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权力视域下学生逆反行为的剖析与应对

2022-05-09 02:06陈思梦
教学与管理(理论版) 2022年4期
关键词:规训权力学校

摘      要 学生逆反行为作为学校教育情境中教育者经常遭遇的难题,是需要持续关注的问题。微观权力理论为剖析学生逆反行为提供了全新视角。学校无处不在的权力控制、支配和压迫均不同程度反映出学校管理情境中存在的专断、压制和落后。据此,教育者应密切关注学生逆反行为背后的需求,通过创设宽松的民主管理环境、推动学校管理民主化、敢于对学校制度做减法、尝试学生日常管理去制度化等方式予以应对。

关 键 词 微观权力  逆反行为  微观社会学

引用格式 陈思梦.微观权力视域下学生逆反行为的剖析与应对[J].教学与管理,2022(12):59-63.

学生逆反行为是学校教育情境中教育者经常遭遇到的难题,它既是顺利实现教学目标的阻碍,也是学校管理长治久安的隐患。其无论是对学生自身还是对学校、对教师都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学生逆反行为是指在一定条件下产生的与教育者的主观愿望相反的语言和行动[1]。它表现为反其道而行之、阳奉阴违、对教育要求的抵制与对立。梳理学生逆反行为的相关研究发现,既有的研究主要从教育学和心理学的角度去分析,较少从微观社会学视角去探究。据此,从微观权力视域去探寻学生的逆反行为,不失为一种新的尝试。

一、微观权力理论

权力作为人类社会的普遍现象,自古以来就受到政治家和哲学家的深切关注。翻开史料可以轻易地发现学者对于权力的思考和见解。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认为,权力主要来源于法律法规法则或者高于常识的知识理论,并且权力可以由个人或多人掌握控制。法国自由主义者卢梭认为,权力是一个联合体中每个结合者及其自身的一切权利全部转让给整个集体[2]。英国当代著名思想家伯特兰·罗素认为,权力可以定义为有意努力的产物[3]。德国哲学家马克斯·韦伯将权力定义为“一种社会关系中的某一行动者能处在某个尽管有反抗也要贯彻他自己的意志的地位上的概率”[4]。马克思的权力观则笼罩了一层经济色彩,认为所有的权力关系都是被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掌握的。尽管不同学者对于权力的理解各不相同,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呈现出一些共同之处:首先,权力实际上可以等同于政治权力,以国家为中心,围绕宏观的国家范畴进行阐述;其次,权力普遍被看作人或组织的一种力量或能力,并且能够被主体拥有,谁获得权力谁就能影响、控制或压制另一方;最后,在权力的运作方面,权力通常是通过自上而下层层传递和压制的纵向模式实现,这就使得权力、压制与暴力密切相联。总的来说,传统权力观呈现出十分明显的阶级性、工具性和强制性的特征。基于宏观权力理论的弊端和不足,福柯(Michel Foucault,1926-1984年)另辟蹊径,采用谱系学的方法自下而上地探索微观社会中的权力关系及其运行,从而彻底颠覆了以往对权力本质的认识。

受尼采权力意志思想的影响,福柯认为权力是一种力的关系,他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力的怪物,无始无终……这是权力意志的世界,此外一切皆无。”[5]福柯从关系视角更关注细小的、基层的、局部的微观形式上权力的机构和运作。其微观权力理论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第一,权力的本质为一种力量关系,“我们必须首先把权力理解成多样性的力量关系,它们内在于它们运作的领域之中,构成了它们的组织。这些力量关系相互扶持,形成了锁链或系统”[6]。同时,由权力织成的关系网络弥漫在社会的方方面面,监狱、家庭、学校、医院等机构无不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权力关系。第二,在权力运作问题上,福柯并不否认权力运作有多种多样的方式,他提出与传统权力观相反的自下而上的权力运作方向,例如他在《疯癫与文明》一书中列举人们对疯子的拘禁事实来论证这个观点。微观权力的运作机制较之传统更为温和与“文明”,传统权力实施是统治阶级通过身体刑罚或思想压制等粗暴的压迫剥削方式,而微观权力采取一系列规训技术实现对权力对象的控制,监视、规范化裁决和检查是其常用的手段。第三,在福柯看来,权力和反抗是一体两面,不可分割。“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反抗。”[7]权力产生的地方必然有反抗,反抗出现则意味着权力存在。一方面权力在压迫和规训人的时候,人会采取一定的行为来反抗这种压制以获得身体和精神自由;另一方面人反抗权力的过程中不断产生着新的权力。在权力关系中反抗者追求权力,权力者维护权力,权力与反抗正是在这种斗争中更迭交替、相互转换。

学校场域中渗透着多种形态的关系,例如学校与学生的关系、教师与学生的关系等,在诸多关系中无不蕴含着权力意志。事实上学校已然成为巨大权力关系网中的一个节点。毋庸置疑,在学校范围的权力关系里学校或教师是绝对的权力主体,而学生则是权力实施的对象和目标,两者一直处于不平等的管理与驯服状态。一般而言,微观權力有三种类型:惩罚权力、规训权力以及生命权力。学校运用最多的便是规训权力。学校权力的运行机制与传统的暴力镇压强力屈服相比较为柔和,它是通过身体上的塑造、时间上的约束以及空间上的局限等多种规训技术实现对学生的掌控和管理。首先,由于身体具有可塑性,学校通常制定和规定各种各样的学生行为守则来规范学生的身体。其次,学校教育最明显的特征之一便是所有活动都要遵守严格的时间表,学生日复一日地按照时间表上课、吃饭、娱乐,俨然成了一个会呼吸的机器。最后,学校也对学生上课的地点、娱乐的场所等空间范围进行严格区划,甚至细化到每个学生的座位分配。学校权力“以爱之名”达成对学生全方位的控制,这必然引起学生的反抗,实际上学生的逆反行为正是对学校权力压迫的抗议和斗争,是对自由、权力和主体性的向往、维护及争取。

二、基于微观权力的学生逆反行为剖析

在学校空间中随处可见学生各式各样的逆反行为,即使教师眼中的“好学生”也不例外。学生为何频繁出现逆反行为,我们不光要看到表面的现象,还要深入挖掘行为背后的隐藏原因,继而揭开学生逆反行为的真相。

1.约束与规训:学校无处不在的权力控制

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详细介绍了监狱里权力的运行机制,并把学校与监狱相提并论,指出监狱的权力模式已经拓展到学校、工厂、家庭甚至整个社会网络。权力的影响力不再依靠残酷的暴刑而逐渐演变为纪律、检查、训练等日常生活的规训方式。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惩罚景观的旧伙伴——肉体和鲜血——隐退了,一个新角色戴着面具登上舞台,这是一种影子表演,只有声音,没有面孔,各种实体都是无形的[8]。学校是比其他地方更能体现规训、控制和权力的地方。学校是受社会委托、国家授权按照一定目的和计划进行教育活动的组织,人民赋权则意味着学校的规训权力具有了合法性。学生是未成熟的发展中的人,无论是身体发育还是心理成长都有很强的可塑性,这决定了学校规训权的必要性,因此,学校规训权的存在既合理又合法。学校教育和管理的关键在于权力的正确发挥与适度运用,而不是把它变成规训式、压制性的工具和手段,也不是成为支配人、强制人、形塑人的形式,否则这样的教育必然扭曲为暴力的实施。学校教育的规训权运用一系列独特的方法、技术和策略已经渗透到学生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时间安排的严密、空间设计的讲究以及身体动作的训练无不透露出学校权力的影响。

现代学校教育的权力影响越来越精细化。学校制定各种规则条例实现对学生的管理和控制本无可厚非,它是学校教育活动顺利有序开展的基本保障。然而很多学校痴迷于此,对学生的规范日益精致近乎达到“不合人性”的地步。学生身体成为权力支配的载体,被分割成多种结构和因素,每个部位都要按照规定的要求、秩序、步骤行事。它不是理性机器的身体,而是一种受到训练的肉体,它不是洋溢着动物精神的身体,而是一种被权威操作的肉体。课堂上,“学生总是保持笔直的身体,稍微向左自然地侧身前倾、肘部放在桌上。在桌下,左腿应该比右腿稍微靠前,在身体与桌子之间应该有二尺宽的距离”[9]。时间上,学生严格遵循学校的时间表活动,时间渗透进肉体之中,各种精心的力量控制也随之渗透进去,例如什么时间上课、上什么课、什么时间休息、什么时间吃饭等等都被精细地规定着,甚至学生未来几个月的时间都被学校规划安排好。学生琐碎的日常生活充斥着权力支配和操纵。

现代学校教育的权力技术越来越隐蔽化。在权力问题上,福柯对权力的类型及合法性不感兴趣,他主要关注权力的运行机制,他认为传统权力运用粗暴残酷的运作方式呈现外显性,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权力发挥影响的手段更加温和、“仁爱”和隐蔽。学校权力作用的成功关键在于使用了隐秘而又简单的特殊技术,即层级监视、规范化裁决以及检查。首先,学校中一切权力都通过严格的监视来实施,任何一个目光都将成为权力整体运行的一部分。例如教室前后门上方专门设计一个方形窗口以供教师监视,“后门窥视”成为很多学生心中的噩梦。此外由于摄像头可以不受时间限制地观察学生日常举动而逐渐获得学校管理层的青睐,俨然成为现代化的“全景敞视建筑”。家长日益成为学校监视的帮手,学生校外生活也逃不过学校的“权力之眼”。其次,几乎每一所学校都会制定校规校训等规章制度用来规范学生的时间、活动、行为、语言等全部生活,它不仅约束学生的外在表现,更重要的是这种方式能够制造一套“为了你好”的话语体系,促使学生从内在的心理和精神层面彻底认同和服从。最后,检查是这样一种技术:权力借助于它不是发出表示自己权势的符号,不是把自己的标志强加于对象,而是在一种使对象化的机制中控制他们[10]。学校领域的检查技术就是周而复始的考试,考试实际上是不断重复的权力仪式,它自始至终伴随着整个教学活动。

2.消极的突围:学生无可奈何的日常反抗

学生面对学校无处不在的权力控制既无还手之力也无法逃避,日常反抗实为无奈之举。在现代社会中,学校是借助于“义务教育制度”而将学生强行纳入自己的组织结构之中的,“成为学校组织的成员”并不是学生自身要求的产物,而是外部社会“逼迫”的结果[11]。学生并非自愿进入学校,其学生角色是被选择和被规定的,而他们一旦进入学校就会自然的、制度化的处于被统治、被支配、被压制的状态,将一直成为学校权威的服从者且无翻身可能,这种不平等关系和地位不出意外地会伴随学生整个学业生涯。如果他们“不加入”学校组织,此后在社会生存必然举步维艰。因此,学生既无选择权更无决定权,他们不得不加入学校组织且不能随意逃离。所以,学生发明出一套属于弱者的“丛林法则”,在“舞台”的前面佯裝接受与服从,而在“舞台”背后一场倔强的反抗已经悄然发生。

相信每个班级都有一两个让老师头疼的学生,他们公然违反教师禁令,染头烫发、考试作弊、与同学打架、破坏学校公共物品等等,与老师对着干,这些学生在教师眼中是“坏学生”或者“问题学生”,教师费尽心思地尝试各种方法试图矫正学生逆反行为,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仔细考察学生的逆反行为表征,可以从中窥探出他们反抗的形式和原因。学生逆反行为的表现纷繁复杂,无论何种形式的逆反行为都透露出一个共同的特征,即它们都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微不足道的日常反抗行为。这些反抗好似“蚂蚁撼大树”,既不能对学校制度造成任何影响,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困境,即使一些公然挑战学校和教师权力权威的行为也会被学校规训制度消解,比如检讨、记过、留校察看。与学校权力相比,学生属于绝对的弱势一方,他们人微言轻、势单力薄,面对学校纪律的束缚以及各种规则制度的约束,他们唯有通过各种逆反行为来释放内心的不安与狂躁。在一个世界里,儿童像一个脱离现实的傀儡一样,从事学习;而在另一个世界里,他通过某种违背教育的活动来获得自我满足[12]。学生逆反行为实际上是他们对学校制度和权威的反抗与斗争,同时也是对学校教育中的权力的解构,无疑,这种反抗只能是一种消极无奈的突围。

教育者应该理性辩证地看待学生逆反表现。很多学者一味地从学生身上寻找原因,将他们的逆反归因于自身先天的个性特征或者心理发育的不健全,而忽略了从学校与学生的权力关系中分析其原因,忽视了学校方面也是造成学生逆反的重要因素。学生的逆反与学校强权统治有着紧密联系,二者相依相生。学生逆反行为给我们透视学校教育打开了一个窗口,这从侧面反映了当代学校教育体系存在专断、压制和落后的问题。学校拥有规训与教化学生的权力,它是合价值性的,是为了求教育者的本真性的自我创造和自我引导的,同时也意味着这种权力是合价值地引导求教育者自我创造的行动能力[13]。然而现在看来,学校权力已然成为一种压制性力量,它严格把控学生生活的内容与方向,只要学生出现一点不合规矩的苗头就会被扼杀掉,这是对个人生命价值的践踏和个体自主性发展的禁锢,它似乎忘记了教育的初心和使命。学生是具有独立人格、个性自由的主体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成长空间和发展权利,如果生命的自由被限制自然会引发学生小规模、常态化、无形的对抗。我们应该合理对待学生逆反行为,从中检视与反省现代学校教育自身存在的各种问题和不足,进而有针对性地促进学校制度和机制的变革与完善。

三、基于微观权力的学生逆反行为应对

学生逆反行为频繁发生,对于教育目标的实现来说它是教育的“绊脚石”,对于学生自身健康成长来说它是成长的“拦路虎”。很多学者的研究仅限于学生外在行为表现的解构却没有深挖逆反行为的根源,因此常常感到束手无策、心力交瘁。本文立足于福柯的微观权力理论并深入研究学生逆反行为的相关文献资料,尝试提出以下几条应对策略。

1.理解与包容:正视学生逆反行为,关注逆反行为背后的需求

很多学校和教师将学生的逆反行为判定为“问题行为”,这类学生因此成为“问题学生”,对他们来说学生的逆反心理和逆反行为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是教育必须要铲除的对象。面对学生逆反问题,教育者忽视了行为本身的意义理解,往往施以武断的说教、训斥甚至惩罚,这无疑是对学生的双重伤害。我们应该深刻认识到学生逆反是萌发独立意识的表现,是个体生命自由生长的反映,是对宽松、和谐、民主的校园环境的追求。我们的教育不应该把学生培养成只会盲目服从、思想僵化的顺民,一味顺从并不是健康的表现,这样会导致学生个性丧失、缺乏创造力和青春活力。在中国的教育语境下,“听话”是衡量学生好坏的重要标准之一,听话的学生就是好学生,不听话的学生则是坏学生。可怕的是,一直以来家长和教师固守“听话”的思想观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孩子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努力把孩子型塑成为人们眼中听话的好孩子。相反,教育应该培养有主见、有个性、有创新意识的学生,鼓励学生解放思想、释放天性、张扬个性,有意识地把学生教育为青春活泼、朝气蓬勃、具有独立精神和批判思维的人。

因此,对于学生的逆反行为我们应该正确认识,秉持尊重、理解与包容的态度,坚持以学生为本的教育理念,积极耐心地寻找学生逆反原因,关注他们逆反行为背后的需求,帮助学生逐渐矫正不良行为。一般而言,学生内心的真实需求只有通过行为才有实现的可能,而外在的行为反过来又可以反映个体内在的某种需求。逆反行为是学生成长过程中一个十分正常的现象,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学生成长的动力,几乎所有学生都有过逆反时候,其背后反映了学生对权力压迫的不满、对不平等地位的抗议以及对自由权力的渴望。我们要深入了解学生内在需求和内心真实感受,尊重学生,真诚关心爱护学生,平等对待每一个学生。要深入学生的生活,了解学生的学习、生活和想法,关注逆反行为背后的真正原因,进而有效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念,实现各种逆反行为的转变。

2.民主与自由:创设宽松的民主管理环境,推动学校管理民主化

学校的核心任务是“一切为了学生发展”,然而很多学校在实践中很容易忘记学生的主体地位,手握管理大权,痴迷于规训权力的滥用,导致管理者成为独裁者,孩子遭受学校和教师的双重压迫。在这种不民主的学校中,学校管理追求严格的控制和行为、结果的标准化,很容易忽视教育过程的意义和学生生命的价值。学生在纪律严密、规矩繁杂的学校中变得十分压抑和烦躁,他们感受不到兴趣的自由探索、理智的自由成长,此种生活状态下的学生必然被迫激发出逆反情绪和反抗行为。因此,学校在制定规章制度的时候一定要避免“管理主义”式的独裁专断,推进学校管理的民主化进程,实现学校教育权利与学生教育自由的相互平衡,唯有此才能保证健康的、积极的、有意义的学校教育。

首先,对于学生逆反行为的解决方法应该以“疏”为主,以“堵”为辅。不能只堵不疏,否则会加剧学生的逆反心理,压迫越大反抗越强烈;也不能只疏不堵,否则就会养成学生自由散漫无序的行为习惯。具体而言,学校制定日常生活规范时要注重合理性,考虑到学生的实际情况和现实需求。例如协调好学生学习和休息的时间,不能因为学习而牺牲学生的健康,以学生健康为代价的教育是不理性的;再如适当放宽学生活动的空间和机会,在活动中学生的认知、情感以及社会性发展都会得到提升。此外还要解放学生的身体,废除各种束缚身体的条例。

其次,充分尊重和发挥学生的主体性,鼓励学生积极参与学校治理。学生是学校的教育对象,也是学校各种制度的遵守者,而学校条例规范的制定却由学校一方全权掌控,这种没有体现学生意愿和需求的制度很容易形成霸权条例,在实施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阻碍和问题,极易引发学生的反抗、抗议。学校可以让学生参与到规训制度的制定中,既能保证学校规训足够合理,也能提高学生的参与度,从而降低学生反抗和抵触行为的风险[14]。学生还可以参与同自身密切相关的其他制度制定中,例如学生可以参与商讨课堂教学中的教学方式,参与课程的内容选择,参与对教师的评价,参与对学校事务的监督,参与学校公共事务的讨论、协商,学生参与的内容不断增大的同时,学生自治的领域也不断扩大[15]。

3.创新与挑战:敢于对学校制度做减法,尝试学生日常管理去制度化

学校制度规则的制定与实施一方面是为了管理效率的提高,另一方面有利于校园各项活动的有序开展,它是全校师生生活、教学的行为规范与指南,也是学校权威的体现,它遍布校园的每个角落。不少学校的管理方法唯制度主义,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首先选择用制度去规范、调节与治理,这种只会做“加法”的做法是学校权力的滥用和乱用,不但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反而会造成底层学生的逆反。学校制度必须是合情合理的,这样才能使人信服、诚心遵守,因此学校管理不能只做加法,还要适当地做做减法,勇敢迎接挑战,勇于放权、敢于放手。

福柯早已看到微观权力在社会各机构中的控制力量,学校也不例外。学生生活弥漫着权力支配和规训教化的味道,这种影响已经作用到学生的每一寸肌肤。作为学校的管理者与规则制定者,他们只关心制度的有效性和結果的达成而不考虑学生自由意愿。例如有的学生将学校生活比作监狱生活,这样的生活单调乏味,让人提不起兴趣,学生充满了抵触情绪,所以有些学生会搞点小动作让平淡的学习生活增点“色彩”。因此,学校要实地考察学生的真实想法,将此纳入规训制度商定中,酌情考虑学生日常生活规训去制度化。首先,学校作息时间规定去制度化。我国的中小学校都有十分严格的作息制度,高中学校更为严苛,早上8点上课,中午12点放学,学生有五十分钟的吃饭休息时间,但是值日生还要在这期间完成清洁工作。接下来就是非常紧凑的下午四节课和直到晚9点的晚上自习课。学生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毫无喘息机会。学校应该放宽时间安排,除了正常上课时间以外,其他时间皆可自由活动。其次,学生身体规训去制度化。上至学校校规,下至班级班规班训,都在努力塑型学生身体,例如学生的坐姿要规范,上课举手的动作要标准,学生的嘴巴不能随意说话,学生的眼睛不能随意看向窗外只能紧盯黑板或老师。我们应当解放学生的身体,让其自由生长,这些压制人的自由天性的、不合理的规矩都应该废除。最后,学校活动安排去制度化。我们的学生常被困在围墙圈住的校园内,常被拴在学校的制度上,他们的生活被上课占据,不能随意自由活动,学生的活力和灵性被消磨殆尽。因此学校要合理安排教学和活动时间,放宽活动场地,鼓励学生出去运动和游戏,释放生命力。

参考文献

[1] 蒋玲.中学生逆反行为的成因及防治[J].成都教育学院学报,2001(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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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金生鈜.规训与教化[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4:188.

[14] 顾聪.学校规训教育存在的问题及其破解——基于福柯规训理论视角[J].教育理论与实践,2019(22):32-36.

[15] 周金山.论学校教育民主及其实现[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8.

[作者:陈思梦(1996-),女,安徽宿州人,安徽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硕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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