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外一首）

有时临近傍晚

你从小昭寺走到大昭寺

你看着转经的人潮

也不知道如何活过凡心染尘的时间

草原还是他年少时候的模样

在遥远的地方

没有磨光太阳和星光

懂得迁就植物和动物

有时早上一睁眼

天空一条金色的亮带

一路抒情到山顶

披在远处的雪山上

然后，似乎可以听见

风把满山经幡吹得呼呼作响

想起听过的一段传言

说晨光对你的一生清楚得很——

做善事留下一颗白石子

做恶事丢下一块黑石头

星空也曾把完整黑色打碎

随意撒在草原各处

成为我们肉眼凡胎看得见的湖泊

每个人的内心印着一泓清水

望一眼碧波湖色

就照出五彩缤纷的欲念

你知道吗？草原的美是无法战胜的

也无法猜度，你只有低头臣服

我们终究不是智者

有时，走着走着，讲着讲着

就讲出了不得不承认的凡心

满坡

满坡风声，满坡光影

满坡辽阔，满坡慈悲

你以幸福的名义，惊异地发现

在草地上最简单不过的日子

都在银匠叮当锻造的月光视线中

渐渐升高

那些亲切而遥远的湖泊的潜意识中

都忧伤地藏着

孤夜亮燈的帐篷，饮酒走过的人马

迟缓不安一路无言的牦牛

以及草原上你所熟识的一切意象

我常常在如此丰富而寂寥的世界

听雨看雪，静坐到视网膜到达黄昏

想起桑耶寺有一只放生羊

很阔绰地在石板路上游离到住所

想起无数云箭射向山后的村庄

想起景色中的阳光

一一为苍生祝福

也想起，世间与世俗

只隔着一抹淡淡的绛红

作者简介：

颜亮，哲学硕士，文学博士，复旦

大学传播学博士后。西藏大学文学院副

教授，硕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