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组诗）

◆陈泽

祭山记

一条路有多长

只有远去的山风知道

那些想不起来的地名和沟壑

就让它作为铭文的一部分

留在深深浅浅的脚迹弯里

祭奠茫茫群山

翻不过去的一朵朝霞一束余晖

一声雁鸣

先人留下的问题我们来解决

后人发生的事情交给后人去处理

一条路有多短

过不去的坎知道

大人们顺着脚迹弯去喊魂

不会走错方向

小号手一路引领向前

悲与喜心无旁骛

喊魂的人一辈接着一辈

脚迹弯从村庄延伸向群山

又从群山延伸向村庄

没有谁离开过

这个轮回了千年的生死道场

雪眼与土拨鼠

大雪纷飞之前

我就是无数雪眼中的一只眼睛

明暗莫测阴晴不定

我无意传递山神更多的预言

落山的太阳令我着迷

日益厚重的云层后面雪花如仙子

将山神的预言演绎得出神入化

雪眼开合之间

被雪藏的玄机不期破冰浮出水面

预言与神话

隔着不能停顿的时空距离

我和神的差别也是一念之间

我牢记大雪纷飞之前

无数只俯瞰苍生的雪眼被风吹开

茫茫荒原之巅狼图腾轮番上演

回过头去

大雪纷飞之后土拨鼠反复追问

谁是游戏的终结者

土拨鼠面无表情

逃离将要发生的预言和神话

光阴的故事

接近光

只有飞翔

也只能飞翔

不被光遮蔽和驱散

这是我仰望天空的理由

如何安放太阳或被太阳安放

我不知该怎样左右权衡

等着天空给出答案

祥云何时落下已无需预言

一只飘忽的净瓶进入我的视野

视野中

另一些物体变得渺小而模糊

直至隐没于一个黑洞

埋下许多的伏笔川流不息

还好一只飞鸟靠近我

与我形影不离

我趁机告诉欲出未出的月亮

我会表现出和她一样的唯我独尊

高高在上

光阴的故事未必光阴就懂

遮蔽不住的红纱巾还在风中挥舞

我心里流淌的

全部是关于她的似水流年

仔细想一想蝼蚁跋涉的样子

我依然会将旧时的口琴声

吹得单纯一些愉悦一些

在明亮的泪水里忘了物是人非

断章

我给不了你的陪伴和告白

但阳光雨露空气可以

再不济的话风呼之即来

如果还不够

最后一口进出的气也只管拿去

沧海桑田无意活成谁的风景

窗内窗外何故惹了尘埃

拭不净也拂不去

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必定锋芒毕露

你只能自己舔舐仍在流血的伤口

看着太多围观的人

长出一身刺来

一如刺猬虎视千疮百孔的人间

醉秋风

酒意酣畅之际

清风如细柔的丝绸

滑过脸颊

不禁想起了一场梦中

被无数尾鱼儿的羞赧一吻

树上鸡鸣成韵

绿叶婆娑

我沐浴着悠悠乡愁

不断绵延的高度与广阔

靠近回环错落的箐涧

潺湲不竭的溪流

濯洗苍凉迟滞的眼眸

婀娜红妆妖娆

或纤弱青衣素裹

都是

一路相随的霞光云霓

挥不出去的手

留给自己

如果有机会

我真的好想经历一段

难忘今宵的儿女情长

不叹雁去也

只想掩饰不住地青涩娇羞

最浪漫的生命之旅

厌倦不了的就是云与雨

风和月

琴瑟需和鸣

举案当齐眉

诗文里传颂的连篇佳话

唯有回到人间

更唯美动人

我们不是神仙

就喜欢弥漫的烟火气息

濡染出几许

凡人该有的炽热本色

秋高气爽

满眼都是成熟的果实

何妨停下匆匆来去的步履

在这如诗如画

天然去雕饰的山水之间

适合收获水到渠成的爱情

万重青山蓝烟紫气有无

间或鸟音清越

欲远还近

看层林尽染

听杜鹃啼血

莫道归期无有期

夕阳山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