为“人”的历史和“活”的历史。而就舒晋瑜的采访对象来说,这些“人”并不“普通”,他们以其特殊的历史表达方式思考历史、记录历史进而影响历史的构成,因此,对他们的访谈是必须且必要的。

以邵燕祥的采访为例,这个采访以其丰富的历史感,使采访具有了独一无二的史料价值。在谈到自己的处女作之时,邵燕祥说:“1947年9月28日,我第一次在正式报刊发表诗作,是《失去譬喻的人们》。最初发表的《失去譬喻的人们》《偶感》《橘颂》《病》这几首诗都是寄给沈从文先生,沈从文先生转给周定一先生的。由此开始,我受到鼓励,不歇手地写诗并及于其他体裁,在1948年有个课余写作的小高潮,不叫花期,算是含苞待放吧。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称沈从文和周定一两位为恩师。”⑦舒晋瑜:《邵燕祥:我的淬过了火的客观主义》,《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297、299页。这样的回忆性访谈既丰富了历史的质感,也提供给研究者邵燕祥创作时间上的完整性,而且由当事人明确地自我指认,其真实性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以及在谈到“诗歌和杂文写作受谁影响”一节,邵燕祥如是说:“这首诗(《苦难中打造的金蔷薇》)的写作受穆旦影响,对我是有里程碑意义的。在诗歌的写作和风格上,我最初受臧克家的影响很深。他的《罪恶的黑手》《运河》是我特别欣赏的长诗。我的新诗创作主要受‘七月派’的影响,如艾青、田间、冀汸、绿原。国外的诗,读的比较多的是普希金的诗,其人其诗给我一些影响。”⑧舒晋瑜:《邵燕祥:我的淬过了火的客观主义》,《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297、299页。采访当中,被访者能够准确无误地提供自己对作品的理解、所受域内外资源的影响,这样的采访是理想的,无疑,邵燕祥的采访是一个难得的范型。他不仅提供了自己受到哪些作家的影响,同时以其横跨现代文学与当代文学的特殊性,给研究者提供了现代文学作家的资源如何被当代文学作家所吸收的珍贵史料,并以自身为方法,确证了当代文学的起点在“延安文艺”——“我当时并没有读到毛泽东在延安时期的讲话,但是我这个靠拢了地下党的年轻人,受他们影响,我的诗表现出三种倾向:一是政治倾向;二是倾向现实;三是倾向于共产党的号召。”①舒晋瑜:《邵燕祥:我的淬过了火的客观主义》,《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300页。

邵燕祥式的采访可遇不可求,但在舒晋瑜精心设置的提问下,以及舒晋瑜亲切从容的采访状态,被访者得以以一种轻松的、愉悦的心理状态说出“真”话,使得其他采访也具有了不可替代的“口述史”的价值。遍观舒晋瑜的采访,我们可以看到,她往往关注作家创作的“转型”“转变”等特殊的时刻,与此同时,“转型”或“转变”不止提供了作家自身创作的某种重要时刻,也显示出了某种时代的症候。如红柯在谈到自己的创作转向时说:“后来我以《石头与时间》写了小长篇,算是从诗歌到小说的转变,也是从抒情到写实的转化。”②舒晋瑜:《红柯:走出大漠很慢,生长期很长》,《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45页。更有采访对象直接与研究者对话的案例,如西川讲:“在网络媒体,甚至有一些据说是具有学术价值的书中,读者或者批评家或者教授、博士们,会引述别人对我后来创作的还算靠谱的评论,但所举的例子又是我学徒期的作品。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这其中评论和作品的错位。”③舒晋瑜:《西川:我的诗歌越来越直截了当》,《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244页。这样的应答是极具挑战意味的,给部分研究者以当头棒喝。在采访刘恒之时,刘恒讲到自己:“我的语言风格受到鲁迅影响最大。鲁迅和周作人都爱用相同的文言虚字,我到现在写文章,还喜欢用虚字。这个时候,鲁迅的那个味儿就出来了。”④舒晋瑜:《刘恒:文学一旦丧失锋芒,也将同时失去诱惑》,《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98页。众所周知,刘恒被誉为“中国第一编剧”,他从文学转向电影,一方面源于自身文学理念的调整,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文学遭遇市场化冲击之后作家的“转型”。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对当代文学的理解始终与市场化的运作纠缠在一起。

文学不止在记录历史,同时也在记录当下,采访的对象当中也有紧跟时代步伐的写作,如何建明以上海“抗疫”为主题的作品,关仁山对“新”农民的描写等。关仁山在谈到挂职经历时说:“体验生活是不错的方式,但不能走马观花,主要体验内心的变化,尊重农民的生活逻辑和尊严”,“故事可以编,可是普通劳动者的感觉编不出来”。⑤舒晋瑜:《关仁山:作家应与所处的时代肝胆相照》,《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204-205页。

三、理解当代文学“经典化”的一个“窗口”

《深度对话鲁奖作家》不仅以“口述史”的方式提供了丰富的当代文学史料,而且还涉及当代文学“经典化”的相关议题。“鲁迅文学奖”无疑是中国文学类评奖活动中较为重要的奖项之一,作为国家公器的评奖活动,它本身就具有形成共识的作用,甚至可以说,“鲁奖”本身就是当代文学构成的一个重要部分。因此,评奖的标准、作家得奖后的心态以及后续的发展等都是值得关注的话题。在“缺少有关作家的跟踪纪实”的背景下,作为“鲁迅文学奖”的第一手资料,舒晋瑜的作家访谈辅助研究者解答了相关的问题。一定意义上,舒晋瑜的采访记录以及作家及评奖人的部分观点具有了“方向标”的作用,如孟繁华先生所言:“特别是她的采访,不容你脱口而出漫不经心,你必须经过认真的思考。”⑥孟繁华《:从舒晋瑜的访谈说起》,《芒种》2018年第11期。在“严苛”的提问下呈现出的文本对于理解当代文学的“经典化”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关注作家作品与地域性的关系上,舒晋瑜思虑颇多。池莉在谈到与武汉的“精神血脉”联系时说:“我和武汉的关系,是狗与狗窝的关系……如果说我的文字中有一股血脉流淌,我以为那只能是长江或者无数湖泽。”⑦舒晋瑜:《池莉:通过写作,变成最接近天使的物质》,《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29页。范小青在回答“小巷文学”或“苏州地域风情作家”的指认时谈道:“苏州的性格也许是有些柔弱的,但绝不懦弱……这些都是‘我城’对我做人和为文上的影响。”①舒晋瑜:《范小青:写作慢慢地走向自由王国》,《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54页。在现代文学中,沈从文通过以《边城》为代表的湘西题材写作塑造了一个审美的乌托邦世界,成为地域文化滋养作家创作的经典范例。跟随沈从文的足迹,王跃文也吮吸着湘西的精神养料,他说:“如果说到湖湘文化,那么民间存活着的生活方式,包括行事方式、语言方式、思维方式,散发出来的都是湖湘这片土地上人们的精气神。”②舒晋瑜:《王跃文:文学应是思考生活的重要方式》,《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164页。《国画》是湖湘文化培育出来的“精神果实”,这一创作使得王跃文彻夜难眠,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可以看到,地域文化与文学这一流脉在中国文学中始终没有中断,绵延不绝。

在当代女性作家和文学之间的关系上,舒晋瑜显得尤为深切。徐小斌在谈到自己“女性主义”的写作时说:“女性主义必须要有女性立场、女性视角和女性话语。这些都是评论家的说法,至于我自己,没想那么多。我的作品中除了《双鱼星座》算女性主义作品外,别的都不能归类为女性主义。我写的东西,关乎人性深层的隐秘。”③舒晋瑜:《徐小斌:即使面对黑暗也永不堕落》,《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113页。在这里,徐小斌以一个女性作家的身份回答了如何理解“女性主义”的话题,自我确认了自己“女性主义”的作品有哪些,并限制了“女性主义”作品的边界。

与此同时,访谈中舒晋瑜还针对一些当代文坛重大的、有争议的话题进行拷问。在当代文坛,“主旋律作家”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了“负面”的色彩,或指向“主题好”,或指向“艺术不佳”,或指向“靠拢政治”等。针对这一话题,舒晋瑜借何建明之口做了回答,他讲道:“主旋律其实说的是时代性、现实性和人民性。设想,我们这些作家的作品内容,缺少时代性,又不顾及人民性,有谁来理你。”④舒晋瑜:《何建明:四十年专注中国故事》,《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177页。事实上,文学与时代、文学与政治一直是现当代文学的重要议题之一。当代文学也不应拒绝“主旋律”,由此来看,何建明的警惕与提醒是必须且必要的。我们可以看到在“鲁迅文学奖”中不乏“主旋律作品”,尤其在“全国优秀散文杂文奖”这一奖项下,作家们从来不回避“主旋律作品”。

在这部书的附录部分,舒晋瑜采访了10位资深“鲁奖”评奖人,针对“鲁奖”评议的质疑之声,众位评奖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丁帆认为“获奖之后,作家应该产生一定的压力,把自己放在焦虑的语境中,而不是从商业上考虑,无限放大自己的作品。只有思考我的下一部作品能不能比这一部更好,才能对得起这些名利”⑤舒晋瑜:《丁帆:只有在争论中才能评出真正的好作品》,《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501页。。这样的提醒是高屋建瓴且具有挑战性的。

综观《深度对话鲁奖作家》,它真正做到了“现场性兼具史料性,纪实性兼具研究性”。毋庸置疑,《深度对话鲁奖作家》以及舒晋瑜的作家访谈系列书系将会在当代文学研究中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并显示出她独一无二的价值。而她的作家访谈能够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无疑得益于她采访前期充分的案头工作,以及她亲切从容的个人魅力。如在采访史铁生中,她屡屡问及史铁生个人的身体状况,使得采访能够在一种平和的状态下进行,这样的采访无疑是兼具温度和深度的。但如李敬泽先生在代序中善意的提醒所言:“综合各种材料展开推敲,有时注释或者旁白比正文都多。这个推敲的过程才真正重要,‘一面之词’由此被放回了复杂的历史语境里。”⑥舒晋瑜:《关于鲁迅文学奖——答舒晋瑜》,《深度对话鲁奖作家》,第9页。这样的工作是极具挑战性的,但带来的研究价值将会成倍地放大,期待舒晋瑜的下一部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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