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西门劳动幸福思想及其当代启示

2022-03-13 06:42黄秋生
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2年6期
关键词:实业阶级劳动者

黄秋生,龙 冠

(南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1)

克劳德·昂利·圣西门是著名的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之一,他的实业制度理论对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产生了重大影响。圣西门的理论蕴含丰富的哲学、社会学、经济学等知识,被恩格斯赞誉为最博学的人。目前,学界对圣西门的研究主要涉及实业制度理论、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等方面。圣西门的实业制度理论中蕴含着丰富的劳动幸福思想,他看到了前资本主义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不幸福的现象,并对这种现象进行了深入的剖析,探讨了如何在实业社会中实现劳动幸福。圣西门劳动幸福思想具有重要的当代价值,启迪着我们更好地发展社会、实现幸福。

一 劳动创造幸福

自古希腊以来,劳动概念常在哲学讨论中被提起。在此基础之上,圣西门发现了劳动在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中的双重影响,关系着人的自我实现和满足,而这正是幸福的内涵。因此,他创造性地将劳动和幸福结合起来,提出劳动创造幸福的观点。

(一)对“劳动”的重视

在古希腊时期,劳动被认为是一种低下的活动。例如,亚里士多德将人类的活动分为理论、实践和创制三种类型。其中,理论是纯思辨的、最高级的活动,实践是以行动为目的的、道德的活动,而创制是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而进行的生产和技艺活动,是一种受物质条件束缚的、不自由的、最低级的活动。在资本主义产生时期,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劳动相关的问题逐渐走进古典经济学家的视野,他们主要从经济学的角度考察劳动的价值问题。其中,亚当·斯密首次提出任何生产部门都是国民财富的源泉,认为国民财富的增长取决于劳动生产的提高。在德国古典哲学时期,劳动的概念上升到哲学的高度。黑格尔将劳动与异化的概念紧密相连,他认为人类只有通过劳动的对象化才能认识自我,把劳动看作自我本质的确证。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劳动生产在社会中的作用日益增强,人们逐渐认识到劳动的重要性,并在各个领域对劳动的问题进行深入地探讨。

劳动的重要性引起了圣西门的关注,在其实业制度理论中,劳动概念占据着核心地位。他提出,“必须赋予劳动的观念以它可能有的最广泛的含义”[1]110。社会上所有关于科学、美术、工农业相关的活动都是劳动。劳动虽然可以简单地划分为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但是劳动没有贵贱之分,所有的劳动为社会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文明,为社会发展作出重要的贡献。他认为劳动不是卑微的、低级的活动,而是人类得以生存和发展的最基本的活动[2]260。另外,圣西门认为,“劳动是一切美德的源泉”[1]110。劳动是人们美德的前提,是每个人的权利与义务,任何人都不能剥夺他人的劳动权,因此,圣西门非常反对食利者、游手好闲者。总之,圣西门认为劳动是人类种族得以生存、繁衍和持续发展的基本活动,推动着社会实业进步和人类理性的发展。

(二)对“幸福”的理解

圣西门综合了理性主义幸福观和感性主义幸福观各自的合理要素,形成了其独特的幸福观。其中,理性主义强调人类的理性能力,认为物质享受并不是真正的幸福,相反理性的沉思才是最大的幸福。苏格拉底的幸福观对圣西门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他提出“美德即知识”,将知识、美德和幸福紧密相连,认为人类没有知识就没有德行,人们无法获得幸福的原因就在于他们不理解幸福的真正含义,没有掌握幸福相关的知识。而感性主义则强调人性中自然的一面,贬低理性的一面,认为人的幸福主要来源于感性生活,追求感觉和感官上的快乐和幸福。德谟克利特是最早的伦理自然主义者,他以“原子论”为理论基础构筑了他的幸福观。他认为原子是万物的始基,即使是虚无缥缈的灵魂也是由原子构成。人是灵魂和肉体的统一体,幸福的实现不仅是理性的追求,还是肉体和精神快乐的统一。圣西门吸收了这两者中合理的因素,从感性、物质以及理性、精神两个方面理解幸福,他明确指出,“人们只有在满足自己的身心需要之后,才能成为幸福的人”[2]246。满足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的需要是幸福的基础。他认为人们的幸福要在实业制度中才能实现:一方面,实业阶级要在物质上改善人类的物质生活,满足人们吃、住、穿等物质需求;另一方面,科学家和艺术家要在精神上改进人类的智力活动,促使人们掌握自然现象和规律,使人具有欣赏艺术和美的能力。综上,圣西门结合感性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幸福观,认为人类在满足物质上和精神上的需要后才获得幸福,物质幸福是人们追求幸福的基础,精神幸福的满足才是最美满的幸福。

(三)劳动和幸福的关系

基于对劳动的重视和对幸福的独特理解,圣西门创造性地将劳动和幸福结合起来——劳动是幸福的基础,劳动创造幸福。他认为:“最重要的劳动的目的,应当是改进我们的精神福利和物质福利。”[3]292一方面,劳动生产财富。圣西门极其推崇亚当·斯密关于“增加财富的唯一手段只能是生产”的观点,并进一步提出“实业是一切财富的源泉”[3]92。国家的繁荣、社会的安宁和人民幸福的实现取决于劳动者能否自由地劳动。劳动生产创造物质财富,满足人们吃、穿、住等方面物质生活的需要。另一方面,劳动促进理性和知识的发展。圣西门认为理性是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而理性的发展依赖于劳动。他认为,物理学、数学等自然科学的伟大发现和成就,“向来都是劳动的成果,劳动培育人类的理性去思考或寻找这些发现”[3]268。科学的进步提高劳动生产效率,艺术可以提高人们鉴赏美的能力,理论研究可以发现新知识,科学家、艺术家和学者的脑力劳动满足人们精神生活。如前所述,劳动创造了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满足了人们“身”“心”两个方面的需要。劳动是人们获得幸福的前提和基础,劳动的目的就是为人们创造幸福。因此,圣西门才会感叹道:“为人类的幸福而劳动,这是多么壮丽的事业!这是多么宏伟的目标!”[2]3为人们的幸福而劳动,是劳动的价值目标。

综上,圣西门虽然认识到了劳动在人类生存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但他对劳动的认识仅停留于满足人的需要这种表象,还未从人的类本质的角度认识劳动。马克思认为,劳动创造人本身,人类在劳动中确证自己的类本质。在劳动创造人的意义上,劳动是人类最高层次的幸福。马克思提出:“我的劳动是自由的生命表现,因此是生活的乐趣。”[4]人类在对象性的活动中将自己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体验到自由创造的幸福。只有正确认识马克思劳动幸福思想,才可以理解劳动和幸福之间的辩证关系。

二 旧制度下劳动不幸福

圣西门认为,在旧制度中特权阶级的幸福是建立在劳动者的不幸之上,劳动不可能创造幸福,因为人类的力量并没有集中在从事实业活动中,而是浪费在统治和抵制统治中。因此,圣西门对中世纪宗教、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社会展开了深刻的批判。

(一)对中世纪宗教劳动的指责

欧洲中世纪,教权与王权之间互相博弈,教权一度超越王权,成为最高统治者。圣西门认为:“在十五世纪,国民教育几乎完全是神学教育。”[2]43神学教育垄断了法国的文化教育,宗教思想占据国内核心地位,教育成为宗教巩固自身统治地位的工具。宗教不仅贬低劳动者及劳动者的活动,还无偿地占有劳动产品。人们在宗教剥削和压迫中艰难的生存,他们在现世无法获得幸福,只能投入上帝的怀抱,将自己的幸福寄托于来世。

圣西门认为中世纪劳动不幸主要是因为宗教对劳动这种活动的贬低及对劳动者的压榨。首先,宗教通过教育和传播思想等手段教导人们要将劳动视为义务的同时,又把劳动贬低为“败坏世俗和腐化时代的罪魁祸首”[2]182。宗教的思想观念不断影响和改造着劳动者的思想,使得那些靠自己劳动致富的人们不敢显露自己的财富,仿佛自己的劳动成为一种耻辱。圣西门揭穿了宗教对劳动者剥削的本质,指出“宗教在教导人们把劳动视为一种义务的同时,又把劳动贬低为卑贱的事情和发财致富的手段”[2]181。宗教一方面在极力贬低劳动,另一方面又在尽情享受劳动成果,满足自身荒淫无度的生活方式。在这种压抑、矛盾的环境中,劳动人民难以意识到自身的重要性。因此,人们不可能在劳动中获得幸福。其次,宗教世俗化严重,教会内部极度腐朽,对劳动者的剥削日益加深。一方面,教会内部进行权力斗争,连年发动战争;另一方面,神职人员贪婪腐败,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为了满足巨大的生活花销以及征兵、武器等军事费用,神职人员滥用职权,千方百计地压榨劳动人民。比如,教会公开售卖神职,人们只要支付足够的金钱,就可以谋得神职和权力;发行“赎罪券”,并让人们相信购买它就可以获得上帝的原谅;强制征收什一税,猖狂地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在某种意义上,教会成为敛财的宗教机构。圣西门对中世纪宗教体系进行强烈地谴责,认为他们违背了宗教造福人类的初衷,宗教变成了压迫人的工具。

(二)对封建专制劳动的批判

在封建社会中,王权、贵族阶级、大地主阶级等阶级无偿占有实业阶级的劳动成果。虽然劳动者创造了社会上大量的财富,但是他们却不能获得自身劳动成果的支配权;劳动者从事着最光荣、最高尚的生产活动,但是他们反而处在社会最底层。社会上那些受到尊敬的人仅仅是因为拥有贵族血脉,或是靠一些阴谋诡计、溜须拍马的手段获得社会地位。而那些拥有真才实学、勤劳能干的、以自己劳动为社会造福的学者、艺术家以及实业家等有用阶级,却深受特权阶级的统治和压迫。

圣西门认为封建制度与劳动不幸有着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封建制度腐败、统治者无能守旧以及阶级矛盾加剧导致劳动沦为统治者满足私欲的手段。首先,封建制度腐败,社会组织不够完善,封建社会在政治方面还处在没有道德的状态。各地贵族圈地为主,建立庄园,压榨农奴的劳动力;政府官员贪污腐败,假公济私,剥削百姓的血汗钱。其次,统治者庸碌无能,劳动人民被无能守旧的掌权者统治。统治者专注于追求个人享受,为了满足一己之私,苛捐杂税,横征暴敛,榨取百姓的劳动成果。导致社会局面动荡不安,民不聊生,更没有幸福可言。最后,阶级矛盾日益加剧,劳动者的生存境况日益下降。圣西门揭示了封建社会中有用阶级(实业阶级)和寄生阶级(特权阶级)之间的矛盾,这两种阶级的利益是根本冲突的。随着特权阶级对劳动人民的剥削日益加重,二者的阶级对立和冲突也日益加剧。实业阶级由于自身的阶级局限性,并且受到统治阶级的意志和当时社会制度下道德舆论的影响,只能依附着特权阶级生存。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中和社会背景下,幸福是属于统治阶级的“幸福”,劳动者是痛苦的、不幸的。

(三)对资本主义劳动的抨击

法国大革命之后,资产阶级逐渐成为法国的统治阶级,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生产方式占据了社会的统治地位,资产者站在劳动者的对立面。相较于封建社会,劳动者在资本主义社会中遭受更大的苦难。圣西门认为资本主义社会是一种新的压迫制度,“是个是非颠倒的世界。”[2]243劳动者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看似拥有了更多的人身自由,但实质上他们受到更深的压迫和剥削——无产者只能通过出售自己的劳动力获取生存资料,他们完全失去了自己劳动产品的所有权。因此,劳动者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也难以获得幸福。

圣西门认为,资产者对劳动者剥削加深、利己主义思想盛行以及社会无序的状态导致了劳动不幸。首先,资产阶级对劳动阶级的剥削加深,资产阶级与劳动人民的阶级矛盾激化。劳动者在资本主义制度中遭受着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一方面,社会上的劳动力呈现饱和的状态,工人的工资普遍较低。一些非熟练工人甚至无法找到工作,生活没有最基本的保障,吃不饱、穿不暖是生活的常态;另一方面,劳动者勤劳肯干,为社会做出巨大的贡献,但是社会地位较低。工人为了获取生活资料,长期在残酷、肮脏的环境中工作,劳动过程难以体会到幸福。与封建社会相比,资本主义社会对劳动者进行更为残酷地压榨和剥削,他们的物质需求都难以保障,更何谈要追求精神上的幸福。其次,资本主义社会中利己主义侵蚀了人们的思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单纯的金钱关系统治。人们的劳动不是为了他人造福,而是满足个人的私欲。圣西门认为,市民阶级从出生就开始接受利己主义教育,利己主义逐渐统治了人们的思想。资本主义社会成为个人利益角逐的战场,他们一切活动的目的不是为了他人的幸福,而是为了满足私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金钱所扭曲,人的劳动的目的不再是追求普遍的幸福,而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这种社会制度不可能实现人类普遍的幸福。最后,圣西门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处于一种混乱的、无序的生产状态。资产阶级为了追求剩余价值而展开激烈竞争,他们竞争输赢的后果最终也是由劳动者来承担。总之,资产阶级违背了法国大革命追求共同幸福的初衷,导致劳动者遭受非人的苦难。

圣西门认为,在旧制度中,无能的食利阶级居于社会的上层,从事高尚劳动的人民身居贱位,实现劳动幸福成为一种奢望。因此,圣西门对旧制度不再抱任何希望,他将实现劳动幸福的愿景寄托在他的实业社会当中。

三 实业制度:通往劳动幸福之路

为了解决旧制度的劳动不幸,圣西门畅想未来社会的图景。他认为社会组织的唯一目的应该是为人类造福,而实业制度是最完美、最幸福的社会形态,是社会发展的最终状态。在实业社会中,实业阶级掌握世俗权力,为实现劳动幸福提供根本保障;遵循按才能和贡献的分配方式,是实现劳动幸福的基本原则;人人都是劳动者,是通往劳动幸福的理想样态。

(一)根本保障:实业阶级掌握世俗权力

旧制度的统治者庸碌无能,利用权力剥削和压榨劳动者,极大地损害了实业阶级的利益。因此,圣西门深刻地认识到只有实业阶级掌握世俗权力,才能为实现劳动幸福提供根本保障。他认为,社会的政治权力机构由两部分构成:一是精神权力;二是世俗权力。精神权力负责管理社会的精神福利,世俗权力则负责调整社会的物质福利。在实业社会中,“精神权力由学者掌握,世俗权力由有财产的人掌握”[2]22。首先,实业阶级在未来社会中应占有首要地位,这是因为实业阶级占据社会人口的绝大多数,具有明显的人数优势。其次,实业阶级通过劳动创造社会财富,并且他们会为了社会的发展提供有益的计划。再次,实业阶级是最关心财产、管理能力最好的阶级,是整个社会中唯一可以满足人们物质福利的阶级。因此,实业家是掌握世俗权力的最佳选择。

圣西门极力反对通过暴力革命,提倡实业阶级要通过舆论、宣传等方式掌握世俗权力,最终建立实业社会。首先,实业阶级应联合起来建立实业政党。实业阶级在政治方面依然保持着一种十分谨慎、保守的态度,他们将解救的办法寄托于压迫他们的阶级身上,没有意识到自身优秀的管理能力以及实业阶级的力量。圣西门呼吁实业阶级应尽快建立自己的政党,这样才能有效地保护自己的阶级利益。并在实业政党建立后,积极、广泛地传播实业阶级的思想、实业制度理论,鼓舞社会更多的人参与到实业社会的建设中去。其次,实业家与王权合作,借助王权的力量建立实业制度。圣西门认为实业的力量已经进入成熟阶段,实业家应积极地劝说王权,只要统治者颁布建立实业的法令,法国就可以顺利地步入实业社会阶段。

世俗权力被实业阶级掌控,劳动群众的权利就得到保障。劳动者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劳动成果会被特权阶级无偿占有,他们的活动得到社会的认可,为劳动幸福提供了根本保障。在实业家的领导下,集中社会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从事劳动生产,满足人们物质上和精神上的需要,最终实现社会普遍的幸福。

(二)基本原则:按才能和贡献分配

在旧制度中,特权阶级依靠地租、资本等手段就可以不劳而获,而劳动者辛勤劳作却不能获得应有的报酬。正是这种不合理的分配方式导致了劳动的不幸福。因此,圣西门特别重视劳动的价值,他主张在实业社会中应按照每个社会成员的才能和贡献的分配,以达成劳动幸福。这种分配方式既否定了以往的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按需分配和平均主义等分配方式,也否定了旧制度中不劳而获的特权主义。

圣西门认为,社会福利的分配和人的出身没有关系,而应当由每个人的才能以及对社会的贡献所决定,换言之,“个人的地位将取决于他们的能力,个人的报酬将取决于他们的业务”[5]。实业社会把按才能和贡献分配作为基本原则,那么对社会没有贡献、紧紧依附在劳动阶级的寄生阶级将难以生存,因为他们不能通过出身获取任何特权和福利。圣西门十分重视才能,他认为实业社会中实业家、学者、艺术家拥有突出的才能,他们所从事的劳动为社会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因此,实业社会应由他们三方联合共同管理。总之,实业社会的分配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社会的公平,提高劳动者的地位。另外,实业社会根据个人劳动的贡献值确定劳动所得,这就意味着劳动者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他的劳动成果,充分凸显了个人的劳动能力,不仅可以极大地提高劳动积极性,让劳动者在劳动中体现了自己的价值,提升劳动者的幸福感,还可以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社会公平,实现个人劳动付出与劳动所得的统一。

(三)理想样态:实现人人劳动的社会

法国大革命后,资本主义经济开始迅速发展,逐渐占据社会的统治地位。圣西门发现,资产阶级占据着社会上大部分生产资料,他们仅靠土地的租金、产业利益就可以积累大量财富。而劳动者必须通过劳动维持生计。随着资本的不断积累,社会上逐渐出现了一些没有土地、没有熟练的技术而失去工作的人群,他们组成了无产阶级。资本主义制度虽然促进经济快速发展、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但是并没有改善穷人的生活,也没有使大多数人获得幸福。

圣西门认为,资本主义社会是处于封建社会和实业社会之间的一种过渡形式,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人类理性的不断发展,社会最终会发展到实业社会。实业社会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形态,“一切人都应当劳动,都要把自己看成属于某一工场的工人”[2]25。换言之,实业制度是一个人人都劳动的社会,每个人都是劳动者,那里不存在特权阶级,不存在剥削。社会的目的和个人的目是相一致,都是为了尽可能地满足人们的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而劳动,为了他人的幸福而劳动。就业保障是实现人人劳动的现实前提,因此圣西门提倡政府实施就业保障政策,为失业者提供充足的就业岗位。比如政府设立就业基金,通过解散军队等方式减少其他开支筹集设立就业基金的资金。就业保障的设立,为劳动者实现劳动幸福提供了基础条件。建设人人劳动的社会,是圣西门解决阶级矛盾的一种创新的方式,特权阶级好逸恶劳、不劳而获,而“从事劳动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假如没有游手好闲的人,人类一定能够享受到他们所追求的一切幸福”[1]110。社会上每个人都是劳动者,为了社会的发展、为了他人的幸福尽心尽力地劳动。

综上,虽然圣西门在他的理论大厦中畅想了未来社会中劳动幸福的景象,但是他的实业社会是空想的、不切实际的,其原因就在于他没有深刻地认识到私有制和雇佣劳动方式对劳动和劳动者的压迫和剥削的本质属性,因而也就无法找到实现劳动幸福的根本出路。在实业社会理论中,他保留了私有制,没有看到资产阶级对劳动者活劳动的剥削。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的劳动是异化劳动。在异化劳动中,人的价值不是被肯定,不是对人的本质力量的确认,而是被自己创造的异己力量所否定,因此这种劳动只是满足动物性的肉体需要的满足,只会带来痛苦。我们只有正确认识马克思关于劳动和幸福辩证关系理论,立足人的实践活动扬弃异化的劳动,才能在“自由自觉的活动”中获得真正的劳动幸福。

四 圣西门劳动幸福思想的当代启示

圣西门以劳动为逻辑起点,认为劳动创造了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人们满足了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后才能实现幸福。由于时代和阶级的局限性,圣西门的劳动幸福思想存在一定的不足,但是他创造性地将劳动和幸福联系起来,提出劳动创造幸福的思想,对我国当前社会发展、实现共同富裕、构建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理论启示。

(一)劳动最光荣,奋斗最幸福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推进,西方享乐主义、利己主义、功利主义等消极的意识形态不断向我国渗透和入侵。这些思想不断诱导人们沉醉于追求身体上和物质上的享受,致使人们意志消沉、安于现状,缺乏艰苦奋斗的精神。在我国齐心协力推动社会发展、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努力奋斗的过程中,有些人被这些“糖衣炮弹”所迷惑,陷入那些简单的、肤浅的、享乐主义当中。非主流思想对我国推进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形成一定的阻碍,一部分青少年出现马克思主义立场不坚定、思想出现动摇的现象,不利于我国青少年继承勤劳奋斗的中华优秀传统美德。

马克思主义认为,劳动是人的第一需要。马克思指出:“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停止劳动,不用说一年,就是几个星期,也要灭亡。”[6]劳动生产人类生存和延续所必需的生活资料。我国已经进入新时代,面对社会发展中可能遇到的机遇和挑战,我们应加强劳动教育,培育劳动最光荣的观念。2018年,习近平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提到:“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懂得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道理,长大后能够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7]青少年正值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形成的重要时期,他们容易受到西方意识形态的影响,对青少年进行劳动教育是十分有必要的。我们应加强学生群体的劳动教育,坚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学生,培育学生形成正确的劳动观。辛勤劳动,就是要青少年养成吃苦耐劳的精神,在勤勉奋斗中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诚实劳动,就是要青少年养成踏实肯干的精神,在诚实劳动中铸造辉煌的人生;创造性劳动,就是要青少年养成勇于创新的精神,在创新改革中推动社会快速发展。积极培育青少年的劳动观,摒弃西方消极的享乐主义、功利主义的劳动观,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二)劳动创造幸福,实干成就伟业

习近平明确指出:“劳动创造幸福,实干成就伟业。”[8]“劳动是一切幸福的源泉”[9]。这就深刻地阐释了劳动与幸福的关系,表征了劳动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幸福是劳动的价值旨归。中国能如此快速地发展和取得成就离不开劳动,离不开劳动者的勤劳肯干,中华民族的未来和幸福需要劳动来创造。习近平劳动创造幸福的思想为我们实现真正的幸福提供了理论指导。劳动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我们的幸福只能依靠劳动作为根本手段。马克思主义认为,劳动将人和动物区分开来,赋予了人之为人的属性。人在劳动的过程中不断创造和发展自身,人的类本质在劳动中得以确证,从而“得到最深层愉悦体验”[10]。在习近平看来,一切幸福都是通过劳动创造,不去劳动而获得的幸福是虚幻的,我们要在辛勤劳动中获得幸福。

习近平强调:“社会主义是干出来的,新时代也是干出来的。”[11]这深刻表明复兴中华民族的伟大事业、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实现美好生活要实干铸就。我们追求的美好生活不可能从天而降,也不可能依靠别人的施舍得来,只能依靠我们的双手创造。实干就是要我们脚踏实地劳动,在劳动中开创新时代。党的十九大宣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进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带领全国人民艰苦奋斗,在实干中打赢脱贫攻坚战,解决中国贫困问题,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历史和实践证明,实干成就伟业,我们要在实干中开创未来。我国已经进入“十四五”时期,开启了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我们要在实干中应对发展中遇到的机遇和挑战,将中国实现现代化发展的宏伟蓝图化为现实,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在社会主义发展的重要时期,我们要坚持艰苦奋斗、埋头苦干的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共同奋斗。

(三)幸福生活是奋斗出来的,共同富裕要靠勤劳创造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规定和奋斗目标,追求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生动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和使命。我国已步入实现共同富裕的关键时期,在“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强调“扎实推动共同富裕”。习近平指出:“幸福生活都是奋斗出来的,共同富裕要靠勤劳智慧来创造。”[12]这深刻剖析了劳动和共同富裕的内在逻辑关系。

百年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谱写了一部动人心魄的奋斗史诗。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内百废待兴,中国人民在奋斗中展现了中华民族的勤劳勇敢的底色,为实现共同富裕打造坚实的基础;改革开放时期,中国人民在奋斗中加速经济发展,解放生产力,对实现共同富裕的理解上升了一个台阶;在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在奋斗中消除了绝对贫困,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充分彰显了我党坚定不移地实现共同富裕的决心。我们要深刻地认识到共同富裕是一个长期并且艰难的任务,共同富裕的蓝图成为现实需要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同时,“共同”二字强调了我们所追求的富裕是全体人民的富裕,是人人参与、人人尽力、人人享有的富裕。因此,共同富裕需要全国人民共同努力奋斗、依靠自己辛勤劳动实现。我国已经进入发展的新时期,中国正处于“两个一百年”的历史交汇期,在新的历史时期接续奋斗,继续推动共同富裕获得实质性的进展,其中的关键就是要加强人民树立劳动幸福观。中华民族的幸福需要通过自己的劳动来创造,应将全国人民的心凝聚在一起,为实现共同富裕而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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