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感游戏在衰弱老年人健康干预中的应用研究进展

徐婉莹，王秀红*，贾玉玲，王 晶，庞 冰

1.贵州医科大学护理学院，贵州 550025；2.贵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衰弱是由于人体多个系统功能衰退累积造成的储备减少和对应激源的抵抗力降低，导致身体易受不利后果的影响[1]。根据Fried 衰弱表型分为无衰弱、衰弱前期、衰弱期[1]。衰弱的发生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2]，是导致老年人跌倒、残疾、入院等不良结局的高风险因素[3]，也是老年人死亡的主要原因[4]。衰弱动态可逆，可以通过干预得到改善或逆转[5]，衰弱前期可逆转至健康状态，部分衰弱状态也可逆转至衰弱前期[6]。研究表明，运动干预是衰弱的最佳干预方式[5]。近年来，基于虚拟现实技术的体感游戏已在医疗、护理领域广泛应用。体感游戏除了具备电子游戏的优点（提升认知、情绪、心理等能力）外，还具有真实性、便捷性、持续效果显著等特点[7]，也有助于增加用户的体力活动[8]。现有研究显示，体感游戏可显著改善衰弱老年人的平衡能力、肌肉力量等[9]。现就体感游戏用于衰弱老年人健康干预的相关研究进行综述，以期为改善我国衰弱老年人健康状况，实施有效干预提供科学依据。

1 体感游戏的概念

体感游戏是指在传统视频基础上借助人机交互、运动传感、虚拟现实等技术实现运动性娱乐的一类游戏[9]，其通过肢体动作捕捉，让操作者直接利用全身的动作进行游戏互动[10]，具有真实性、便捷性、持续效果显著等特点[11]。目前，在运动康复领域的主要游戏类型有美国的Xbox Kinect 和日本的Nintendo Wii 及Play Station[12]。

2 体感游戏在人群健康干预中的应用

近年来，体感游戏作为一种新型运动方式已在人群健康干预中得到广泛应用，在脑瘫患儿、孤独症儿童康复护理中的应用改善了患儿的运动功能、执行能力及日常活动能力[13-14]；在超重和肥胖的青春期少女运动训练中的应用减缓了其肥胖速度，增加了骨密度[15]；在健康大学生中的应用增加了其身体活动量，促进了大学生的躯体健康[16]；在重症监护病房成年病人中的应用增加了其活动水平，促进了病人的康复[17]；在绝经后妇女中的应用改善了其心肺健康和内皮功能[18]；在帕 金 森 病[19]、脑 卒 中[20-21]、痴 呆[22]、慢 性 阻 塞 性 肺 疾病[23-24]等老年病人中的应用有效改善了老年病人的运动和平衡能力、认知功能、生活质量等。由此可见，体感游戏在儿童、青少年、成年人及老年人群的健康干预中均取得了良好效果。

3 体感游戏在衰弱老年人健康干预中的应用

3.1 体感游戏在促进衰弱老年人躯体健康方面的应用 躯体功能下降是老年人衰弱的核心问题，由于躯体功能下降出现肌力减弱、步速减慢、握力下降、平衡能力下降等问题[25-26]，还会导致老年人日常活动量减少，进一步加速其肌肉力量的下降，从而加重衰弱水平，甚至导致跌倒、死亡等不良事件的风险增加[27]。有学者认为，体感游戏属于有氧运动，可改善老年人的平衡能力、肌肉力量、步态速度、活动能力等躯体功能，有助于降低老年人跌倒的风险[8-9]。体感游戏在改善老年人移动能力及平衡能力方面的效果优于常规体育锻炼，如骑自行车、跑步机跑步等[28]。多项研究结果显示，基于体感游戏的运动训练，可显著改善老年人的躯体功能，提升衰弱老年人的下肢肌肉力量、动态及静态平衡能力、步行速度、日常活动能力，30 s 坐站试验、计时起立行走测试结果也可得到改善[11,29-32]。Liao 等[11]在对养老机构中招募了52 名衰弱前期和衰弱期老年人，开展12 周的 Kinect 体感游戏干预，显著提升了老年人的下肢肌肉力量及动态平衡能力。Biesek 等[33]在医院门诊及老年大学中招募90 名衰弱前期老年女性开展12 周的Wii Fit 体感游戏干预，该研究分为对照组、体感游戏运动训练组、蛋白质补充组、体感游戏运动结合蛋白质补充组，体感游戏运动与能量补充相结合，干预后体感游戏运动训练组13.7%的老年人的握力得到改善，100.0%老年人的疲劳感得到改善。通过体感游戏运动提高了老年人的步行速度和平衡能力，对维持神经内分泌和自主神经系统以及大脑形态产生积极影响，有助于预防老年人衰弱[31]。但由于上述研究中各分组样本量均较少，可能会影响研究的检验效力。体感游戏运动组中的部分研究对象自行购买了体感游戏设备，在未开展干预的时间段自行锻炼，可能会对最终干预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29]。此外，由于各项研究中开展的游戏项目不一致，不同的游戏项目对衰弱老年人各项躯体功能的影响是否有差异，还需在未来的研究中针对不同的游戏项目进行深入研究，以确定改善躯体功能的最优游戏项目。现有研究对衰弱老年人躯体健康干预效果的评估大多采用量表测量，缺乏客观生理指标，未来可以尝试进行肌电分析，以阐明体感游戏训练在神经肌肉方面导致力量增加的机制。

3.2 体感游戏在促进衰弱老年人心理健康方面的应用

3.2.1 体感游戏可有效改善衰弱老年人跌倒恐惧跌倒恐惧是指老年人在进行某些活动时为了避免跌倒发生而出现的自我效能或信心降低[34]。有研究显示，88.8%的衰弱老年人存在跌倒恐惧[35]，导致老年人活动受限、跌倒风险进一步增加及生活质量的下降[36]。体感游戏可增强衰弱老年人活动的信心，促使老年人参与日常及社会活动，改善躯体功能，从而减轻老年人的跌倒恐惧[36]。Moreira 等[37]将招募66 名衰弱前期老年人分为常规运动组和体感游戏组，12 周后体感游戏组老年人的跌倒恐惧得分降低了8.37 分，常规运动组老年人的跌倒恐惧得分降低了6.82 分，两组干预前后跌倒恐惧得分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但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可能的原因是参与者通过体感游戏干预能够意识到并能感知环境属性与其动作系统属性之间的关系，这些变化的关联增加了参与者的安全感和自信心，改善了躯体功能和社交互动，减少了对跌倒的恐惧。体感游戏能显著改善衰弱前期老年人的跌倒恐惧，且干预效果优于常规运动[38]。Kwok 等[39]在社区老年人中开展体感游戏训练，干预第24 周时发现老年人的跌倒恐惧明显减轻，提示体感游戏具有长期效益。除此之外，可能是由于社区老年人的基本情况优于衰弱老年人，导致体感游戏在健康老年人中的干预效果不明显。今后的研究可以重点观察体感游戏对不同地点、不同衰弱水平老年人的影响，延长干预时长、增加随访时间可能对减轻衰弱老年人的跌倒恐惧干预更有效。

3.2.2 体感游戏用于改善衰弱老年人负性情绪 焦虑和抑郁是老年人常见的负性心理，尤其在衰弱老年人中更常见[40]，焦虑、抑郁也是导致老年人衰弱的独立危险因素[41-42]。衰弱老年人发生抑郁的风险是正常老年人的2.3 倍[43]，38.6%衰弱老年人存在抑郁症状[44]。运动可兴奋中枢神经由大脑传至肌肉，而肌肉的运动由反馈神经传至大脑，一系列运动能够使老年人呈现轻松愉快的良好心态，从而缓解老年人的负性情绪[44]。多项研究表明，体感游戏在改善老年人的情绪方面效果显著，能够使衰弱老年人获得愉悦的体验，获得同伴支持，增加社会互动，降低焦虑、抑郁水平，改善负性情绪，促进老年人的心理健康[45-48]。Franco 等[49]研究显示，体感游戏干预后对老年人进行调查，老年人表示体感游戏是一种愉快的锻炼形式，并愿意继续参加体感游戏训练。但Gomes 等[50]的研究结果显示，衰弱老年人的情绪无明显改善，原因可能与衰弱老年人在基线调查时未显示其有抑郁情绪有关。总之，体感游戏中虚拟现实技术环境有助于增加训练过程中的趣味性，增强老年人活动的信心，激发老年人训练的积极性、主动性，从而提高老年人对训练的满意度[50]；丰富老年人的日常生活改善抑郁状态[50]。未来应开展大样本、高质量的随机对照试验，以评估体感游戏对不同年龄段、不同衰弱水平老年人负性情绪的有效性，同时在健康游戏背景下设计出更多增强用户体验的、具有趣味性的项目，以更好地改善老年人的负性情绪。

3.2.3 体感游戏用于改善衰弱老年人认知功能 研究显示，衰弱老年人在整体认知、处理速度、执行功能、视觉空间功能以及语义和工作记忆的各种认知任务方面均表现得比健康老年人差[51]。衰弱会增加老年人认知功能受损的程度，导致轻度认知功能障碍、老年痴呆，甚至死亡[52]。运动游戏是一种双重任务活动，老年人与运动游戏之间的互动可能会刺激与认知相关的大脑区域[37]。研究显示，体感游戏能够促进老年人工作记忆力的改善；老年人通过体感游戏可减少独处、发呆静坐的时间，通过增加外界各种信息刺激使其建立新的认知神经网络，促进脑部神经功能的重组；还可增加脑部血流量，促进神经再生，减少淀粉样蛋白沉积，延缓海马区神经退化，从而改善认知功能[53-56]。Liao 等[57]在老年护理中心招募46 名衰弱老年人，随机分为Kinect 体感游戏训练组和体育锻炼组，干预12 周后，两组的整体认知、执行功能和注意力均有显著改善。但体感游戏训练组老年人干预后在语言能力和工作记忆方面较体育锻炼组老年人改善更明显。Gomes 等[50]研究显示，开展7 周的体感游戏训练后衰弱老年人的认知功能无显著改善，可能是由于研究中使用了蒙特利尔认知评估量表进行评估，该量表开发的目的是进行认知筛查，不是为了分析干预效果，因此可能对游戏刺激的认知功能的评估不够敏感或不具有针对性。目前，关于体感游戏在衰弱老年人中认知功能的应用研究较少,今后可以进一步探索体感游戏是否能够改善老年人由于衰弱引起的认知功能下降或改善认知功能的程度；也可根据游戏刺激的作用机制研发具有针对性的认知功能评估工具，以更好地评估干预效果。

3.3 体感游戏在促进衰弱老年人社会健康方面的应用 国外一项纵向队列研究显示，社会衰弱的老年人较健康老年人有更高的躯体衰弱发生风险，社会衰弱可能先于躯体虚弱的发生[58]。衰弱老年人的社会健康问题包括社会隔离、孤独、社会支持和社会参与等[59]，其中社会隔离和孤独会增加衰弱老年人的死亡风险[60]，社会参与程度与衰弱呈负相关[61]，较高的社会支持水平与较低的衰弱水平有关[62]。研究显示，老年人可通过参与活动增强社会适应和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从而保持或提高老年人的社会健康水平[63]。目前，学者多关注体感游戏对衰弱老年人生理和心理健康的影响，缺乏将体感游戏用于改善衰弱老年人社会健康方面的研究，但已有研究证实，体感游戏可通过提供游戏活动的机会，增加老年人的社交互动程度，减少老年人的社会隔离和孤独感[64-65]。Freed 等[66]在社区老年人中开展Kinect 体感游戏干预结果表明，体感游戏有助于改善老年人社会隔离和孤独感，并提出未来的研究应该有多样化的游戏选择，并进一步研发对老年人有吸引力的游戏项目，以提升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和幸福感。提示未来可以进一步探索体感游戏在改善社区老年人及衰弱老年人社会健康水平中的差别及作用机制，更好地解决衰弱老年人的社会健康问题。

4 小结与展望

体感游戏可改善衰弱老年人的活动能力、平衡能力、肌肉力量、步速；减轻跌倒恐惧；改善负性情绪；改善认知功能；增加社交互动，减少社会隔离和孤独感，提高社会参与程度；从而促进衰弱老年人的躯体健康、心理健康及社会健康。目前，体感游戏在国外衰弱老年人群中的研究较多，研究的干预时长多为6～12 周，样本量较少，且干预后缺乏随访，可能限制了对干预长期效果或持续效果的推断；由于研究大多数是在养老机构或者照护中心进行，照护机构会定期提供体育训练或护理措施，可能会对研究结果产生一定的影响。此外，大多数研究是在干预后用量表进行评分评估干预效果，可能会带来一定的偏倚。随着我国老龄化进程的加剧，新一代老年人拥有较高的互联网消费能力及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67]。与传统的运动锻炼相比，老年人更愿意进行体感游戏运动[68]。国家相关文件[69-70]也提出，要促进老年人等重点人群健身活动的开展，研究推广适合老年人的体育健身休闲项目，促进老年人的社会参与，提高老年人活动参与率和质量。体感游戏将拥有更广阔的市场，同时也能为全民健康行动注入新的活力。建议今后开展大样本、多中心、长期随访的高质量研究，以提供更加全面、可靠的证据，为今后在衰弱老年人群中开展体感游戏运动干预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础；居家养老顺应了我国家庭结构小型化的趋势，在社区开展体感游戏运动项目，有助于增加老年人的社会支持，缓解子女赡养老人的压力，满足老年人的多样化需求[71]；同时应丰富游戏项目，设计更多符合中国特色的游戏内容，并进一步开展相关研究，以推进我国老年护理领域的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