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电影《无名之辈》的集体无意识

2022-04-27 23:46杨悦
美与时代·下 2022年3期
关键词:原型

摘  要:电影《无名之辈》讲述了来自乡村的笨贼眼镜和大头抢劫后逃进坐轮椅的单身女子马嘉祺家中,并由此展开一系列笑点和泪点的故事。《无名之辈》从(宏观)电影创作、电影中的“小人物”、影片受众三个维度透射了荣格“集体无意识”的理论特征,尤其对其中“小人物(底层人物)”的群体性格、心理和行为、人生轨迹或结局等多方面,皆折射出群体性社会心理结构在地理、环境、民族等影响下的呈现状态和表现形态。

关键词:无名之辈;集体无意识;原型;底层人物

随着大众对影片的关注,我国电影的取向更加多元,《无名之辈》算是2018年电影中的一个“黑马”,是在繁多的流行电影中以讲述底层“小人物”的“光辉事迹”而受到广泛关注的影片,甚至可以与同类型题材的电影《我不是药神》比肩。电影对底层人物的关注和底层叙事结构的运用使得这种笑中含泪的苦涩得到释放,其中“小人物”的心理行为和结局导向引发观众的共鸣。

一、电影创作的集体无意识

在当下经济的追逐竞跑中,大众心理开始表现出对平凡人生的回归,许多意识形态作品的描述对象由先进的中高产阶级社会,逐渐向注重底层人物的转变:关注人,关注个体是当下的社会主流。由此,这种转向为众多“小人物”提供了平台,底层人物逐渐走入观众的视野。饶晓志说:“我和电影名字一样,也是无名之辈,在这种漩涡里,也转不出来。”[1]此处由《无名之辈》的主题和结构的叙事入手,但又不只是谈论饶晓志个人表现出的社会集体无意识,而是在同类型电影、同时代电影的宏观角度,论述电影制作人创作中的集体无意识。

(一)主题先行的底层叙事

回看同期出现的华语电影,出现了许多主题先行的电影。《红海行动》是继《战狼》之后再次唱响爱国主题的典范制作,《西红柿首富》这类喜剧电影也透过金钱与温情交加产生的笑料收获了观众的广泛关注,而《我不是药神》《无名之辈》这类则将目光投向社会表层的背面,关注热闹喧哗背后艰难前行的弱者,通过一系列松散而密切联系的故事叙写“小人物”的喜怒哀乐,这是与前面二者截然不同的主题角度。总体来看,其中蕴藏着当代电影主题选择的集体无意识,即同时代中社会关注的主流偏向与流行电影的主题之间是互相影响、互相生成的关系,所以这些电影纵有不同的主题,精神内核是相通的,传达社会总体价值观是一致的。

在众多喜剧电影中出彩,并且能够突破重围,是极不容易的。我们不妨来比较一下当时流行的几部喜剧电影。受到高度热议的是徐峥、王传君等人主演的《我不是药神》,以低沉的社会底层为故事背景,写重病患者及其家属的痛苦。通过写普通男子程勇为患者代购药物的偶然与必然展示人物的悲哀,电影由患者们成功获得长期供应的价格低廉的药物达到高潮,人物因患难而共情,又由代购被迫终结走向瓦解和崩溃的边缘,人物失去维系生命的根本走向死亡和毁灭。影片的主题从而得到升华,悲天悯人的严肃情绪始终覆盖在电影之中,关注弱者,关注困难的底层人物势在必行。

而前面提到的《西虹市首富》是开心麻花系列继《夏洛特烦恼》《羞羞的铁拳》之后同样受到广泛关注的一部作品,显示出开心麻花系列独有的喜剧模式,由幻想和苦情戏结合制造笑料,荒诞中渗透心灵继而到达情感共鸣的高度,使觀众自觉代入最终收获喜剧效果,与前面不同的是开心麻花系列的结局往往是荒诞的真实,即体现出某种不切实际的夸张之处,因而观众们收获的共鸣往往生发于“精神胜利法”式的解脱。

值得一提的是,这类电影都从“小人物”入手,都带有一种引人反思的气质,但故事背景和人物是相形见绌的。《无名之辈》没有庄重的情节积淀,也并非单纯地制造喜剧笑料,而是运用典型好莱坞荒诞喜剧片的多线叙事技巧讲述原本各自独立但阴差阳错产生联系的“小人物”的故事。故事的核心,源自底层人物的尊严,所以电影笑点的余味实际上渗透着绝境中底层人物对个人尊严的绝望感,泪点由此而来。可以说,电影展示的底层人物,是生活中默默无闻却屡屡受挫,以正义或愚笨的方式反抗不公的形象,因此观众很容易从中找到现实生活的影子,无意识中陷入对自身现状的回味与自省中,产生情绪上的共鸣。

“集体无意识”是指人类自原始社会以来世世代代的普遍性的心理经验的长期积累[2]。在看惯了英雄题材、青春题材的作品之余,对底层渺小的实际关注,不仅成为大众心理的新动态,而且成为社会集体无意识下追求道德认可的一个重要方面。

(二)多线叙事结构

电影中的主要线索是眼镜和大头抢劫和马先勇寻枪,在这两条主要线索背后又穿插了马嘉祺生存的绝望与释然、高明与情妇的感情、马嘉祺与眼镜偶然生发的微妙情愫、大头与真真的爱情、高翔和依依的青春朦胧等多条线索。另外还有王顺财等增添笑料的不可或缺的小人物,影片中的人物大都是“无名之辈”,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追求,想要捍卫尊严、堂堂正正活着。因此,有尊严、被尊重,这一共同的使命追求让这些线索各自独立的同时彼此又产生联系,虽然这份追求不能是一帆风顺的,但这之中的一些苦难、苦涩反倒成了笑料的荒诞面和情绪的燃点,由此形成了一个人物繁多冗杂、支线密集的喜剧场。

故事一开始是眼镜和大头与马嘉祺产生联系,展开了两个不同立场的人物对话。而同时间,片中的马先勇捡到了一把枪,本以为能借此立功当上协警,不想枪被人调了包,他只得再次踏上寻枪之路。这两件事情发生在同一时间的两个平行空间,先行条件决定了两者注定产生交汇,看似偶然的联系使电影的多线叙事结构形成一种视域,即在观众的疑惑和好奇转变成现实的过程中,观众的期待视域和电影的内容域产生交汇视域融合。于是,在此基础上,马先勇与马嘉祺是兄妹关系的固有设定,同时也是导致马嘉祺车祸渐离心声交流的“罪魁祸首”,人物间发生枝枝蔓蔓的联系,多条线索形成网状结构,使巧合变成命中注定,于荒诞中见真实。

在这些线索中,马先勇寻枪的线索设定最为丰满与充实。从其个人来看,他寻枪是为了实现做协警的梦想,最终追到了枪还抓获了抢劫案的罪犯,但他终究因为身份、教育、地位的低下被排除在协警的门槛以外,这是他个人命运的悲剧。从他与亲人的关系角度看,他的悲剧特征体现在他通过公务员考试乐极生悲,喝醉酒驾出了车祸导致妻子的死亡和妹妹的终生残废,女儿由此对他生发的恨意以及其个人对妻子妹妹的愧疚让他常常陷入个人的绝望。寻枪在此也再次被赋予表达歉意的内涵,他想借此重新获得作为父亲和兄长的尊严。在片中有一段是兄妹隔着门的对话,妹妹马嘉祺认为人生即将终结及时对马先勇表达了原谅,在此马先勇获得了尊严的初步安慰。最终,马先勇替女儿挡了枪,用那把假枪机智地缴获了劫匪的真枪,才获得了女儿的谅解,由此马先勇的尊严回归是他寻枪线索的结局,在集体无意识指导下的完整线索反倒使马先勇收获的尊严真实而不荒诞。

同样能让观众有所触动的点还有眼镜和马嘉祺的情感线、大头和真真的感情,二者的情感产生交汇是社会集体无意识下弱者情感共鸣的必然取向。但由于影片多条线索的复杂架构,本就是各自独立的“小人物”,“小人物”微妙的情绪转折也就能够被理解。但相比较而言,其他几条线索则略显轻淡,高翔和依依的青春线、高翔的兄弟情等,都是影片中的辅助线索,有效却略显突兀,这是影片创作时过分关注“小人物”的平等而体现的集体无意识,如果抛开其它支线,单看这一条线,往往就能清晰地看见它的问题所在。

一般情况下,集体无意识中会期待结局的圆满,尤其是“小人物”苦闷人生转而“小确幸”类型的题材,集体无意识导向则显得更为明显。电影结尾所有人汇合在西山大桥走向集合圆满的喜剧收尾,影片人物荒诞的一系列经历,电影所有的线索网聚集成点,在最后MV式的影像中造成泪感的释放,主题因此得到深化,“小人物”们都找到了各自的所属,有尊严而且有爱地活着。之中也不免暴露出草草收尾的荒乱、人物汇集太过偶然的不真实、情节发展场所设定稍显突兀的缺陷。有人评价多线叙事结构是“利用观众的‘全知与剧中人的‘偏知之间的落差来制造戏剧性”,是不无道理的。影片中的人物在人生中画着各自的人生轨迹,他们践行潜意识中思想观念指导下的行为,而作为旁观者的创造者和观众,却是在实现视野期待中度过。电影运用了流行的多线叙事结构,但故事叙事略显繁琐,尤其是后期,马先勇与眼镜和大头打斗的戏,以及故事结局中几个“小人物”主角混迹于群体的场面,使得原本线索分明的线索走向终结的过程显得仓促和不自然。

二、“小人物”的集体无意识

集体无意识贮存有各种各样的“原型”,荣格认为人生中有多少典型的情境就有多少原型。电影塑造的底色即是底层人物的生存环境,在平凡的生活中生存着的“小人物”被挑选出一部分个体,并且被独立出来,“担任”电影中的主角,但实际上他们扮演的角色特质仍旧是平凡人物的“集体无意识”。他们的心理表现和行为,都表现出底层人物的典型特征,他们个人的行为心理代表着“小人物”这一个群体形象的“集体无意识”。

(一)群体性格表现

集体意识与个人潜意识一样,也是一个贮存所,它所贮存的是大量初始的或本源性的潜在意象。集体潜意识是一种心灵虚像,它只有与相对应的客观事物相结合,才能成为意识中的实在[3]。影片的角色和演员也大多是选自底层生活,因而集体无意识中对底层“小人物”的原型印象即是默默无闻、命途多舛但又有着不屈服敢于反抗的弱势力量,所以当片中人物某方面的塑造符合某种印象时,集体无意识就会导向一种共鸣,即影片中小人物(居关者)的集体无意识与观众(旁观者)的集体无意识发生碰撞与联系,从而引起情感甚至道德的高度升华。

眼镜和大头都是来自农村的底层人物,他们一心计划着抢劫“发财”,但在实际操作时又缺少凶残和邪恶,自然成不了真正的坏人,所以二人一出场就暴露出愚蠢和無知的一面,这实际上表现出当下社会意识形态下“小人物”不思进取只想着通过歪门邪道获取财富却“无能”(能力的欠缺而非真的无能)的酸涩和悲哀。在面对电视上的恶搞视频,眼镜直呼“为什么要恶搞老子?老子要去把电视台砸了”,大头则是懦弱的痛苦,二者都显示出面对命运的无力,以及愤怒的不含蓄,空有蛮力却不动用智慧的计策,性格的缺陷是他们身份、地位和生存环境的低下导致的。

马嘉祺面对突然闯入的陌生劫匪,性格豪爽又态度强硬,但当后来她被发现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她极力捍卫的尊严被挫伤,她的软弱和无力得以表现出来。可见,先前的大无畏都是不甘示弱、不屈服于命运的脆弱外壳,即是荣格所说的“集体无意识”的原型之一——“人格面具”。嘉祺由于尿失禁被两个憨贼帮助换纸巾时,她处于惊恐、慌张的激动表现以及其嘶喊和吼叫的画面瞬间过渡到马嘉祺发生车祸时的场景,车祸中马嘉祺的痛苦和慌张,与上一个镜头相呼应,解释了马嘉祺全身瘫痪的缘由,体现出人物极度恐惧和极力维护自尊的挣扎[4]。

而马先勇的无奈体现出沉默的失语,他更多是无声的反抗和内心的挣扎,行为上则通过寻枪完成自我的塑造。影片中的高明,土豪式的“无脑”和懦弱,都是他身份的缺陷,真真的生存环境决定了她面对爱情的懦弱,等等,这些都是平凡“小人物”共有的无奈。我们集体无意识中认为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马先勇少言寡语的性格背后即是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并非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不堪,他们性格的深层意义是底层人物饱经沧桑后的不屈,负重前行的执拗。

(二)人物心理和行为

马嘉祺是心理和行为最凸显性格的一个角色。电影中,马嘉祺的活动场所仅局限在客厅的轮椅上,以及阳台的地面上,但她的分量却是能够贯彻影片每一场合的,这就是关键性人物的力量。就像我们看到她不能动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象身体健全的她原本可以拥有的美好一样,令人悲从中来。

一开始面对贸然闯入家中的两个“逃犯”,性格豪爽又态度强硬的她,试图智斗笨贼惩恶扬善。但当她意识到快要尿失禁而不想被两个劫犯发觉的时候,她高喊赶他们走。可惜,她竭力维护的自尊都在尿失禁的瞬间崩塌了。残疾人作为社会上的弱势群体,理应受到保护,但他们同样需要尊严的扶持。尤其是,马嘉祺的瘫痪是后天造成的,曾经拥有过自由突然遭受命运的打击,远远比一直如此,心中的痛苦深刻得多。因此,在丢掉自尊的时刻,她是脆弱甚至懦弱的,脑中产生的念头只有“死亡”。影片想要刻画的,不是她个体意识的倔强和偏执,而是马嘉祺所代表的背负难以摆脱的命运缺陷的这类“小人物”或是底层人物的集体无意识:以心理的尊严换取精神的自由。

其次,眼镜和大头意欲行恶,却没有丧失内心的善良,足以显示出他们并非不堪,他们性格和能力的不完美掩盖不住心灵的善,这种不完美和缺陷的真实恰巧符合集体无意识的原型特征。在与马嘉祺相处的过程中,他们由一开始的对立到后来转变为同一立场——被迫屈服于命运的弱者,不同的是,前者是金钱的弱者,后者是身体的弱者。他们作为底层人物,内心都存在伤口或是缺口,相似的缺憾使本来冲突的矛盾揉和成一体。

再有,他们抢劫的手段和逃跑的情节都显示出他们二人的“愚蠢”和无知。比如银行没抢成抢了手机,而且只是模型。毋庸置疑,他们的无知源自生存环境的限制,作为阶级的最下层,他们没有机会获取先进的知识和工具。所以在被电视观众和网友嘲笑戏谑时,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和方法手段,只能无可奈何地压抑怒火。无处发泄的愤怒化为小人物本性的质朴,小人物无意识中流露的无助,是观众的情感触发点,是笑点也是泪点。

(三)人生轨迹与结局

影片中的人物都是属于同类型的“小人物”,来自社会底层,只是各自人生经历不同,圆满的结局则是成为他们集体无意识中的共同渴望。眼镜和大头最后由“坏人”变成“好人”,并且收获各自的圆满爱情,这是极为普遍但又不失吸引力的身份立场的转变方式。我国一直强调以人为本,社会要弘扬正能量。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也满足了社会集体无意识中对美好结局的期待和追求。

马先勇的出场也是阴差阳错的不幸巧合,他寻枪的动力源自对先前“阴影”(“集体无意识”的原型之一)经历的反抗。滑稽中透着荒诞感,观众随着马先勇本人的心理活动和行为指向期待着缴枪立功,但电影中跌宕起伏的情节设置,意义就是打破视域期待。马先勇的故事围绕枪展开,并且他和两个劫匪之间也因为枪和妹妹马嘉祺从而产生联系。影片最后马先勇勇敢地替女儿挡了枪,是他“祸兮福之所倚”的源头,妹妹和女儿原谅他,抓住了两个劫匪算是给自己立了功。整体来说,马先勇的形象是一个苦尽甘来的设定,他的经历一直显示着人性本善“好人有好报”的叙事结构。影片直到最后,才给马先勇好的结局,在这些之前,他的人生轨迹时刻显现着“生不逢时”的荒谬和阴差阳错的无奈,观者很容易被代入其中,置身看似狗血但是真真切切发生的情境下,这正是底层人民平凡生活中苦难遭遇的部分集合。

其实影片中不只是写了眼镜和大头、马先勇马嘉祺兄妹,还刻画了很多个“小人物”,这些“小人物”集聚不同底层人物的部分特征或是合为一体或是分散开来,很难逃出模式化的窠臼。这些形象虽各有千秋,但是倘若和影片的主题联系起来,通过描绘几个互相“偶遇”产生联系的“小人物”的生活,从而吸引对底层人物平凡、苦痛的悲哀印象产生情感共鸣,最终达到关注底层、关注“小人物”的道德問询、心灵拷问的结果,人物设置略显刻板和局限。

三、观众的集体无意识

观众与电影产生正面或有差别甚至相反的共鸣,被广泛热议,正说明电影被成功接受。在这个过程中,大部分观众都倾向于能够感同身受,这是集体无意识高于个人无意识的一种表现。社会整体趋势是关注弱者,关注底层人物。正是有这种普泛化特征,集体无意识不会完全转变为意识,它是流动性行为,观众的集体无意识一般无法在意识中直接显现。而作为集体无意识重要内容的原型,荣格认为,原型才是一切心理反应的具有普遍一致性的先验形式[5]。

《无名之辈》和《我不是药神》几乎同期上映,但可以说它是平淡中见稀奇的成功制作。从集体无意识到原型,观众与影片人物产生共鸣,从而实现对底层人物的关注与理解,这实际上是实现了集体无意识的客观对象化。集体无意识属于一种先验的思想形式和心理潜能,吸引个体意识与之融为一体。它的魔力让个人放弃主体性而“沦为”强大的集体记忆的客体和俘虏[6]。分析观众的层次,很明显同是平凡人物的,尤其是底层人物的,最容易与之共情,产生共鸣。他们在影片中所看到的无奈、自尊、脆弱等,都是他们潜意识既有的产物。正是如此,在观众集体无意识的导向作用下,他们意志中会感到安慰:底层人物也能做主角,也能追求幸福,也能收获圆满的结局。

正是有了这类值得关注的典型作品,观众个体在无意识活动和自我意识活动的紧密结合中形成了心灵的归属和共鸣。而集体无意识是由原型这种先存的形式所构成的,它不存在于个体之中,而是存在于集体的、普遍的、非个人的所有个人之中。因此,不断的心理递接终究会形成不同程度的心理交融。结果,台上台下共同进入到一种集体的心理体验。演员与观众联成一体,共同感受,共同领悟。演出的内容,也就是为这种感受和领悟提供一种活动方式,为触发集体心理体验提供一种机缘[7]。多数观众的感同身受,形成一种道德导向,社会上显示出关注底层人物,关注个体的风向。社会对“小人物”即底层人物的印象是弱者,对弱者生发的同情是来自社会集体无意识的结果。而作为底层“小人物”,他们的性格、心理和行为、人生轨迹(电影中会体现人物的人生结局)体现出的近乎一致的苦难命运和品质的真善美,以及他们不屈服不妥协的反抗精神和勇气,都是底层人物的集体无意识表现。作为社会成员和旁观者的观众来说,集体无意识下的同情和道德的反思升华,亦即影片得到广泛关注的缘由。

从审美的角度来说,电影的情感蕴藉源自人物命运悲剧的美感感受,最关键的一点是对底层人物的关照,但实际生活中越是底层人物他们的形象特质更显得复杂,片中的人物几乎都是底层人物的阶层,但都很难逃出“好人有好报”的既定模式。杨俊蕾教授也曾明确指出:“国产现实题材电影近年出现回潮,多样化的艺术手法和小人物形象塑造形成独特的‘在地化价值。《无名之辈》采用的多线叙事表现出时代文化特征,而在小人物形象塑造上存在不足。”[8]从某种角度来说,片中“小人物”形象的扁平化特征,是由于生存环境相似程度的局限导致的性格或是命运的某种缺失。《无名之辈》是一部荒诞喜剧电影,喜剧体现在某些情节的笑点,而荒诞来自刚才所说的人物片面的缺憾而生发的悲剧美,这是社会的普遍性表征,也是以后电影制作都应该考虑和思考的着力点。

总之,荣格的“集体无意识”是一切人类的灵魂所共有的,独立于时间和地点以外,是一种丰富的想象和情感波动,在形成原型的过程中不断生成与爆发。《无名之辈》正是试图透视了这样一群底层“小人物”的“集体无意识”,通过他们的经历轨迹,穿插笑料和泪点,使影片上映以后至今一直广受热议,最终达到吸引社会对底层人物的关注和对社会道德的思考。

参考文献:

[1]杨元元.浅析电影《无名之辈》的艺术特色[J].汉字文化,2019(12):69-70.

[2]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124.

[3]荣格.荣格自传:回忆·梦·思考[M].刘国彬,杨德友,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4:5.

[4]杨俊蕾.《无名之辈》:现实题材电影的“在地化”价值[J].电影艺术,2019(1):54-57.

[5]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冯川,苏克,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4:5.

[6]赵炎秋.文学批评实践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51.

[7]余秋雨.观众心理学[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4:63.

[8]杨俊蕾.《无名之辈》:现实题材电影的“在地化”价值[J].电影艺术,2019(1):54-57.

作者简介:杨悦,中国矿业大学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

猜你喜欢
原型
武松历史原型卞元亨
体认原型范畴视域下多义词延伸及对学科英语研究生培养的启示
一起来探案
包裹的一切
《海王》妈妈的原型就是妮可·基德曼
人人敬爱的圣人成为了 传说人物的原型
托尼·莫里森《宠儿》中的原型解读
语法总结:祈使句
韩国女装原型结构设计
论哈尼族文学的“祖先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