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瘅“气机”论治探讨

2022-03-23 08:01陈明燚张思静黄亮亮陈淑娇
中国药学药品知识仓库 2022年2期
关键词:气机

陈明燚 张思静 黄亮亮 陈淑娇

摘要:脾瘅是临床常见的慢性疾病,可转归为消渴,甚至可对生命健康造成严重威胁。在中医基础理论中,“气”作为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气机”是否调和是人体健康状态评价的关键。因此,本文试图从“气机”的角度切入,从“脾瘅”的发病过程及其意义,析出条畅“气机”是脾瘅重要的辨治基础并阐述其分期治疗思路;意在为临床上辨治脾瘅从“气机”治疗提供理论依据。

关键词:脾瘅;气机;分期论治;辨治思路

【中图分类号】 R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2107-2306(2021)02--01

在中医理论中,人体以阴阳为本,以气血津液为充,相互作用、相辅相成。而这其中又以“气机”是否调和作为评价人体健康状态是否平衡的关键。对于“脾瘅”来说,多食“肥甘厚味”而致“中满、内热”(《素问·奇病论》),其中的关键是“气机失调”。《素问.经脉别论》中说:“飲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饮食入胃,水谷精微物质经过脾运化之气上输于肺,布散全身;其中包含腐熟水谷之气机、转运输布精微、津液之气机,都反映其升降出入的作用。内、外病因通常为相互作用,共同影响气机。《临证指南医案》:“脾瘅者,中焦不转运也[2]。”如气机升降出入失调,中满内热之气上溢,或致闭玄府留邪、或致化热伤阴、或累及它脏,出入受限,升降失调。因此,气机的条畅与否对于在脾瘅防治以及转归过程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经有言:“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素问·宝命全形论》)[1]。人作为天地之气交合的产物,其本体必然是以“气”作为一切物质活动的基础,“气机”则是具体表达形式。

1.“脾瘅”源流

脾瘅一词首见于《素问·奇病论》,“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气之溢也,名曰脾瘅......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治之以兰,除陈气也。”从中可知,内经中最早阐述了“脾瘅”的病因病机及治法与转归。至隋唐时期,基本上为继承《黄帝内经》的观点,如杨上善《黄帝内经太素》注:“五气,五谷之气。液在脾者,五谷液也。肥羹令人热中,故脾行涎液,出廉泉,入口中,名曰脾瘅。内热气溢,转为消渴,以兰为汤饮之,可以除陈气也[3]。”宋金元时期为发展,不仅对脾瘅病因病机有所完善,各医家还对其治疗有更多的见解;如在《圣济总录》中阐述的“治脾瘅口甘中满,兰草汤方”;“治脾瘅面黄口甘,烦渴不止,葛根汤方”;“治脾瘅烦懊口甘,咽干烦渴,竹叶汤方”[4]等等。明清时期,对于脾瘅的理解趋向于病邪(痰、湿为主)[5];如《温热论》:“有舌上白苔黏腻,吐出浊浓涎沫者,其口必甜,此为脾瘅,乃湿热气聚,与谷气相抟,土有余也,盈满则上泛,当用佩兰叶芳香辛散以逐之[6]。”这实际上是对脾瘅的学术观点的发扬。

2.“气机”与脾瘅发病过程

除先天禀赋、七情六淫、劳逸等因素外,古今各家看法大体同内经,即认为脾瘅的主要病因为多食“肥甘厚味”,饮食中五味不调所致。但无论是何种病因致病,都应当考虑到内、外两方面对气机“升降出入”的影响。丹溪云:“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7]。”过量的肥甘厚味入胃,根据其特性(化热、伤脾、生痰)易致“玄府”郁闭,直接影响气机升降出入失常,此为饮食致病,为外。从另一方面来说,脾胃受先天禀赋、饮食、情志、劳逸等因素的影响,自然会导致胃腐熟水谷无力,脾气转运水谷精微物质不及,“痰湿”内生、“甘邪”留滞于脾脏,则出现中满、纳呆为主的中焦病症,甚至累及它脏(浊阴归五脏),水谷精微物质化生不足以滋养脏腑,内外相代;此时,人体脏腑因不足而欲引水自救,加上肥甘厚味本身具有的化热化火的特性,致机体阴液不足,甚至抽取“肾水”,形成“肾阴不足”之证,至该时期,病机由气滞、气郁转为气阴虚的转态转变。患者易出现腹胀、发热、口干、多尿、乏力、腰膝酸软等症为主的高消耗表现。因此,可以得知脾瘅在形成初期最主要的气机失常有气滞、气郁的情况,到中期则易有郁气化热、化火的鬲消、消中表现,后期则损及肾阴(肾燥),从郁热之气衍化成气阴虚的状态,形成向消渴的过渡。

3.“脾瘅”分期论治

《素问·六微旨大论》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因此,气机对于生命活动的意义可见一斑。《素问·奇病论》曰:“治之以兰,除陈气也”。其实意在祛浊气,条畅气机也。后世学者亦多崇此法;但实际上光强调病机或是某种病邪在某种疾病所起的作用,而忽略“气机”对于人体的生理、病理在其中的意义难免有失偏颇,这不仅可能忽视中医“整体”的思维方式,还缺乏动态思考疾病发生、发展的过程。故依据上文所述,脾瘅的治疗思路应当分阶段的梳理气机进行。

3.1

脾瘅先期的治疗当行气解郁,配合化痰浊祛湿气之法,代表方剂有越鞠丸、柴胡疏肝散、温胆汤等,主要药物有柴胡、香附、川芎、苍术、神曲、竹茹、陈皮、法夏(如有胃痞之症,可换姜夏)、茯苓、白术、枳壳、芍药、甘草;如见体型肥胖、舌苔厚腻,脉弦滑之人,因痰湿黏腻重浊之性,可酌加荷叶、净山楂、丹参等品助健脾以祛痰、湿雍滞之气,如见形体偏瘦、情志不舒,善太息,又易胸胁满闷,甚至脘腹疼痛、脉弦之人,当注意行气解肝郁,可酌加柴胡、白芍、绿萼梅等品以揉肝解郁。肝脾升,肺胃降,玄府通,一气周流,此为解郁行气之法。

3.2

脾瘅中期要注意是有内热外溢的情况,但是气滞、气郁的主要病机并未变化,痰湿易阻滞气机,故治疗方向在行气解郁、化痰祛湿的基础上辅以解郁散热,代表方剂有丹栀逍遥散为主。主要药物为:牡丹皮、栀子、柴胡、白芍、茯苓、白术、薄荷、生地,生姜;痰湿之气重加半夏、茯苓、白术;食欲不馨,可加神曲、糯米、生姜;如郁热较重,可酌加郁金、僵蚕、丹皮、地骨皮;值得注意的是,热邪多易伤气损阴,应当酌加益气养阴之品如洋参、麦冬、石斛等以扶正袪邪。

3.3

而到了脾瘅后期,久病必虚、久病必瘀,当以补气调虚为主,辅以活血化瘀之法。代表方剂有金匮肾气丸、消渴方、血府逐瘀汤等,主要药物有地黄、山药、山茱萸(酒炙)、天花粉末、黄芪、知母、葛根、瓜蒌、牛膝、当归、赤芍;此时主要病机已经由气滞、气郁转为以气阴两伤为主兼痰瘀互结的气机状态,甚至可出现消渴病的“小便甜”、“三多一少”等症,需随症加减如:肺胃热重(鬲消、消中)而引起的口干、多食善饥、乏力、心悸等症、酌加石膏、知母、葛根、天花粉、鬼箭羽等品。

病案舉隅

患者陈某某,女,46岁,身高160cm,体重48kg,2021年4月21日初诊;空腹血糖8.54mmol/L;自诉平时易怒,口干黏腻,易疲乏。辰下症见:面色少华,急躁,胃脘嘈杂,口稍黏腻,小便正常,夜尿1-2次,大便稍黏,纳可寐稍差;舌淡红,苔稍厚腻,边有齿痕,脉弦细。辨证:肝郁气滞,痰湿中阻;方拟:柴芍六君汤加减:柴胡10g,赤芍10g,竹茹15g,枳壳8g,陈夏各10g,茯苓15g,白术12g,藿香10g,麦冬15g,石菖蒲15g,郁金10g,丹参15g;一周后复诊诸症缓解,空腹血糖6.3mmol/L,效不改方,继续服用一周停药,另嘱患者平素注意饮食少糖、少脂;情志保持舒畅。

按:该例患者按脾瘅先期治疗。《四圣心源》中说:“脾升则肾肝亦升,故水木不郁;胃降则心肺亦降,故金火不滞。”该患者属于情志不舒致肝气郁结乘于脾土,患者平素急躁易怒,易致肝郁,脾虚则痰湿中阻气机升降出入。如叶天士所说:“肝为风木之脏,又为将军之官,其性急而动......肝病必犯土,是侮其所胜也,本脏现症”(《临证指南医案·木乘土》)。方中柴胡、郁金疏肝解郁,藿香、菖蒲醒脾开窍,茹、壳、陈、夏、苓、术共助健脾化痰祛湿之功,少加丹参因其病久,麦冬以和胃。整方药证对应,药气升降有度。

小结:

综上,在升降出入为人体基本生理特点的基础上,运用梳理气机的思路治疗脾瘅病的不同阶段可为有效的治疗方式,“谨守气机”,方可中的。经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素问·刺法论》)故如上文所体现,在注重饮食、七情六淫、劳逸等因素的调控外,还需强调顾护正气,条畅气机。“精神内守,病安从来?”这实际上符合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健康理念。

参考文献:

[1]黄帝内经[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3.

[2]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8.

[3](隋)杨上善撰.黄帝内经太素[M].北京:中医古籍出版社.2016.

[4](宋)赵佶敕编;王振国,杨金萍主校.圣济总录第5册[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8.

[5]林轶群,逄冰.脾瘅源流考征[J].北京中医药,2017,36(06):535-536.

[6](清)叶桂,薛雪著.中医经典必读丛书温热论湿热论[M].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

基金项目:福建省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2020J01766)

作者简介:陈明燚(1999-7)男,汉,福建闽侯人,硕士,就读于:福建中医药大学,研究方向:中医辨治内分泌疾病的理论与临床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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