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姚跃林

7月26日上午，我们仍按惯例举办高考志愿填报指导会。因为学生和家長有一千多人，所以我们先在篮球馆集中讲解，然后再分班进行。我只在开始讲了几分钟话，一是介绍一下附中今年的高考成绩，二是向同学们表示祝贺，三是对家长们表示感谢。最后我说：“感谢各位家长与我们同行三年或六年，大家也是‘附中人’。”随后我就离开体育馆到洁行楼，与来自各地的知名高校的招生老师逐一见面……

快到11：30的时候，学生和家长陆续离开，我也准备到食堂就餐。这时，高三（2）班的林歌同学递给我一个大信封，说是写给我的信。信封上用毛笔写着“姚校长亲启”，我对他说：“谢谢！我一定认真看！你的字写得非常好！你爸妈也来了吗？”他说：“谢谢校长！爸妈也来了，在那边。”人太多，我看不清在哪里，只好说：“代我向他们问好！”林歌说：“谢谢校长！”

虽然一直都面熟，但真正认识、关注林歌是去年4月份的一个周六。那天早晨，我到教学楼巡堂，走过高二（2）班门口，班主任汪老师在走廊和一位男生谈话，男生满脸的红疮再度引起我的注意，我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严重。之所以说“再度”，是因为之前一段时间我在教室外面或者早操的时候也注意到过，但因距离远，只是觉得相对严重，总体感觉还正常。

面部痤疮，男女生都有，虽属个别，但不稀奇。那天早晨我是近距离观察，而且是盯着看了一下，我当时就有点吃惊，因为太红了。我可以想象到他受到何等严重的困扰……过后，我找汪老师又了解了一下，实际情况比我想象得还严重。我当即给我的学生朱元杰博士打电话，他是上海某医院的皮肤科大夫、美国顶尖大学医学院访问学者。我介绍了简要情况，想请他帮忙，元杰一口答应，让我先传几张林歌患处照片给他。我立即让汪老师联系林歌的家长。不久，汪老师传给我一个54兆的文件包，我随即转给元杰。

近午时分，元杰发来微信：“姚老师好！刚刚看了一下，应该本身就是一个囊肿型的痤疮，目前是药物处理以后的反应。让他先口服泰尔丝胶囊，每天两次每次一粒，温水洗脸每天三次，停用其他药物。先观察一周看一下情况。”他让我将他的联系方式给家长，可以让家长直接找他，说必要时可到上海去面诊。我将他的诊断意见和联系方式发给了汪老师。

之后，具体的治疗细节我没有再过问，我也从未和林歌提起过。间接得来的消息是他们可能没再麻烦元杰。求医问药的路上，他们接触的大夫一定很多，一定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然而，“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病人自身的因素非常重要。那以后，我专门找他聊过，只是开导他，没说太多的道理。更多的是见面打个招呼。在我，是有一点特别用心的。印象里仅在食堂洗手池处就碰到过好几次。我总是说“又好转了”。到了高三，我真的感觉他大为好转。他的精神状态也大为好转。

国庆节补课期间，他和同班同学陈雨在学校乒乓球室暂停使用的情况下擅自跑进去打球，而且是林歌翻窗开门的，被德育处通报批评。也许别人不相信，当我在得知林歌违纪的那一刻真的是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凭我的经验判断，林歌走出了最灰暗的时光。我当然为之高兴。我建议相关同事，处分是要处分，但要手下留情。后来因为经过年段、班级的批评教育，两位同学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最终“给予两位同学全校通报批评”。在我看来，那以后，林歌越来越阳光了。

看了林歌给我的信，感动之余涌起一种幸福感。这封信的落款时间是7月24日，这天中午高考放榜，他考了61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