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与西海固

王征

海洋，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摄影家著作权协会会员、宁夏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吴忠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同心县文联副主席、同心县摄影家协会主席。

1991～2009年，作品《回乡女子扫盲勤》获第6届宁夏“看今朝”三等奖，《夫妻双双把家还》获第7届宁夏摄影艺术展览纪实类二等奖、《聚今会神》获该摄影展风情类三等奖，《幸福生活》获第22届全国摄影艺术展览纪录类优秀奖，作品获宁夏第8次文学艺术奖摄影创作二等奖，《塬上人家》参加中国平遥国际摄影艺术节。

2012～2022年，专题作品《同心·百姓》参加第4届中国济南国际摄影双年展并获“优秀摄影师奖”，《迁出深山的喜悦》获第8届“大河上下”摄影展览二等奖，《同心·记忆》获第24届全国摄影艺术展览纪录类铜质收藏奖，作品参加由今日美术馆、中国摄影家协会、新华社中国国际文化影像传播有限公司联合主办的“《隐没地》——上圈组村民与艺术家的影像实验”大型摄影展，作品参加“故乡的路——全国少数民族十大摄影师联展”，应邀参加第6届“多彩贵州·中国原生态国际摄影大展”，《消失的记忆》参加“2014北京国际摄影周”展览，《睡土无常迁》参加“2015首届‘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奖获奖作品展”并出版获奖作品集、参展第8届“多彩贵州·中国原生态国际摄影大展”和“2018（第7届）西双版纳国际影像展”，《故土》参加第6届“大理国际影会”展览，《旱塬记忆》获第9届宁夏摄影艺术展览纪实类二等奖，《旱塬记忆》《山娃子》《三峡后记》入选宁夏首届青年摄影展览；参加中国文联“影像见证新时代 聚焦扶贫决胜期”大型影像跨界驻点调研创作并出版丛书《黄河三处》，作品获宁夏第9次文学艺术奖摄影创作一等奖，《游戏》获第6届迎新春全区群众书法绘画摄影大赛一等奖，《收工》获第13届“大河上下”黄河流域九省（区）艺术摄影展优秀奖，《吾乡吾土》获第4届中国民族影像志双年展收藏奖并被中国民族博物馆收藏。

先后获得宁夏摄影十佳、自治区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全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先进个人、吴忠市文艺名家等榮誉称号。

认识海洋是1983年，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的父亲海兆林先生是位令人尊敬的摄影家，在同心县做摄影工作一辈子。当时海老先生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初冬时节，一群一群的人们带着笊篱背着背斗去沟底里捞水，去捞刚刚开始结冰的冰茬儿，最先冻住的一定是水中最洁净的部分，捞上来化开了便是甜水。

是啊，在西海固，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给你讲述一段他们生命中与水相关的故事。在这里，人们永远地渴水盼水，水几乎成了每一个西海固人心中最揪心的字眼。西海固大多数的人们，饮水是靠一种叫作窖的“容器”来收集的，这“容器”是一锹一锹地在黄土地上挖出来的，打窖要向地下挖一个5米左右的大坑，再一锹一锹地把它向外揎大，等到约摸着能盛下二三十方水的时候，把一个个棒状的胶泥砸进窖底窖壁，砸得瓷瓷实实，保证将来一滴水不渗入土里，再用棚板盖住窑口，这窖才算是打成了。人们企盼着夏日来场暴雨，只有这样灌进窖的水才可以多一点。如果夏日旱了没下暴雨，那就要等到冬日将山坳里的积雪全部收集起来，来年化作一窖浊水养活一家人的性命。在以前，家里的殷实程度主要是靠储水量来体现，媒人到了婆家要看的家底，就是这家是否存下几窖水，没有存下水的是很难娶上媳妇的，女儿嫁过去一定是要受苦的。天实在是旱，旱到了一滴水也不肯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乡亲们便要走十里八里地去排队等水，到几十米的大沟深处去打点苦水来活命。这苦水很苦，苦得连牲口都不肯喝，骗着牲口喝水的方法，是在苦水上撒一层牲口爱吃的麸子，牲口喝掉一层抬头看看，人们再撒上一层……

在西海固有关水的故事太多太多，人们的现实愿望和希冀也大多与水有关，海涛、泉有、水生、水花等等的人名比比皆是，旱天岭、一碗泉、水断头、喊叫水这样的村名让人听来心颤。

海洋这名字，在严重缺水的西海固听上去有些意味深长。

有记载说，西海固在120万～170万年前的第四纪中期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大泽，这里的主人铲齿象、双峰驼、羚羊还有无数的飞禽走兽悠闲地生活着。我们有理由想象那时的西海固比今天任何一个非洲热带草原还要美。随着喜马拉雅山和昆仑山脉的隆起，在燕山山脉及第四纪冰川的作用下，经过100万年左右的时间，来自中亚和蒙古高气压区的西北风，将北部戈壁荒漠的黄色粉尘扬上天空，在秦岭这样绵长而高大的山脉阻挡下风力减弱，粉尘落在了太行以西秦岭以北的大地上，这黄色粉尘就是人们今天所说的“沙尘暴”，民间的老百姓叫它“黄土雨”，黄土慢慢地堆积着，终于堆起了一个60多万平方公里的黄土高原。西海固就是这黄土高原西南缘上降雨最少的部分，这里再没有了铲齿象，再没有了美丽的大泽。

海洋成年后子承父业，去了武汉大学学习摄影，学业结束还是回到了同心县，做起了职业摄影师。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和海洋的交往多了起来，我开始拍摄我生命中重要的摄影专题——“永远的西海固”。常常和他以及他武大的同学王正明一起，开着我的那辆桑塔纳，冒险般地钻进西海固的沟沟岔岔，踏上西海固干旱大地的厚土，体会男人们残酷现实里的智慧，拍摄女人们祥和宁静的面孔……转眼间，都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海洋的作品是对西海固的视觉陈述，不都是对特定历史、文化、宗教深刻体会后的宏观叙事，也不只是对某个具体现象或故事的整体呈现。像他这样从个人内心出发，建立起与对象之间相对单纯的视觉关系，并物化成具体的多义形象流畅地表述，也实实在在是一种有益的探索与实验。让我们看到了西海固不曾多见的造化瞬间，看到摄影者对西海固的真诚，当然也看到他对影像本身的那份执着……

祝福海洋！为西海固，为西海固的人们，为他们内心的真挚，祝福着……

（作者系中国摄影金像奖获得者，中国著名摄影家、评论家、策展人。文图由自治区摄影家协会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