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中后期皖籍官员群体的阶段性演变与闽台社会治理

2022-03-27 23:16张侃,舒满君
安徽师范大学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社会治理

张侃,舒满君

关键词:皖籍;官员群体;闽台地区;社会治理

摘 要:清中后期,皖籍官员入闽任职的人数增加,成为闽台治理的重要群体。皖籍官员群体在闽台社会治理中具有延续性,并积极参与国家对台湾的治理和政策的谋划。嘉道年间,皖籍官员参与平定东南海盗和台湾动乱,在善后事宜和区域治理上发挥了积极作用。咸同兵燹,随着皖籍人士避难来闽人数增加,在闽皖籍官商网络构建出现了历史契机,设立了福州安徽会馆。同光时期,淮系军队入驻台湾,在巩固海防和稳定台湾局势上卓有成绩,淮军在台设立了昭忠祠。淮军从台湾撤回之后,淮系掌管了福州船政局,持续参与闽台社会治理。

中图分类号:K25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2435(2022)02-0030-11

The Phase Evolution of Anhui Official Group and Social Governance of Fujian and Taiwan in the Mid-Late Qing Dynasty

ZHANG Kan1,SHU Man-jun2 (1. Department of History,Xiamen University,Xiamen Fujian 361005,China;2. School of History and Archives,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091,China)

Key words:Anhui nationality;official group;Fujian and Taiwan;social governance

Abstract:In the middle and late Qing dynasty,the number of Anhui officials serving in Fujian increased and they became an important group in the governance of Fujian and Taiwan. Anhui officials participated continuously in the social governance of Fujian and Taiwan,particularly in the stat's governance and policy planning for Taiwan. During the Jiadao period,Anhui officials participated in the suppression of southeast pirates and Taiwan unrest and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the aftermath and regional governance. With an increasing number of refuges to Fujian,a historical opportunity appeared i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official and commercial network of Fujian and Anhui. Anhui Guild Hall was established in Fuzhou. During the Tongguang period,the Huai army settled in Taiwan and made great achievements in consolidating coastal defense and stabilizing the situation in Taiwan. The Huai army set up Zhaozhong Temple in Taiwan. After the withdrawal of the Huai army from Taiwan,the Huai Department took charge of the Fuzhou Shipping Bureau and continued to participate in the social governance of Fujian and Taiwan.

清中后期,皖籍官員在闽任职的人数增加,成为地方治理的重要政治群体。先后有方维甸、汪志伊、程祖洛、吴棠1四人出任闽浙总督,姚棻、罗遵殿、吴赞诚任福建巡抚,刘铭传任台湾巡抚。学界关于皖人治理闽台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姚莹、刘铭传对台湾的治理2,其他相关研究较少。闽台官场的皖籍官员,嘉道年间以桐城为主,泾县、歙县次之,咸同以后人数渐多,刘铭传出任台湾巡抚使皖人治台群体性特征更为突出。本文所涉时段主要为乾隆末年至光绪台湾设省之前,首次利用了方维甸的《勤襄公诗稿遗存》、查廷华的《家居自述》,结合汪志伊等人的诗文、书信、奏稿及《闽省安徽会馆全录》等相关史料,勾勒皖籍官员群体在闽台地区的活动,揭示清中后期皖籍官员介入闽台治理的缘起、任职趋势及阶段性特点。

一、海防变局与招降朱渥

乾隆末年至嘉庆初年,川陕白莲教起义、贵州苗民起义与东南沿海林爽文、陈周全、蔡牵起义等此起彼伏,前后呼应、陆海勾连。在此期间,安徽桐城人姚棻、方维甸、汪志伊先后出任闽台,是早期担任闽台地方大员的皖籍士人。他们与游幕闽台的皖籍幕友建立联系、相互配合,介入变幻的海防局势。在协助福建水师提督王德禄平定蔡牵海上武装后,皖人主导了招降朱渥集团。

早在任职福建之前,姚棻、方维甸二人就已经在闽台地区活动。乾隆五十二年(1787),方维甸随福康安赴台,镇压林爽文起义3,姚棻由福建延建邵道调任广东按察使,负责清剿潮、惠地区的天地会势力4,遥相呼应。乾隆六十年(1795),在贵州协助处理苗民兵变的姚棻奉命调至福建,护理福建巡抚。姚棻在福建巡抚任上(乾隆六十年至嘉庆二年,1795—1797)与福州将军魁伦共同处理了伍拉纳贪腐案。5伍拉纳贪腐案背后是当时闽省各县仓库亏空,牵连甚广,闽台官场震动,姚棻也因此事泥足深陷。至嘉庆二年(1797),姚棻离福建巡抚任,汪志伊升任福建布政使,而后升福建巡抚,并权督篆,于嘉庆八年(1803)调江苏巡抚。

嘉庆八年(1803),朱濆与陆丰县天地会首领李崇玉合伙,闽粤沿海港市村庄,并开始与蔡牵集团在海上联合反清,后又决裂。朱濆,福建漳浦人。嘉庆十年(1805),清廷对朱氏招降,但闽浙总督玉德招抚朱濆失败。6当年蔡牵再度进攻台湾,占领台湾府,并在淡水建立政权,称“镇海王”。嘉庆十一年,朱濆与蔡牵集团再度联合。嘉庆十二年(1807)底,肩负追缴重任的水师提督李长庚在广东黑水洋中弹身亡。嘉庆十三年(1808),朱濆在金门洋面中炮身亡,其弟朱渥继领之。

嘉庆十四年(1809),方维甸升任闽浙总督。方维甸升任总督,是嘉庆帝有意而为之。方氏在致其母的书信中透露,嘉庆帝在方维甸任后觐见时曾说“四年以前,闽浙总督办理废弛,以致海洋不靖各情形”7,所谓海洋不靖,毫无疑问是指嘉庆十年闽浙总督玉德招抚朱濆失败,导致蔡牵与朱濆集团在东南沿海的联合。方维甸任上的主要任务即是肃清洋面,巩固海防。

方维甸尚未抵达福建,台湾大甲溪漳、泉械斗起,嘉庆帝令其即速兼程径赴厦门。方维甸曾随福康安渡台镇压林爽文起义,并处理善后事宜,嘉庆帝令方维甸担任闽浙总督径赴厦门渡台,也是看重这一点,“伊从前曾至台湾,于该处情形尚为熟悉,如许文谟足资办理,自可暂驻厦门,设纠集愈众急须剿办,方维甸应即亲自渡台。现在所调兵丁如有不敷,并当添拨随带,以壮声势。张师诚不必过台,即在内地镇静弹压,妥为接应”。1此后未久,又有朱渥在鹿仔港、大基隆一带活动的消息传来,当时提督王得禄正在闽浙洋面搜捕蔡牵。王得禄是台湾嘉义人,曾参与平定林爽文起义,嘉庆五年调至李长庚麾下,李被击毙后,王德禄继任福建水师提督。方维甸与王得禄是随福康安一同平定林爽文起义的旧相识,在治寇平乱、肃清闽台洋面上,二人有共同的经历和目标。嘉庆帝认为,“现在台湾械斗抢夺之案,尚在未息,尤不可任该逆等乘间扑岸勾结,是为至要”。2方维甸渡台查办械斗对于剿捕蔡牵、朱渥等海上集团至关重要,是清廷海疆防卫部署的组成部分。

嘉庆十四年(1809)八月,王德禄会同浙江总督合围蔡牵集团成功,蔡牵沉船自杀,朱渥成为东南洋面势力最强大的集团。当时海上屡传朱渥有归降之意,清廷谕旨“如果朱渥改悔投首,尚不致如蔡牵之罪不容诛,自可予以自新之路”3,招降朱渥对于全面肃清洋面意义重大,但清廷对朱渥投诚的态度仍存疑虑。关于清廷招降朱渥一事,清人已经指出安徽泾县人查廷华的关键作用4。查廷华,又名查崇华,《清史稿》有传,但对招降一事一笔带过。笔者在国家图书馆发现有查廷华自著《家居自述》一书,对此记载犹详:

(嘉庆)十四年九月二十三日,朱渥大帮盗船四十余只,由台湾驶至省城之五虎门外洋面。大府以為率众投到,立促某官往抚,该员不得已差家丁赴贼船,取具朱渥回禀。内云,若令伊投诚,须先给银三十万两分散伙众,否则海上乐不欲归也。旋报贼船放炮轰击沿海村落,居民纷徙入内地,而省会戒严,城门巳开午闭,大宪忧形于色,三日之内头发尽白。5

嘉庆十四年(1809)五月,查廷华署理厦门海防同知,访查到当地民人陈抱潜居漳浦县属岛屿接济朱渥,并将陈抱收服,当即奏报署闽浙总督张师诚。嘉庆十四年(1809)九月,面对朱渥之嚣张气焰,闽省大员(此人或仍为张师诚,因方维甸乃径赴厦门,且查廷华收服陈抱一事亦是奏报张师诚)急调查廷华回省城。

查廷华计划携陈抱同往招降,并称仅须三、四万便可令朱渥投诚,对劝降过程描述如下:

华回己署,自备各色赏号,措带银两,连夜出城。乘潮至五虎门,密授陈抱机宜。伴作官人,派一干仆同驾小洲出口,径达盗船。朱渥与各头目无不骇异,询问陈抱如何改换模样。陈抱告以自知犯法深重,投到查某处,带见大宪,奏准免罪,在官当差。已将本身接济窝巢焚毁,仍指引官兵查拿各处通盗之人,搜捕殆尽,此后不能再为大出海出力。大出海者,系伙众见盗首之尊称也。朱渥闻之变色,陈抱即乘机而言曰,将来接济断绝,势必束手就擒,若能如我自行改悔,率众投首,且可邀恩录用。渥曰,久闻查某某之名,若得查某亲到海边当面恳求,即洗心向化无疑虑矣。6

陈抱是朱渥熟识,由陈抱出面与朱渥接触,消除了朱渥的部分疑虑,但朱渥要求与查廷华进行直接交流。引文之所以有朱渥称“久闻查某某之名”这一句,是因为在朱渥之前,嘉庆十三年(1808),查廷华曾有招抚浙江凤尾帮张治之举1。对于查廷华招抚朱渥之细节,包世臣有“只身至舶上见其男妇,谕以祸福,遂受降而返”2一句,可谓真切。道光年间在浦城、泉州等地任职的陈珄称,“至今沿海名人犹能道述其事,称颂弗衰”,并作《题咏》一首,有“落落单骑宣化处,堂堂五虎受降时。所全民命知多少,海上长留去后思”3之句,反映出查廷华招降朱渥一事在闽台地区的影响力。

查廷华招抚朱渥刚好在方维甸闽浙总督任内,但方维甸与查廷华是否有直接接触尚不可知。后人写的方维甸行述中有如下表述:

公为总督,尤历开洋之禁,不期年而寇果穷蹙,蔡大麻等相继擒获,朱渥、小仁、陈赞等亦先后哀切乞降,而渥至献四十余舟,党三千三百余人,铜钱礟八百余,有重至六千斤者,数贼平而海洋遂以无事。4

上引文与清实录所载朱渥归降奏折系方维甸所奏内容5,以及查廷华个人对此事的表述6,略有重合。可见查廷华劝降朱渥一事,不仅对于查廷华个人,对于方维甸的闽浙总督之任的意义亦非同一般。方维甸在致其母信件中有“海洋巨憝全平,渐次宁静,公事顺适”7之语,颇有巨石落地之感。

追寻方维甸与查廷华的记载可以发现,二人之间有两个共同熟识,即汪志伊和庆保。泾县查廷华的任职轨迹演变与闽省海防形势变迁,及汪志伊、庆保二人在闽任职息息相关。据载:

华少孤贫……赴闽投舅氏,习幕务。初就书记,继为闽督冠甫魁公伦所知,录掌章奏,相依三载。凡拟敷陈,均获报可。时同乡汪稼门先生志伊任闽抚,一切奏议亦委之于华……嘉庆三年冬,冠甫公以忧归,华偕庆佑之先生保,前赴汀郡。五年春,玉达斋制府德,仍招入督署……七年……又偕佑之先生过台,将府库自乾隆二十七年起至嘉庆七年止,数十年轸轕虚玄各款,溯委穷源,厘核清楚,分别筹补摊赔,俾帑项悉归有着。时奏委赴台清查仓库,朱静斋观察及海外文武皆称之。适衡工例开,佑之先生为华捐通判。十年冬内渡,忽报洋匪蔡牵围攻台湾,玉制府留华襄办调兵拨饷各事宜。十一年秋,阿雨窗先生林保代玉公督闽,经过武昌嘱稼门先生驰札留之。维时华已加捐分发,例应赴部掣签。雨窗先生因洋盗猖獗,缉捕需人,会同中丞张兰渚先生师诚于十二年四月奏留闽省以通判补用。8

查廷华自述有“赴闽投舅氏,习幕务”一句,反映了安徽泾县幕宾在闽台官场的传承,其任职经历也勾连了嘉庆年间闽台官场的诸多重要人物。首先是魁伦,嘉庆元年由福州将军署闽浙总督。前文已述,魁伦的闽浙总督任曾与姚棻共同处理伍拉纳贪腐案,伍拉纳贪腐案的触点是清查钱粮,结合查廷华渡台清查仓库的经历推测,在伍拉纳贪腐案中查廷华与姚棻或有交集。接替姚棻出任福建巡抚的是汪志伊,查廷华称汪志伊为“同乡汪稼门先生”,虽然皖江汪稼门与泾邑查廷华属县不同,但因同属皖省,汪志伊福建巡抚任上“一切奏议亦委之于华”。由此可见,汪志伊与查廷华的联系是查廷华在魁伦幕府期间建立的,“乡谊”是二人联系的纽带。

魁伦丁忧后,查廷华即离开闽浙总督署,与“庆佑之先生保”往汀州府。此人即庆保,满洲人,嘉庆六年、七年庆保任职台湾兵备道及台湾府知府。查廷华随庆保赴台,因而有了初次渡台经历。庆保待查廷华甚厚,嘉庆八年(1803)黄河决口,河督奏开衡工例,庆保为查廷华捐通判。玉德、阿林保任闽浙总督时,均招查廷华入幕府。嘉庆十一年(1806)查廷华本应“赴部掣签”,但接任闽浙总督的阿林保请汪志伊驰札留人,后与张师诚会同上奏请求留任查廷华。嘉庆初,闽浙总督更迭频繁,但各总督均对查廷华另眼相看,包世臣对此有“大吏继者争客公”1之论。由此也可以看出,查廷华在福州幕宾经历主要在闽浙总督署办理文牍诸务,福建省城以外主要随庆保移动,汪志伊、庆保是嘉庆初查廷华在福建游幕期间的重要人物。汪志伊,恰好也是安徽桐城人,在方维甸离任时接任闽浙总督,庆保与方维甸也相识。嘉庆十四年,庆保从福建按察使调陕西布政使,方维甸还曾委托庆保为其转交家信。2庆保调离闽省后,查廷华亦因招抚朱渥有功,署淡水同知。

从姚棻、汪志伊、方维甸的相继任职以及泾县查氏的幕府经营来看,乾隆末、嘉庆初闽台地区的安徽官员或已建立联系,长期居留闽省各幕府的皖籍士人也因此镶嵌入闽台官员网络,并通过捐输以及平台军功等方式,从闽台起步逐渐走上仕途。查廷华的经历是嘉道年间在闽安徽幕僚的缩影,其后出任台湾道的汪楠颇有相似的人生轨迹。在海上集团大致平定之后,方维甸、汪志伊相继投入到台湾的善后治理之中。

二、渡海巡台与善后方略

嘉庆十五年(1810),方维甸奉旨巡台,颁布并推行了一系列制度。同年九月,嘉庆帝允方维甸回籍养亲,再调汪志伊为闽浙总督3。道光十二年(1832),又有安徽歙县人程祖洛因张丙起义调任闽浙总督,并巡台处理善后事宜。程祖洛上奏善后二十条,该折奠定了此后清廷治台的主基调。除了制度上的沿袭和修改,汪志伊福建巡抚任上就已经开始从用人方面着手,派驻皖籍官员为台灣地方官,对台湾进行治理,嘉道年间皖籍台湾道台的增加,皆始于此。

方维甸渡台,首先整理了屯务,命鹿港厅同知及凤山县令分别查勘台湾南北屯租、屯饷等事务4,并将整理情况奏报清廷5。嘉庆十五年(1810)四月二十五日,方维甸再次细化了管理条规,并就番、民、屯三者之间的土地等各种社会关系进行梳理,在当地颁发告示。6除整饬屯务以外,方维甸清查了台湾的库储,并上查明蛤仔栏(即噶玛兰)地方情形一折,建议“官为经理”。7巡台期间,方维甸陆续就营汛整顿、约束械斗、台谷积压等问题向嘉庆帝奏请裁移归并营汛、颁发约束械斗章程,取消对渡,商船配运官谷三口通行。

漳、泉、兴化三府军民,向来仰食台米,嘉庆以来,由于东南沿海洋面不靖,台米内运阻滞,“(嘉庆元年十月十三日)惟五月间因盗匪纪培尚未投首之先,在台湾洋面游弈,彼时商船闻风观望,是以台米运到稍稀”。8方维甸巡台之时,着力恢复了台运,并开始实行三口通行制度。所谓三口通行,是针对三口指定对渡而言,即鹿耳门港口对渡厦门、鹿仔港对渡泉州蚶江、八里坌港口对渡福州五虎门。方维甸认为指定对渡造成商民往来通行不便,为了保证官谷配运,方维甸奏请三口通行,以绝商民藉遭风免配之口实,尽快将台米内运。9方维甸巡台一系列举措的目标是通过重整社会关系,恢复秩序,安定地方;通过重整屯务、营防以及台运,巩固海防。这应该也是这一时期及此后一段时间内台湾治理的核心思想,汪志伊接任闽浙总督后对台运政策进行了修改。

嘉庆十五年(1810)汪志伊接任闽浙总督后,修改了商民配运政策,奏请由官雇船给价自运,也就是专运。对于改配运为专运一事,汪志伊个人对此记载极少,汪志伊文集中仅有《题李观察华封台阳运谷图记》,颇能反应当时情况,笔者节录相关内容如下:

历因年歉缓停运,积欠谷至十五万。借碾中土常平仓,归补愆期胥困顿。商艘运转恐累多,胥役情弊当先问。革除弊端严檄催,藉口重洋待风信。非委大员往清查,曷济急需昭振迅。延建邵道李嵩山,曾于计典荐其贤。缘守恭勤公(李世杰)之训,遇事踊跃尤争先。勘膺总催兼督运,首列奏牍责成专。指臂之使不可少,半武半文数十员。又饬厦蚶两丞倅,倩大商贾五十船。每船配兵二十丁,砲械金鼓声阗阗。分出厦门、蚶江口,对渡鹿耳、鹿港前。三次轮运均匀配,尅期载返毋迁延。嗟嗟兵糈即兵命,缓不济急心如煎。可恨任催罔应久,新旧积压逾多年。可喜厘奸剔弊速,三月疏通七运全。民乐输将商乐輓,兵皆足食欢开颜。1

上文所提到的李华封,字嵩山,一字惕斋,李世杰次子,乾隆甲午科举人。汪志伊此文讲述商运藉口等待风信难以按时转运之弊端,道出延建邵道李华封受汪氏之命,专责官运之详情。

从此文来看,此次官运只在厦门、蚶江和鹿耳门、鹿港对渡,由官雇商船50艘,兵丁押船往台湾,分三次渡运。“三月疏通七运全”说明改官运后,台谷内运的速度和效率大增,“民乐输将商乐輓,兵皆足食欢开颜”描摹了商民、兵弁皆大欢喜的局面。连横在《台湾通史》中将此次官募船专运称为“自运”,嘉庆二十二年(1817)以后,专运亦出现弊病,连横指出“商人虽勉强应命,而台湾一闻专运,米价跃贵,民食被害”2,台湾地方官员遂有渐有改征折色、罢台运之议论。

嘉庆末道光初,闽台大员屡因台运政策问计于时任台湾县知县的姚莹以及台湾府知府方传穟。姚莹和方传穟均为桐城人,方传穟是方维甸的从子,方维甸行述中有“视从兄子传穟等若亲生”3一句,这样的裙带关系对于方传穟任职闽台自然是有影响的。姚莹早年师事姚鼐,二人与姚棻均为桐城麻溪姚氏。汪志伊与姚鼐是世交,二人为桐城派代表人物,方传穟、姚莹在闽台官场辗转,是姚棻、汪志伊、方维甸奠定的基础。嘉道年间台运政策的转变折射出桐城人在台运政策上的影响,同时也反映出在闽皖籍官员的观念转变与代际传承。

道光十二年(1832),歙县程祖洛调任闽浙总督,奉旨渡台办理张丙事件善后。道光十三年(1833),程祖洛曾拟善后事宜二十条上奏清廷,包括禁偷渡、行清庄、严连坐、禁迁徙、化民风、修建城墙、正疆界、改汛防、清厘屯务、整顿班兵、禁硝磺、严铁禁等项,其中大部分是对军伍营弁的整饬,是再一次对乱后的军民、汉番等社会关系进行梳理。4道光帝将该奏发往军机处及各部商议。从曹振镛的议覆折中我们可以看到,商议的过程中实际上也对历次善后治理政策进行了总结,指出裁改汛防、清理屯务是对方维甸、赵慎畛任上诸政策的再推进。5道光十四年(1834)正月道光帝将军机处和各部议复发还程祖洛以为台湾善后章程6,该善后二十条成为此后清廷治台的基本政策。7

三、皖人治台的布局与实践

姚莹有言,台湾“百三十年,变乱十一见”,治乱与善后是方维甸、汪志伊、程祖洛等皖籍大员在闽台任上的主要任务。皖籍福建大员在善后的同时,也着手将相关皖籍人员部署至台湾任职。据庄林丽的研究,嘉庆十六年(1811)至光绪十一年(1885)间就任台湾道官员中安徽籍的前后有8位1,在汉籍官员中人数最多,详见下表。

表1 清中后期皖籍台湾道台一览

[序号 人名 籍贯 任职时间 相关著述 原任 1 汪楠 旌德 嘉庆十六年、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 台湾府知府 2 胡承珙 泾县 道光元年至四年 《求是堂文集》之《东瀛集》 延建邵道 3 方传穟 桐城 道光四年 台湾府知府 4 姚莹 桐城 道光十八年至二十二年 《东槎纪略》《东溟奏稿》等 淮南监同知 5 熊一本 六安 道光二十三年、二十七年 《台阳杂著》 台湾府知府 6 丁曰健 怀宁 同治二年至五年 《平台药言》《治台必告录》 淡水同知 7 周懋琦 绩溪 同治十一年七月署、光绪五年署 《全台图说》《议复水师李提督台湾治略》 台湾府知府 8 潘骏章 泾县 同治十一年 福建盐法道、督粮道 ]

从表格来看,上述任职台湾道诸人,均属长期在闽台为官。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汪楠、胡承珙任职间隔时间较短,胡承珙与方传穟,姚莹与熊一本,周懋琦与潘骏章均是前后任的关系,给人一种具有传承性的观感。另外,姚莹虽由淮南监同知转任,但姚莹早年便在方传穟幕府,这样的经历又为这种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传承”增加了一丝确定性。

如果说,上述联系可能是巧合,那么最早任职台湾道的安徽旌德人汪楠,毫无疑问是汪志伊有意布局。汪楠的台湾道任从代理到实授至回任病故,但汪楠最初派往台湾却颇为不顺。嘉庆六年(1801)六月,时任福建巡抚的汪志伊即会同当时的闽浙总督臣玉德奏请由汪楠调补台湾府海防同知,但此奏不仅被吏部驳回,汪志伊和玉德还因此被罚俸九个月。2吏部驳回之后,汪志伊并没有放弃,并于九月再次与玉德会奏,指出:

今台湾府海防同知一缺,既无合例堪调之员,又无可以题陞之员,相应遵例声明,仰恳皇上天恩,俯念员缺紧要,敕部于候补人员内拣选引见,恭候简放,以重海疆。3

汪志伊和玉德仍然主张以汪楠调补台湾府海防同知,嘉庆帝批“吏部知道”,汪楠的台湾任职方正式开启。汪楠在台湾颇有政绩,嘉庆十六年(1811)台湾道出缺,当时汪志伊接任闽浙总督,立即委派汪楠署理。嘉庆二十二年(1817),闽浙总督董教增再委汪楠署台湾道台,有“前因台俸五年期满,经前任督臣汪志伊恭疏保题,应行送部引见”4之语。汪志伊对汪楠的提携可谓不遗余力。

继汪楠之后出任台湾道的皖籍官员是胡承珙,胡承珙先被外放至福建延建邵道,然后调任台湾道。胡承珙在台湾道任上的推行清庄,主要功绩是维持地方稳定,对此胡培翬有描述:“君在台三载,力行清庄弭盗之法,镇之以静、感之以仁,民番安肃,率属清慎。”1方传穟、姚莹等人的治台经历学界已多有论述,无需多言。

对于清代台湾治理而言,后山的开发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内容。姚莹在《东槎纪略》中对方维甸、汪志伊、方传穟等皖籍人士在噶玛兰开发中的作用和意义已经有所揭示,也广为人知。相比之下,查廷华“幕闽二十年、官闽十年”,但对于查廷华在淡水同知任上的政绩包世臣仅指出了抓获高妈达一项。2事实上,查廷华在淡水还推行了包括设立义冢、清理诉讼、休整磺水书院、筹划在竹园筑城、将部分内山地界分拨漳、泉人民垦种等善政。3

大致而言,作为台湾地方官员,整饬海防和地方治理是同时进行的,方法和手段多样,主要是以清讼、兴学、抚民为治理之方,以建城、守口、放垦为防乱之法,二者相结合,相辅相成。姚棻、汪志伊、方维甸等桐城人担任闽台大员,皖籍官员与幕僚关系网络的建立为嘉道年间皖人调任台湾并出任台湾道台打下了基础。台湾道皖籍人员的任职变化是闽台官场皖籍官员任职变迁的写照,嘉道年间皖籍台湾道台的增加,是前期布局的结果。这一时期,皖人在闽台治理中的传承是存在的,影响力也是持续的。

值得留意的是,胡承珙来闽为这一脉络注入了更为丰富的内涵。胡承珙外放之前,住在北京宣武门南,是消寒诗社(又称为宣南诗社)核心人物,在北京士人群体中颇有影响力,与曾任河督的潘锡恩是同乡兼密友,姚莹、林则徐等人此后也曾参与该詩社活动。胡承珙外放福建,加之道光十三年(1833)消寒诗社核心成员桐城派名家陈用光提学福建,恰值程祖洛总督闽浙,这似乎又将闽台官场的皖籍官员嵌入到更为广阔的北京宣南社会网络之中。查廷华《家居自述》即为陈用光作跋,陈用光称与查廷华亦是相识于北京4,或可视为这一脉络的注脚。

四、淮军撤台与入主船政

咸同以后,由于皖南处在太平军与清廷的战争拉锯区域,不少安徽官绅避难来闽,上文提到的潘锡恩便是其中之一。当时在闽的皖籍官员还有潘骏章、桂超万、丁曰健等,据估计,当时已有40余人的规模。5同光期间,淮系迅速崛起。淮军渡台、淮系代表人物相继入主船政局,皖籍官员在闽台地区的活跃度大增。

安徽泾县人潘骏章是勾连船政与淮军的关键人物。潘骏章自咸丰元年开始辗转闽台官场,历任漳州府同知、云霄同知、署督粮道、署兴泉永道、盐法道、按察使、署台湾道。咸丰十一年(1861),潘骏章从署兴泉永道调任福建盐法道。当时桂超万携家赴闽、丁曰健署福建督粮道。潘骏章着意福州经营安徽官商网络,并组织建立了九彩园安徽会馆。6盐道、粮道、藩司等衙门均在城北,会馆因而选址城北九彩园。同治初年左宗棠布局福建,潘骏章盐法道一职被左宗棠参革。7同治五年(1866),安徽盱眙人吴棠调任闽浙总督,同治七年(1868)吴棠调任四川总督,吴棠赴任之前保奏潘骏章,称其“明干有为,公事习练”,奏请送部引见,被允准1。因有吴棠保举,同治十一年(1872),潘骏章被委署台湾道。2

同治十三年(1874)三月,日本在台湾琅峤侵入,台海进入战备状态,李鸿章派唐定奎率淮军渡台。淮军的进驻,闽台两地安徽人瞬时猛增,不过,光绪元年(1875)军队大部分陆续撤离台湾。淮军撤离后,清廷曾于同年八月授唐定奎以福建陆路提督3,而实际上唐定奎并未到任4。光绪二年(1876),西班牙商船在台湾搁浅,赫德称有报载西班牙将自调兵船来华,一时间沸沸扬扬,闽台防务紧急。当年年底,何璟授闽浙总督兼福州将军,当即奏调唐定奎至泉州赴提督任。唐定奎当时正被淮军善后抚恤之事所困扰,不愿赴任。5沈葆桢称:“淮军病殁台南,恤款屡乞弗与,家属惟俊侯(唐定奎)是问,因而该营大有亏累。”6

除了抚恤金之事,淮军内渡后在台湾还有一些善后遗留问题。光绪元年(1875)台湾事件平息,除因病不能离台的近200人由参将程曾郁调护外,至七月份其他全部撤离7。在台期间,阵亡、伤亡、病故人数大概近2 000人。据记载,唐定奎在同治十三年(1874)到光绪元年(1875)间,通过中人何扬、杨远、蔡尔俊、佘苍梧等分批次购买了凤山县城内、大竹里武洛塘、七老爷庄、北势藔德兴庄等田园地所作为昭忠祠及淮军义冢。8为了保证淮军坟塚的祭祀与管理,唐定奎募资建在凤山县建立淮军昭忠祠。该昭忠祠方建成,唐定奎即将离闽,该地祭扫与管理即成遗留问题。

淮军撤台回防后,李鸿章遂将注意力转至福州船政局,布局淮系干将丁日昌接任福建巡抚,主持船政局事务,福建船政局渐为淮系所掌握。光绪二年(1876),时值丁日昌请假,安徽庐江人吴赞诚接任船政大臣,吴赞诚与李鸿章为姻亲,福州船政局务在淮系人物之间平稳过渡。丁日昌、吴赞诚分别于光绪二、三、四年渡台,淮系入主船政局,自然地参与到台湾防务相关事宜之中。

光绪三年(1877),潘骏章已由署台湾道卸任,被委派办理福州华税兼办南台税厘局。南台在福州城外南边,是各类商人云集之所,船政局在马尾,潘骏章的主要活动范围以及皖人聚居之地均从早期的福州城北转移到南边,考虑到来闽皖人越来越多,潘骏章意欲将会馆从城北的九彩园搬移至福州城南梅枝里。船政大臣吴赞诚当即应捐400两,唐定奎随即捐银2 000两并倡议官商捐资。9潘骏章请李鸿章为花巷安徽会馆撰写联额。10会馆落成后,除了在福建省城的日常事务以外,还负责经营和管理台湾凤山昭忠祠产业,包括与凤山县令共同遴选司事一人经理祠宇、田园、收租、办祭、查修祠塚,每年派员渡台稽查租款,收存余款等。11如此一来,即密切了会馆与船政局的关系,同时也解决了淮军内渡的善后问题。

如果说,嘉道年间汪志伊、方维甸、程祖洛等地方大员的布局将在闽皖籍士人嵌入闽台官场,那么淮系入主船政以及淮军渡台,使得咸同以后安徽人在闽台治理中占有一席之地。

五、在闽皖籍官商网络的阶段性演进

清中后期安徽人在闽台地区的社会网络演变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乾隆末年至道光年间,第二阶段是咸同至光绪台湾设省之前。

第一阶段安徽人在闽台官场的经营有两条线索,一是地方大员的任职,一是隐藏在闽省各衙门的皖籍幕宾,前者以桐城人为主,后者以泾县人为多,“乡谊”使得这两条线索在嘉道年间的海防变局中交汇,在平台善后的大势中延续。皖籍督抚大员多因治台而来,或为镇压起义,或为善后整治。方维甸、程祖洛分别在蔡牵、朱濆海上集团及张丙起义平定后巡台,他们为肃清闽台沿海局势作出了一定贡献,也确定了嘉庆朝和道光朝台湾治理政策的主基调。嘉道年间,皖人介入台湾治理,有深刻的制度原因和现实基础。

康熙二十七年(1688)规定“台湾文职员缺,准该抚于闽省现任官内拣选调补”1,福建巡抚开始有从福建省内拣选官员调补台湾之权,这是皖籍督抚大员派驻皖人驻台的制度基础。道光以后皖籍台湾道台的出任,应该是皖籍督抚对这一制度加以利用的结果,汪楠的任职履历即是例证,地方大员和治台官员共同构成了闽台皖籍官员的主体。

嘉道年间,闽台皖籍官员网络的最显著的特点是有着桐城人、桐城派的深刻烙印。方维甸是桐城方观承独子,方传穟是方维甸从子,方传穟在闽台任职也有这一层关系的作用。汪志伊与姚鼐是世交,汪志伊在闽浙总督任上为自己设生圹,名“实心藏”,姚鼐为之作序,汪志伊文集《稼门集》依然由姚鼐作序。姚莹是姚鼐侄孙兼学生,桐城方、姚二家世代通婚,姚莹也是出自方传穟幕府,关系之密切自不待言。胡承珙外放之前,是北京消寒诗社的核心人物之一。消寒诗社与在京桐城派诸人本有交集,姚莹入京之时也曾参与诗社活动。泾县查氏的幕府经营经由“乡谊”嵌入到嘉庆年间由桐城人支配的闽台官场和文人网络。层层交叠的关系网络和不断延续的乡谊,密切了闽台治理中皖籍官员的联系,同时也提升了皖人在闽台治理中的地位。

第二阶段是咸同以后至台湾建省以前,这一阶段仍然存有两条线索,其一太平天国战争在安徽的拉锯导致安徽南部多有官绅避难来闽,其二是淮系在太平天国战争后的崛起,淮系入驻船政局、淮军渡台是其在闽台官场的表现。将这两条脉络连接起来的核心人物是潘骏章及其所经营的安徽会馆,在这两条脉络之下,闽台官场的安徽官员大有增加。但推动这两条脉络进行勾连的,则有非常现实的原因,即台湾战略防御地位的提升和湘淮势力在闽台地区的角逐。

同治初年,左宗棠也在福建官场布局。时人有言,“左文襄公督师入闽,吾湘先达投笔从游者实繁”。他们先是于同治年间建立了“楚南同仁局”,又称“湖南同仁局”,并于同治十三年(1874)斥资2 050两在侯官保定巷购置房屋作为湖南会馆,直至民国,湖南会馆还不断在福州置产。2湖南官员群体的壮大与安徽官员群体的壮大是同步的,潘骏章在任被左宗棠弹劾也是事实,可以说同光时期闽台地区皖人的增加,也是左宗棠和李鸿章不断介入闽台地区的重要反映。

商帮的加持,是这一时期皖籍社会网络演变的又一特点。嘉道年间,仅有徽商詹斗山笔墨店、曹素功墨局在福州经营。詹斗山笔墨店由徽州婺源县环川詹文忠(字斗山,号望贤)在嘉道年间开设,专卖文房四宝,在南大街。3咸丰年间詹望贤过世后,其子詹敬之继业。詹斗山笔墨店的东家也是早期安徽会馆的司事。民国《婺源县志》载“詹鸿,字敬之,环川人,年十六赴闽理先人店业……经理安徽会馆,任劳任怨,义冢山僻,迫捐百金于东门外,另置山以廓之。同乡吕渭英任福州郡守,赠额‘品重圭璋。”4会馆史料称“馆中所置房屋、山场契据,已点交詹斗山收存”5,可以相互印证。詹斗山笔墨店隔壁是徽人所开曹素功笔墨店,又称“曹素功墨局”,是清中期徽州治墨名家。林家溱稱詹、曹二店“名甚著”,本地笔墨店仅“张文祥”可与二者相提并论。6此零星商人,尚不成气候。潘骏章在南台办理厘金事务,与皖籍商人始有交集。花巷新会馆捐资中出现了徽州茶庄,例如正大茶庄、恒大成茶庄、隆泰茶庄、元裕茶庄,这些茶庄均由徽州商人开设,茶庄或从徽州收茶运至福州窨制,或在福州设庄收茶窨制,然后经上海至天津,再陆运北京。《申报》里有“汪正大京都栈、恒大成京都栈、元裕京都栈”1的记载可以证实。经营正大茶庄为歙县汪氏,在北京与福州均开有茶庄,即是清末民初享誉京城的“汪正大”茶庄,福州街巷仍然流传着徽州“汪正大”商号与茉莉花茶的发源的传说。2随着茉莉花茶贸易的兴盛,从北京南下福州的徽州客商逐渐增多,形成所谓的“京徽帮”。3闽台地区皖籍官员与商帮的联系也开始建立,徽商的加持使闽台地区安徽人更为活跃。茶商定期往返福州,会馆定期派员赴台,以花巷会馆为依托,呈现出稳定连接徽州、福州、台湾、上海、天津、北京的跨域官商网络。

六、结 语

乾隆末年开始,皖籍官员逐渐进入闽台官场,在平定林爽文起义、蔡牵、朱濆集团起义、张丙起义、牡丹社事件以及上述诸动乱的善后中均起到了积极作用,并在善后过程中逐步对台湾进行开发和治理,在制度建设和治台理念上对后来者多有影响,可谓是刘铭传巡抚台湾的先驱者。

皖人在闽台的任职,得益于嘉道年间桐城人随福康安在平定苗、回以及台湾诸乱中的崛起,以及咸同以后淮军在镇压太平天国起义中的成长。乾隆末年以来台湾屡有乱局,福建的安徽籍幕僚因而通过捐纳以及参与平乱、获得军功等方式,在闽台官场积蓄力量。鸦片战争姚莹台湾道之革任,不仅仅是姚莹的人生转折,也是台湾从“盗贼窟穴”向国防重镇转变的节点。咸同之后,湘淮系在战争中的成长、博弈在闽台沿海布防中显现,任职闽台的皖籍官员因而增多,这也为刘铭传巡抚台湾奠定了基础。

责任编辑:马陵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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