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版《天鹅湖》人物形象分析

杨 佩

（武汉音乐学院,湖北武汉 430060）

1995年马修·伯恩编创了男版《天鹅湖》，于伦敦萨德勒威尔斯剧院首演，其独特的视角和幽默风趣的风格深受大众喜爱，成了第一位被册封为爵士的现代舞蹈艺术家。马修·伯恩版《天鹅湖》“完全采用了柴可夫斯基为古典版《天鹅湖》而写的音乐，并以个性化的视角和构思对作曲家的音乐进行了全新诠释”，这可以说是对传统的继承与创新。舞剧主要讲述了一位从小在宫廷长大缺乏关爱的忧郁王子渴望爱与自由的故事。无奈在他生命中碰到的“爱”都被残酷的现实给打破。残酷森严的等级制度，光鲜亮丽背后的淫乱肮脏。管家的骗局，母亲的冷酷，女友的欺骗，头鹅的背叛，使得这位渴望爱与自由的王子最后走向了死亡。王子、头鹅、母后、管家、女友是整部舞剧的主要的演员，他们个性鲜明，在舞剧当中有着重要的作用，接下来笔者将对以王子为主的五位演员进行人物形象分析。

一、渴望爱与自由的忧郁王子

王子的第一次出现是在寝宫床上，做着甜美的梦；当他最后死去时也是在自己的寝宫。舞剧中王子寝宫跟一般的金碧辉煌的宫殿有所区别，男版《天鹅湖》中的王子寝宫以冷色调为主，没有一丝彩色。灰白的墙壁，冷白色的床具和床单被套，阴森冷酷得让人压抑。大大的床放在中间好像一个阴冷的牢笼、阴寒的坟墓。这样的寝宫环境隐喻着看似光鲜辉煌的皇室生活，实际上如同冰窟一般寒冷，没有人情冷暖，只有痛苦压抑。日复一日机械重复的皇室日程让人失去灵魂，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控制着。看似居于高位享受无尽荣耀，实则处处受到无形地控制呼吸不到自由快乐的空气。剧中王子是一个矛盾体，他是一个孤独、缺乏关爱和懦弱的人，可是他却又向往爱与自由。他渴望得到母后的关爱，渴望能够如天鹅般自由的生活，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但又因自己懦弱的性格而陷入痛苦。性格决定命运，因此王子矛盾的性格成了一双黑手把自己一步步往死亡推进。

图1 王子向上“伸手”

图2 王子自我拥抱

在人的信息传递和交流过程中，非语言的身体承担了55%的比重。从狭义的视角来看非语言的身体是指“身体四信号”也就是人的头、躯干、手和脚四部分内容，它们是信息交流传递的重要组成部分。身体传递信息的方式途径是通过“身体四信号”运动时时、空、力的组合变化产生的动觉形象来传递的视觉信息。如王子酒吧狂欢后的独舞，是王子内心的独白和控诉。他渴望自由却又没有勇气“站起来”，所以在他的独舞中有很多抬头向上伸手的舞蹈动作，可是重心又是非常低（见图1），甚至独舞当中跳跃的滞空感都非常弱，往往是刚刚腾跃就要立刻落地，在这段独舞中还有很多自我拥抱的身体语言（见图2）。这些身体语言都传递了王子内心孤独缺乏爱和安全感，特别的渴望拥抱、渴望得到温暖的信息。

在舞剧中，男主王子贯穿全剧最典型、出现次数最多的动作就是伸手，每一次的伸手都富有寓意，全剧总共伸手12次，对象分别是母后、头鹅。伸手这一动作的多次重复出现，对伸手动作的形式起到了强调作用，进而在男版《天鹅湖》中形成了一种行为符号。它在不同文本语境当中可阐释为不同含义，传递不同信息，表达不同情感（见表1）。笔者将“伸手”出现的时间、对象和相对应的含义母后缺乏安全感以图表的形式进行直观展现。

表1 王子“伸手”舞蹈语言意义

二、“爱与自由化身”的头鹅

头鹅在整部舞剧中是美好的象征，他拥有洁白的羽毛，拥有一对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在等级森严、虚伪、糜烂、黑暗的资本主义生活背景中，天鹅的出现就是黑暗生活中的光明，给人以希望和赋予人以力量，使王子渴望想要获得重生的。从身体装饰来看演员腿穿白色裤袜和高腰七分长的羽毛灯笼裤，赤裸上半身，额头画有一尖角，酷似一只只健壮的雄鹅。对于头鹅形象的塑造，除了服饰与妆容方面的体现，舞蹈语言的准确性使头鹅形象的塑造更为生动。编导对头鹅形象的舞蹈语言设计简练朴实、准确生动，比如双手掌心相合做出天鹅头的形象；手臂往上伸直压腕掌心上拱做出长脖子天鹅的形象。

头鹅是孤独忧郁王子心灵的寄托，他与王子从陌生警惕到接触熟悉最后成为灵魂伴侣。当天鹅对王子是陌生合警惕的状态时，常常出现单手护头成自我保护状（见图3），抑或是双手掌心相对做出攻击状（见图4），动作比较激烈，并且此时王子与头鹅的动作是不和谐的状态。当天鹅们反复试探发现王子并无恶意时，天鹅们的动作也由激烈和充满攻击性变为舒展，那护住的鹅头也大胆自信高昂的起来，并且头鹅与王子也有了第一次肢体接触（见图5）。王子想要融入天鹅们，在此处动作的处理采用了“镜子编舞法”，天鹅不攻击王子，但王子还是天鹅群里的“局外人”。当第一次头鹅托举王子后（见图6），两人的动作开始变得同步和谐，此时天鹅们已经熟悉了王子，并且接受他成为天鹅中的一员。

图3 自我保护状的天鹅

图4 警惕、攻击状的天鹅

图5 王子与头鹅第一次接触

图6 头鹅第一次托举王子

三、冷酷无情的王后

王后是一个冷酷，缺乏责任的人。当王子被噩梦惊醒，渴望母后能够关心安慰自己时，王后是拒绝态度，唯一的接触就是冷酷的查看王子是否发烧，连拥抱都没有。当王子进一步祈求关爱时，王后做出了制止的动作，告诉他作为皇室王子就要自己承担恐惧与孤独，要固守宫廷礼节。

王后是资产阶级贵族的代表，在她的行为中充满了等级色彩，将自己与劳动阶级和无产阶级分割开。对待像女友这样的普通人，王后的态度是嫌弃的、厌恶的，在舞蹈中有很多转身背向女友的身体姿态，对待女友不予理会，嫌弃女友土气、无教养。她享受的是贵族的权力与地位，陶醉其中，利用她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士兵调情，与帅气男子肆意纵情。在王后与士兵的舞蹈和与头鹅的舞蹈中，都充满了性欲色彩，比如给士兵颁发勋章时眉来眼去。和头鹅的舞蹈中性欲色彩更为浓厚，大量亲吻、抚摸动作。虽然在男版《天鹅湖》中表现的是王后糜烂生活，但却是以小见大，反映的是整个资产阶级的生活状况。

四、不入主流、天真烂漫的女友

女友的出现打破了贵族生活机械般的宁静。她是新鲜生命，是独特的，她敢爱、敢做，率真、可爱。但是她又有着无产阶级缺乏教养等劣根性。礼仪是人具有教养的表现之一，向人问好这一简单动作女友从来没有认真做好，每一次的行礼动作做得变形扭捏，带有一丝不屑。在剧院观看演出时，女友吃东西、说话、大笑、甚至把自己的包掉到了舞台上，这一系列动作对于皇家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女友虽然教养不够，但她又有一系列优点，她不惧权贵，她率真有趣，善良有骨气。面对女王她敢于向她发起挑战，在管家给王后发节目单时，女友敢从管家手里夺取一份，像是向女王说“你们贵族有的我也可以有。”当出发去剧院时，女友敢于与王后平行而走，甚至带着一点小骄傲。她无视权贵，所以她不在乎皇室礼节，剧场入座时，不顾王后而自己先坐下。她率真：面对滑稽的表演她敢于表达自己的观感，所以她大笑，而对于皇室来说，不论表演是否有趣，是否枯燥，他们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都必须保持藏起人性本该有的喜怒哀乐，永远只向众人展现“端庄威严”的模样。女友是善良的、有骨气的，在酒吧管家拿出一笔费用犒劳她时，她没有把钱收下，而是转手给了别人，因为此时她已经真的爱上了王子，她认为真感情是不能用金钱收买的。在王子发疯，管家用枪对准王子时，女友毫不犹豫地上前挡住了子弹，因为女友本性是善良的，而且此时她已爱上了王子，所以她才会奋不顾身的为王子挡住危险。

五、黑暗狡黠的管家

管家在舞剧当中没有单独的表演，没有过多的戏份，但是它在舞剧中是不可缺少的角色。管家就像一双“无形黑手”操控、安排着一切，他串通士兵让他们去吸引王后，与她缠绵；串通女友与王子相遇、相爱；安排记者拍下王子的丑闻；与天鹅做交易，让天鹅扰乱晚会、勾引母后。管家所做的一切都是肮脏的，不能见光的事情。编导在处理管家这一形象时没有用大量的动作来铺垫堆砌形象，只用了“点头”这一动作来说明管家的不怀好意，这个“点头”不是肯定某人看法的点头，而是在暗地里说着不可告人的计划。

结语

舞蹈作品创作除了好的立意、选材、结构之外，作品中的形象拿捏也十分重要。形象存在于作品之中，形象的准确性对于舞蹈作品的成败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准确把握人物形象，需要对人物性格进行剖析，探索跟人物形象相符合的有效的舞蹈语言。人物形象不需要复杂的舞蹈语言去描述，而是要用准确、恰到好处的肢体语言来塑造。

注释：

①1996年英国影化先锋舞蹈团推出马修·伯恩编导的版本《天鹅湖》.

②肖苏化.中外舞剧作品分析与鉴赏[M].上海音乐出版社,2009: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