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舞美赋能文化的创意表达——以数虎图像为例

■ 侯 萱 张振鹏

一、从传统舞美到数字舞美

（一）舞美的源起

舞台美术简称“舞美”，在德国被称为“舞台装置”，在英语国家中被称为“舞台设计”，在法国被称为“舞台装饰”，最早被应用于现场演出中，后因谢里奥、帕拉第奥和加利亚·达·比比耶耶等意大利戏剧设计师的努力，人们才意识到如果没有舞台美术，意大利的戏剧也会失去强大的感染力。正如崔鹏所说（2006），如果说戏剧是动作的艺术，那么舞台美术总是直接或间接地结合着动作来发挥作用。如今，舞美已经成为舞台演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包括舞台的布景、灯光、化妆、服装、效果、道具等分项设计的综合设计。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创作，舞台美术涉及的艺术门类相当广泛，其独特的技术要求和呈现方式区别于一般的美术创作。舞美可以让舞台艺术本身的艺术表达更加生动，更具代入感。

（二）舞美发展的三个历史时期

一是传统舞美时期。舞美的每一次转型都离不开技术的发展，从演出史角度出发，最开始的舞美是化妆、造型、面具等，如中国的戏曲艺术演出前，演员们都会抹面涂红、穿戏服等。根据演出的需要，布景从一开始遮蔽杂乱后台的工具性布帘，逐渐变成了与剧情、演员相结合的装饰性场景。

二是机械舞美时期。随着工业技术的快速发展，剧场也逐渐变得机械化，包括机械升降舞台、现代化灯光系统以及创新性的舞台布景、道具制作等。

三是数字舞美时期。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社会、经济、文化数字化的全面深入，数字舞美应运而生。自20 世纪初，摄影、动态影像技术出现，传统美术的权威被打破，未来主义、达达主义、激浪派艺术对“感官”的关注更进一步。艾伦·卡普罗、约翰·凯奇等艺术家专注于利用媒介来融合不同的艺术形式，有意识地将观众直接卷入到事件和行动的中心。20 世纪50 年代，捷克斯洛伐克的舞台美术家斯沃博达创造了多屏幕、多层次、多角度的投影技术，为舞台表现提供了一种崭新的表现手法，突破了舞台设计在表现手段上的限制，舞台投影技术的诞生标志着舞台美术的数字化开端。20 世纪60 年代末，人们注意到人文与科学两种文化出现的鸿沟，于是便诞生了计算机艺术，去试图融合这两种“极端”的文化。这一现象让艺术家们不仅重新思考艺术与生活、艺术与设计，也在重构艺术与科技。显然，舞台美术观念的进步与当代新媒体艺术发展是同步的。

在中国，20 世纪80 年代，胡妙胜等国内老一辈舞台美术家从舞台样式等方面进行了理论探索和创作实践。20世纪90年代至2010年，电脑灯、帕尼灯引入国内戏剧舞台，解决了舞台成像的问题，而数字轨道镜投影灯的引入，则解决了活动图像无缝拼接的问题。2011 年以来，LED 技术开始与舞台机械装置结合，解决了虚与实、意与象的转换问题，使得数字舞美拥有了更多的创作手法和表现方式。这些理论和实践的探索引领了中国舞台美术的整体发展，并从剧场艺术逐渐辐射到活动、展览、影视等更为广泛的演艺空间形态中。总之，进入21世纪后，舞美数字化步入正轨，舞蹈、行为、装置、绘画、影响等艺术形式，甚至手机、无人机等设备，都为舞美家提供了创制内容的工具和灵感。

（三）数字舞美的理论研究

马礼民（2006）率先将数字技术与舞台美术联系起来，他强调了舞台灯光、灯具以及调光数字化的技术进步。方志凌（2010）等一众学者从电视这一媒介入手，强调新技术对舞美的影响，溯源舞台美术的技术发展历程，其中舞台投影的发明标志着舞美数字化的开始。张晔（2015）、邢磊（2016）等学者在阐述数字媒体艺术在舞台美术设计中的应用方式、特征、价值后，都提出数字媒体艺术应该与舞台美术紧密结合、互利共生的建议，大体上形成了“数字舞美”这一概念的共识。狄野（2016）进一步关注到舞美在媒介融合时代下叙事设计转型的重要性。历经十余年的探索，中国的新媒体演艺网络交互叙事、游戏叙事、动画叙事、电影叙事等叙事模式和手段被融于舞美设计中。徐倩（2017）总结性提出“数字舞美”这一概念，并提出国内十多年来数字舞台美术的创作呈现出三大特色：一是舞台呈现形式的多元化，二是高新数字科技与舞台表演之间交互的突显化，三是舞台美术的文化特征鲜明化。史振东（2017）则是对数字舞美的艺术功能进行了分析。

综上，数字舞美是利用特效、动画、投影等数字技术赋能传统舞台美术的一种艺术形态。数字舞美可以丰富传统舞台美术的创制内容与展示媒介，打造沉浸式视听体验。数字舞美为传统舞美技术带来了变革性的呈现方式、艺术观念，但数字舞美作为传统舞美技术的一种表现形式，其在舞台美术设计的本质上还是传统舞美的延续。

二、数虎图像的数字舞美业务发展

数虎图像创立于2001 年，是国内第一批做数字舞美的团队，核心成员大多是动画视觉效果制作出身，致力于视觉艺术、数字体验、主题创意、空间设计、技术创新等多维跨界整合及行业应用，如今业务涵盖旅游演艺、夜游、灯光秀、水秀、体验展馆、DT 儿童剧等多个领域。

数虎图像主要从事影片的策划包装业务，不过在这一赛道上，国内发展成熟的企业团队已不在少数，数虎图像并不占优势。于是，数虎图像转而探索将现有的数字技术与舞美相结合的发展道路。2013 年，数虎图像参与了春晚舞蹈节目《剪花花》的视觉创作，通过高科技舞台机械结合多媒体舞美影像、增强现实技术，给观众带来与众不同的视觉享受。这是国内数字舞美得到官方认证的一次重要突破，也开启了数虎图像以数字舞美为核心业务的全新发展格局。与央视的合作为数虎图像打开了知名度，助力其数字技术多元化应用，促进业务结构更为丰富、稳定。

自2008 年开始，国家展现出对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视。2017 年，《关于推动数字文化产业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出台，展现出国家对于打造新时代中国特色文化产业、数字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决心与信心。乘着利好政策的东风，数虎图像在多媒体演艺业务板块也继续做大做强。如图1 所示，目前，多媒体演艺业务板块已成为数虎图像的主要业务，占比达50%，在创意与技术的基础上，数虎图像还拓展了数字化展示、新媒体儿童剧以及主题乐园等多种业务模块。与之前的业务结构相比，增设了“DT 公园”这一自主IP 项目，拓展了新媒体儿童剧业务的比重。

图1 数虎图像业务占比图

如图2 所示，在多媒体演艺业务中，数虎图像不仅承担着大型电视综艺、大型活动的数字舞美设计，还完成了包括《宋城千古情》《寻梦牡丹亭》等知名IP 在内的近百个数字舞美与文旅演艺结合的项目和演出，这也体现了数字舞美的强大功能，不仅在棚内发挥着渲染舞台的效果，在解锁更多的户外场景中也展现了可能性。

图2 数虎图像多媒体演艺业务占比图

三、数字舞美赋能文化创意表达

（一）舞美呈现——赋能舞台

《我的艺术清单》是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综艺频道制作播出的深度访谈节目，由朱迅担任主持，数虎图像担纲节目整体视觉设计以及多媒体视频创制。节目中，通过数字舞美来表达传统文艺，例如，通过“朗诵+舞蹈”的形式将《红楼梦》经典重现，通过数字化灯光系统、舞台装置、LED 画屏等数字舞美技术，呈现幽蓝的光；亭台、雪山、苍松，营造出诗一般朦胧、浪漫气氛。观众通过舞台场景可以瞥见《红楼梦》世界里的繁华、富丽，醉心于曹雪芹创造的文字世界。

此外，还有昆曲《牡丹亭》水墨风格的亭子，水墨风格的花园，低垂的柳条、小桥流水、雾森，营造出空灵的江南美。古典舞《懒画眉》舞台元素杂而不乱，飘零的花瓣、屏风、梅花与舞者一同舞动，带来美的视觉享受。书法《唐拓十七帖》，随着舞者曼妙起舞，黑白水墨主LED 屏展示的汉字似一缕青烟，在舞台上绽放。经过艺术化的汉字，充分体现了“情意合一”的艺术精神境界，亦如王羲之书写时放松的心态，随意泼墨，挥洒自如。相声《醉酒》中，蓝色的粒子、漂浮的云朵……方锦龙拿着琵琶即兴表演起相声。乐曲《高山流水》的舞台似一卷水墨画，不仅有山水之大气磅礴意境，亦有艺术的浑厚。舞蹈《塑》采用暗色调舞台，选取泥塑感视频素材，舞者以柔和的力量对抗，与吴为山写意风格不谋而合，充分展现了人物的精神世界。

（二）文化表达——赋能文旅

舞美不仅改造舞台空间，甚至参与到文本内容和剧场样式改造，一些新兴的特定场所的剧院表演形式被广泛关注。比如沉浸式戏剧观念使一些特殊观演关系被建立起来，剧本和演员已经不再是唯一主导因素，现场感、参与性和互动意识正在影响和建立未来的戏剧样式。四川剑阁县华侨城剑门关景区的《剑门长歌》是全国首个实景崖壁灯光演艺秀，也开启了中国首个进行式通关“夜游+演艺秀”模式，数虎图像担纲《剑门长歌》崖壁灯光演艺秀整案创作与执行工作。游客可跟随“真人秀”情景演艺，在震撼的3D Mapping 崖壁投影中，穿越2400 年，触摸剑门雄关千年历史。项目覆盖面积达90 亩，以穿越剑门蜀道千年历史为主线，以关楼和崖壁为载体，结合蜀道的雄奇天险，打造大型沉浸式崖壁灯光演艺秀。

1.数字舞美融合剑门景区地形

剑门关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两壁相对似门，故称“剑门”。剑门关隘口形成于白垩纪，是世界罕见的城墙式砾岩断崖丹霞景观，垂直高度近300 米，而底部最窄处是仅50米的天然隘口，是一处独一无二的天然“峭壁舞台”，可以充分结合数字舞美打造高质量的演艺项目。以天然崖壁与剑门关关楼为载体，组成多维全景联动视觉空间，结合多媒体影像投影、多种舞美视觉装置、灯光、主题音乐、舞蹈、武术、战鼓、民间杂耍等多种艺术形式，营造出宏大的沉浸式历史场景。

围绕每一篇章主题故事，多媒体CG 画面完美覆盖在层峦叠嶂的山崖和古建筑关楼上，从边缘线的勾勒到大面积的视觉渲染，呈现不被凹凸崖面影响和折射的三维立体画面。多媒体主要以精美的3D Mapping 视效让游客在行进过程中有身临其境的穿越感。视频色彩与亮度的对比设计、画面内容特效及视觉彩蛋设计，让游客漫步在奇幻的夜游画卷中。

2.数字舞美诉说千年剑门史

巍峨剑门，扼入蜀咽喉，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见证着千年时代更迭与王图霸业的风云变幻。千年来，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的沉淀，结合“多媒体崖壁投影+声光互动+真人秀”串联历史情景表演，呈现多感官的演出。数虎图像在画面设计中，很大程度上参考史料，还原了历史人物色彩与情景氛围的影像。多媒体影像结合秦灭六国、诸葛立关、姜维守关、蜀汉北伐、安史之乱、近代战争等串联古今的事件，延展出丰盈饱满的剧情。在“五丁开山”与大蛇搏斗片段，增加闪电视觉特效，在山崩地裂中3D 黄金大蟒突然向游客张开血盆大口，带来强烈的视觉刺激。

配合多媒体影像安排演员表演调度，形成虚实互动的表演。如姜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一敌万的场景，粒子特效汇聚人物，灯光落在演员身上。演员在关楼前区结合灯光、道具以及影像进行互动表演。演出配备立体环绕的沉浸式音效装置。画外音解说引人入胜，音乐设计根据剧情时而震撼、恢弘，时而清新舒缓，时而激昂壮烈，时而欢快愉悦。

《剑门长歌》是一场融合华夏文明传承与现代数字舞美的视觉盛宴，不仅让观众徜徉在浑然壮阔的历史长河中，感悟无与伦比的文化盛宴，领略中国文化底蕴的万丈豪情，而且体现了数字时代中国特色文化旅游产品力、数字舞美延续中华文化的生命力。

（三）数字艺术联动传统节庆

DT PARK 新媒体艺术乐园是由数虎图像研发设计，以其自有IP 儿童剧为故事主题，结合科技与艺术打造的一个互动体验创新业态。乐园有驻地乐园、全球巡展、乐园定制等多种运营模式，现代科技与新媒体融合，通过主题化、交互式的呈现方式与观众互动。

2018 年春节期间，银川中华回乡文化园“永宁大集·大吉永宁”和山西晋城司徒小镇，在往年新春花灯民俗节的基础上，同时引入DT PARK数字艺术特展，将数字艺术与传统民俗相结合，打造引领风潮的数字时代年展，很大程度上丰富了年节的内容。永宁与晋城特展调研数据显示，开展第三天人流量明显增加，且问卷调查显示，新增人次的85%都是从朋友圈得知展览信息，并慕名前来观展。这一现象在当地迅速形成热点话题，带来现象级传播效果。

结语

从舞美到数字舞美的发展，代表着艺术观念、技术、媒介的变革。舞美从戏剧扩展到各门类的舞台演出，又突破了舞台的固定场景来到户外空间，与文旅深度融合。现在看来，舞美已经不再只是舞台艺术的辅助性设计，而是真正有潜力成为文化载体的舞台艺术。在赋能传统文化数字表达这条道路上，数虎图像从数字舞美赋能舞台开始，弘扬经典文艺作品；与文旅场景结合，发展地方特色文化；利用自研IP 打造数字艺术展与地区民俗节庆联动，从各个维度用数字舞美为传统文化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