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百年经济理论创新的探索与实践

2022-03-15 03:44张鹏洲苏跃林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理论经济发展

张鹏洲 苏跃林

(1.中共贵州省委党校 经济学教研部,贵州 贵阳 550025;2.华中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一、问题的提出

历经百年探索与实践,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了举世瞩目的经济发展成绩,彻底改变了中国一穷二白的旧貌,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经济建设与发展的实践所提出的理论、思想“贡献于人类对人文和社会发展本质的认识和改造”[1]P3,受到了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学术界与决策界的普遍关注。

然而,与现实需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关于中国共产党经济思想史的研究与中共党史其他研究领域和经济理论发展史研究相比仍然较为薄弱。“对于这一命题的叙述、概括和解读,还相当表层,还非常缺乏透彻的洞悉视角、敏锐的问题意识和深刻的意识症候。”[2]P6恩格斯曾指出“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3]P14。因此,中国共产党经济思想史不仅是中共党史学科的重要学术命题,而且是整个经济思想史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中国共产党经济思想史的研究既要坚持“论从史出”的基本原则,解释好“过去我们为什么能够成功”,还要运用经济学原理找准研究“抓手”,建构起科学系统的研究体系“弄明白未来我们怎样才能继续成功”。

创新贯穿于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和新时代各个历史时期的经济工作之中。中国共产党百年经济思想史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说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中不断进行经济理论创新的历史。因此,打破固有理论束缚,根据特定历史条件与外部环境变化,适时创新理论并指导中国经济建设与发展取得成功经验及理论积累应该是研究中国共产党经济思想史的一个重要“抓手”。

二、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经济理论的创新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经济理论与实践经历了一个从将马克思列宁主义经济学说与苏俄经济发展实践奉为圭臬到根据中国实际、历史条件、革命阶段目标,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说并不断使之“中国化”的历史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随着中国经济结构的日渐清晰,新民主主义理论得以创立,土地革命得以适时推进,服务于革命的根据地建设以及发展为人民的商品经济思想突破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理论学说的边界,形成了战时条件下,克服生存风险,灵活且务实的经济实践的探索与理论的创新。

(一)建立起中国经济结构分析的科学理论

党的主要创始人李大钊将马克思主义思想概括为“世界改造原动学说”,并将“阶级竞争”比作“从根本上”将马克思主义学说“联络起来”的“一条金线”[4]P50。党的一大提出了以阶级革命为目标的经济纲领,提出了“强力打倒资本家的国家”“铲除资本制度”,进而“建立无产阶级的国家”的社会主义革命。[5]P263然而这一时期,党对中国经济结构的分析过于简单,片面地将错综复杂的经济关系简单地归结为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在过度依赖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理论学说以及苏俄革命经验的指导思想下,早期的工人运动均以失败告终。

党的二大对中国社会经济结构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在列宁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革命理论的指导下,党阐明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明确了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民主革命任务,提出了民主革命的纲领与中国革命分两步走的规划,明确了无产阶级“联络民主派共同对封建式的军阀革命,以达到军阀覆灭”[6]P45的斗争目标。在共产国际指导下,为实现这一斗争目标,党的三大确立了国共合作统一战线方针。此次国共合作是在党对中国经济结构尚未形成准确认知,对经济结构中的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农民阶级的经济地位、政治态度尚未形成科学判断的情况下形成的爱国统一战线。因此随着国共合作的深入,资产阶级的局限性与妥协性日益暴露,中国革命面临着“不可不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经济地位及其对于革命的态度,作一个大概的分析”的境况。[7]P3毛泽东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法,突破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论述与共产国际对中国经济结构的判断和认知,将农民纳入阶级分析框架之中,全面且准确地揭示了当时中国社会经济结构的全貌,从社会各阶级和阶层的经济地位切入,对中国社会各种经济政治关系作出了准确的分析,形成了新民主主义总路线的最初架构。至此,党能够根据实践经验,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对中国社会各个阶级、阶层进行务实的探索与科学的判断。在此之后的土地革命以及全民族抗日战争中,党灵活运用中国经济结构分析方法,分析了中国经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特征,形成了根据社会主要矛盾变化,适时调整经济政策的经济思想。

(二)创造性地提出新民主主义经济理论

对中国经济性质和特征的判断与中国经济结构分析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经济思想的两大重要理论创新。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说诞生于资本主义经济发达的欧洲国家,以工业产业和无产阶级为立论,这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的经济结构、特征极不相符,因此幼年时期,党所走过的弯路无一不与不加分析地照搬照抄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理论以及复制苏俄革命经验相关,甚至一度期望在社会矛盾纷繁复杂,经济羸弱的中国迅速实现“两个必然”。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务实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坚定马克思提出的“两个必然”的基础之上,运用“两个决不会”原理,加之对帝国主义“就是要把中国变成它们的半殖民地和殖民地”,而“封建地主制经济仍在农村占统治地位”客观现实的准确理解,[8]P67在党内最终形成了中国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的普遍共识。基于对中国经济性质和特征的判断,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中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阐明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经济方针。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经济方针是:走“节制资本”和“平均地权”的路。同时决不能是“少数人所得而私”,决不能让少数资本家少数地主“操纵国计民生”,决不能建立欧美式的资本主义社会,也决不能还是旧的半封建社会。[9]P678-679新民主主义论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说的基本立场和方法,创造性地提出了多种经济成分并存,采用适时调节的方式有区别地对待不同类型的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在有限制地保存原来社会形态中的某些经济因素的同时,发展社会主义性质的经济因素。

(三)探索解决中国农民土地问题的方案

帝国主义依靠中国农村封建统治阶级剥削中国,而中国农村封建统治阶级则是通过将“劳动人民开垦”的农田,“依靠武力霸占,变为私人所有”,[10]P170在封建经济体制下,形成了地主土地所有制,进而形成了剥削与被剥削的生产关系。在中国农村通过阶级斗争的形式开展生产关系领域的经济革命,破除封建关系的基础,既是动员、组织中国革命主力军形成无产阶级同盟军的现实需要,也是确保战时党的生存、发展的主要条件。探索解决农民土地问题的根本性方案是党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任务的根本选择。毛泽东曾指出“解决土地问题,是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是一切工作的基本环节,全党必须认识这一点。”[11]P78

马克思恩格斯主张,无产阶级政党一旦“掌握了国家权力,就应该干脆地剥夺大土地占有者”[12]P375。井冈山斗争时期制定的《土地法》曾规定没收一切土地,探索实现土地国有化,但在实践中没收一切土地会触犯阶级同盟的利益,对战时农村统一战线不利。毛泽东通过深入调查研究,将没收一切土地的政策做出了“原则的改正”,提出了“没收一切公共土地及地主阶级的土地”的土地政策,并制定了土地归农民所有,允许农民自由处置土地的“现在民权革命时代所必要的政策”。毛泽东在1933年撰写了《怎样分析农村阶级》一文,打破了共产国际按照政治态度划分阶级的旧例,创造性地提出按照生产资料占有关系、生产方式以及具有量化标准的劳动时间、生活来源等划分阶级的新思路。由于对农村阶级的正确认识和科学划分,为党领导中国农民阶级有步骤地实施土地革命,最终实现“耕者有其田”奠定了基础。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党的土地政策随即进行了全面调整,以符合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需要。党实行“减租减息”,而非没收地主土地的土地政策,这不仅维护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而且促进了根据地农业生产。随着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以及解放战争形势的发展,贫雇农对获得土地的要求日益强烈,党再次对土地政策做出了“要坚决拥护农民一切正当的主张和正义的行动,批准农民获得和正在获得土地”[13]P378的重要改变,但这种改变“不是全部改变,因为并没有全部废止减租政策”[13]P383。党明确提出“这一个减租减息阶段是任何新解放区所不能缺少的”[14]P1327,而新区执行的减租减息土地政策一直延续到1950年。

三、过渡时期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党的经济理论创新

新中国的成立标志着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胜利,这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经济理论的创新在实践中取得了成功;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的工作重点将由农村转向城市,工作重心也将逐步转向生产建设。

(一)践行新民主主义经济理论,全面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

从1949年到1953年,党开展了新民主主义社会的经济建设。首先,没收官僚资本特别是国民党各级政府和大官僚经营的企业为新民主主义国家所有,建立并优先发展国营经济。1952年,通过没收官僚资本,全国国营企业固定资产原值达到240.6亿元人民币,这构成了国营经济物质技术基础的最主要部分。[15]P220为确保没收的效果和减少没收对企业生产的影响,党坚持“原职、原薪、原制度”的原则,完整地接收企业,做到没收时企业的“原封不动”。在此基础上,党监督企业生产,进行民主和生产改革,建立民主管理制度,逐步将其改造成为人民服务的国营企业。其次,坚决进行经济斗争,改革财政经济制度。掌握国计民生领域的资本通过投机的方式谋取非法暴利,哄抬物价,制造通胀,引发恐慌,严重破坏国民经济的秩序。党运用经济斗争手段与之开展了坚决的斗争,在上海取得“银元之战”和“米棉之战”的胜利,沉重打击了投机资本,稳定了物价和金融秩序,这使党和人民政府获得国民经济的领导权。与此同时,党还建立统一国家财政收支、物资调度、现金管理的规章制度,采取发行公债、节约开支、整顿税收、核实编制等措施,改变了革命战争时期财政分散管理的局面,基本实现财政收支平衡和物价的稳定。最后,保护私营经济的发展,做到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对不掌握国家经济命脉又有利于国计民生的私营企业,党不但不没收,还着力保护和扶持其发展。党对私营经济主要采取统购统销与供应原料及资金的方式,保护其利益,使其生产和销售服务于国家的需要。从1949年到1952年底,党领导广大人民践行新民主主义经济理论,努力开展经济建设,使濒临崩溃的国民经济得到稳步恢复与系统修复。

(二)创立社会主义经济改造与工业化理论,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制度

新民主主义社会是新旧社会制度转换的过渡阶段,因此对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非社会主义性质的经济成分的社会主义改造是过渡时期党的经济建设工作的一项重要任务。1954年党召开七届四中全会,正式批准了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即“一化三改”。在这一过程中,党发起社会主义改造,创立了符合中国实际情况的社会主义经济改造理论。在农业方面,坚持“自愿互利”的原则,强调农民自愿入社,允许农民自由退社;经济上平等互利,贫农和中农的利益互不侵犯。在手工业方面,坚持“统筹兼顾、全面安排、积极领导、稳步前进”的方针和“说服教育、典型示范、国家帮助”的方法,使手工业者自觉自愿加入手工业合作社。在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上,坚持“团结、教育、改造资本家”的方针,采取“和平赎买”的办法,和平地把资本主义企业改造为社会主义国营企业;把资本家改造为劳动者,从整体上消灭了资产阶级,完成了生产关系从私有制到公有制的变革。至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在国民经济结构中,私营经济下降至7.6%,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增长至92.4%,基本消灭了阶级剥削制度,基本建立了以生产关系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

(三)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关于经济建设的正确主张

从1956年社会主义制度确立至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党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第一,探索产业、区域协调发展的实现路径。1956年4月至5月,毛泽东做了《论十大关系》的报告,指出重工业和轻工业、农业的关系,强调重视重工业的建设,也不可忽视轻工业、农业的建设;指出沿海工业与内地工业的关系,强调用沿海工业促进内地工业的发展,使两者协同并进。《论十大关系》标志着党对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规律有更深的认识,并着手构建产业均衡发展、区域协同建设的社会主义经济结构。第二,科学运用矛盾分析方法,找准制约经济发展的症结。党的八大,正确分析了国内主要矛盾的变化,要求党的工作重点转向社会主义建设。国内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对于建立先进的工业国的要求同落后的农业国的现实之间的矛盾”,是“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16]P341而解决这些矛盾,就需要集中力量,开展经济建设,迅速发展社会生产力。为更好地进行经济建设,大会确定有利于防止经济建设出现右或“左”的偏差的经济建设方针。第三,探索改革经济管理体制。与调整国民经济相适应,党尝试改革经济管理体制。这主要有三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放权与收权”。1956年4月,鉴于地方权利较小的问题,党决定改革中央过于集中权力的现状,向地方“放权”,如管理权、财务权、利润权等等。但在“大跃进”期间,党中央的权力下放过猛过快,导致地方工业生产秩序混乱和经济失控。此后,党中央逐步收回地方和企业的管理权。另一方面,实行政企分开,避免经济管理上的“统”得过死,或过于分散。经过实践,首批试办托拉斯的汽车、烟草、医药、煤炭、机械、航运、盐业、电力等国营企业取得较好的经济效益。第四,探索实现国家现代化的中国模式。党在1964年12月提出建设“四个现代化”即现代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的战略目标。这一时期,虽然国民经济发展受到“文化大革命”的严重打击,但中国开启了与西方国家截然相反的“并联式”现代化建设模式,为创造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国家经济发展模式奠定了基础。

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中国共产党经济理论的创新

“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实现中国历史的伟大转折。党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经济体制、所有制、收入分配制度上取得经济理论的全面创新,推动马克思主义进一步中国化。

(一)经济体制的创新

从“计划与市场”的对立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确立,实现了经济体制的创新。进行经济体制改革以后,如何处理“计划”与“市场”的关系是创新经济理论的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在改革开放之前,许多人对计划和市场姓“社”、姓“资”存有疑虑。邓小平在1991年1月时指出,计划和市场都是手段,而市场可以为社会主义服务。[17]P3527-3528后来,邓小平的南方谈话强调,计划和市场从程度上和制度上都没有本质区别。它们都是发展经济的手段。要想经济建设符合“三个有利于”标准,彰显社会主义的本质,就要汲取“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18]P373。而市场经济作为人类文明和世界各国不断发展的先进成果,中国理应采用之,并使之同社会主义相结合。邓小平的南方谈话突破“计划与市场对立”理论,促进人们的思想解放,开始以社会主义结合市场经济为切入点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1992年10月,党的十四大召开,决定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使市场在社会主义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这标志着党克服传统观念的局限,形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实现了对传统经济理论的革命性创新。此后,不断改革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成为党的经济工作的重要任务和重要内容。

(二)所有制的创新

从单一的“公有制”到“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实现了所有制的创新。改革开放之前,许多人认识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存在两个基本观点:一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只能是公有制,追求其越大越纯越公;二是公有制和非公有制不能相容。[15]P363-364人民公社化运动期间,片面追求公社规模化、公有化程度高的“一大二公”正是这一认识的结果。改革开放前后,党认识到非公有制虽不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内容,但它可以作为公有制的补充及发展生产力和满足国民消费需求的工具存在于社会主义。这一认识尽管还存有局限,但表明党对社会主义所有制的认识进一步深化。党的十四大期间,党认可了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外资经济等多种非公有制经济具有“可长期共同发展”的地位及“补充”作用,改变了过去公有制和非公有制不能结合的观点。[19]P23到党的十五大,党提出了“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首次明确两者都是社会主义所有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党的十五大报告强调混合所有制经济中的国有成分和集体成分也属于公有制经济,这说明认识公有制须看由谁出资,而不仅看生产资料的归属。另外,肯定非公有制,并非削弱公有制,因为公有制在社会总资产中占有优势,具有主体地位;同时掌握国家经济命脉,具有主导作用。[20]P445换言之,公有制经济决定国家经济发展。非公有制主要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非国家经济命脉的产业。它对国家经济发展起的是促进作用。为促进公有制与市场经济的结合,党推动国有企业进行股份制改革。建立起现代企业的资本组织形式,这说明公有制有多样化的实现形式。

(三)收入分配制度的创新

从单一的“按劳分配”到“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实现了收入分配制度的创新。改革开放前,国家坚持“按劳分配”的收入分配制度。这一制度有利于消灭阶级及阶级压迫,也有利于奠定劳动者的主人翁地位。个人收入分配坚持“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原则,而劳动量是其主要依据。同时,在物资方面,国家通过向人民发放各类票券,定时定量分配物资。但由于生产力较低,缺乏相应的实施条件,往往把共同富裕理解为平均主义,以致于人民公社化运动的一段时期形成“大锅饭”,影响了分配的效率和公平。同时,排除其他要素在社会财富创造和收入分配中的作用,阻碍了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和利用。因此,单纯强调“按劳分配”的理论具有明显的局限性。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投资主体和分配方式的多元化,出现了各种所有制投资主体组合的混合经济。[15]P365这种时代变化,要求收入分配制度与之相适应。党的十四大提出“在分配制度上,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其他分配方式为补充,兼顾效率与公平”[19]P23,这标志党开始探索新的收入分配制度。党的十五大召开后,党进一步确定“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制度,鼓励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参与收益分配”[21]P1699。由此,确立“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有两方面的突破。一方面,说明共同富裕不是平均主义式的同等富裕。它通过先富带动后富,来逐步达到共同富裕。它承认了不同所有制经济的合理差异,也承认劳动者的综合素质、技术、贡献、区域等的合理差异,这对激励劳动者查缺补漏,提高生产积极性有重要意义。另一方面,把“按生产要素分配”纳入主要分配方式。如果说“按劳分配”是“多劳多得”,则按“生产要素分配”就是“多投入生产要素多得”,这就要求肯定生产要素所有权,鼓励其所有者将其投入到生产过程。总之,承认“按生产要素分配”的作用,使个人可以通过多种多样的生产要素获得多种形式的收入,开辟了财源,对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促进社会进步也有重要意义。

除上述之外,党还形成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社会主义本质理论”“三步走”经济发展战略等等理论,实现了对传统经济理论的全面创新。

以上述理论为基础,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努力地进行经济建设,取得重大成就。至1997年,我们提前三年实现了“翻两番”的目标,基本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在新世纪头10年的重大战略机遇期,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有效把国际金融危机化为发展的动力,增强了综合国力。在经济增长方面,从2002年至2010年,国内生产总值每年保持平均10.5%的增长率。在2010年,国内生产总值实现10.4%的增长率,达到40.1万亿元,跃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4000美元,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了151.6%,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增长了97.4%,人民生活水平明显改善。[15]P459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方面,初步形成了现代社会保障制度、公共财税体制、现代金融体系、现代行政体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等。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方面,至2010年全面小康社会实现程度达到80%,是新时代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坚实基础。

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经济理论的创新

党在深刻剖析新时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基础之上,细化了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具体路径,提出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问题。在全面深化改革、树立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等方面不断探索与创新,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经济理论的系统创新体系。

(一)全面深化改革的理论创新

中国经济在经历了数十年高速增长后,经济发展水平迈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支撑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根本在于市场化改革进程中所创立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创造性地提出了由基本经济制度的三个方面所组成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体系。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构成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三个方面。基本经济制度的三个方面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而围绕这个有机整体所开展的全面深化改革则具有了整体性与系统性。

改革开放以来,党对经济体制改革核心问题的认识先后经历了一个从“正确处理计划与市场的关系”到“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关系”的深化过程。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提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围绕规则、价格、竞争三个机制改革促进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实现效率与效益的同步最优。与此同时,要改革某些领域政府干预过多,僭越市场主体地位,以及监管不到位,诱发市场失灵的问题。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纳入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从这一高度实现高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整体推进。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将“两个毫不动摇”上升为“两个都是”。“两个毫不动摇”指:中国共产党明确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两个都是”指: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都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两个都是”的重要论断不仅提升了非公有制经济在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体系中的地位,而且为非公有制经济参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竞争提供了公平的机会,这将极大地激发非公有制经济的活力与创造力。与此同时,党的十八大以来,“做强做优做大国有企业”成为公有制经济改革的主攻方向。通过国有企业改革,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建设中国特色现代国有企业制度,不断提升了国有企业的控制力、影响力和竞争力。在“两个都是”论断的基础上,党的十九大报告从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的角度,提出“两个健康”。“两个健康”指: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和非公有经济人士健康成长。规范了非公有经济人士与政府、国有企业的互动行为。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把“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提升为基本经济制度。生产决定分配,分配结构取决于生产结构。因此,在公有制为主体的生产结构下,按劳分配便天然地占据了分配方式的主体地位。与多种所有制经济相对应的是多种分配方式并存。至此,形成了与所有制结构高度相适的分配制度。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对分配领域公平与效率作出了更加明确的科学阐释,要求初次分配和再次分配都要兼顾效率和公平,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坚持在共享发展中实现共同富裕。

(二)新常态、新发展理念、高质量发展与现代化经济体系的理论创新

为适应中国经济结构不断优化升级,创新成为驱动经济增长主要动能的阶段性新变化,习近平总书记创造性地提出了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的科学研判。新常态下,经济发展面临由数量增长向质量提升转型的压力,发展方式也逻辑地从规模速度型持续转向质量效率型。新常态下,经济结构也面临着从增量扩能转向调整存量、做优增量并举的方向转换。为实现经济结构的有序调整,中国着力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西方经济学理论中的供需理论不同,中国实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是对增量进行结构性调整,而是在以创新作为驱动经济增长要素,在转型升级中对供给结构进行有效调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有效化解了产能过剩、产能污染、产能落后的风险,而且有效地促进了“数字+”“智能化+”“绿色化+”等新技术助力产业结构持续转型升级。

在适应新常态对中国经济结构的动态调整过程中,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国经济发展实践作出了系统的理论总结,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新发展理念,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理论做出了重大创新。在新发展理念指引下,中国经济发展走向了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在新发展理念的指引下,中国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科学理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则将五大发展理念引入国际政治与世界经济发展领域,提高了中国在全球治理中的制度性话语权。中国通过“一带一路”建设将五大发展理念全面植入全球经济治理体系,系统完善并科学补充了当前全球治理机制。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构建起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并将稳步成为高度开放、安全和自由流通的有效市场,将在全球价值链中实现攀升。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历史背景下中国建设成由七个体系构成的现代化经济体系。七个体系指:产业体系要实现创新引领、协同发展;市场体系要实现统一开放、竞争有序;收入分配体系要体现效率、促进公平;城乡区域发展要彰显优势、协调联动;绿色发展体系要实现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全面开放体系要多元平衡、安全高效;市场机制要有效、微观主体要有活力、宏观调控要有度。由此可见,发展理念要与新常态相适应,而经济结构的调整则是在新常态下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具体举措,在新常态下,经济结构的调整也将促进中国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完善。

六、结论与展望

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经济发展在革命、建设、改革和新时代的百年奋斗历程中逐渐形成了运用阶级分析方法、矛盾分析方法对经济结构进行系统分析的科学理论,形成了根据特定历史条件与外部环境变化,适时地创新理论使之更好地服务于改革与发展的理论创新路径。理论的创新既是对固有理论的突破,又是应对矛盾和矛盾主要方面的基础,还是提升经济体系适应外部环境变化能力的根本。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经济发展仍要应对诸多风险和挑战。化解风险,应对挑战的根本在于符合实际和客观需要的经济理论的创新。中国共产党经济理论的探索与创新将引领中国经济行稳致远,将为全球经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提供中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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