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线之美*
——琵琶线状指法在乐曲中的运用

2022-05-13 14:01王珂玥合肥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艺术品鉴 2022年12期

王珂玥（合肥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琵琶是中国传统乐器中具有代表性的弹拨乐器，其演奏技法十分复杂，常用的有弹、挑、轮指、扫拂、摇指等。琵琶由一个个音点汇聚而成，点汇成线。其中，摇指是用一根手指的上下偏锋触弦；凤点头可用偏锋也可用指甲的正锋正反弹交替重复快速触弦，这两种指法均为点点相接构成长音。线状类型多样，因此，采取不同的技法可呈现出多种音乐色彩，在琵琶演奏中有着广泛应用。琵琶的左右手技法均十分丰富，在琵琶纷繁多样的线状指法之中，本文选取摇指与凤点头进行分析。为琵琶的演奏与赏析提供一种崭新的视角。

一、摇指的基本概念与分类

摇指原本是古筝演奏中的一种基本技法，在发展变化的过程中被应用到琵琶演奏领域。熟练使用摇指技法是每一名琵琶演奏者的基本功。在琵琶演奏中，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都可以用来摇指，而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摇指技巧比较类似，都是用指甲的下偏锋向下触弦，然后反向用上偏锋向上触弦，交替动作。在琵琶演奏中，选择不同的摇指方式，所呈现出来的音响效果也有明显差异，所要表达的内容、传达的情感、营造的氛围也各有特色。基于此，演奏者应根据琵琶曲的内容、情感，合理选择恰当的摇指技法，在此基础上运用扎实的摇指基本功完成演奏，让听众能够领略琵琶曲的魅力。根据演奏方法的不同，可以将琵琶演奏中的摇指技法分为“支腕摇”和“悬腕摇”两种。所谓支腕摇就是以手腕为支点，使之贴近面板；或者将手腕支在琴的覆手部位，然后进行摇指。由于借助了手腕作为支点，因此在琵琶弹奏过程中会更加稳定，比较容易摇奏出均匀细密且富有线条感的长音。在应用支腕摇技法进行琵琶演奏时，演奏者应注意保持手腕或手臂处于自然放松的状态，尽量不要出现为了借助支点发力而使手腕在面板上很僵硬或手臂夹紧琴身的情况，这样才能保证摇奏出来的音色更加柔和。并且，有利于减轻演奏者的疲劳度，从而实现长时间的琵琶演奏。另一点就是选择支腕摇演奏时，可以将整个琴身适当向左侧倾斜，使右手的指尖和琴弦呈近似垂直状态，其目的是减小摇奏时的能量损耗，对降低指甲与琴弦摩擦时产生的噪音、提升琵琶演奏水平也有一定的帮助。支腕摇的优势在于降低弹奏难度，适合琵琶初学者，多用于演奏歌唱性、抒情性的作品。悬腕摇则是右手腕与右手臂不与面板、琴廓接触，同时，将右手和右臂组合协调成适当的角度与位置。演奏时右臂和右手腕适当幅度旋转，带动手指自然运动。使用悬腕摇技法进行琵琶演奏时，由于没有可以支撑的支点，因此，演奏者要注意使悬空的右手、右臂保持稳定，避免在摇指时一同晃动，但是，又不能使手臂、手腕过于僵硬。除此之外，悬腕摇也可以像支腕摇那样，通过调整抱琴角度，让演奏者的指尖与琴弦呈近似垂直状态来降低噪音。由于悬腕摇不依靠支点发力，给予了演奏者更高的操控灵活度，因而，能够随心所欲地弹奏出更具特色的音乐风格，使演奏者有更大的发挥空间，适合有一定琵琶弹奏基础的演奏者。

二、凤点头的基本概念与分类

凤点头，又名“勾打”，是一种表现力十分丰富的指法。从演奏方法上，分为用正锋正反弹的勾打和用偏锋侧锋的勾打。两种凤点头都要求手臂、手腕及手指框架稳定，以合适的触弦角度及深度，才能得到较好的音色。在音色的评价上，与摇指相似，要求线性连贯，音色纯净，尽可能地降低杂音。而这两种勾打不同的是，前一种需要运用一根手指的各个关节，得到的音色相对较细腻柔和。后一种则主要靠小臂的旋转或屈伸，得到的音色相对较为明亮，音量也相对较大。与摇指相似，凤点头也同样可以使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每个手指只要经过合理的训练和开发，都可以得到不同的音色和效果。但实际应用中，毕竟无名指指力相对是有限的，所以用食指与中指居多。

三、上述指法在琵琶曲目中的运用

（1）旨在渲染意境。在琵琶演奏中，使用线状指法渲染特定的意境，能够增加演奏者和听赏者的沉浸感，一来是提高了琵琶演奏的表现力，二来也能让听赏者获得更好的听赏体验。以王范地先生改编的琵琶独奏曲《天山之春》为例，主体旋律共反复两次，在第一次主体旋律的演奏中，使用摇指技法呈现连绵不断的绵密音色。在此基础上配合左手技法，将点状音色、线状音色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渲染出一种清晨中云雾缭绕的天山景色，让人产生朦胧、静谧的感受。而潘亚伯先生创作的琵琶独奏曲《欢乐的瑞丽江畔》中，巧妙使用了凤点头的技法，展现出少数民族人民在瑞丽江畔生活时的一派欢腾、热闹景象。在乐曲的旋律部分，使用凤点头技法勾勒出一副瑞丽江畔少数民族人民载歌载舞的浓郁民族风情。这种明朗色彩的欢快氛围也感染着舞台下的每一位听赏者，实现了演奏者与观赏者的情感共鸣。（2）旨在烘托氛围。在琵琶演奏中，使用摇指技法能够表现音响独特的张力和爆发力，起到烘托氛围、激发情感的效果。以经典琵琶武曲《十面埋伏》为例，通过摇指技法模仿出起彼伏的号角声，刻画了一种危险将至、危机四伏的肃杀氛围。在部分版本中，“擂鼓”从中弱力度开始，在三弦和四弦的一把位、相把位上演奏，烘托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氛围，让听众可以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大战前夕的压迫感、紧张感。“掌号”段落中有些版本可以使用大指摇指，以此来呈现一种粗犷浑厚的音色，在描写激烈打斗场面方面效果也良好。在演奏时，演奏者将右手大拇指放在琴弦之间做平稳、均匀的过弦运动，这样既能利用大拇指饱满的力量，同时还能降低噪音。（3）旨在表达情绪。摇指技法在抒发强烈情感、表达内心情绪等方面也有特殊效果。以琵琶协奏曲《草原小姐妹》为例，全曲共分为5 章，其中，大量使用了摇指技法，来歌颂龙梅、玉荣这对小姐妹为保护集体羊群不受暴风雪伤害，而勇敢与暴风雪展开搏斗的事迹。在第四章“铭记关怀”段落，首先以轮指起，用一种舒缓、温暖的旋律，展现了这对小姐妹在面对艰难困苦时仍然积极向上的可贵品质。然后，转用摇指，使演奏的音色更加饱满、浑厚，表达了一种小姐妹坚定信念、顽强斗争的毅力。在转调后，主要讲述了小姐妹最终等到了救援，在党的帮助下顺利使集体羊群转危为安。这里采用摇指与乐队齐奏相结合的方式突出主题，情绪更加饱满，歌唱性更强。左手大幅揉弦与右手颗粒感十足的摇指相互配合，使乐曲达到了高潮。除此之外，在独奏版本的《草原小姐妹》中，也使用摇指技法来刻画小姐妹的细腻情绪，让台下的观众能够体会到主人公的所思所想，增加了沉浸感和代入感。弹奏出一种悠长委婉的音调，与乐曲中描述的姐妹两人在寒夜中艰难前行的内容遥相呼应。音色逐渐明亮起来，音调也逐渐从弱到强，表明姐妹两人重新燃起希望。在弹奏方式上，衔接十分自然（如曲谱1）。（4）旨在刻画形象。刘德海先生《人生篇》中非常重要的一首《天鹅——献给正直者》中，凤点头则占据着一个非常重要的段落。此段落描写天鹅扑扇翅膀，将要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展翅飞翔。凤点头段落由右手非乐音指法拍弦衔接而来，用“紧打慢唱”的韵味，配合左手的带起，加上右手绵密又富有力度变化的凤点头，展示了点线汇合的美感。此段落，对于刻画天鹅展翅高飞惟妙惟肖。右手凤点头的力度需要有细致的变化，不可以一成不变。用音量的大小来展示天鹅起飞的高低，用看不见摸不着的音乐引起听众内心丰富的想象连觉。

曲谱1

四、弹奏时常见问题及提升方法

由于琵琶演奏中使用到的线状指法类型多样，不仅对演奏者的基本功提出了严格要求，而且还需要根据乐曲内容、思想情感等灵活选择对应的具体指法，才能达到理想的演奏效果。例如，很多初学者在学习上述两种指法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遇到如噪音明显、力度不稳、触弦角度不合适等问题。对于这些常见问题需要进行针对性的强化训练，以此来提升线状指法的运用水平。

（1）指力与耐力。琵琶演奏中，如轮指、滚、弹等技法，都是用指甲的偏锋触弦，摇指也是同样用指甲的偏锋触弦。由于触弦面积较小，又要求音色绵密，因此摇指的难度会比较高。在摇指中，指力是决定音量大小、颗粒点均匀程度以及大段摇指中耐力水平的关键因素。例如，《十面埋伏》这类琵琶曲中会大量运用凤点头，对演奏者的耐力也是一种考验。尤其是在演奏的后半程，经常会出现力量不支、音量减弱的情况。这就需要演奏者在运用凤点头技法时，要保持手部肌肉始终呈放松状态，并且灵活调整持琴姿势，才能提高指力、保持耐力。

（2）音色与质量。演奏者在掌握了摇指或凤点头的基本方法后，可以开始进阶练习，主要训练内容是追求更饱满的音色和变化幅度更大的音量。指甲在触弦时，由于摩擦力的存在，不可避免会出现一定的杂音。而熟练掌握上述两种技法的演奏者，则能够将这种噪音降到较低水平，从而提升听众的欣赏体验。提高音色的方法之一就是灵活把握入弦时的角度与深度。乐曲需要时，演奏者要使琴身向左倾斜，把右侧肩膀放低，这样才能维持右手食指、中指的指尖与琴弦较好的角度，保证触弦时摩擦力最小，噪音最低，音色最好。如果使用凤点头需配合大指在四弦同时发音时，则要保证右手大拇指拨动过弦的轨迹处于同一幅度和角度，尽量避免时深时浅的情况，保证发音均匀，并且降低噪音。上述两种指法，指甲与琴弦的接触面越小，则声音越清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节也需要演奏者注意。例如，指甲片的边缘是否光滑，指甲的正锋是否完整。如果经过长时间训练后甲片已经磨损比较严重，也会导致上述两种指法杂音增大。

（3）起落与衔接。多数琵琶曲在演奏中，都会同时应用到多种指法。例如，在《十面埋伏》中既有摇指，也有轮指，个别段落还使用了绞弦、拉弦、击面板等技法，指法使用十分讲究。而即便同样是运用摇指技法，在不同的段落或者不同的版本中也可能存在不小差异。仍以《十面埋伏》为例，（如曲谱2）在“战前”部分的“掌号”小段中，使用了摇指，利用粗犷浑厚的音色营造一种肃杀的战场氛围；而“战中”部分的“乌江”一段，则可以使用摇指中的无名指摇，利用委婉抒情的旋律营造了一种悲壮的氛围。因此，演奏者应根据琵琶曲内容、情感等方面的变化，灵活调整摇指技法，并做到不同技法之间的平滑过渡、有序衔接。除此之外，摇指技法中的起手动作、起手力度等也会对音色有直接影响。由于摇指的第一个动作是下偏锋向下触弦，因此，演奏者需要提前将右手抬起，完成右手腕的预备动作，这样才能保证触弦动作稳定有力。

曲谱2

五、结语