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心理资本与道德行为的关系: 自我控制的中介效应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调节效应

摘要：为探讨自我控制在青少年心理资本和道德行为间的中介作用及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在此效应中的调节作用，并为实践中对其道德行为进行有针对性的干预提供理论支持和依据，对934名中学生采用心理资本、道德行为、自我控制量表进行调查。结果表明：自我控制在心理资本与道德行为间起中介作用;该中介效应前半条路径受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调节，表现为该间接效应在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青少年中更显著。

关键词：心理资本; 道德行为; 自我控制; 家庭社会经济地位

中图分类号：G4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2684（2022）14-0004-05

一、引言

道德行为指个体在一定道德意识的支配下所表现出的有利或有害于他人与社会的实际行动。青少年道德行为的优良与否，不仅关系着个人的成长和终身发展，还对国家的前途和民族命运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1]。加之青少年时期是良好道德行为形成的重要时期，因此，对青少年的道德行为进行研究，可以帮助相关教育工作者结合青少年个性发展的特征来培养其符合社会道德规范的行为。以往对影响青少年道德行为因素的研究缺乏系统性，因此本研究将探讨影响道德行为的因素及其相互作用，具有独特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心理资本对个体的态度、情感和行为起着广泛的积极影响，因此受到越来越多研究者的关注。它指个体在成长和发展中表现出的积极心理状态，是促进个人成长的心理资源[2]。

（一）自我控制的中介作用

自我控制指个体按照社会标准或自己的意愿，对自己的行为、情绪和认知活动等进行约束、管理的能力。研究表明，高水平的自我控制能带来良好的社会适应行为，从而降低社会问题行为及不道德行为;相反，依据一般化犯罪理论，低自我控制预测更多的反社会和破坏规则行为。通过提高自我控制这种内部心理特质，才能阻止不道德行为[3]。

以往很多研究表明，自我控制对个体的不良行为起间接作用，如田录梅、吴云龙和袁竞驰等[4]研究发现，亲子关系通过自我控制间接影响青少年的冒险行为，而很少有研究探讨它对良好的行为（如道德行为）的间接作用。本研究将探讨自我控制在青少年的心理资本和道德行为间的间接作用。

（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调节作用

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是指个人或一个群体在社会中依据其所拥有的社会资源而被界定的社会位置，常以家庭经济收入、父母受教育水平与父母职业作为其客观度量的主要指标。它是青少年发展领域研究的核心概念，直接影响青少年各方面的发展（如情绪适应、行为问题）。当今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全社会都应关注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青少年发展的影响[5]。因此，研究它对青少年的影响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另一方面，研究表明，青少年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自我控制呈正相关。此外，心理资本是一种积极的心理资源，个体进行自我控制时需要消耗心理资源，因此具备高水平心理资本的个体会拥有更高的自我控制能力 [6]。

鉴于以往对家庭社会經济地位与心理资本交互作用的研究不够深入，本研究拟探讨：（1）自我控制在青少年心理资本与道德行为间的中介作用;（2）检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是否调节该中介模型前半条路径（见图1）。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采用分层整群抽样选取研究对象，随机抽取广东省两所初中和两所高中，每个年级均随机抽取两个班进行调查。总计4所学校24个班983名中学生参加本次调查，剔除无效问卷49份后，收回有效问卷934份，有效率为95.02%。其中，男生514人（55.03%），女生420 人（44.97%）;初一166人（17.77%），初二160人（17.13%），初三142人（15.20%），高一151人（16.17%），高二162人（17.35%），高三153人（16.38%）;平均年龄为14.98 岁。

（二）研究工具

1.积极心理资本问卷

采用张阔、张赛和董颖红[7]编制的“积极心理资本问卷”，共26个题目，包含乐观、希望、自我效能和韧性四个维度。采用7点计分。计算所有项目的平均分，均分越高表示个体心理资本越高。在本调查中，问卷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7。

2.道德行为问卷

采用高艳[8]编制的道德行为问卷，包含公正、关爱和宽恕三个维度。问卷共16个题目，采用7点计分，第 4、5、9、11、15、16 题反向计分。计算所有项目的平均分，均分越高表示道德行为越好。在本调查中，问卷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8。

3.自我控制量表

采用王红姣和卢家楣[9]自编的自我控制量表，分情绪自控、行为自控和思维自控三个维度，共 36个题目。采用5 级评分，对反向题反向计分后计算所有项目均分，均分越高表明学生自我控制能力越好。在本调查中，问卷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2。

4.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测量

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包括主观与客观两种。全国代表性样本调查表明，相较于客观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主观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更能直接反映一个家庭在当地经济水平中相对位置的高低[10]。因此，本研究以主观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为指标，用1道题目测量，为5点计分。具体题目为：“相较于当地基本情况，你认为你的家庭经济状况：1-很差，2-比较差，3-一般，4-比较好，5-很好。”

（三）数据收集与处理

1.研究程序

采用问卷进行调查，调查过程中对学生讲清楚题目要求，并要求学生仔细认真作答。调查过程约15分钟，当场收回所发放问卷。

2.数据处理

录入有效问卷数据后，用SPSS22.0 和AMOS17.0 进行数据处理与分析。

三、结果与分析

（一）共同方法偏差的控制和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法，结果表明，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共15个，且第一个因子解释的变异量为17.42%，小于40% 的临界标准，说明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二）各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和相关系数

表1列出各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和相关矩阵。结果发现，心理资本与道德行为、自我控制、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均呈显著正相关;道德行为与自我控制、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呈正相关;自我控制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呈正相关。因性别与道德行为、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均显著相关，年龄与心理资本、自我控制均显著相关，因此在后续分析中将二者作为控制变量。

（三） 心理资本与道德行为的关系： 有调节的中介模型的检验

根据温忠麟和叶宝娟[11]的观点，检验有调节的中介模型需对三个回归方程的参数进行估计。方程1估计调节变量（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自变量（心理资本）与因变量（道德行为）间的调节效应;方程2 估计调节变量（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自变量（心理资本）与中介变量（自我控制）间的调节效应;方程3 估计调节变量（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中介变量（自我控制）与因变量（道德行为）间的调节效应。在每个方程中，对所有预测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并对性别、年龄进行控制。所有预测变量方差膨胀因子均不高于1.40，因此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若模型估计满足以下两个条件，说明有调节的中介效应存在：（a）方程1 中，心理资本的总效应显著，且效应的大小不取决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b）方程2 和方程3 中，心理资本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自我控制的交互效应显著，自我控制对道德行为的效应显著。

如表2 所示，方程1 中，心理资本正向预测道德行为，且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交互项对道德行为的预测作用不显著，因此满足条件（a）。方程2 中，心理资本对自我控制的主效应显著，心理资本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交互项正向预测自我控制;方程3中，自我控制对道德行为的主效应显著，且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调节项对道德行为的预测不显著，由此可见检验结果满足条件（b）。因此，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调节中介过程的前半条路径，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成立（见图1）。

为更清楚地揭示该交互效应的实质，研究进行了简单斜率检验。根据Preacher、Curran和Bauer[12]的建议，按照平均数上下一个标准差的标准，对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进行分组，平均数加1个标准差为高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组，平均数减1个标准差为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组，并根据回归方程分别取心理资本和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平均数上下一个标准差的值绘制简单效应分析。结果发现，当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较低时，心理资本对自我控制的促进效应较强，Bsimple=0.54，SE=0.05，p<0.001;当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较高时，心理资本对自我控制的促进效应较弱，Bsimple=0.36，SE=0.06，p>0.05。（见图2）

分析自我控制对道德行为的条件中介效应发现，当自我控制分别取-1、0、1时，中介效应值分別为0.069、0.122、0.174，分别占总效应的18.9%、19.41%、28.0%。

综上可知，心理资本通过自我控制这一中介变量对道德行为的影响受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调节，这种间接效应在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青少年中更显著。

四、讨论

（一）心理资本的重要作用

研究发现，心理资本既能直接影响青少年的道德行为，也可通过自我控制间接影响道德行为，可见心理资本在青少年道德行为发展中起重要作用。

作为一种积极心理能力和资源，心理资本对个体的行为的影响体现在：它由乐观、希望、韧性和自我效能组成，具有乐观倾向的个体会表现出较高的积极情绪性，有较高的积极情绪性和高自我效能感的人更容易表现出利他行为。具有坚韧人格的个体面对消极事件或困境也能努力使自身维持一种乐观进取、主动投入的认知和情感状态，这些情绪和认知状态有助于个体形成和维持高核心自我评价，从而激发助人动机和利他行为 [13]。

（二）自我控制的中介效应

研究表明，自我控制在心理资本和道德行为间起中介作用。

该中介效应可从两个角度加以解释：一方面，高水平的心理资本能促进个体的自我控制。到目前为止，解释自我控制机制最具代表性的理论是两阶段模型、双系统模型和能量模型。能量模型是提出较晚但受到关注最多的模型，它提出，自我控制需要消耗心理资源，执行自我控制任务会引起能量的损耗。因此，心理资本作为一种积极心理资源，能够为自我控制提供心理资源，高水平的心理资本能够促进自我控制。另一方面，高水平自我控制的青少年更可能做出道德行为。研究发现，人的道德行为需消耗自我控制资源，当个体处于低水平的自我控制时，对道德的敏感度会短暂下降，道德行为会减少，不道德行为会增多[14]。

（三）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调节效应

研究发现，青少年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心理资本与道德行为之间的间接效应存在调节作用。调节点位于中介链条的前半段，相对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较高的青少年，间接效应对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青少年影响更显著。

这一发现符合人类发展生态学模型的观点，即系统间是相互作用的。该理论把人生活的环境分成微系统、中系统、外系统和宏系统等四个系统，人存在于这四个交互作用的系统中，微系统是个体发展的主导因素;家庭、学校和邻里等中系统是影响个体发展的直接因素，可通过影响微系统影响个体[15]。作为个人心理因素，积极心理资本既是促进个体发展的动力，也是个体发展的结果。从中系统看，家庭是影响个体身心发展的重要场所，根据家庭投资理论，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反映了家庭的综合实力，它对个体的学习生活成长等各方面都有重要影响，对青少年自我控制的形成和发展也存在影响，即中系统中家庭因素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与微系统中个人因素的心理资本对个体自我控制的发展起相互作用。

五、教育建议

研究揭示了心理资本影响道德行为的机制，对促进道德行为的教育工作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一）努力提高学生的心理资本

从本研究可知，心理资本在学生的道德行为中起重要作用，且它包含乐观、自我效能感、希望和韧性四个维度，因此可从以下方式提高学生的心理资本：家长多使用鼓励和赞扬的方式教育孩子，营造良好的家庭氛围，让孩子积累积极的心理能量;教师在教学中设置适合学生的目标，提高学生的成功体验感，从而提高其自我效能感;班主任可多开展生命教育主题班会，使用励志人物激发学生对生活的希望感并树立应对挫折的正确态度，从而提高其心理韧性;学校可利用校园角和标语等宣传方式营造积极、正面的校园氛围，引导学生以乐观的态度应对挫折，提高其乐观感;最后，心理教师可多开设与乐观、自我效能感、希望和韧性相关的课程。

（二）重视学生自我控制能力的培养

自我控制能力作为一种重要的调节能力，受自身和环境双重因素影响。有学者研究发现，父母监控和父母自身的控制力对青少年的自我控制有显著预测作用 [16]。因此父母需在孩子面前树立良好的榜样，提高自身的控制力，且对孩子的监控管理要适中，从而调动孩子的自主性。此外，随着神经系统的发育和认知功能的不断完善，学生的自我控制能力会不断变化，因此在这个过程中，学校教育需从认知层面深化培养青少年自我控制的意识。各科任教师应提高班级管理水平，从而为学生学会自我控制创造条件，如使用民主的班级管理方式，发挥学生的自主性。最后，心理教师可通过正念练习引导学生把注意力放在当下，提升学生的自我觉察能力，从而提高其自我控制水平。

（三）更关注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学生

当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较低时，心理资本更能促进此类学生的自我控制。可见，当青少年不能改变其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时，家长及教师应更关注他们，加强家校合作。具体而言，需多鼓励和认可他们，发现他们身上的优点，创造机会让他们为班级服务，创设被他人需要的快乐感并激发他们的成就动機。此外，多和学生谈心，关注其思想动态，树立其在班级正面的榜样，从而帮助他们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这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社会支持，并提供心理健康的保护性因素，从而提高其心理资本和自我控制能力，最终发展出良好的道德行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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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国宪 终校/石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