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与叶赛宁诗歌中的“恋地情结”

2022-03-18 06:16赵栋梁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海子情结意象

赵栋梁

海子与叶赛宁诗歌中的“恋地情结”

赵栋梁

(辽宁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

在中国“后朦胧”诗派代表人物海子和俄罗斯田园诗人叶赛宁的诗歌作品中都体现着深厚的“恋地情结”,二人在诗歌意象、“城乡冲突”主题和精神层面的终极指归上存在诸多相似之处。从人文主义地理学的角度分析二人诗作中的“恋地情结”有助于理解作品背后的美学意蕴和哲学内涵,并能为以“乡土”为主题的比较诗学提供理论层面的借鉴作用。

海子;叶赛宁;诗歌;土地;恋地情结

在20世纪80年代席卷全国的诗歌潮中,海子无疑是最令人瞩目的诗人之一,他在短暂的25年生命历程中以近乎疯狂的创作热情给后世读者留下了逾200万字的文学作品,创造了中国新诗界的神话。海子的早期作品以抒情短诗为主,感情基调热烈而忧伤,文字风格温暖明亮;而在后期,他将创作重心放在长篇叙事史诗《太阳·七部书》上,由“爱情”“怀乡”等传统抒情主题转向“人与神”“天与地”“生与死”等重大哲学命题,整体氛围趋于黑暗晦涩,但对于乡土的描写和抒怀贯穿其创作生涯始终。熟悉海子诗歌的读者不难发现,海子与来自俄罗斯梁赞、同样是农民出身的叶赛宁存在诸多相似之处,虽然二人所处的年代背景差异悬殊,但从短命天才式的人生轨迹,到赤诚纯粹的诗歌风格,乃至忧郁浪漫的精神气质,二人可以说是血脉相承的异国知音,其中最为相近之处就在于诗歌作品中深厚的“恋地情结”。

著名人文主义地理学家段义孚(Yi-Fu Tuan)在20世纪70年代提出了“恋地情结”(Topo- philia)这一文化地理学概念,指“人与场所环境之间的感情纽带”[1],强调人的感官知觉和心理状态对于认知环境的重要性。恋地情结的产生是受物质环境激发感官知觉所唤起的愉悦感,继而演化为对某地的熟悉和依附,使此地成为情感载体,这一情结是世界性现象,在文学领域主要表现为“乡愁”“怀乡”等作品主题。笔者旨在通过“恋地情结”视角分析海子与叶赛宁诗歌中的美学因素和精神结构。

一、“麦地”与“白桦”的美学内涵

无论是作为“后朦胧诗派”主力干将的海子,还是作为“俄国意象派”领军人物的叶赛宁,都在各自的诗歌创作中形成了独具地域特色的意象体系,而他们最具代表性的意象分别是“麦地”和“白桦”。作为谷物的麦子和作为植物的桦树具有着独特的美学内涵,又对“恋地情结”的生成起到了一定的心理作用。

意象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是诗歌艺术形象构造的基本元素,段义孚指出作为自然景物的诗歌意象的象征性的来源和意义:“大自然充满象征性并能激发人类的情感回应,鉴于人类语言的多义性和歧义性,诗词歌赋中也充满了隐喻。意象(符号)是意义不断累积而成的深厚经验,植根于人类生物性中,但往往有着神圣性和超越世俗的特征。”[2]诗人根据表意的具体需求来选取意象,而选择的结果与诗人的审美偏好、心理结构和生活经验有着密切的关系。

海子选取麦地作为诗歌的主要意象,一方面可归结于他自身的乡村生活经验,一方面是农耕文明所引发的艺术想象使然。麦子是用以饱腹的稻谷、农民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也是滋养农耕文明的生命摇篮,在海子的笔下,麦地象征着劳动的光荣:“月亮下/连夜种麦的父亲/身上像流动金子。”(《麦地》)也承载了集体劳作所衍生出的社会乌托邦意识:“全世界的兄弟们/要在麦地里拥抱”(《五月的麦地》)还被赋予了代代相传的血脉亲情:“亚洲铜,亚洲铜/祖父死在这里父亲死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亚洲铜》)麦子生于沃土,海子对麦子的钟爱自然也反映出对土地的敬畏,这其中蕴含着中华民族对土地的美学偏爱。学者邓晓芒曾指出:“中华文明发源于黄河流域的黄土高原,先民对土地怀有信赖和眷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人生于土而归于土,土地是全民族的母亲,这表明中华民族是大地之子。”[3]海子之所以被称为“麦地诗人”,正是因为他将个人的生活图景在诗中大量体现,读者可在其中窥见农作物和女人的一生,并感受到原始强大的生命力量[4]。

同样出身乡野的叶赛宁也善于从自然环境中提取物象进行抒情,其故乡梁赞州康斯坦丁诺沃村的优美景色激发了无限的灵感,也在他承受精神创伤时给予了莫大的抚慰,其中着墨最多的意象当属白桦。作为俄罗斯的国树,白桦寓意着“生与死的考验”,象征着故乡、祖国和爱情。叶赛宁在他所起草的意象派美学纲领《玛利亚的钥匙》中指出“树”这一意象所承载的神话含义:“斯堪的纳维亚传说中的雅辛·伊格德拉基尔是世上第一个由众神以树木创造的人类,它比所有的树都更大更美,这体现了游牧时代对树的崇拜。”[5]5在叶赛宁的笔下,白桦是鲜美多汁的自然馈赠:“夜半熠熠如瓮/舀取白桦乳汁。”(《无赖汉》)是青春和爱情的见证者:“我记得那些秋夜/白桦树叶倏倏作响/愿白昼变得短暂/愿月色变得悠长。”(《我记得》)也是拟人化的葬礼司仪:“穿孝的白桦哭遍整个树林/这里谁死了?莫非我自己?”(《冬天》)可见,无论是在表达青春欢畅的爱情诗还是在表达精神苦闷的抒情诗中都少不了白桦的身影,这一物象已经化为俄罗斯民族集体无意识的一部分。

无论是农耕民族还是游牧民族都依赖于土地,他们对土地怀有深厚的感情。作为华夏子孙的海子与作为斯拉夫人的叶赛宁分别以“麦地”和“白桦”作为表征,体现对故土潜意识的依恋,这份感情源于自然风光所触发的感官享受,也源于随岁月沉淀下来的共同劳作和家庭活动的美好记忆。二人都对民间的物象予以关注,并力图向本民族的地域文化和历史传统进行回溯,读者由此进入了诗人所营造的艺术境界。

二、“泥罐子撞铁罐子”式的城乡冲突

段义孚指出,环境里蕴含的价值观始终是依托其对立面来定义,若是脱离“旅行”和“异乡”的概念去谈“家园”就是毫无意义。正因城市生活的喧嚷和诱惑,诗人才到乡野中寻求安宁,古代有贺拉斯、陶渊明,现代有艾米莉·狄金森,他们诗篇中的乡野景观被赋予了智慧和灵性,诗人从中体会到宗教般的情感。英国学者雷蒙·威廉斯(Raymond Williams)指出:“在现代化进程中城市和工业被赋予绝对的优先权,农业和乡村成为怀旧的对象,将城市视为喧嚷俗气、而将乡村视为宁静淳朴的刻板观念可追溯至古典时代。”[6]

成长于20世纪70到80年代的海子见证了农村经济向商品化和现代化的转变,从安徽怀宁到首都北京的生活和教育经历给他带来了强烈的价值观冲击,这使得他的作品风格和主题在后期发生了巨大转变。在他早期的抒情短诗中“土地”往往是温暖和柔情的象征,而在后期的长篇史诗中则常常与死亡、暴力和痛苦相联系:“土从中心放射延伸到我们披挂的外壳/土地的死亡力迫害我形成我的诗歌/土的荒凉和沉寂/断头是双手执笔/土地对我的迫害已深入内心”;他将城市的高楼比作“肤浅的积木”,表达故土被侵蚀的悲愤:“我们已丧失了土地/替代土地的是一种短暂而抽搐的欲望/肤浅的积木,玩具般的欲望。”[7](《土地》)“土地”在海子的后期作品中具备了形而上的特征,暗示着工商业繁荣后农耕文明的衰微,城市化进程中土地被蚕食乃至遗弃意味着现代人的精神放逐和信仰失落,为此海子踏上了宗教的道路以求拯救。

在经历过十月革命后,叶赛宁站在农民的立场上审视社会主义工业化运动,一方面他热情讴歌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并决心做一名“天国的鼓手”为革命贡献力量,而另一方面他始终突破不了农民阶级的局限性,对工业发展导致的乡村生态恶化感到绝望。他在《苏维埃罗斯》中写道:“把整个心灵献给十月和五月/只是绝不交出心爱的竖琴。”“竖琴”正是田园牧歌的象征,这体现了他对革命的保守而矛盾的态度。在长诗《四旬祭》中,叶赛宁描绘了一幅马驹与火车赛跑的场面,他对此解释道:“作为血肉之躯的马驹追不上钢铁之躯的列车,这对任何人都无足轻重的场面却对我意味深长,那小马驹就是珍贵的、奄奄待毙的农村的最直观的形象。”[8]他站在“木头的”“麦秸的”立场上,断然拒绝了工业文明,以哀婉的笔调宣称自己是“最后一位乡村诗人”。在叶赛宁眼里,农村是合乎自然、含情脉脉、和谐美满的象征,而城市则成为其对立面,是反自然、反人性、机械僵死的象征。客观来看,苏联的工业化和战时共产主义政策有力地捍卫了革命果实,而叶赛宁的保守观念并不符合历史潮流,诗人出于浪漫主义创作需求对乡野产生偏爱,农村图景相应得到美化,但并不能反映农村的实际状况。

高尔基曾用“泥罐子撞铁罐子的悲剧”来形容叶赛宁诗歌中的城乡矛盾,这一论断也同样适用于海子。二者生性敏感脆弱,在时代剧变的洪流中显得无所适从,城乡冲突加剧了他们的精神痛苦,海子向宗教溯源以求自救,而叶赛宁选择花天酒地的浪子生活排解烦忧,但最终都以悲剧性的自杀而告终。诗人为之痛苦的不仅是农村生态的恶化、经济的落后,更是人际关系的疏远冷落和真善美的遗失,在与城市拜金逐利风气的对比下显得更为痛彻心扉。

三、“精神还乡”与“田园罗斯”的终极指归

段义孚在《空间与地方:经验的视角》一书中指出地方空间与神话空间的关系:“古代人因缺乏科学常识,习惯于将所居住的场所视为“世界中心”(这一“中心”并非指物理意义上的特定某点,而是神话概念),大自然的神灵与当地居民同处于一个环境,人置身于此地便能体会到秩序性和适宜感。古人建造城邦的最初灵感在于‘与诸神同在’,神祗创造并保护生命,维持地方社会秩序,‘恋地情结’得以成为世界性现象。”[9]

海子诗歌的一大特色是神话性质,诗人通过向历史和宗教进行回溯以构建人神同居的家园,即所谓的“神话空间”。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曾对赫尔德林的“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进行阐释,突出人对大地的归属性,赋予土地以神性;而海子的终极指归与他所敬仰的德国18~19世纪诗人荷尔德林(Friedrich Hölderlin)一致,即“返乡”[10]。诗人感万物荣枯,通天地消息,可洞悉天与地、人与神之间的秘密,是“神之子”,诗人返乡就是对极乐境界和喜悦本源的接近。在科技至上、生态毁灭、众神隐遁的现代社会,人类陷入“无家可归”的精神困境,而诗人的天职就在于引领读者踏上返乡之路[11]。荷尔德林所谓的“返乡”不仅指对故居地的返迁,更侧重对圆融完满的抽象境界的精神复归,类似于道家“返璞归真”的哲学理念。在荷尔德林众多反映乡愁的诗篇中,故乡的山川河流、草木鱼虫都是切近、熟悉的表意物象,并升华为最为质朴、本真的形而上的“故乡经验”。海子在文论《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中写道:“诗人热爱风景,热爱冬天的朝霞和晚霞,但他(荷尔德林)真正热爱的是风景中的灵魂和大生命的呼吸,要把风景当成大宇宙神秘的一部分来热爱。”[12]海子在诗中如何表达对自然的厚爱呢?他为无生命的景观赋予情感和呼吸,形成生动鲜活的故乡图景:“风吹炊烟/果园就在身旁静静叫喊/双手劳动/慰藉心灵。”(《重建家园》)海子在晚期开始思考诸如“火”(象征光明)与“夜晚”(象征黑暗或死亡)等自然元素的辩证关系并进行超越时空的精神遨游,最终复归于大地:“黑夜降临,火回到一万年前的火/来自秘密传递的火他又是在白白的燃烧/火回到火黑夜回到黑夜永恒回到永恒/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天空。”(《献诗》)可见,海子与荷尔德林“返乡”的主张在精神本质上是一脉相承的。

叶赛宁在诗歌中营造的神话空间是“田园的罗斯”。“罗斯”(Русъ),即基辅罗斯公国,是9世纪东斯拉夫人在第聂伯河建立的早期国家,是“俄罗斯”(Россия)这一国家概念的原始形式。在叶赛宁的诗中,“罗斯”被赋予了历史的厚重感和古典的美学意味,成为至善至美、绝对永恒的象征。叶赛宁终其一生都围绕着这一概念进行艺术创作,这是他的诗歌作品中永恒的母题,是叶赛宁意象体系的最高美学境界。叶赛宁对“田园罗斯”这一神话空间的构造从民间形象的创造出发,他在文论《玛利亚的钥匙》一文中阐释了多个意象背后承载的神话和宗教含义:“俄国农民将马头雕刻于屋脊,是将居所比拟为驾在身后的马车;窗花上的公鸡寓意着朝阳的信使和耕种的召唤;门廊上的鸽子是温情和好客的标志,其展开的双翅是在向世人做弥撒。”[5]11叶赛宁在诗中所运用的这些民间形象就是普通百姓构造属于自己的理想境界的弥撒符号,是对劳动意义的神圣化礼赞,通过“将温柔的家园进行物化的比拟,才能使不可感知的远方世界屈从于自己”[5]11。受到东正教家庭背景的影响,叶赛宁笔下的“田园罗斯”浸润着宗教情怀:“松林被划上云的十字/深深吸着甜味的云烟。”(《在天空的蓝色盘子上……》)乡间的家畜被赋予了灵性,寄托着诗人的恻隐之心:“恰似人投去戏弄的石头/母狗当作施舍物来领受/眼泪朝雪面簌簌地滚落/仿佛在陨落金色的星斗。”(《狗之歌》)乡土人情尚未被物质欲望所败坏,青春爱情弥足珍贵:“拉起来,手风琴,绛红的风箱/让美人儿把情郎的歌谣细欣赏。”(《拉起来,手风琴,绛红的风箱》)在“田园罗斯”中,人与自然和谐统一,乡野的动植物都散发着神性的光辉,这正是叶赛宁所追求的艺术境界。

无论是不堪忍受城市化进程的海子,还是面对工业化浪潮茫然无措的叶赛宁,都敏锐地感受到时代剧变的阵痛,他们寄希望于诗歌以重塑精神家园,安顿现代人失散的灵魂。二人不约而同地从民间的历史和宗教进行溯源,对自然界投以密切关注并赋予景观以灵性,从而构成各自的神话空间。

四、结语

海子和叶赛宁在各自的诗歌作品中都表达了对故乡风土人情的依恋、展现了城乡冲突的焦虑、指出了重建精神家园的终结旨归,二人分别以“麦地”和“白桦”作为代表构成独特而丰美的意象体系,形成洗净铅华的诗歌风格和哀婉忧郁的感情基调。虽然海子的后期创作从朴素的乡愁主题升华为生与死、天与地、人与神之间的哲学探索,但始终围绕着“土地”进行书写,从而凸显出诗作背后的“恋地情结”。

[1] Yi-Fu Tuan. Topophilia: A Study of Environmental Perception, Attitudes and Values[M].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0: 93.

[2] 段义孚.恋地情结[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168.

[3] 邓晓芒,易中天.黄与蓝的交响:中西美学比较论[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8:14.

[4] 尚玮,王昌忠.中国神话与海子诗歌意象生成关系探析[J].滁州学院学报,2021,23(3):29-34.

[5] 谢·叶赛宁.玛利亚的钥匙[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

[6] Williams R. The Country and the City[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5: 3.

[7] 王颖,刘伟.现代性焦虑:叶赛宁与海子的共同悲剧[J].安庆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26(4):10-12.

[8] 谢·叶赛宁.叶赛宁诗选[M].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145.

[9] 段义孚.空间与地方:经验的视角[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7:122-123.

[10] 燎原.海子诗歌的逻辑起点与终极指归[J].诗林,2020, 39(3):16-20.

[11] 张瑞云.海子与叶赛宁的诗歌创作思想比较[D].兰州:兰州大学,2013:56.

[12] 海子.海子诗全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1071.

Topophilia in Sergei Yesenin's and Hai Zi's Poetry

ZHAO Dong-liang

(College of Foreign Studies, Liaoning University, Shenyang 110000, China)

In the poetry works created by Hai Zi—a representative figure of modern China’s post-misty poetry, and Sergei Yesenin—a Soviet Russia pastoral poet, there are notable signs of topophilia. These two poets share many similarities in their respective poetic images, “Rural-urban Collision” theme, and ultimate intention at spiritual level. Analyzing the topophilia existed in their poetr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istic geography will help readers understand aesthetic and philosophical connotation contained in the poetry works, and bring referential value at theoretical level to comparative poetics themed by Native Poetry.

Hai Zi; Sergei Yesenin; poetry; land; Topophilia

I206

A

1009-9115(2022)02-0057-04

10.3969/j.issn.1009-9115.2022.02.012

2021-08-28

2021-12-16

赵栋梁(1997-),男,辽宁抚顺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美学、外国语言文学、比较文学。

(责任编辑、校对:任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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